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 上——百转千回

王强最近的行为让孙亚楠觉得，他就像那个精神出轨的男人。疏离一起长大的发小，整天跟一个才认识的几天的毒舌暴发户有说有笑的。

可仔细想想，这个比喻好像又不准确，自己怎么可以把他比成那个精神出轨的男人呢？他跟自己的关系不太适合报纸上的例子。可又想不出比较恰当的比喻。

孙亚楠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不想了！不管比喻是否恰当，反正感觉是一样的，就是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他正在逐渐背叛两人之间那种把对方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默契。也许他的这种行为都是不自觉的，可越是不自觉的行为越说明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越是可气！

孙亚楠气愤地踹了一下放在脚底的玻璃瓶。什么呀，玻璃瓶能比得上人身体保持热量的持久性啊！两个小时之后瓶里的水就凉了！跟我睡嫌挤，昨天还主动邀请杨凯睡一张床呢，跟他你怎么不嫌挤！

孙亚楠拉起被子气哼哼的睡觉，不想了，跟自己多小家子气似的，你爱跟谁走的近就跟谁走的近！

孙亚楠都气哼哼的睡着了，王强却还在想自己今后到底要过怎样的一种生活？可仔细想想，现在的自己好像并没有选择生活的能力，现在的自己只是在努力的生存下去。

一个人只有先独立的生存，然后才有谈生活的资格。否则，生活这两个词也只是空谈而已。

每个月要听父母一顿说教才能拿到可怜的生活费，要不是他们觉得自己考上了县初中让他们脸上有面子，估计都不肯掏这些钱。连是否会让自己继续上学都是个未知数。现在的自己，哪有资格谈什么生活！

努力让自己尽快独立，才是当前最应该做的事，生活对目前的自己来说还是一个奢侈品，自己要想的是生存。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王强就把对未来的选择搁置在了一旁。因为有些事情现在去决定还太早，会使做出的决定因为没有经过深思熟路而显得不成熟，因为不成熟而使它过早的夭折。

不再考虑困扰自己的事，王强的眼皮也打起了架，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到班级时，王强本以为面对杨凯会让双方都尴尬，可杨凯一副根本没把昨晚的事当成一回儿事的态度让他放心了不少。

就像王凯一看到他故意的拉开的距离就不屑的说：“干嘛呢，你至于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看王强不说话了，他像哥们一样用右胳膊王强的脖子上说：“兄弟，我跟你说你千万别死心眼，别做那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事，否则啊，今后有你受的。我妈要不是……”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杨凯拍了一下嘴，继续说：“反正啊，听兄弟一句，孙亚楠跟你不是一路人，你看他和班花李卓娅那个交好的劲，就知道你跟他没戏。你比得上李卓娅吗？比不上吧，别说是李卓娅了，就算只是很一般的女的，你也不一定比得上，所以啊，有什么想法，还是趁早赶紧的扼杀了。”

由于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墙角，所以并不担心他们的话会被别人听了去。首次听到杨凯那么认真的劝自己话，王强就没有打断，认真听他说。

可能是由于彼此知道了双方最大的不能随便为外人道的秘密的缘故，所以两人说话也多了份真诚，好像把对方当成了是可以信任的人。

王强也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还让杨凯以后在孙亚楠面前说话注意点，别让他发现了什么。

杨凯也不说反对的话，可能是理解他的处境，算是答应了。

这样子的杨凯让王强觉得倒也是挺值得相交的一个人。

可当王强劝他回家，别那么不依不饶的时候，杨凯刚才懂事的形象马上就被摧毁了。他吊着眼看王强，毒舌道：“我说，你怎么不穿上卫道士的衣服呢，穿那种衣服说这话不才显得更搭吗？”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不想我翻脸就别跟我提不该提的事！”

“行行，那是你们家的事，我也没资格管，你自己做事悠着点。别自己耍小孩子脾气在外怄气呢，你爸再领你不待见的那些女人回去，说不定你口中的那些婊子中有哪一个再进你房间，拿了什么你宝贝的东西，像邓丽君的磁带、海报什么的，我看你找谁要去！”王强知道他宝贝那些东西就故意这样说，希望会有用。

“她们敢！”杨凯果然中套。

“你又不在，她们有什么不敢的。”

“谁说我不在了，那是我家，我凭什么不在让他们在我地盘上撒野，也不拿镜子照照她们那一副副尊荣，就她们那样的也配！”

看到王强笑，杨凯才意识到他是下了套让自己往里钻呢。气的朝他胸口上捶了一拳。

可杨凯也担心自己的房间被那些胭脂俗粉给糟蹋了，所以就打算回去了。自己房间的床头还贴着不少邓丽君的照片，收音机旁还有她的好几盘磁带，他可不希望这些东西被那些女人给染指。

