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对讲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脑子嗡地响了一声。
“呃,谁?”我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
对方沉默了两秒,接着说,“我是姜启介,有印象吗,前几天在医院见过……”
“喔……”我给他开了门。“麻烦你自己上楼吧,我就不下去了。”
“好的,你不用忙。”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高兴,轻快地答应。
挂上对讲机,我纳闷地想,这个时候他不陪着东方拓两人卿卿我我地过年,跑来看我一个已经“失忆”的人做什么。
养母出门之前才擦过地板,地上有点湿滑,我转身的时候脚滑了一下,惊慌中没能扶住什么支撑物,身体凌空倒下,像
只南瓜一样从楼梯咕咚咕咚滚了下去。
“师兄!你没事吧!”
匆促的脚步声传来,我的耳朵贴在声波传递能力极佳的木地板上简直就是被雷贯耳,震得我快要晕过去。
几乎是立刻就被抱了起来,他不敢摇晃我,轻柔地用手抚摸我的脸。我勉强睁开眼,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去。
“我没事。好像扭到脚了。”
启介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我扶起来。被扭伤的脚虽然很痛,但还能承重站立勉强走路,我想扭伤得不严重。在沙发
上把我安置好之后,愤怒的咆哮在耳边响起。
“你家人也太没神经了吧!居然扔下你一个人在家!”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从楼梯上摔下来,指责我家人干什么。不过难得他来探望我,我也不想扫他的兴,是以没
有顶撞他。
他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有点难堪地沉默。过了半天才无力地说,“对不起了。”
我摇头,“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
“刚才说扭到脚了?”
“好像是,不过也不是很痛,应该没伤到骨头。估计也就是擦伤什么的。”
“哪只脚?”
“右脚。”
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沙发的另一边重量消失了,启介站了起来。然后我的裤管被卷起来,袜子被脱下。
“干什么?”我紧张地动了一下,不安地伸手摸索,却摸到启介的肩膀。原来他蹲在我面前。
“我看一下,要是扭伤得厉害还是要去医院检查。”
“不、不用了,这点小伤……”
“都肿起来了,怎么会不痛。你确定没事?”
“嗯,敷一下就好了吧。”我点头保证没事。其实除了右脚脚踝被扭伤外,两只膝盖也火辣辣的痛,不过这些没打算说
出来。
启介把我的脚放下,说声让我等一下就离开了。听脚步的方向,应该是往厨房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回来,一团冷气覆盖上脚踝上的皮肤。我冷得都抽一口气。
“你不会用了洗碗的抹布包冰块吧?”我有点担心地问。
启介显然愣住了,开口有点结结巴巴的,“应该……应该不是洗碗布吧,是有点粉红色的、上面有个花篮的图案……”
“哦。”那就好,那是擦手的。我放下心。
冷敷了一阵之后,疼痛的感觉减缓了不少。不,或者说已经冷到麻木得感觉不到痛了。客厅里没有开空调,我只穿了一
件衬衫外套一件毛衣,没有穿外套还被冰块冷敷,很快就受不了地发起抖。
“冷吗?”
“还好。还要敷多久?”
“差不多了。空调遥控器在哪里,我先去开暖气。”
我想起自己还开着暖气和音响的房间,“算了,到我房间去吧。”
姜启介把我扶到楼梯口,我摸到扶手就一瘸一拐地上楼,他始终和我保持一个阶梯的距离,防止我再摔下去。
上了楼之后,不用他扶,我摸着墙把他带到我房间里,熟悉得像眼睛没瞎一样。
音响连接在耳机上暂时不用管它,房间里的暖意让我被冻僵的身体重新活了过来。我摸到床上靠着靠背坐下,刚刚走路
好像让膝盖上的擦伤裂开了,现在更加刺痛。启介走过来坐在我床边。
“已经开始消肿了,看来真的没有大碍,太好了。”他又检查了我扭伤的脚,向我报告伤势。
我点点头。“请问……你今天来……”
一句话,又将两人的关系拉得很远。启介没有立刻说话。可惜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今天的他,应该不会像那天那么冷漠
吧。我想象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却很庆幸自己看不到。不然的话,也许我会动摇。
“姜……启介?”我问了一句。手被拉住。因为拿过冰块的关系,他的手也像冰一样冷。我动了动手指,没有挣脱。
“对不起。”他突然不搭题地开始道歉。
“什么对不起?”我笑着问。因为实在不知道他的脸在哪儿,我只好直直面对前方笑。
他说不出为什么对不起。既然说不出道歉的理由,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还在说摔下楼梯的事,真的不用介意了。其实我在家都呆了一个星期,有人来找我我也挺高兴的。”
“是吗。”他的语气依然很失落,“但是你都不记得我了,见到我也会觉得高兴?”
