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光辉,好久不见了!”
“你说受伤的孩子就是他吗?
“你认识他?你这个朋友也未免太年轻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知道他姓什么吗?他是芹泽的弟弟。”
两个人看着我的脸迅速地交谈着。当我的伤口包扎完之后,高枧先生小心地拉起我的手腕,感叹地
“…可不能让你带着伤回芹泽那里去。”
然后我就突然被叫到餐厅去一起用餐了。
高枧先生说让他请客就算是补偿吧!中年男子二话不说的点头答应了。
“我来重新介绍。他是获原先生,是我经营的那家饭店的老板。今天他是因为公事而到神户来。”
“您住在神户的什么地方啊?”
可能是空腹喝香摈吧?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压抑住打嗝的冲动。
他们预约的餐厅位于饭店五楼的“鲁·诺尔玛帝”法国餐厅。
我妈妈再婚时也是在这里请客,不过菜单当然跟七年前不一样。
“我住在神户芦屋,公司在三宫。”
获原先生说完,高枧先生补充地说。
“以前你哥哥到欧洲或美国出差时也受过他很多照顾。”
是吗?这么说他一定也知道贵奖和高枧先生的过去吧?
我们坐的是四人圆桌。店里的座位大概有五成满。我们坐的是靠窗眺望横渡夜景最好的座位,但却是两个西装笔挺的男
人加上一个衣着普通的少年。这样奇妙的组合在餐厅里显得相当醒目。
获原先生和高视先生虽然不同姓,但应该是兄弟。他们亲密地互称对方的名字,当料理上的配菜出现了获原先生不喜欢
的东西时,高枧先生就会一脸苦笑地摇摇头。给我的感觉相当温馨。
贵奖曾说高枧先生有个外号叫“冰山美人”。
在大皈第一次见到高机先生的记忆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高枧先生和贵奖在大皈那一夜……只有两个人的对话……。
我在另一面墙壁后听着他们超过一小时激烈的作爱......。
算是庆祝我考上驾照,我喝着获原先生替我倒的香槟想起那一夜的事不禁面红耳赤。
今天的高枧先生心情看起来很好,一点也没有“冰山”的感觉。
贵奖要是不好好抓住他的话,可能会被跑了也不定。
“慎吾,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他都受伤了,你还倒香槟给他喝。”
“你别看他这样,他打架可是很强的。而且,他已经是高中生了嘛!没关系。如果不用上学的话,今晚就住在光辉那里
好了。”
高枧先生好像是为了当高枧先生饭店的第一号客人才到横滨来的。
高枧先生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这么说了。”
“不用了!我老家在这附近……”
获原先生一定不知道我刚刚才被高枧先生拒细过的事。
我和高枧先生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当我知道获原先生是那间饭店的老板时的确心动了一下,但是我不想因为自己帮了他就拿来当交换条件。
我记得高枧先生上次说过饭店所有的事务都由他处理。l
所以,既然高枧先生说不行,就一定代表了“NO”。
……我可以回去!大话才说出口,我就因为喝太多酒而醉倒了,只得住在高枧先生的饭店里。
我住的是二楼的房间,环顾着这个比上次来装潢还要完善的房间,我不禁感叹经营者的用心。手腕上的伤因为酒精作祟
比预料中要热而且痛。
高枧先生虽然给了我止痛药,但是因为体质的关系,一般成药对我而言是没什么作用的,所以一开始我就不抱期望。
反正睡着后发一发汗应该就会比较缓和。
我准备明天再洗澡,所以带着醉意钻进被窝,睡意立刻席卷而来。
我睡得很熟、很熟。直到半夜风吹动窗子的声音才把我吹醒。
酒意虽然已经完全消失,但是我还是觉得头很重,到厕所吐了一下后又重新钻回床上。
不过,我的肠胃却冷得厉害,我缩起身体强忍着,直到全身发抖。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胃痉挛吧?我细细地呼气。大概过
了一个小时左右……。
我听到有人跟着脚步,从一枝上来的声音。
获原先生住的是大正古风的房间,所以上来的人应该是高枧先生吧!
要是他出声的话我还会回答他。但是,明明知道有人上来门锁却纹风不动,搞得我紧张得一直盯着门口看。
在大阪,高枧先生也照顾过我的病,说不定这次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上来。
然而,脚步声停在我的房门口后就没了动静。
…该不会是小偷吧?
越来越害怕的我干脆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结果脚步声像来时一样静静地离去。
“应该是高枧先生吧!”
