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流光 上——阿罗al

本来，是彼此最信任最依恋的两个人，却无法回头，只能走到这样的境地。

“谢翊”，高昱低声叫谢翊的名字。

谢翊抬起目光静静的看着他，高昱的嘴唇动了下，却还是再次沉默下来。

谢翊苦笑一下，高昱永远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心事吐露出来，可是，为情所困的自己，如何能明了他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高昱是想对他说什么？解释当年的不辞而别？解释当年的背弃？谢翊明白，三年前的事情，是自己年少冲动，不顾一切惹出来的，可是，终究，高昱最后做的太绝情了，不是吗？

谢翊也叹了一口气，同样沉默着，高昱合上眼睛，“你去睡吧，没有事了。”

“我陪着你。”

高昱想说句什么，谢翊看着他的眼睛，“回卧室吧，你也得休息。”

高昱低下头，“谢翊，你还是回房去吧，好吗？”

没有打过麻药，手指伤成那样，该是怎样钻心的疼痛？

谢翊站起身来，狠狠甩了一下头，只向门口走了三步，他停下转过头，高昱仍旧靠在沙发上，马上避开凝视着谢翊背影的眼光。

谢翊跟他静默的对视着，直到高昱的眼光垂下，谢翊犹豫着再次缓缓走近他，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却每靠近一寸都像在做一场不知结果的博弈，他终于慢慢蹲在高昱身边，谢翊的脸色苍白，眼睛却光如星辰，他的嘴唇翕动了几次，却始终无法说出一句话，直到最后，谢翊轻轻吐出一个字，“哥”。

高昱眼里的雾气更重，只是克制着没有让眼泪落下，这一声呼唤，真的恍如隔世，两个人之间的深情过往，彼此的眷恋依靠，分别后的孤独哀伤，一幕幕的闪现，他们是彼此永远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无论是爱情，亲情，或者自己辨识不清楚，也不敢再去触碰的禁忌，终究，他们一起长大，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他和高昱之间的关系，本来是谢翊最深切的痛楚，他甚至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什么脱口而出的，会是这个字，只是，那是他脑海中第一个能让高昱放下顾虑的方法。

比起现在高昱的情况，其他一切，都不重要，高昱需要他，他也绝对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环住高昱的腰，再也不可能像少年时那样把脸埋在高昱的胸前，虽然怀中的男子，比他记忆中更清瘦，可是，那种熟悉的气息，让他迷恋的触感和体温，却让谢翊只能在梦中重温的美好再次真切的感受。

谢翊跟高昱拥抱着，觉得自己的意识一分分模糊，那些竭尽全力维系的坚持，全都像烟尘一样退去，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他只想要这样跟高昱在一起，不想再分开，不想再决裂，他真的不能再次失去高昱，高昱也不能没有自己，不是吗？

这一夜，两个人几乎一夜无眠，高昱侧身躺着，为了让淤血消退，他的手下面隔着毛巾垫着一个冰袋，可是，冰敷很容易造成冻伤，但不冰敷又疼痛钻心，谢翊每十几分钟就把冰袋取出来，让他的手暖一暖，再换了干毛巾垫回去，他在后面抱着高昱，把他消瘦修长的身子拥在怀里，窗外是咆哮的狂风，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互相汲取着温暖的慰藉。

直到天已经在窗户的缝隙间露出青白的光亮，疲惫和疼痛折磨了一整夜的高昱才恍恍忽忽的睡去，谢翊的眼睛里遍布血丝，看着高昱在梦中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极低的呻吟，谢翊把他拥的更紧一些，只有在这样的时候，高昱对他才是不设防的，他属于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谢翊轻轻吻了一下高昱的鬓发，把长长的叹息无声无息的吐出来，握住高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从前，都是高昱这样拥抱着他，细致体贴为他做许多事情，现在，终于可以这样把高昱抱在怀里，不再疲惫的仰视他，而是把他做为一个同样需要照顾和保护的人，一个让他心疼到连呼吸都会痛的心爱的人。

（二十九）

从这天起，两个人的关系，进入一种很微妙的阶段，谢翊没有再说要搬出去，高昱更不可能提起，从表面上看起来，两个人似乎恢复了几年前的关系，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互相照顾，朝夕相处，只除了两个人都刻意回避着的某些禁忌。