44.你做丈夫失败，做父亲也不够格

下午放学后。王强就跟着杨凯回家了。虽然这样会让他多走些路，可现在的他是逐渐把杨凯当作一个兄弟哥们来看的，就不能不为他着想，别到时他爸真再要一儿子跟他争财产。

由于没有车子，杨凯走了那一次之后，说什么都不肯再走着回去了，非得掏钱打车回去。

王强就告诉他说有一班公交在他家附近停，他们可以坐公交回去。

“有公交？那你前天晚上还让我跟你走着回去，该不会是你故意想借机折腾报复我吧？”

王强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了，“你就不会把人往好处想！你以为我想走着回去啊，那路公交最晚的一班是七点，你有能耐，那你让公交延长到十点啊！”

“公交公司又不是我家开的，我让它延长它就延长了，切。”杨凯嘴硬的回道。可心里却决定让他以后晚上骑自己的自行车回去了。

当他们到家时，杨凯拿出钥匙不情不愿的开门，心里发着誓，别让我看到什么恶心的画面，否则别怪我发疯砍了你们这些狗男女！

可打开门后，并没有看到任何女人的影子，客厅里只有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和一地的啤酒瓶，还有一屋子的酒味。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满脸的颓废，一嘴的酒气，手里拿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简单的黑白照，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男人和一个成熟美丽长的与邓丽君有几分相像的女人。两人胸口都带着一朵大红花，笑的青涩幸福，像是早些年代的结婚照。只是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年轻时照片上的样子。

他抚摸着手里的照片，喃喃自语，“你说自己是糟糠之妻，我是抛弃患难妻子的负心汉，可最后明明是你撒手人寰，抛弃了我跟儿子。就算我做错过事，你最起码也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啊……”

“当时我真是因为酒醉才做了那种糊涂事的，我对躺在我们床上的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印象，你气急打我，我不应该还手伤你，我已经知道错了，屋里的一切我都换了一套新的，你怎么就是不肯原谅……”

“你就那么走了，狠心的连张照片都不留，要不是我把我们的结婚照藏了起来，你是不是连它也要烧了？儿子还整天看我跟看个仇人似的，邓丽君和你有几分像，他就把邓丽君的海报照片贴了一屋子，别人碰一下都要跟人拼命，知道你喜欢邓丽君的歌，他每天放学都趴在收音机旁一遍又一遍的听……他想你，也恨我，恨他爸爸……”

“你也恨我，所以你要让我内疚一辈子来罚我……我也惩罚自己，过朝九晚五的生活，不锻炼，身材越来越臃肿，变的一天比一天丑陋，这样你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我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可你还是不肯回来看看我跟儿子……”

“知道你恨我带女人回家，我就天天往家带，一天换一个，你真恨就回来报复我打我啊，只要你回来一次，你要打要骂都随你，我不会再还手了，真的……为什么就不肯回来看看呢……”

……

王强拉了拉杨凯，让他过去看看。

杨凯抹了一把脸冲他吼：“你少同情心泛滥！”

“你哭什么？”

“哭个屁哭！为这种人哭我有病吧！”

虽是这样说，可眼却跟得了红眼病似的，连着眼眶周围都是红的。

杨凯迈过客厅直接向楼上走，高昂着头，装出冷酷的样子，瞥都不瞥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眼。

王强也不好说什么，跟着他来到了楼上。

杨凯把上次从家里拿走的那张邓丽君的海报重新贴在墙上，可手一直在打颤，贴了好几次都没贴正。王强看不下去，帮着他把海报摆正，这才贴了上去。

海报上的女人成熟亲切，眼眸散发着亮光，像是在用眼神鼓励别人。

不得不说，会和她有几分相像的女人，的确不是他爸领回家的那些比得上的。

杨凯回到他屋里就脱掉了他用高傲保护自己的盔甲，懒洋洋的趴在收音机旁，一瓶接着一瓶的往肚子里灌纯净水。

“别喝了，那是水，灌不醉。”王强指着他手里的瓶子说。

“哼，你尽管笑话好了！”

“笑话你？呵，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

“开玩笑。羡慕我什么？羡慕我这个暴发户的儿子不会为钱发愁？”

“羡慕你父母曾经一起患难，一起相互扶持熬过贫穷。”王强听了杨凯爸的话也猜出了个大概。“哪像我爸我妈，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整天根本就没过过安生日子。他们以前对你肯定宠的没边吧？跟我比，你不错了。我从小到大跟父母最多的交流就是他们动手打我，而我受着。别说出轨了，更过分的事情他们都做过。那哪像一对夫妻啊！”王强说完，嘴角扬起，自嘲的笑了笑。

也许说出自身更悲剧的经历最能安慰人，可以让对方觉得自己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进而从那种自艾自怜的悲情中解脱出来。

听了王强的话，杨凯身上的刺收了起来，说话也不那么的冷嘲热讽了。倒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楼下传来酒瓶被打碎的声音。随后又一声响，像是身体摔倒在了地上。