反正都醒了,我就脱掉睡袍拿毛巾擦拭自己汗湿的身体。
不过,因为越擦越冷,我干脆在浴缸里放水,以尽量不碰到伤口的姿势,将胸部以下泡进热水里。
当体温回升的时候,眼皮也跟着沉重起来。
在浴室内灯光温暖的照射下,我把头靠在浴缸边缘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却赫然发现有人站在门口。
“哇!吓死我了!”
是高枧先生。他穿着睡袍站在门外。我记得进来的时候有关门啊?可能他进来过一次吧!
我的身体……该不会被他看见了吧?我下意识用手遮住健留在我胸前和腰上的吻痕,惊得面无人色.
“……有人住过我才知道,上面的声音下面都听得很清楚。”
“对不起,我放水的声音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想你是不是不舒服所以上来看看。你的绷带好像湿掉了。”
我原来是把手垂在浴缸外的,不知何时已经浸在水里了。
虽然不痛,但还是换下来比较好吧!
“我去拿新的绷带来,你还是不要泡太久比较好。”
看到了!一定全都被高枧先生看到了。
我曾经听人家说过,男人跟女人所留下的吻痕有很大的差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健,你这个笨蛋。”
没想到除了贵奖还被高枧先生看到,我最近是不是犯太岁啊?为什么洗澡洗不掉吻痕呢?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没有时间怨天尤人了,我得趁高枧先生回来之前换上内裤和浴抱。
算了!反正我才十七岁,这个世界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而且,这次没有像上次被贵奖看到的时候那么不好意思,可能是已免疫了吧?我虽然不想要这样的免疫,不过既然发生
也只好认命了。
高枧先生细心地替我消毒伤口,静静地等它干。我们都没有看着对方,我是从头到尾都低着头。
“……问这种事似乎……不大恰当……”
高枧先生有点难以启齿的问。
“你身上的痕迹该不会是芹泽留下的吧?”
“你……你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
他突兀的问题吓得我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贵奖和高视先生的关系不是秘密吗?那高枧先生不怕这么问会暴露贵奖是同性恋的事实吗?
而且,发问的人还是我哥哥的恋人!我到底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才好?
“不是啦!这、这、这是……”
“真的?不过,之前你掉到海里、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那时?那时是……啊!那一天是我和健第一次到旅馆去的第二天!但是,那一次在正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啊?…是镜子
吗?楼下浴室的墙壁上好像有面镜子。那次我记得背上好像全都是……。
我感到一阵晕眩往旁边倒了下去,虽然有一只大手扶住我,但是刚好扶在还没扎上绷带的地方,我发出了轻微的叫声,
重心不稳地倒在床铺上。
“对不起,很痛吗?”
“没关系。”
高枧先生立刻退开,顺便把我滑落的浴泡拉到肩膀上。他熟练地帮我包扎好伤口,技术比健还好。但是,从我身体传来
的悸动却停不下来。也不是在害怕什么,就是不敢直视高枧先生的脸。
高枧先生是贵奖的好朋友也是恋人,所以我明知他不会对我作什么,但我的身体却悲哀地去拒绝一个成熟的男人。
“…我原想你离家出走是不是跟芹泽起了什么争执。刚才我来到你房间门前,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哇……你饶了我吧!我在内心拼命摇头、呐喊。“不是!真的不是!”
“嗯,那就好。对不起,我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他帮我处理好伤口后,还用吹风机帮我吹干头发。他体恤我一直抬
着手的话会累。要是被资奖知道我受到这等待遇一定会被他连皮给剥了。
“你不是有交往的对象吗?为什么要来投靠我?”
在吹风机温暖的吹拂之下,高枧先生的手指偶尔拨弄着我的头发。当那种湿湿的感觉消失之后,我放松地把自己完全交
在他的手上。
“我喜欢的人……有另一个恋人。”
或许是因为他不认识健我才敢放心的告诉他吧?又或者我真的很想找个人倾诉。一旦说出口就停不下来了。在四季绿大
饭店所体验到的各种严苛和辛苦的工作……即使我给贵奖添了麻烦他也会保护我,为了我向别人低头……。这种温柔其
实是相当残酷的,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别人呵护一样。当我因为贵奖无言的叹息而疲累时,他会伸
出温暖的臂膀给我依靠。然而,这个人再认识我之前就有一个真心交往的恋人。加上这个原因,我才想暂时离开东京一
阵子。当然我也想从事饭店业。在下定决心不回学校之后,我必须找出自己未来
几个小时后,在早餐的餐桌上我以工读生的身分正式被介绍给一起用餐的获原先生。获原先生一点都不在意我的年纪和
学历,只要高枧先生点头,他什么都微笑以对。
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在贵奖。高枧先生说瞒也没有用,干脆直接明说比较省事。
“不过,你不是还不想让他知道你在这里?”