高昱的手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恢复起来也还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他每周课不多，索性请了假，在家里休养，谢翊刚开学却忙碌异常，大学自由开放的氛围下，谢翊那种由教会学校和谢烨严格要求下培养出的与大多数随性年轻人迥异的温文有礼，端庄平和的性格使他显得十分与众不同，谢翊自己以往并没太注意过这些，直到那些热情的法国女孩子开始直白的向他表达兴趣和好感，他才如梦初醒一般从一个全新的角度认识自己。

18岁的谢翊身高已经有183公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瘦挺拔，似乎比实际上看起来更高些，浓密的黑发，漆黑的眼睛，那个他几乎已经遗忘的母亲本来是中法混血，所以，谢翊的轮廓也较寻常东方人深邃，容貌线条柔和而又分明，是一种介于俊秀和帅气之间的气质。

他正出神，忽然看到镜子里出现的另外一个人影，高昱正端着杯子从楼上下来，为了方便，两个人的早餐都是在高昱的公寓里吃，他的手受伤以来，谢翊开始尝试学习烹饪，手艺自然不行，好在两个人吃东西一向很简单。

“你还没去学校？”高昱边走边问他。

“今天没有课，只是晚上要去参加一个活动。”谢翊也坐在餐桌边。

高昱受伤的手戴着宽松的黑色手套，谢翊知道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不愿意看到那种丑陋的伤痕。

谢翊把咖啡给高昱加满，又把已经烤好的吐司抹了黄油放在他的碟子里。

“今天天气不错，你想出去走走吗？我开车。”谢翊问高昱。

高昱想了想，“不行，我今天有工作要做。”

谢翊略有些失望，高昱这些天基本都没出门，他本来想带他到海边兜兜风。

高昱看着谢翊，“你今天有其他安排吗？”

谢翊摇摇头，高昱问道：“那，你帮我一个忙吧。”

吃完饭两个人来到高昱的书房，谢翊居然这么久才发现，原来书房这边的窗户在天气晴朗的时候，竟然看得到远处波光粼粼的地中海。

高昱打开书桌上大大的画夹，“有两个设计需要这周交出草图，方案我之前大概做完了，你来帮我画图吧。”

谢翊愣一下，他手绘水平自然不如高昱，看出了他目光的迟疑，高昱微笑，“你的画风是最接近我的，我相信你。”

谢翊脸红一下，当然相近，他后来画画都是在模仿高昱的风格，一是对画作的喜爱，更主要的，是对人的爱恋。

高昱拉开旁边的画箱，一应颜料工具俱全，谢翊坐下来，认真的翻看高昱的设计原稿和方案，高昱细致的向他解说绘图的要点。

最后的设计图是用水粉作画的，谢翊知道高昱的这个习惯，把画纸固定在画架上，他很用心的勾画每一笔，这种感觉，谢翊说不出来，但心里很快乐，能为自己心爱的人，做哪怕一件小事，都是如此的满足和充实，如果高昱永远这样，需要他，该有多么好。

时间缓慢而温暖的流过，期间只是两个人轻柔的对话声，高昱不时俯下身提示一些细节，温热的呼吸吹在谢翊颈窝里，他身上还是那种清淡的气息，若有若无的笼罩着谢翊。

谢翊努力把精力集中在手下的画笔中，却无法抑制心一阵快过一阵的悸动，心有杂念，画笔竟然出现偏差，高昱用左手握住他的手，低头看着画纸，用他的笔来做补充修正。

高昱的指尖还是微凉的，手指白皙秀长，把这几笔改完，他从画纸上回过目光，正跟谢翊灼灼注视着他的眼光汇在一起。

时间仿佛被凝固住，两个人离的那么近，彼此的瞳孔中映着自己的面容，呼吸吹拂在眼睫上。

也许只是一瞬间，但是，却又好像经过了那么漫长的时光。

不知道是谁主动，等到谢翊的意识像烟花一样在头脑中绚烂绽放开的时候，他只知道，他跟高昱在接吻，他全然不知道自己想吻高昱的念头是在脑中还是被自己付诸于行动，但这个吻绝对不是自己勉强高昱。

