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邪他一眼:“你上哪儿找不到床伴儿?非盯我这颗烂树!”
“对啊,你是烂树,不正好搭我这个烂人么”景亮邪恶的笑了笑,看着小川略显苍白的皮肤,心里隐隐作痛,嘴里却说:“或者给他来个血液注射爱滋?他好象还挺喜欢去义务献血”
“我都在你这儿好几年了,你还不能放过他么”小川前额青筋暴露,甩开扯住他衣领的手。
“不行!你一天不彻底忘了他,一天别想他过得安生”
这是景亮最难受的事,为什么此人就不能看着几年来自己对他的容忍宽厚而增添哪怕一点点的回报。
第43章
如果可以,不如归去。
这个想法一直在小川的脑海里盘踞。
可是,一旦见到姜原那傻傻的等待,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他知道景亮其实早就有很多不同的伴儿,在他这里耗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无非就是争一口气。
他知道,景亮见不得,他痴迷的翻看姜原曾经画给他的画。
他爱的人不是他的爱人。
他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他真幸福,幸福得真残忍。
让人又爱又恨,为什么他的爱那么深。
他的眼神说明了他不可能。远隔万里,他还对他痴心不改。
既然不爱,当初,又为何在车祸后,对他无微不致的照顾?半身不遂的时候,完全可以给自己一刀。没有给,那么就不得离开!
那永不能磨灭的印迹。令他再也不能信任,任何其他人。
随着家里的力量逐步由权变钱以后,他的身边围满了各式各样的飞蛾,各有所需各尽其义。唯只有小川,是他不能放弃。
那楚楚动人的小川,那细心体贴的小川,那在他生命最垂危的时刻伸出温暖双手的小川,都让原本车祸后深深的死亡般的恐惧感消失。
所以哪怕只是捆绑,也绝对要将他留在身边。
哪怕是一天一天感受到,曾经的那个由内至外都动人的他,越来越堕落。
不爱奢侈品的人,住的屋子里竟能象仓库一般堆满五颜六色的各种名牌产品。
当然这些他消费得起,他不在乎。
这天,他忍着刚刚吵过架的坏心情,来看他,进门就笑:“吃这么多的脂肪,也没见你身上多几两肉”
小川坐在一张堆满各种玩具衣装的真皮沙发中间,用一个大勺挖着一个大水晶盆里装的水果冰淇淋。
凉嗖嗖的东西,小川就象没有感觉一般,往他嘴里舀。冻得他原本粉白红嫩的皮肤,开始打上霜。
小川还是继续往嘴里送,完全无视屋中另一个生物的存在。
“喂!在和你说话呢,刚出院,又想住进去?”说着,景亮抢过他怀中的水晶盆。
看了看盆中被吃了三分之一的空洞,哼一声,说:“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能干你!”
他还没放下夺过来的水晶盆,小川突的一下,站起来,扒光自己身上的仅有的一点点白色布料,
非常低贱的摆出令人厌恶的姿势,用行动来鄙视景亮刚刚脱口而出的狠话。
景亮见他这样,大为光火,头顶冒烟,呼吸急促,屋子里的空气好象都快不够他俩粗野的使劲,如果再来点星火,可能就能引爆室内的所有,让一切成为灰烬。
两人互相对视,小川的眼中只有冰冷的漠然,而景亮却是那种能冲血的光点,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他生来就是与自己作对的。
如果只是为了欲望,他可以在任何一个开得天价的人那里得到。
恨只恨,偏偏他要的更多,而他却半滴不给。
他明白,他真的不能把他心中的那个人怎么样。
在高原那么容易失掉性命的地方,他没有让人替他动手。因为哪怕只是那个人生点小病,都能令眼前的小川骨瘦如柴,衣带宽。
他只能容忍一切他心中的他。
所有的,其实只是因为他还存在。
嘴上说得象把刀,心里软得象块豆腐的自己,景亮也相当厌烦。
也许只有他熟睡时,他才能真正的欣赏一下,他心中的他。
他见过那些姜原画的露骨画。
复印了无数,为了泄恨,又烧了无数。但还是舍不得,将原画从他那里夺走。
接着他又能憎恨上那双灵巧的手,能将他心中的他,画得如此传神,优美,销魂。
他曾想,或者可以去剁了那双讨厌的手。可随即又冷静下来,除非他从未画过,时光逆流,否则这样的做法,只会令眼前的小川变本加厉的折磨自己。
就象他现在灌这么多的冰淇淋一样,并不是真的爱吃,只是要折腾得他自己的身体虚弱的不能承受任何的S E X 生活。这样的伎俩,他越玩越熟练,而他却越来越难招架。
重病时,小川曾深情地说:他愿为我做一切,他曾为我划开自己的手臂,只是为了解救我出魔掌。
他嘴中的那个魔掌,才是他最想解脱的。
而他就是那个魔掌的拥有人。
他爱他的深情,同时也疯狂的憎恨那深情不是给自己。
有时,他感觉自己就象一个做着白日梦的渔夫。
不停的在一条永远捕不到鱼的河流,梦想着捕到一只名叫爱情的金鱼,从而让自己幸福起来。
或者幸福于他,其实就是痛苦。看着他爱的人,永远不会爱他。
而他却似乎已经也成了一只飞蛾,不顾一切,也要将手中拥有的爱情星火燃成熊熊烈焰。
“你喜欢这个?”