“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而且老实说我也很久没跟他联络了,要是他知道了,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他可能会恨得牙痒痒的,因为他不是一直想把你挖角到他的饭店去吗?”
这可不是恭维而是事实。在四季绿大饭店开业前,贵奖就在高枧先生以前任职的国际阪急玫瑰大饭店开了房间拼命游说
他。他想要高枧先生以同样的职位到四季绿去当经理人。然而,高枧先生拒绝了,因为他想跟贵奖处在对等的地位。深
深了解他性格的贵奖虽然不愿意也只好放弃。
高枧先生不知道怎么看待贵奖?他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换了让贵奖找不到他。
不过,这些事用不着我来担心。我没有兴趣去打探上司的私事,而且这也太没礼貌了。
我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假装不知道贵奖和他之间的关系。就算被严刑拷打我也不会说。这算是感谢他把我捡
回家的报答吧。
虽然,我身上的吻痕被他看到,他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男的,但那又怎么样?我觉得高枧先生和健应该永远没有见面的
机会。唯一不能以没有见面机会打发掉的人就是......
“只有他是无法逃避的。”高枧先生投降似地高举双手,我们不得不下定决心。
虽然我有留言,但是没交代清楚到哪里外宿还是惹火了贵奖。
“你高中时代恐怕玩得比他更凶吧?”准备了三人份红茶的高枧先生坐在缩成一团的我身
高枧先生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表情,看得出来他是打从心底说出这些话。
“可惜他无法抛弃自己的事业,所以他每年都会带着我到各个国家的饭店去走走。我进获原家的时候他二十五岁,还在
父亲的羽翼下学习,一年总会到国外去几次,也在国内住过不少饭店。”
高枧先生九岁的时候获原先生已经二十五了啊!
我妈妈和贵奖的爸爸再婚的时候贵奖好像也是二十五岁。我第一次跟他见面是在那半年前。
“那你一定很憧憬获原先生罗?"
我微笑着说,高枧先生也温柔的以笑回报。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第一次见到贵奖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十岁,他二十四岁。贵奖是个大学毕业生,又会开车,跟他
走在一起总会招来女人陶醉的眼光。他有一次曾到学校来接我,让我得意了好久呢……他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高枧先生点点头,俏皮地把食指竖在唇前。
“在薰结婚之前,我真的跟他到过好多地方。我能说这么流畅的英文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不管我想做什么工作多少都有
一点他的影响。我对贸易虽然也有兴趣,但是从以前我就不是一个会跟很多人一起和乐共事的人。”
“那获原先生知道你开始从事饭店业一定很高兴吧?”
“嗯,高兴得不得了。我进“国际阪急玫瑰大饭店”的时候他当然高兴,但是当我跟他商量,想在这块土地上盖饭店时
,他更是兴奋不已。他说在这一带他认识的人比较多。”
他指的是新格兰的社长,还有盖这栋饭店时所有的参与者。
“这个饭店会叫富士美,就是取自薰父亲的外号‘不死身’的谐音。对外国人来说可以让他们从想到富士山。”
“不过,我觉得不死身大饭店这个名字比较帅。”
“可能有无敌的守护神也不一定吧?”
“获原先生多大年纪了?有没有孩子?”
他比我大十六岁,今年应该是四十八岁了吧!他有一对双胞胎,长男是十九岁的大学生,妹妹则是重考生。”
“重考生?”
“她现在在东京的补习班上课,所以住在宿舍里。一个叫正道,一个叫亚里莎。”
“是在高枧先生……国中一年级的时候生下来的吗?”
“是啊!薰跟我像兄弟一样,他的孩子跟我也像兄妹一样。”
他们一定也对高枧先生很憧憬吧?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人生真像一个车轮一样。一对一而已的人际关系实在太乏味。
听到这些事,我才体会到自己以前多么像一只井底之蛙。要是我还继续念书的话一定不会知道这些事,我很庆幸自己是
在这个年纪听到的。
不久之后,原先生就打电话来约我们出去吃饭。今晚好像要到一家在关内很有名的“般若亭”去用餐。把饭店正式介绍
给客人之前,获原先生打算先带高枧先生到各类型的饭店去。这应该算是拜会吧!
这种兄弟之情真令人感动……。跟我家的哥哥就有如天壤之别了。
不过,我的饮食水准倒是因此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我有预感跟他们继续交往下去的话,我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变胖。
吃过晚餐回来,高枧先生和获原先生在有暖炉的客厅里喝酒。
这里的酒有威士忌、白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