心灵深处最热情的渴求，带着千个日夜的思念和煎熬，忘情而又热烈，唇舌间的纠缠带着几乎要把对方吞噬的力量，这不是他们的初吻，但却是最无顾忌的一次倾情，情爱如波涛蔓延过海岸，汹涌来袭，直到两个人都被滔天洪水覆灭，沉溺到窒息。

嘴唇还贪恋的不愿分开，却不得不短暂舍下那片柔软，两个人喘息着呼吸，谢翊坐在画凳上双手揽紧高昱的腰背，高昱的手搂着他的肩膀，两个人的呼吸同样急促，眼光胶着在一起，难舍难分。

（三十）

高昱抬起一只手，细致的抚摸谢翊的脸颊，指尖细微的颤抖，他的眼光眷恋的扫过谢翊脸上每一处细小的线条，看的那么仔细又那么动情，他低下头，跟谢翊的额头抵在一起，轻轻的吻他的鼻尖，吻他的睫毛，最后再次落在谢翊湿润微张的嘴唇上。

不同于刚才狂风暴雨一般的窒息，高昱吻他吻的细致而又缠绵，温柔的吮吸，舌尖扫过谢翊每一个角落，柔软灵活的舌头卷住谢翊的，跟着他一起翻转，吞吐，嘴唇辗转着揉擦舔嗜。

高昱的身体跟他紧紧贴在一起，两个人都能感受得到对方身体的变化，谢翊始终像在梦中一般，虽然欢愉和欲望都如此真实的存在，但是，他还是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是高昱，他深爱了这么多年，却求而不得的那个男子，为什么会突然就属于他了？

他的眼光沉醉却又迷茫，他不敢问，怕自己一开口，梦就会醒了。

他用力揽紧高昱的腰，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呼吸再次变得灼热急促。

高昱一直俯着身子，谢翊站起来跟他拥抱在一起，高昱靠在书桌上，两个人的身体互相契合的不留分毫空隙，已经涨到不可隐藏的欲望彼此抵触着，谢翊完全凭本能不断跟高昱摩擦，热吻中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

谢翊的双手从高昱的衬衫下伸进去，抚摸着他薄薄皮肤下匀称的肌肉，他光滑细致的背脊，纤瘦的腰身，手按在高昱的腰下，把他更紧的压向自己。

高昱只能用受伤那只手的手臂环住谢翊的脖颈，才能在两人索求的越来越激烈的热吻中保持平衡，谢翊固定住高昱的腰身，身体的渴求已经不能再抑制，他正是一个男人最旺盛和热烈的年纪，却长久制欲，对他来说，那种自我发泄，只会让他在结束之后陷入无尽的空虚和哀凉，每次那样的结束，他都会更加疯狂的思念高昱，像陷入魔障一样怀念他们唯一那次欢爱的每一个细节，那种灵魂出窍一样的满足，而这种回忆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所以，他以难以相像的自制力压抑着自己年轻的身体和欲望。

但现在，跟自己拥吻在一起的，正是一切欲望的根源，让他如何还能克制得了自己，高昱的身体一如他记忆中的美好，温暖，他的手掌从高昱的腰身不断向下探求，触摸到一片紧致的柔软，这种触感几乎瞬间把他的欲望推向顶点，他扣紧高昱，跟他的摩擦越来越激烈，虽然隔着布料和内裤，但那种不断攀升的快感，几乎让他的坚挺失控。

高昱的喘息细碎的难以分辨，另外一只手抵在谢翊胸前，他努力把谢翊跟自己推开一点空间，谢翊喘着粗气，眼睛在迷离中逡巡着高昱的脸，在这样的时刻，他停不下来，也不相信高昱能停下来。

高昱拉起他的手，脚步同样不稳，他拉着谢翊离开书房向卧室走去，这种明确的邀请和暗示，让谢翊本来就在失控边缘的身体几乎爆炸。

两个人在门口已经又吻在一起，谢翊一路向后退，一直跌坐在床边缘，衣服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都脱下去，高昱的皮肤白皙细致的没有一丝瑕疵，谢翊没有分毫犹豫的搂紧高昱的腰肢，拉着他修长的腿跨坐在自己身上。