杨凯愣了一下，马上打开门冲下楼去，看见他爸倒在了桌子底下，被打碎的酒瓶就在旁边，里面的酒洒了一地。

王强紧跟着也下来了。

他们走近看时，杨凯爸的嘴角正吐着白沫，手脚还抽搐着，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杨凯完全傻了，还是王强最先反应过来，问他家有电话吗？

杨凯指了指沙发旁边的桌子。

王强跑过去马上拨打了120。跟对方说了一下病人的情况，以及家庭住址。

挂下电话后，王强安慰杨凯说喝了那么多酒，很有可能是酒精中毒，问题不会太大，救护车一会儿就来，别担心。

杨凯指着地上的人骂：“你敢给我有事看看！没责任！先抛弃老婆，现在又想抛弃儿子是不是！你做丈夫失败，做父亲也不够格！”

45.帮我弄与留一手

“你够了！”王强制止他，为什么明明是担心的话，跑这人嘴里怎么就吐不出个好来！

“够什么够，我告你，你给我收起你那套卫道士式的说教！他这是自作自受！他在逃避责任，以为这样就可以赎罪了吗？”骂完王强又朝地上的人说：“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妈就会原谅你！你做父亲的义务没履行完，你就算死了我妈照样恨你。你也别以为我会厚葬你，现在敢死的话，我不会让你跟我妈合葬！不信你就试试看好了！”

王强真想朝他脸上揍一拳，让他清醒清醒，可还是忍住了，说：“家里的现钱都在哪？知道的话就带上些，别到时候交不上钱医院不给急救。”

“钱？对，要带钱，要带钱……”杨凯有些恍惚的跑到他爸的屋里，看到抽屉就乱翻一通，被子也掀到了地上，屋里被翻了个底朝天，跟被盗过似的。好在，暴发户还是看重纸币的，房里放了二万多的现金。杨凯迷迷瞪瞪的捧着拿给王强。

王强还从没见过那么多钱呢，看的都有些眼花，可还是马上回过神来，按住杨凯的肩膀说：“听着，肯定会没事的，你冷静点，一会儿会有很多事情必须你做，你不能这样。现在你去拿书包把钱装里面，钱不能这样拿着。”

杨凯就跟个机器人似的，王强下达一个命令他去执行一个。再没了平日里的那种蛮横骄惯。

好在医院的救护车没有一刻钟就赶到了。

救护人员拿起担架把杨凯爸抬到了车里。

杨凯傻愣愣的在旁边看着，也没说上车的事。

王强看他没出息的样就踹了他屁股一脚，向他吼：“我说你不上车愣着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让医院因为没家属签字而不抢救！”说着就抓起他的领子把他塞进了车里。

可看他这样子估计到时也顶不了什么事，王强一咬牙也只好跟了进去。不能不管啊。

到达医院后，除了家属签字不得不让杨凯自己做以后，各类手续抢救费什么的王强都一手操办了下来。

等王强把一切都办好后，回到抢救室门外时，看见杨凯一个人缩在椅子上，胳膊抱着双腿，手脚都在打颤。长长的走廊上只有那么孤零零的这么一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而他的脆弱在此时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

王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旁边陪他等。

王强想起自己也曾在抢救室里命悬一线，不知当时孙亚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在外面。

很久，杨凯开口：“我恨他，我要让他良心不安，我妈撞见了他做的肮脏事又被他打一巴掌后，神经就变得很恍惚。烧了所有能找到的照片。那些天，我怕出事就偷偷跟着她，可还是漏了一次，就那么一次，她就出了车祸，怎么就会那么巧了你说。”

“我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在他身上，我说我妈是自杀，他是杀人凶手，我让他一辈子都过不安生。”

“我也有错，我也不配好好活着，你说我怎么就漏了那么一次，如果我再看紧点就会没事的，你说是不是？怪我……”

……

也许是这些事情搁在心里久了，杨凯自己说了许多，可王强听着这些，心里却不是滋味，不知该怎么劝慰。

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还是说生死有命，节哀顺变。

可这些话在生命面前都没有重量。安慰的话也起不到作用。

看他冻的浑身哆嗦，王强狠了下心，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给他盖在腿上。

杨凯苦笑了一下，说，你别太好心。

王强说，没办法，谁让你现在装那么可怜呢。

杨凯看了他一会儿，拿起他的右手。

在王强愕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手已经碰到了一个微热的物体。

王强气愤的瞪他，要把手从他的裤裆里抽出来。

杨凯握住他的手腕，“帮我弄。”声音平淡的跟说件很普通的小事似的。

“你疯了！”王强就差冲他吼了，以前闹也就算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地方！再者说他那又没硬，无缘无故的弄什么弄，有病吧。

“你安慰人的话不会说，最起码干点其他事，让我能转移注意力，以免胡思乱想吧。”这是杨凯的理由。

王强呼了一口气，算了，男生之间这些也不算什么，帮他一次吧。

杨凯把羽绒服盖了两人身上，遮盖住下面的动静。

王强权当练手了，什么都不想的给他撸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