“可是……”韩洛宁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韩越打断了她的话,“乖乖去寝宫里面呆着,外面还很危险,狼族人很快
便会来攻城,你不要到处乱跑。”
韩洛宁抽噎了几声,点点头:“我不会再给大哥添麻烦的。”
“很好。”韩越欣慰的笑了笑,“先回去吧,大哥想一个人静一静。”
“嗯。”韩洛宁万分不舍的离开了大殿,临走时还转过头来叮嘱道,“大哥,你别乱想,洛宁以后还要靠你呢。”
“嗯。”韩越朝她笑着点点头,韩洛宁这才放心的离开。
韩越不治身亡的消息不久就传遍了全城,也传到了几里之外的狼族首领耳里。狼族首领哈马听了,仰天大笑三声:“天
要亡铸剑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来人啊,吩咐全军,向前前进,全力攻下铸剑城!”
二万狼族人听闻,士气大增,雄赳赳气昂昂向铸剑城方向进发。
百年前的耻辱,今天终于可以报了!
“报——”前方探哨急忙跪在梓遥面前,“狼族人正在离城十里外的地方,正在加速向这边前进。”
“很好,继续查探。”梓遥望着狼族人的方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随即吩咐三军,准备迎敌。
其实,大部分的士兵都在挖渠引水中耗尽了体力,敌军人数众多,青影剑已毁,铸剑城的形势,危在旦夕。但是众将士
看到梓遥脸上不慌不忙的神情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狼族人兵临城下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大雨刚停,城中被淹的地方,还有渭水的水位,丝毫没有下降。
护城河的水,已经淹到两岸了,根本就看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河,但是,狼族人是有备而来,十几丈长的浮桥一架,便
可以过护城河。
刚刚经过暴雨水灾的侵袭,铸剑城士兵的脸上都是疲惫不堪,城墙上已经布了弓箭手,但是,站在城门外迎敌的,只有
上百号人,其中梓遥坐在马上,处在最前端,他们的盔甲上面,都戴了一朵白色的绢花。
哈马没见着韩越,又看到士兵胸前都戴着白花,顿时大笑出声:“哈哈,韩越死了是么?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也想拦
住我的狼虎之师?笑话!尔等还是早点下马投降,我可以大发慈悲赏你们个全尸!”
身后的狼族将士听到此话,顿时士气大涨,鼓声震天,在后面吆喝起来。
梓遥倒是不被他的话所激怒,只是浅淡一笑:“从来都只有战死的兵,绝没有投降的兵。”
“哼!不识好歹!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狼虎之师!”哈马说完,一绕手,大声道,“狼族的战士,随我去
打倒他们!”
“嗷!”身后狼族将士大喝一声,随即有序的向这边冲来。
浮桥架起,狼族士兵都往这边冲来,梓遥立即遣人拿了大桶大桶的桐油泼在护城河里面,随即点燃火把往里面一扔,大
火顿时蔓延开来,对方所架的浮桥都被烧着,不少敌军失足跌落水中。
狼族人是游牧民族,擅陆战,不擅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攻铸剑城,那些先冲过来的敌军都是回会些水性的,避开
水中的火,不少人渐渐爬上岸来。
城楼的箭矢从他们开始过浮桥时就一直不停的扫射,等他们过了岸与铸剑城的士兵缠斗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便不敢乱射
了,怕伤到自己人,于是,只往护城河那边射。于是,刚开始梓遥这边还能抵挡,过了一会儿,敌军冲过来的人多了,
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护城河里的油烧完了,狼族人架起浮桥过河更加快速,不一会儿,大部分狼族士兵都过了河来,梓遥遥望了一会儿敌军
那边,一边奋战一边咬牙大声道:“大家撑住!”
是的,再撑一下,战局就会扭转的。
梓遥的话,在哈马耳中,无疑是穷途末路的垂死挣扎,他仰天大笑几声,挥起大刀向梓遥砍来。梓遥吃力的抵挡,他虽
然武功高强,但是,体力不如哈马,长久下去,必定要葬身于哈马的大刀之下。
本来就只有上百人出来应战,狼族人却有上万,实力的悬殊是非常之大的,眼见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梓遥心中也有些
愧疚有些难受,他们本就是当作诱饵出来的,死是必然的,但是,亲眼目睹他们的死亡,但是自己却毫无能力挽救,对
于一个处在高位上的人来说,是非常挫败的一件事。
想到同伴的死,梓遥大叫一声,杀红了眼抵抗哈马的层层攻击。
敌军开始架云梯上城,城楼上的铸剑城士兵便滚油桶下滚木,几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巨大滚木,敌军用战车推着巨大滚木
使劲的撞击着城门,但是城门在敌军还没来的时候便用烧溶的铅浇灌,每一处缝隙都不放过,坚不可摧。
哈马有点惊讶,他们这是将自己封死在铸剑城里面?
