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处于懊悔的情绪里,但同时又非常享受那份宠溺,做人有时真的很矛盾啊。
「希望他的出现别吓着人。」张玄打趣道:「快过年了,可别在年前这几天冒出什么灵异大事件出来。」
「这种事没人控制得了,不过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也许诈尸跟薛彤死中求生的法术有关,我们可以去问问他。」
「是耶,董事长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了,现在就去。」
被聂行风提醒,张玄开心地一拍掌,也不顾得去跟魏正义打招呼了,拉着聂行风就匆匆跑了出去。
如果说生老病死是人生旅途的必经之路,那么医院就是旅途的中转站,过年的欢乐气氛无法感染到这里来,尤其是加护病房,
因为这里的生命随时部有消失的可能,看护只是跟死神的拔河,每一分钟都在努力和坚持中度过,在这种情况下,时间不过是
个单纯的词组,不具有任何实际意义。
当看到守在加护病房外的薛彤时,聂行风就更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
才几天不见,男人就好像凭空老了十几岁,头发蓬乱,胡子拉杂,还有一蹶不振的憔悴神情,无一不说明这些天来他所经受的
煎熬;相反,裴少言看起来十分清爽,除了稍显削瘦外,看不出任何属于病人的特征,他躺在床上,像是正在沉睡,薛彤坐在
床尾,帮他揉动双腿,保持血脉活络畅通。
「感情,有时真的碰不得,尤其是修道的人。」张玄在旁边摇头叹息。
修道讲究薄情寡欲,越是淡情的人,一旦陷进去,就越会深陷泥淖,再无法自拔,薛彤很明显就是这样。张玄很想知道,他修
道几十年,怎么就栽进了这个小水沟呢?
「你说他有没有后悔跟裴少言的相遇啊?」他拐拐聂行风,小声问。
「我不是他,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如果是我,我不会。」聂行风一语双关道。
张玄果然龙心大悦,看他的蓝眸里溢满笑容,说:「后悔也晚了。」
对于两人的造访,薛彤表现得很冷淡,张玄问了些有关裴少言病情的话,他淡淡的说:「少言的事有我一个人在意就够了,你
想知道什么,别拐弯抹角了,直接问吧。」
来意被看透,反而比较易于沟通,张玄说:「其实我要问的很简单,就是想知道那具男尸你是从哪搞到手的?你那个移花接木
的法术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因为男尸昨晚诈尸离开了。」
薛彤一怔,帮裴少言揉腿的手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张玄,半晌说:「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恰恰发生了,现在整个警局都闹翻了天,我知道你现在没心情理会那些事,但事情由你而起,你不能坐视不理吧
?而且你也不想一具顶着你生辰八字的尸首满大街的溜达对下对?」
张玄说话一向夸大其词,下过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真把薛彤唬住了,他看看聂行风,聂行风当然点头,证明张玄没说错,薛彤奇
怪地说:「我跟那个人交换命格后,他的魂魄应该已经被无常收走了,无魂无魄,他如何诈尸?」
「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法术出了问题,导致这种后遗症啊?」
「如果出问题,有问题的那个也该是我。」
硬邦邦的口气把张玄噎得直翻白眼,他倒希望出问题的是薛彤,至少他不会变僵尸对吧。
张玄没好气地说:「不管是谁有问题,事情得马上解决,要是那僵尸到处乱咬人,闹到地府那里,你死里求生的心血就白费了
。」
张玄一定是丧尸片看多了,在这里胡说八道,聂行风很无奈地把他拉到一边,对薛彤说:「上次你拒绝透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也可以选择去警局说,要知道,就算人不是你杀的,弃尸移尸也是很重的罪名。」