“虽然我不记得,但子伊告诉我,你是我的好朋友。应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竟然把你忘记了。”
“……师兄……你真的失去记忆了?你都不记得了什么,还是……你只不记得我?”他问着,握着我的手力度逐渐加大
。
启介,为什么你那么介意我记不记得你的事,为什么这样用力地握我的手,为什么要发抖?你明明已经有了东方拓,为
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这副样子?还是说,这是你重新布的圈套的第一步?我何德何能,让你这么殚精竭力?
我苦笑了一声。“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觉得自己失忆什么的。不记得了的部分……可能要被人提
醒了才知道吧?抱歉,我第一次失忆所以经验不足,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失忆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呵,”他笑了,向我身边挪了一下。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姿势,但我明确感到他的气息离我很近,说话的时候,我
甚至能闻到他口腔里淡淡的烟味,我无端地紧张起来。“但愿下一次你失忆的话,把一切都忘个干净,只记得我……”
“……什么意思?”放在被子下的手揪着床单握起了拳头。我完全不能理解这句话。
“没什么,开个玩笑。”他说着,气息远去。我松了口气。随着那个气息,我大致有点了解他的方位,稍微侧过脸把耳
朵朝向他的方位侧耳倾听。
“师兄的家人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去走亲戚,估计要吃了晚饭才能回来吧。”
“什么?居然出去一整天。还好我今天来了,不然你该怎么办?”他说着说着,又开始不忿起来。“为什么都没有人照
顾好你?饿了怎么办?”
我失笑,“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照顾的。再说饭菜都在微波炉里,自己热一下就行。”
“微波炉……你是说一楼的厨房?你难道要自己下楼?”他又叫起来。“如果你摔了怎么办,一个人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满地打滚的样子也未免太惨了吧!”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从来没有摔下过楼梯。今天是意外。”
“……结果还是因为我才害你受伤。”
我在床上摸索着,摸到他撑在我身边的手。沿着他的手摸到他的肩膀。拍了拍。“没有那样的事,不要这样想。你来看
我,我很高兴。真的。”
第20章
“你真的这样想?真的高兴见到我?”
“真的。”
“……谢谢。”
我想启介现在的表情应该像过去一样,又温柔又可爱。突然间我很感激这场车祸,如果不是发生这起事故,他可能一辈
子都不肯再这样和我说话了。
“道谢什么的就省了吧,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其实我们不是什么好朋友。”他突然捉住我的肩膀,气息又靠近过来。
“咦?”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从对讲机里听到他的声音开始就怦怦跳个不停的心,因为他暧昧地靠近而激烈得快要
从喉咙跳出来。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不、不是朋友,那是什、什么?”脸颊被手指刮过,最后停在嘴唇上。我忍着将他的手指含住的悸动,结结巴巴地问
。
“虽然你都忘记了……如果我说我们是恋人,你相信吗?”
我怔怔地睁着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迫切想看见他的表情,他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些话?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们以前的关
系,难道是想指责我把他赶出去的事?确实,他有资格那么做。那天我说了很过分的话,不要说指责了,就算他要揍我
,我也会乖乖地接受。
他稍微离开了床,又再度坐下,这次是坐在和我并肩的位置,把我揽入怀里。我没有挣扎,装出被吓傻的样子贪恋熟悉
的体温和气味。
“虽然很唐突,但我还是想找个机会和师兄说个清楚。”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耳朵发出的。
我抖了一下,点头,静待下文。
“其实我们是恋人,已经交往了七年了。”
不是只有五年吗?之前同居的两年只是普通的室友吧?
“我一直都很爱你,所以……当我听到师兄说你也爱我的时候,高兴得想从楼上跳下去。我真的很爱你,我会一直珍惜
你。”
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但是……我有女朋友,就是、就是苏子伊。”我稍微打断他,陈述这个事实。
“我知道,没关系。你只是履行你的承诺,我从来也没有怪你。不……其实我很嫉妒也很介意,所以才会故意做出伤害
你的事。虽然你不记得了,其实你出车祸那天我们发生了一点争执……都是我不好,没有拦住你,害你变成这样。我不
会再惹你生气了,不会再像那天那样对待你。”
我呆住了。
启介继续说下去,“如果我能干脆一点就好了,可是我始终无法放下这段感情,我就是这么一个黏黏糊糊的讨厌的人。
我不想让你忘了我,就算你忘了我……我也想让你重新认识我,可以吗?”
