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零流醉（一）——梦已然

“孤知道，大长老不必忧心。”澜零轻声说道，“长老殿中十长老茗捷系萝妃亲兄，此事萝妃也确有嫌疑……”

茗王爷再也无法保持沉默，“陛下，请听本王一言！”

众人皆默，直直地盯着茗王爷，都想听听他打算怎么为自己的儿女辩解……

第三十一章：最终审判（下）

茗王爷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陛下，二长老他们从萝妃的宫中找到了‘巫木妖’，这也不能说明就是萝妃收养，若是他人栽赃陷害，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澜零舒服地靠在龙椅的椅背上，嘲讽地看着茗王爷用怨毒的目光盯着莲族长他们。真是不自量力的老东西！

茗王爷见并没有人起来反驳他的话，又接着说道：“还有，那些说是去行刺七皇子的人，听说并没有作出什么很过头的举动，七皇子也只是受了点惊吓。就这么来行刺的刺客，想来也有可能是他人安排的吧……”

四族族长特别是莲清族长，一直对茗王爷挑衅的目光视而不见，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等到他说完，才睁开眼看向上头的澜零。

澜零眉尖微蹙，摩挲着衣袖，“茗王爷所言也有理，如此说来这件事倒还需要慢慢查清了……”

大长老抬头看着澜零，“陛下，本殿倒是有办法让萝妃娘娘说出这些事，究竟是不是与她有关，只是恐怕会伤及她的神智。”

澜零迟疑地看着他，“大长老说的是，‘搜魂’？”

“是……”大长老点头。

茗王爷闻言心中剧震，看来他这女儿这一次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搜魂’若是由大长老亲自施行，孤倒是不太担心，只不过茗王爷的意思是？”澜零犹豫地看向茗王爷。

茗王爷脸色铁青一片，“既然能够查明真相，用这‘搜魂’倒也无妨……”

不是他不想拒绝，实在是面对四大家族，朝中重臣的目光与压力，他实在是说不出来。

大长老在澜零肯定的点点头后，起身带着长老殿的众长老们行了一礼后便向内殿走去。澜零扫视着殿内众人的表情，就属茗王爷的难看了。

“莲族长，孤进入‘祈福宫’多年，四家族这些年也是承受了不少压力吧？”澜零微笑着问道，语气之柔和让旁边的茗王爷几乎咬碎了牙齿。

莲清微微抬头，恭敬地看着澜零，“陛下言重了，四族自古以来就系离殇的安危于一身，与之共进退。无论承受多大的压力，面对多少困境，付出一切也是理所当然的。”

澜零脸上的笑因为他的话更是浓郁了几分，“四族为我离殇做出的贡献，孤会永远记在心底，希望四族以后同孤一起守护离殇！”

“吾等遵命！”四族族长皆从座椅上站起，单膝跪地，满脸的恭敬。

朝中大臣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大的吃惊了一把！陛下此番举动，自然不只是褒奖四族，更是对他们重申四族的地位。无论朝中重臣如何眼红，也无法撼动。

茗王爷坐在一旁，黑着一张老脸。他们茗家的地位，其实是存在争议的。只不过是因为先祖曾经救过一代皇帝，所以才被封了个外姓王。

在朝中的地位，也多是凭借商场上挣来的。如今，他们茗家已经控制了离殇国三分之一的财富，所以澜零对他也是有些忌惮。

他们茗家既无战功又无文才，于朝中更是大臣们背地里纷纷嘲笑的对象。如今，再加上萝妃的事，看来他们的陛下这次是打算给他一个警告了。

半柱香的时间，大长老一行就从内殿走了出来，“启禀陛下，经过‘搜魂’，萝妃娘娘已经将所有的真相说出来了。她确实是收养了‘巫木妖’，并用他炼出来的‘泽兰草’，下给了七皇子。”

澜零嘴边的笑倏得消失不见，脸上冻是了一层寒霜，气势不露，在座的众人却都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照这样说来，萝妃谋害七皇子的罪名，是一定的了……”

“是”，大长老依旧面瘫，“只是我殿中水井中的毒却不是萝妃娘娘指使，萝妃并无此事的记忆，看来还有人参与其中！”

澜零严肃地看着众人，“我离殇的国规，众卿不会不知，如何处置萝妃，我相信众卿心中已有计较了吧？”

“是……”众人严肃地应了一声。

“大长老，十长老茗捷是否也参与此事？”澜零眼眸微眯，语气森寒地问道。

大长老一愣，他有意没提起茗捷，也是猜中了澜零想给茗王爷留些颜面。现下看来，陛下他是另有打算了……

“回陛下，十长老确实也参与其中。行刺七皇子，确实是十长老所为，只是他们原意似乎并不想伤害七皇子，只是去探查一下‘流醉宫’的实力如何。”

澜零轻轻点头，“如此，孤将对萝妃给予以下处置。萝妃视国规于无物，甚至私自收养‘巫木妖’，用其毒毒害七皇子，孤判其监禁地牢之中，永世不得放出！念三公主年幼，不曾参与此事，剥除其继承皇位资格！”