哇塞,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张玄吃惊地看聂行风,董事长做事一向很沉得住气,怎么今天这么急躁?明知道薛彤这种人的
个性是吃软不吃硬的。
其实聂行风这样说是有目的的,薛彤虽然个性刚硬,但现在整个心思都任裴少言身上,他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带去警局,再
倔强的人,当软肋一旦被触及到,也会变得妥协。
果然,听了聂行风这番话,薛彤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那个男人叫曾泉,是疗养院的病人,他……」
刚说到这里,处于昏迷状态的裴少言突然一阵抽搐,氧气罩下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手脚开始轻微痉挛。
旁边助理仪器亮起红灯,从显示来看,他的心跳有几秒钟的停止。
薛彤变了脸色,飞快按下呼叫铃,又紧张地看着仪器萤幕,并握住裴少言的手以罡气为他支撑,早把对话抛去了脑后。张玄还
想再问,这时门被推开,几名医护人员冲了进来,把他推到了一边。
关键时刻居然出现这种状况,张玄急得想再冲进去追问,被聂行风拉住了。
裴少言的状况看来很糟糕,这个时候薛彤是没心思跟他们说话的,他拉张玄离开,谁知刚出房门,就被叫住了,薛彤匆匆奔出
来,说:「事情因我而起,本来该由我去解决,不过少言这个样子我实在脱不开身,你们去疗养院找一个叫小安的患者,他知
道内情,可能会有危险,希望你们能帮到他。」
薛彤说完,又用手指在掌上画了个五芒星的图案,亮给他们看后,就急忙进了病房,把张玄和聂行风撂在原地。
「他这算怎么回事?太夸张了吧?自己惹的麻烦让我们去解决?」张玄眨眨眼,愣了半天后嘟囔。
「他总算给我们指方向了,先查查他说的那个曾泉,看有什么线索。」
两人回到车上,张玄用笔电在网路上搜索了一下,没在疗养院的讯息里找到曾泉这个人,在用了数种方法都以失败告终后,他
泄气地推开了笔电,骇客技术没派上用场,想用法术又心有余而力不足,时灵时不灵的法术真是指望不上。
「薛彤会不会在骗我们?」张玄摸着下巴琢磨。
「应该不会。」聂行风发动引擎,说:「别想了,还是直接去一趟比较快。」
「又去精神病院?这次你以什么理由?」张玄一脸警觉地看他。
「其实我觉得……」
「先说好,别想打我的主意!」
聂行风笑而不语,注视前方专心开他的车,自动屏蔽张玄在耳边叽哩呱啦的一通说教。
西区疗养院到了,聂行风停下车,看看副驾驶座上的情人,张玄眼睛直直看着右手,不断做着屈拳伸张的动作,口里还念念有
词,他忍不住笑道:「不用特意练习演病患,你现在这状态已经非常像了。」
什么练习?他是在思考玩了一路的猜拳,他为什么会只输不赢?张玄抬头恨恨看聂行风,后暂一脸无辜的笑容,委婉地提醒:
「愿赌服输,张玄。」
「招财猫你说,你是不是用灵力赢的?」无视情人讨好的笑,张玄阴恻恻地发问。
「我的灵力还不如你,你说我有没有用?」聂行风把张玄拖下了车,心想小神棍的赌运跟他的财运一样糟糕,跟他玩猜拳还需
要什么灵力?
进疗养院的大门时,聂行风抬起头,看到楼上玻璃窗里人影一晃,似乎有人在看他们,身材高大,像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医生
。
黄院长在同一间办公室里接待了他们,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让张玄去隔壁房间,可能是看出门锁锁不住张玄,又怕他到处跑
,索性直接留他在办公室。
当听聂行风再次提出想让张玄留下治疗的请求后,黄院长满脸为难,很委婉地拒绝了,甚至连聂行风提出重谢的话都没让他多
加考虑。
跟上次相比,黄院长精神明显不佳,常年进行商业谈判的经验告诉聂行风,黄院长很不耐烦他们的出现,说话时眉头不经意地
皱起,希望他们马上离开的意图十分明显。
聂行风笑了笑,只当看不出来,继续那套拜托的言辞,张玄在旁边看着他们打太极,更觉得无聊,见聂行风说着话,又从公事
包里拿出支票来,他吓了一跳,一个飞跃窜上前,将支票抢过去,塞进自己的口袋。
董事长戏演过头了,那是聂氏财团的支票,试问自称姓张的他怎么签得了那支票?