“你说我们是恋人……”
“我知道这让你一下子很难接受,但是我们一直那么相爱,所以、所以我有信心让你重新爱上我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吧。苏子伊一直都不是问题,我说过你要和她交往、结婚、生孩子都无所谓,只有你爱我就行了。你说过的,你只爱我
一个人。”他说着,用力抱紧我,把头埋入我的肩膀。
我明白了。这是另一个圈套。因为相信我忘记了,所以才敢那么大胆地无中生有胡说八道。如果我说“你在撒谎”,他
会露出什么表情?可是,就算明知道这是圈套,我也……
我半天说不出话,直到脸上再次感受到手指的抚触。
“师兄,你为什么要哭?”
因为你还在骗我,你这天下第一大骗子。
比手指更柔软的触觉流连在脸上,从额头到眼睛到鼻梁,最后试探性地停留在嘴角。浅浅地碰触几次,贴合在我唇上。
感受到了启介炽热的唇和柔软的舌尖,轻轻含着我,舔舐着我的下唇,像在小心地试探什么。
够了。我捏紧拳头,双手猛然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够了,就算是圈套,我也自甘堕落。苏子伊也好,东
方拓也好,这一刻全被我赶出脑海。反正自私也不是这一次了。我就是为了自我满足,那又怎么样?虽然过去和启介有
过无数经验,但怀着这样强烈的想要他的心情和他拥抱却一次也没有。我就要一次,我要将这种心情传达给他。其他人
统统给我靠边站!
启介的呼吸急促紊乱,几乎毫无章法地和我接吻。没有技巧可言,我同样乱七八糟地回吻他,急迫地和他的舌头纠缠,
同时盲目地撕扯他的衣服。
“我好高兴……你还愿意接受我……”启介喘着气说,一说完话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吻上我。舌头像被粘在一起般,即使
嘴唇分开了,两人的舌也执拗地在空气中纠缠,索求对方的温暖。启介好像还要说什么,舌头向后缩去,我却不愿意和
他分离,穷追不舍地追了上去,用双手扣紧他的脸颊和后脑,迫使他不得不和我接吻。
“嗯……师兄……你……”
我明白他犹豫迟疑的原因。因为我“失忆”了,冒出一个自称和我相恋了七年的同性恋人。一般人都会吓得哆哆嗦嗦话
都讲不清楚吧。像我这种不但不害怕,还主动迎合的家伙,怎么想都很可疑。启介也许只是想要乘机继续这段关系,并
没有想要做到这一步吧。但是——
忍不住的人其实是我。
一次就好,一次就够了,让我拥有他。
我抱着他的头,身体向前倾斜。启介自然地向后退了一下。抓住这个缝隙我翻身将他压在床上。受伤的膝盖猛然承受全
身的重量,我顿时痛得软了下去,趴在他身上。
“师兄,你、你是认真的吗?”听见他明显的吞口水的声音,伸手探入他的衣服底下,摸到的皮肤热得惊人。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姿势,我只知道手掌贴在他烧起来的皮肤上之后再也不想拿下来。摸
索着熟悉的身体,脑海中勾勒出记忆中的轮廓,拼命地拉扯他的上衣和裤子。摸到的两腿之间的物体,早已热得像铸好
的铁棒,又热又坚硬,上面还溢出滑腻的粘液。
“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了?你这么简单能接受同性的恋人?”启介拉住我的手,不让我更进一步。“你有点不太对劲,
请你冷静一点考虑我说的话……”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七年,你应该知道我虽然很多时候都优柔寡断,但关键时刻不会拖泥带水吧
。”
“话是这样……”
“你说的是不是事实,来证明一下好了。”
“住手……你这样的话我就忍不住了……”
“不用忍耐啊,这种事,我们过去应该经常做吧?”我伏下身,也不知道那里是他的哪个部位,先把舌头伸出来,毫不
迟疑地舔下去。
凹下去的地方,是肚脐吧?舌头伸进凹陷里,沿着内壁打圈,然后慢慢移到腹侧咬了一口,渐渐向下转移地盘。他的腹
部剧烈地收缩。我的头发被一把扯住,痛得几乎飙眼泪。这一次我被他压倒,手离开了他的身体让我恐惧地在空气中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