“十长老身居长老之职，私自出殿，纵其妹行凶，念未铸成大错，现交由大长老按长老殿规矩处罚，孤暂不过问。”

众人听到澜零的宣判，没有一个人感到意外，就连茗王爷都有些漠然了。

在权利的争逐中，牺牲女人永远比牺牲男人要来的简单，来的容易。况且，像萝妃这样自作聪明的女人，到头来，即使不是被陛下监禁，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没有人会觉得萝妃可怜，甚至为她抱不平，成王败寇的命题，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澜零看着众人，“既然此事已了，众卿可以回去了，明日孤将早朝……”

“是，臣等告退！”

`除了四家族族长及其所属，九位长老以及茗王爷，所有的朝中大臣都退了个干净。

澜零坐在龙椅上，一派悠闲，“茗王爷特意留下，是不是对孤的宣判有什么不满？”

茗王爷诚惶诚恐地赶忙摇了摇头，“陛下错怪老臣了，萝妃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老臣还未代之向陛下赎罪，又怎敢心存不满！”

“若真是如此，孤也就放心了，茗王爷你已年迈，十长老又无法对你供养，孤心中也是大感不安那……”澜零满脸的愧疚之色。

“陛下不必如此”，茗王爷连忙摆手，“陛下多年为我离殇担忧，尽职尽责，老臣家中琐事又怎敢劳烦陛下忧心？老臣这次留下来，并非是来让陛下为难的。”

“如此，孤也就不多言了，茗王爷你有事尽管说来就是。”澜零脸上再次挂上温柔的笑。

“谢陛下”，茗王爷躬身行了一礼，“老臣请求陛下开恩，容许老臣先与萝妃见上一面，以恤我父女之情。”

“这……”澜零有些迟疑，“按理说来，萝妃现在就该去地牢了，既然茗王爷你说了，孤也不能不近人情，现在就着人带你前去与萝妃相见吧！”

“老臣谢陛下开恩！”茗王爷撩起衣摆，双膝跪下给澜零磕了个头。

目送茗王爷仿佛老了几岁的身躯渐渐地走出视线，澜零的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怅然，几分萧索。

“陛下，老臣是想求陛下准许，进入‘灵境宫’探望灵妃母子。”莲清刚硬的脸上写着企求。

澜零抬眼看着他，“莲族长也想念女儿了，也罢，孤也一同前去看看灵妃，顺便瞧瞧我这七皇子吧！”

“多谢陛下体恤……”莲清恭声说道。

孤的七皇子，孤倒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第三十二章：父子相见

仔细地吩咐好大长老一些较为隐秘的事，澜零这才登上龙撵，前往“灵境宫”。

四族其他族长自然不好跟随，唯有莲清跟在龙撵后面，眼睑微垂，面色恭敬。

“莲族长，我听说我这七皇子，你的外孙十分聪明啊！”澜零语带笑意地轻声说道。

莲清板着脸，“老臣未曾见过七皇子，不过只是三岁的孩子，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里去呢，多半是夸张不符其实吧！”

“哪有不盼着自己外孙聪明的外公呢，莲族长在孤面前，大可不必这般紧张。”澜零轻抚衣袖，眉眼含笑。

莲清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老臣所言皆为实情，并无一点藏私。三岁的孩子，尚且识不全周围的人，辨不得周围的物，又怎能说是聪明呢……”

澜零知道莲清心中确实如此想着，也知道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七皇子，所幸也不再围着这个话题转了。

拐了不知道几个弯，“灵境宫”终于就在眼前……

“陛下到！”

澜零还未从龙撵上下来，负责跟着通报的小太监上来就是一嗓子。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澜零强忍住掐死这个小太监的冲动，缓缓地仪态庄重地从龙撵上走了下来。

听到小太监的通报，灵妃很快就率领“灵境宫”一班宫众来到宫门口接驾。众人面上都强忍着激动，恭敬地跪在地上，向澜零磕头行礼。

“臣妾灵妃恭迎陛下……”灵妃身上还是淡雅的装扮，一点都没有特别精心梳理过的样子，这点澜零还是比较满意的。

像萝妃那样浓妆艳抹又妩媚的妖精，他并没有那就是难得的美人的感觉。灵妃的灵动，也正是他喜欢多宠她一点的原因之一。

“爱妃无需多礼，起来吧！”含笑着对灵妃说道，澜零一脸的温柔之色。

这样的陛下看在莲清眼中，再配上自己温柔娴淑的女儿，真真是一幅美好画卷。

“臣妾接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灵妃温婉的声音，轻声说着。

“爱妃哪里话，此次孤是与莲族长一同来探望你们母子的，事出突然也没让人传信，爱妃又何罪之有啊！”澜零轻抬手臂，虚扶了灵妃一下。

灵妃也知道再不起来，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便顺从地站了起来，“谢陛下……”