小川仍是那样的姿势,一脸干不干,不干就滚蛋的冰冷。
“或者,也有人会喜欢”景亮突然邪笑起来。
小川迷惑不解。
景亮凑到他的鼻尖前,轻轻的用自己的鼻子点点他的,放低单调:“咱们录下来吧,”
然后,他扯开了自己的衣衫,“让他看看,那个跟他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的人,正在过着怎样和谐美满的Gay生活。”
“你他妈的敢!”小川终于有了反应。这正是景亮所兴喜的。
“你说我敢不敢”抓住小川的胳膊,那上面毛孔明显也爆张了,景亮哼了一声,扭过他的胳膊,令小川背对着自己,无力反抗。
“现在反抗?晚了”一双更凉的情趣手铐,已经不知道何时被景亮套上了他的双双扭曲的手臂。
怒急惊心的小川,抬眼发现前面不远处那辆他海外带回的遥控车把的旗杆,旗帜早就被他给裁了,灯光下杆子闪动着死亡的召唤……身后的景亮已经打开手机,摄影功能.
小川心中浮起那被风吹起初秋,如故山云相依,他曾对着湛蓝的天空许下的一片片愿望。
那不易皱褶的纳木错湖,还有湖中倒印的他与姜原,欢乐的拍着手花嘻戏,万古山陵,风雨相依相栖。于是,他绝决的扑向了那把尖锐的不锈钢旗杆。
第44章
夜阑人静。
心如风,轻吹起。
姜原缓缓地睁开眼,桔色的灯光,由地表向天花板折射,温暖了他的眼睛。
那是盏和井小川家中同款的灯。原件已经在那年与景亮打架时被砸碎。
没有由来的,总能想起关于他的一切。
心会随之激跳,哪怕被骂,姜原觉得自己都能甘之如怡。
或者只是在他身边悄悄的看看呢?
他将一块一块,一片一片的回忆,化作木块,搭建起再去见他的塔楼。
余老那里已经在催他再次拾起画笔,重新作画。
他却断不能专心致志。如果,那天他没有在那里痴痴的作画,或者还能发现小川出现的方向。
而小川出现时,他完全被震惊,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记下他那一脸的愁容。
为什么那么发愁啊?
姜原一遍遍的问责自己,是否真的令他的人生缺失了正轨,走向了忧愁。
生活已然不易,而最不易的,莫过于寂静里的这份思念。
他现在可以实实在在的理解,小川当初发给他的短信: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再世为人,他被爱情撞得完全迷茫。
谢宁和张昭时不时还力邀他再漂京城。
是啊,那是一座,有他爱人的地方。他矛盾的左右着,往前或退后。
生活总有些不经意的偶然。
谢宁的妈妈,进京做医学研修项目,谢宁只得前往安排。
在医院找老妈的时候,谢宁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景亮。他正护着一个急救床,往高干区奔走。那病床上的人满头是血,面貌也有点熟悉。
他们急急忙忙,完全没有发现,在一旁路过的谢宁。
早就听阿动说过姜原与小川的事。见到这么一幕,谢宁也跟着紧张起来。
再让母亲帮忙一打听,果真就是井小川。
想找阿动商量,这事要不要和姜原说。
阿动惊呼,当然得说。
谢宁婉转的问,要不再看看情况?
阿动即答:对,你盯紧点!
当消息最终传到姜原的耳中,已经是三个月后。
姜原二话没说,就奔向京城。
心里的鼓敲得山响,千万别出什么大事。否则他绝不原谅自己的离开。
在谢宁的指引下,姜原顺利的在医院的ICU重症病房看到了满头白纱的小川。
他的心就快停跳了,面色发白。
“你别紧张”谢宁安慰道,“刚做了手术,听我妈说,情况应该还可以”
“那他怎么还躺在这里?”
谢宁同情的看着里面载着呼吸机的小川,轻轻地说:“得观察啊,渡过这二天,应该就能知道具体情况”
“那是什么意思?”姜原抓住谢宁的胳膊,差点没把谢宁手掐出血,意识到过份,又松开。
“开颅手术是成功的,当时送来时穿了个棍进来的”
“什么?怎么弄的知道么?”
“说是事故,”谢宁隐下景亮那茬没讲。
“你们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姜原眼角已经开始掉下水珠。
“额你别太伤心,这儿最好的医生全上阵了,”
“对了,医费”
“嗯,景亮付的”
“景亮?!”姜原将锁定的目光从小川身上移开,看向谢宁。
“他们.可能是一对”
又一个晴天霹雳,姜原马上反对:“不可能!”
他不是说他不是同志么?不是说让他离开,滚得远远的?