分开的双腿让两个人的欲望更加没有阻碍的彼此贴近，谢翊一手托着高昱的背，另外一只手却攀上了高昱胸前最敏感的两点，反复抚摸揉掂着。

似乎这样还不够，谢翊从热吻中低下头，用唇舌含住住那小小的嫣红，轻轻用牙齿舔咬。

高昱的喘息已经变成呻吟，他修长的手指同样从谢翊腹间探进去，握住谢翊的分身，一下下反复摩擦套弄。

谢翊同样忘情的呻吟着，他是真的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疯狂释放出来。

高昱再也克制不住，他按着谢翊的肩，把他推倒在床上，俯上身再次吻住他。

谢翊用一只手握住两个人贴在一起的坚挺，这样没有阻碍的摩擦带来致命的快感，谢翊却不希望高潮那么快到来，他真的想让这一时候延续的久一些，再久一些，久到他真的觉得拥有了这个男人。

他放慢了手中的动作，用手指感知着高昱的形状和跳动，高昱却突然从他手中离开，等谢翊反应过来，高昱已经拉开他的大腿，分身正抵在他的入口处。

谢翊的头向后仰去，不是这样的，他想要得到高昱，他想要进入他，想要占有他的身体，在每寸刻下自己的印迹，想要快要疯狂，但是，当高昱抵在那里，他竟然完全不能翻身把高昱压在身下。

不是没有勇气，也不是没有决心，说到底，是他舍不得。

第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隔了这么久还记忆犹新，他怎么能忍心让高昱受这种苦，那像水晶一样脆弱而完美的男子，他舍不得，他舍不得让他疼，他舍不得让他流泪，如果爱和欲中，都要有一个付出的更多，那谢翊宁可那是自己，永远都是自己！

高昱的欲望在一点点的进入，那种撕裂的痛楚再次袭来，可是，跟上一次流着泪的心情完全不一样，谢翊是如此真切的渴望着再次跟高昱融为一体，即使疼痛，他的分身却始终勃发和挺立着。

能感受到进入的每一个细节，谢翊几乎疼的屏住呼吸，却没有痛呼出声，直到感觉那巨大完全被自己接纳，高昱和谢翊同时发出一声呻吟。

高昱俯下身来，把谢翊的呻吟吻住，开始缓慢却坚定的抽送，直到谢翊的身体能够适应进入的坚挺，他才开始加快速度，男人之间的欢爱因对彼此身体的了解而无需过多试探，他们都如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对方，高昱轻易的找到谢翊身体深处那个控制着快感的开关，一下下的抽插，准确的抵在那一点上，谢翊终于从疼痛中摆脱出来，开始随着高昱一起感受情爱和情欲结合在一起，灵魂完全融为一体的沉醉痴狂。

速度越来越快，谢翊觉得自己像置身风暴中心，每一下都伴随着疯狂来袭，他咬着高昱的舌尖，用力度让高昱感知得到自己致命一般的快感，直到高昱更用力的吻住他，抽插的速度已经接近极限，两个人忘情的放纵着自己和彼此，直到高潮疯狂的在一瞬间爆炸开，把两个人的灵魂同时轰成无数片，再重新跌落下来，却再也不能割舍，我的灵魂中有你，你的灵魂中有我！

（三十一）

窗户开着，春日的海风，温暖微醺的从窗口吹进来，把素白的帘子缓缓扬起，再落下，高昱的窗口垂着繁茂的蔷薇，却不是多见的玫红，而是纯白的花朵，开在翠绿的枝叶间，层层繁复的娇小花瓣，随着海风飘来淡淡的玫瑰香。

两个人终于在数次纵情的释放后，疲惫的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两个人并排躺着，呼吸终于调匀，贴在一起手臂十指交握。

终于还是谢翊酸软无力的拉过毛毯给高昱盖上，高昱身上是一层细密的汗水，他侧过身子，脸颊贴在高昱的肩膀上，手臂环高昱的腰，两个人无声的熨帖着。

高昱吻他的发丝，脸颊在谢翊的额角轻轻摩擦着。

谢翊仰起头，高昱的眼睛闭着，从他的角度望去，高昱的线条完美的好像精心雕琢的塑像，他在那柔软湿润的唇上印下一个轻吻。

高昱睁开眼睛，两个人深深的凝视着彼此，高昱也侧过身来，把谢翊拥进怀里。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不是因为失落，而是因为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