他刚刚想着,突然城楼之上飞下一个人来,身子用绳索牢牢系住,在他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飞身而下的人落在了梓
遥旁边,伸手一捞,便抱住梓遥,随着城门上的士兵用力拉扯,那人借绳索之力,抱着梓遥便飞身上了城楼。
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待那人抱着梓遥停在城楼之上的时候,哈马才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居然是韩越!
哈马一怔,心中暗道不妙,受骗了!
他还未搞清楚对方的意图,但是,他心里明显的不安,因为现在战场上基本上只剩下己方的人,韩越高高在上冷眼看着
他们的样子,如同看着一群蝼蚁。
耳边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隆之声,哈马凝神细听片刻,突然大惊失色,立即反身往回冲,大叫道:“全军撤退!大水来了
!”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铸剑城地势本就是西高东低,能够通外的,便只有这东城门,护城河引的是渭水的水,中间设有水闸,降大雨的时候,
水闸关闭,护城河经过挖渠引水,水位并不是很高,但是,渭水水位却是节节上涨。韩越命人用沙袋将东门这段的护城
河截断,缩小了洪水袭击的范围,威力便更大。如今水闸一开,借助地势的便利,渭水的水便如同猛兽一般向东城门这
边奔袭而来。
洪水来了,狼族士兵皆惊惶失措,因为他们都不擅水,于是他们慌乱的逃离,你挤我我挤你,导致洪水还没来,就有大
批的人被挤进了护城河。
东城门提前被铅浇灌封死,所以,大水淹不进铸剑城,韩越和梓遥冷眼看着大水来袭,看着二万狼族士兵,活生生的被
大水吞灭。
哀叫声,呼唤声,不绝于耳。
城楼上的士兵这才明白,城主是借洪水灭了来袭的两万敌军,虽然有一百人作为诱饵牺牲,但是,对于战争来说,这已
经是最小最小的代价了。
明白过来的众铸剑城士兵,均高兴得擂起鼓大声呼喊起来。
梓遥看着城楼下足有一丈深的洪水,心中舒气的同时也不免暗叹一声,战争果然是残酷的,就这么一下子,二万多人便
要埋骨他乡,那该会有多少亲人肝肠寸断?
韩越手持着青影宝剑,苍白着脸看向远处,眼神却是迷离的。
铸剑城成功渡劫,胜遇鸟已死,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洪灾了,狼族人已退,损失惨重的他们至少百年内是不会再犯
了,一时间,城中百姓皆兴奋雀跃。
因为避水台的修建,大水虽深,但是城中百姓皆提前转移,所以,基本上没有伤亡,只是,洪水退去后重建铸剑城的工
作,要显得繁忙许多。
这样大的洪水之后,必定引发瘟疫,但是,在梓遥的带领下,城门外敌军的尸首,还有城中被淹死的动物的尸首,都处
理得十分及时,城中到处都洒了消毒的药水,政府设了粥棚,还有药棚,城中百姓每日可以来这里喝药,防止瘟疫传染
,城中淤泥的清理速度也十分之快,所以,一场瘟疫,就这样避了过去。
不过,这样高兴的同时,还有一件让全场百姓难过伤心的事情,那就是,铸剑城城主韩越,不治身亡了。
30.结局
九天之上,一派热闹。
青梧仙君成功渡劫,拯救了铸剑城十几万的百姓,将百年前埋下的一颗祸患的种子除去,以一个凡人的能力来说,实属
不易。
玉帝亲设宴席迎接青梧归来,对他此番的作为,深表赞叹。
青梧仙君只是执着玉盏,浅笑着谢过玉帝美誉,随即一饮而尽。
惜御仙君坐在青梧旁边,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颇是担忧。
惜御深知自己这个爱徒的性子,平时待人处世波澜不惊甚会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他现在的情绪,绝对不是表面上对谁
都可以浅笑着敬酒的样子,因为惜御知道,他爱徒的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得他心里十分惊悚。
如此盛宴,二郎神哮天犬自然也是在的。
众仙轮番敬酒,青梧都执杯回敬,惜御在一边看得心里直叹气,这样喝下去,不喝醉才怪!不过醉了也好,最好一醉后
撒酒疯把压在心里的情绪都爆发出来,省的憋出病来。
二郎神和哮天犬也不例外,当二郎神拿着玉盏向青梧敬酒时,青梧借着酒喝多了的劲,身子不稳,一个踉跄,便要歪倒
。二郎神虽然无奈,但也无惧,顺势扶了青梧一把,突然手背传来微微的刺痛感,一看,似乎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了
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青梧半醉不醒的样子,眼睛瞟到二郎神手背上的那条血痕,顿时歉疚的一笑,手胡乱在他的后背上一抹,随后抬了抬袖
子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衣服上的线头划伤你了,我给你赔罪。”说罢,便要躬下身去。
衣服的线头有这么锋利?二郎神嘴角一抽后连忙扶起青梧,大度一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如果二郎神早知道自己日后手背上这条伤痕烂了足足两月,无药可治,并伴随着恶心、呕吐、食不下咽,他一定不会笑
得这么大度。
薄雾飘荡在树木之间,天庭四季如春,偶尔会有清风吹过。那棵葡萄树因为二十几年没人打理,如今枝叶茂盛,果实累
累,但是,因为结的葡萄太多,整个树的营养供应有限,所以,结的葡萄都是又小又青的。
青梧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口中,一咬,顿时酸涩不堪。