谢宁点点头,低下眼,不想直视姜原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那他.”姜原失落的转过去,继续盯着病床上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的小川。
是不是,小川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他不敢想。如果是,他怎么这么傻?
他在部队的那几年,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真的不敢想。
只盼着床上的人,能够还转人间,哪怕是骂他打他,怎么都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跳动。
呼吸监控屏上也跳动着他起起伏伏,正常的心跳。
数字在60上缓慢的推进。
不相信灵佛的姜原,也开始替病床上的小川祈祷!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打破沉静。
是从他那里学来的这样的话么?多么的相象,一如那次在京城与小川重逢时的冰冻。
姜原没有理他。
“你他妈的在这里干么?”景亮冲上去拎起姜原的衣领,怒目圆睁,恨不得能用目光刮开眼前这个令他永远不得的人。
姜原一个反身套出,将景亮的手反制住后,推他离开自己的半径。
严厉的回敬:你他妈在这里又干了什么?他的前额怎么能插进那么个杆?
“你管不着!他是我的!你别想做什么!”
“是么?等他醒了再说吧!”
第45章
很幸运,景亮花重金从国外请来的专家,相当靠谱,没过多久,小川苏醒了。
不幸的是他的脑部语言组织受到挤压后,语言功能缺失。
金发绿眼的大夫,看起来相当自信,说小川可以恢复。
而这段时间,姜原和景亮打了一架。当然没有象少年那般粗野,拳击式的较量来来回回。
身为经历过最严厉的散打训练的退伍军人,拳头击得相当有分寸:有力而隐蔽。
伤在景亮身上,却看不太出来。
这令景亮积了一身的火气,加上小川受伤的担忧,他很优雅的也住进了医院。
而医生为长期患有抑郁症的人,所开出的药,也令景亮无暇顾及姜原去照顾小川。
虚弱的小川睁开眼的还以为是身在梦中。
姜原温柔而期盼的看着自己,温暖干燥的手,轻轻的捏着自己,嘴角还是那么俊朗的线条弯弯的,想要说什么的小川,发现自己张开嘴也说不出话,说出的自己都听不懂,紧张起来。
姜原安抚他:“别担心,大夫检查过了,说你可能会有段时间失语,这个可以恢复!”
小川听到他这说一说,心底平静下来,垂下眼帘,带着愧色,不能看姜原。
“口渴么,”姜原说着,拿了一枝棉签,沾上水,往小川嘴里滴喂。
接着又解释:“你的病情恢复得很好,过几天适应了,就能普通进食进水”
小川记起什么,抬起手,看着姜原,费劲的打手势。
姜原一见,便笑开了,轻轻扶下他的双手:“咱妈在天之灵,保佑你了,亏得你还能记得她的手语。别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累到了。”
小川接着倔强的打出了,他记得最熟的一个手语:我爱你。
眼角泪花闪出。
姜原也抹一把自己眼中的泪,亲了亲他的脸颊和额头,笑着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我也爱你。再也不离开你”
抱了抱小川又说:“咱先把身体养好!”
一个月后。
景亮生气的看着姜原与小川在那里欢乐的打着手语,却半点不知,他们在交流些什么。
爷爷还骂他,怎么就会败家,没见过这么没用的,追这么多年,倒替别人做了嫁衣?!
他真是两头落气。找来儿时老友憨头发泄。整得憨头身上遍体鳞伤。
憨头即喜又悲,喜的是姜原这小子能把小川挂得这么紧,景亮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悲的是亮子怎么也不会放弃这一场又一场的落空,而自己永远只是个替补。甚至连替补都算不上。因为景亮还有其他更多更年轻各式各样的玩伴。
说得好听点,他顶多就是火包友加管家。
多年的纠缠,他也疲了。
那天他去替景亮探看这对宝。
小川和姜原正在语言训练室里,做康复。
远远的,他发现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气质上神似景亮的男人,捧着一大把马蒂莲来找姜原与小咱。
那人看来,满面春风,傲气凌凌,很是招憨头讨厌。
吸尽最后一口烟,眯着小小的单眼皮,憨头阴郁的眼神象激光一样,盯住了远方的这个点。
恨不能穿透那身形优雅的男人。
三天后,阿动紧张的联系姜原。
姜原正在帮小川在游泳池做肌肉恢复训练。
满身是水,听着手机里哭得不行的阿动,他色凝重。
小川趴在池边,手语问:怎么了?
“快,我先送你回病房。”姜原说着挂了电话,便将小川拉出水。
小川也急:到底怎么了?
姜原面露难色,还是和他说:“谢宁,那天从咱们这儿离开,就没回家”
小川困惑的看着姜原。
“张昭,你知道么,以前校体队的”
小川点点头,睁着大眼。
“在谢宁的工作室发现,发现他被人Q J 了”
小川吓一跳,手势问:怎么回事?
“已经东城的医院的了。我得去看看。”
小川惊惶的点点头。
“你先休息,回头弄完了,我再赶过来。”
一路上,姜原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接二连三,不是小川出事,就是谢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