黄院长被张玄的突发动作吓了一跳,跟聂行风聊了这么久,他有些累了,这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没办法,他放弃了无
谓的精神拔河,说:「你弟弟的病情跟上次相比好像更严重了,这样吧,张先生,我这里新来了一位医生,他是心理学方面的
专家,我让他帮你弟弟看看,我想他会给你一些有用可行的建议。」
居然敢说他病情加重?张玄差点把刚拿到的支票簿扔到黄院长脑袋上,不过再看看面无表情的聂行风,他又觉得支票簿的着落
点该是招财猫的头,归根结柢(底?),这场闹剧根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这只可恶腹黑的招财猫!
黄院长去外面找医生,他刚离开,张玄就冲到聂行风面前,一拳头挥下,聂行风早有防备,及时侧身闪过,不过张玄冲力太大
,聂行风被他带着摔倒在沙发上,张玄就势压在他胸前,揪住他衣领冷笑:「今晚我要吃全猫宴,董事长,你觉悟吧!」
门被推开,进来的两个人看到他们扭打在一起,都愣在了门口。
张玄抬起头,跟黄院长身旁的男人的视线对个正着,也愣住了,被聂行风一推,他哎哟一声,摔到了地板上。
「院长,这两个人的暴力倾向都很严重。」看着随即站起来的聂行风,洛阳淡淡一笑:「究竟哪个才是病患?」
张玄立刻伸手指聂行风,聂行风没计较他的睚眦必报,他现在更对洛阳会在这里出现感兴趣。
他们是临时决定来这里的,所以不存在洛阳预先在这里等他们的可能,如果他就是黄院长说的那位新来的心理医生,那这家疗
养院一定很有问题,否则在这个多事之秋,洛阳不会不陪在敖剑身边,而跑到这里来工作。
黄院长替他们做了介绍,当听到聂行风姓张时,洛阳剑眉微挑,紫眸里闪过笑谑,跟他握手见礼,黄院长说:「洛医生专攻心
理学暴力倾向方面的研究,你们慢慢聊。」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洛阳向张玄打完招呼,见聂行风也要陪同,他微笑说:「张先生你就不必跟随了,我会
帮你照看好你弟弟的。」
被他拒绝,聂行风只好放弃跟随,同样微笑回复:「那就拜托了,他脾气不太好,请多包涵。」
第三章
洛阳带张玄来到医院后面的花园里,这里是专门为患者提供休憩的地方,凉亭、秋千、长椅都有设置,四周还种植着许多冬青
树,虽然是冬季,却不给人萧索的感觉,有人在凉亭下看书,也有一些人只是坐在长椅上,单纯的晒太阳,气氛静谧安宁,是
适合心理有问题的人静养的好地方。
「真没想到你们会来这里。」跟张玄并肩走着,洛阳说:「聂氏现在内忧外患,你们竟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
聂氏内忧外患的状况还不是敖剑搞出来的,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张玄本来想讥讽几句,不过觉得那件事跟洛阳没什么关系,于是就没提,他还有事拜托洛阳,没必要跟他翻脸,便说:「我也
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伯尔吉亚家族的人是不是都身兼数职啊?你专攻心理学暴力倾向方面的研究,难道是针对敖剑学的?」
洛阳没在意张玄的呛声,笑了笑,说:「公爵讨厌暴力。」
「这是本年度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如果修罗讨厌暴力,那么这世上就没有暴力存在了。」盯住洛阳,张玄说。
洛阳表情一僵,他的反应证实了张玄的怀疑,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得不多,所以希望你把我们不知道的部分说出来。」
「没什么好说的,主人只是在一个地方待厌烦了,想换个新环境,所以我就陪他来了。」
洛阳走到一张长椅前坐下,张玄坐在他身旁,冬日阳光照在木椅上,带给人一种温温的暖意。
「原来修罗王是来人间观光旅游的,顺便操纵股市行情,狂收购各家上市公司股票这样,赚赚外快?」张玄不无讥讽地说。
要说敖剑来人间一点目的都没有,他绝对不信,蓝眸看向洛阳,等待答案。