“好了，都别堵在这里了”，澜零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灵妃可是不想请我们进去坐坐？”

“臣妾怎敢？”灵妃微笑道，“陛下请进！”

“对了，灵妃啊，派人去‘流醉宫’将醉儿接来给孤看看吧！孤离去多年，也是苦了你们母子啊！”澜零边走边说。

灵妃轻声道：“已经派人去叫了，陛下所为皆是大事，又怎能因我们连累了陛下？”

莲清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地听着，心中还是老怀欣慰的。

将澜零迎到正殿首位坐下后，灵妃才有空回头看向自己的老父亲。

“爹，您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灵妃眸中含泪，十分凄楚。

“灵儿，爹身体强健，你不必担忧。只要灵儿母子在宫中一切安好，爹就放心了。”莲清轻拍灵妃的手说道。

澜零端起茶杯，磨合着杯盖，“这些年孤在‘祈福宫’，也是冷落了他们母子啊！”

“陛下哪里话”，莲清不赞同地摇摇头，“此事孰轻孰重陛下自是比我等更加明白，灵妃能伴在陛下身边，老臣已经很欣慰了。此事，陛下往后请不必再提。”

“呵呵……”澜零轻笑一声，不再多言。

“娘娘，殿下他们到了。”莲素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躬身向众人行了一礼。

“醉儿来了？快，快叫他进来！”灵妃略有激动地说道。

澜零感兴趣地挑眉，周围的灵力波动自然瞒不过他的感知，泠已经来了。

外面，流醉迈着小小的步子，后面跟着榕浪，眉头皱得死紧，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不是他胆小，实在是还没做好面见自己这个父皇的准备。

虽然宫中对自己这个父皇的传言让自己好奇不已，本身对他的兴趣也是有的，可是他毕竟是个皇帝。能够坐上龙椅的宝座，其智慧与谋略，可见一斑。

自己本身的情况流醉是再清楚不过了，完全不像是个小孩子！而这个时候自己父皇来看自己与母妃，想必也是因为萝妃的事情。所以，若是见了他这个父皇，说不定就露出什么马脚来了……

“殿下，娘娘叫您快点进去呢！”莲素来到流醉身旁，轻声说道。

流醉低着头，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见就见吧！

“灵境宫”的大殿，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布置的甚是明亮灵静，因此映射着门外的阳光，澜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一点一点走进自己视线内的小小身体。

仿佛伴着金光临世，自己这个七皇子给澜零的第一印象有些飘渺的震撼，待瞧清楚了他的长相，更是深觉可爱。

皇室之中，大多相貌脱俗，像流醉这么可爱的孩子，澜零也见过不少，可是不知怎么，总觉得这个孩子有哪里不一样。

流醉微微敛眸，不敢抬头与澜零对视，小步子一蹭一蹭地磨近，这样的动作让一旁的灵妃也是既紧张又好笑。

“醉儿，快来，见过你父皇！”灵妃快步上前，拉住了流醉的小手。

流醉抬头看向灵妃，“孩儿见过母妃。”

“傻孩子，你父皇来看你了呢！”灵妃拉着流醉转向澜零。

顺着灵妃的视线，流醉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了，一咬牙抬头看向澜零……

倏地，流醉的瞳孔逐渐放大，似乎听到了心底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流醉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上方的人，熟悉的容颜，那是曾经午夜梦回中无数次的召唤……

苍燿？你是苍燿？！

流醉想要开口大喊，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了，肌肉似乎都在向自己叫嚣着抽搐！

苍燿，父皇？

第三十三章：造化弄人

澜零有些疑惑地看着流醉，这孩子怎么看到自己就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自己长得应该没那么恐怖吧！

有些郁卒的又觉得憋屈的澜零脸上的笑也淡去了几分……

灵妃也发觉了流醉的不对劲，轻拍他的后背，“醉儿？醉儿？”

流醉闻声而动，反射性地看向灵妃。

“醉儿，你怎么了呢？可是不舒服？”灵妃有些担忧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孩儿无事……”糯糯的声音，听在澜零耳中有种软软的感觉。

流醉仍然处在一种混沌不清的状态，抬头看着澜零，他的父皇，心中五味俱杂。

初始之时，心慌之中于地府追随苍燿跳入轮回隧道。人间三年，初识这离殇之地为何。识花玲，收榕浪，弃过往，败萝妃……

忽然间，眼前浮现无数场景，最为深刻到不可磨灭的，苍燿决绝的话语，那纵身一跳。

如今，再相见，物是人非！

自己父皇的脸，几乎与苍燿重叠了，只不过眼前的人多了几分柔和，少了苍燿的火暴之气。肤色也变得白皙了，一头银灰色的发，慵懒的神情，给流醉一种奇怪的感觉。

在澜零的注视下，流醉竟觉得心跳有些失常，别扭地扭过头去，可爱的小脸一片绯红。

这是，害羞了？澜零并没有错过流醉脸上的艳、色，心中好笑地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嘴角的笑纹逐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