从前,每到剪枝的时候,苏受都会拿着一把剪刀,然后细心的剪着,然后等葡萄长出来的时候,又拿着一把剪刀,将一
半的葡萄剪下来,所以,这里结的葡萄,一直是又大又甜的。
物是人非事事休,青梧微微闭上了眼睛。
惜御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心知他在难受些什么,其实师徒二十余载,惜御也是舍不得苏受的,但是,那又如何,这是
苏受自己的选择,二十年前,他选择下凡帮助青梧渡劫,二十年后的现在,他在失去记忆的同时,还是选择牺牲自己成
全韩越。
无论青梧还是韩越,都是埋藏在他心里最深的人。
“师傅。”青梧睁开眼睛,轻唤了一声。
惜御走了过去,拍在青梧的肩头,安慰道:“别多想了,你应该开心才是,有苏受这么一个对你忠心不二的人。”
青梧苦笑着摇摇头,沉思片刻,然后眼神变得十分坚定,突然朝惜御跪下,行了个大礼。
“你这是干什么?!”惜御大惊,连忙要去扶他。
青梧却跪在地下不动,认真说道:“徒儿不肖,以后不能敬奉师傅了。”
“……”惜御一愣,心里有些不安。
青梧抬头看着惜御,沉思片刻道:“青影剑威力无穷,丝毫不逊于仙器,我想,它应该也是择能者而居,我的灵力比苏
受强,应该……”
“不可以!”惜御怒声打断他的话,急的几乎要跳起脚来,“我和苏受费尽一切帮你渡劫,无非是想保住你,你忍心看
着我们的努力都白费吗?!”
青梧苦笑一声,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朝着惜御说道:“可是师傅,这里很疼。”
惜御一愣,却再也不忍心责备青梧了,他有些无奈,语气变得轻柔带着一丝哀求:“青梧,你若走了,把师傅一个人丢
在这里,你忍心吗?苏受待你好,我就待你不好么?我们师徒有几万年的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你与苏受千年的情分吗?
”
青梧摇摇头:“师傅,这个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可是……”惜御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青梧打断了,“好了师傅,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当轻颜死的时候,我都已经
十分震撼了,现在恢复记忆,我终于可以明白她的感受了。其实,当神仙有什么好的?没有自由也注定没有爱情,我觉
得轻颜与我,活的都比其他的神仙充实,他们都不懂爱情,是因为他们不曾刻骨铭心,情之一物,没有亲自尝过,是不
会明白其中的美好,也许别人会笑我愚蠢,但是,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我认为值得就行,不必去看别人的想法。其实
,他们的想法才是愚蠢的,其实,困在这九天之上的神仙,才是最可悲的。”
惜御被青梧的一番话震撼到了,想要再说些什么,似乎都已经打动不了他了。
青梧最后朝惜御行了一个礼,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青梧……”惜御唤住他,语带哽咽,“你要知道,即使你换了苏受出来,你们依旧不能在一起,苏受经过在青影剑里
面一折腾,即使出来,他也会变成凡胎肉体,会失去记忆不记得你,以后便要世世经历轮回之苦。”
青梧的脚步顿了顿,但还是继续走开:“我想,苏受也是不喜欢做神仙的。”
看着青梧离开,惜御仙君顿时失神跌坐在地上,闭上眼,心里难受不已,过了半响,才缓缓睁开眼睛,苦涩的一笑,喃
喃道:“我原本以为他是帮你渡劫的,却没有料到,他成为了你最大的劫。”
微风吹过,满庭哀伤。
“青梧,青梧,你给我出来!”
耳边突然响起二郎神愤怒的声音,惜御心里微微一惊,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只见二郎神愤怒的冲了进来
,望着惜御,还是行了一个晚辈该行的礼,问道:“敢问惜御仙君,青梧在哪里?”
“有什么事么?”惜御淡淡的问道。
二郎神哼了一声:“青梧也太记仇了些,一回来就放火烧了我二郎神府邸,虽然他与苏受的事情也有我的责任,但是,
如果我早料到是这种结果,也不会这般对他们了,怪只怪那只九尾狐太不守天规了!”
惜御微微一愣,懒得与二郎神说话,只是失神的离开,喃喃道:“天上,再也没有苏受了,也再也没有青梧了……”
二郎神望着惜御苍凉离去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三年后,铸剑城。
热闹的集市上车水马龙,一派繁荣的景象,街上商铺皆在门口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和鞭炮,一个青衣少年腰间挎着一把宝
剑,进了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的掌柜一见来人,脑中迅速搜索了一番,眼前忽然一亮,连忙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哎呀客官,好久不见啊
!”
那青衣少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道:“你认得我?”
“认得认得。”掌柜的脸上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将青衣少年迎上了二楼,临窗而坐,“客官您还是坐这个位子么?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