「那种事主人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不是吗?」洛阳笑得很淡然:「你担心得太多了,我们只是来看戏而已,看分离聚合,
人生百态。」
「那你看出这家医院有什么秘密?」见洛阳不说,张玄也就不再问,直接把话题拉到自己关心的地方,毕竟他们今天来的目的
是为了查曾泉和小安,说不定洛阳也跟他们抱有同样的心思。
「抱歉,我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
「这不像是一位心理医生该说的话。」张玄小声嘟囔道。
虽然洛阳说话滴水不漏,但他怎么说也是熟人,他的出现让张玄避免了继续作戏的痛苦,懒得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你知
道曾泉和小安吗?」
「曾泉我不知道,小安我见过,他是李医生的病人,很安静的孩子。」
洛阳指指前面不远处的凉亭,一个少年正在看书,身材很削瘦,他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头乌黑发丝。
「他就是小安?」张玄失声大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立刻跳起来跑了过去,洛阳想拦他没拦得住。
看书的少年听到脚步声,奇怪地抬起头,四目相对,张玄一愣,他见过这个人,他就是在聂行风录的监视影像片段里大叫有鬼
的那个少年。
上次董事长让他查少年的病例,他一直没查到,没想到他就是小安,张玄愣了愣,感觉有些事正慢慢串联起来。
「我叫张玄,你好。」张玄做了个招牌武微笑,向小安伸出手去。
少年的皮肤很白皙,身子裹在厚实的羽绒衣里,反而衬托出他的纤细,他似乎不太擅长跟外人接触,愣了一下,很局促地站起
身,也把手伸过来,不过还没等说话,脚步声响起,李医生匆匆走过来,说:「小安,吃药时间到了。」
交流被打断,张玄很不快地转头看这个不速之客。
这是张玄头一次正武打量李医生,上次因为薛彤的突然出现,他只顾着作戏,没注意这里的医生,今天仔细观察,发现李医生
个子颇高,穿着白袍,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不过整体给人的感觉很冷,张玄想如果自己是病人,绝对选择洛阳给自己看病,
虽然洛阳看上去也是冷淡淡的,但不会给人一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傲气和自负。
小安好像很怕李医生,听了他的话,急忙点点头,合上书,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离开了。
李医生看了。眼张玄,又把目光落在洛阳身上,说:「小安的病情一直在反覆,尽量别太刺激他,谢谢。」
措辞冷静,但毫不掩饰其中的不快,看着李医生走远,张玄说:「我们刚才有刺激到小安吗?」
「你刺激到李医生了。」洛阳对李医生的无礼毫不在意,微笑说:「他对自己的治疗很自负,不喜欢别人干扰。」
「我听说李医生是黄院长的外甥耶。」
「我才刚来,对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洛阳转身离开,说:「回去吧,聊得太久,黄院长会起疑心的。」
张玄奇怪地看他,洛阳笑笑:「黄院长的医术不错的,而且你的演技并不高明。」
明明招财猫说他很有演戏天分的!
张玄很郁闷的跟在洛阳身后,问:「能交流一下心得吗?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是正式应聘进来的,我有医师执照。」洛阳看了他一眼,说:「别再去接近小安,你会给他带来危险。」
「你好像知道很多。」
「我说过,我只是看戏。」他不是不想帮张玄,而是出手相助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上次向聂行风留言示警就是这样,所以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阻止李享更疯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