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你的好枪法,所以我在修复它的时候没费多少功夫,有些人将目标带回来的时候,损害太大了,根本无法复原,瞧那边,
看到那双手没有?原本是个不错的美女,最后只能留下这些,因为其他啊位损害得太严重,白老觉得会影响‘天堂’的美感,
所以只留下了最美的部位,这样的还真不少。”
谢必安就如同一位热情的导游,生怕白燕不能看清楚似地,指向某处,白燕也着魔似地转脸看向所指方向,只见一座天使铜雕
竟然拥有一双由血肉组织成的纤纤玉手,不,那是被强行接上去的。而跟这相似的铜雕又有不少,只是所接合的位置有所不同
,有的是脚,有的是手,有的是手指,有的是鼻子,有的是头皮,有的是嘴唇……这美丽的表象底下的真实却使人恐惧甚至恶
心,然而一同进来的人却脸色如常,他们被扭曲的灵魂早已接受城堡的一切,即使它的主人白享运已经死去,它仍旧有序地运
作,完全不因为白燕而有所改变。
白燕不由自主地移动视线,在这些‘天使’后面有一处圆拱,墙壁是有大量玻璃罐砌成的,而这些玻璃罐里面浸泡着的是眼球
……对,一罐又一罐的眼球,颜色各异的眼球飘浮在不明溶液中,成为最完美的装饰。
注意到白燕的视线,谢必安再次热心地替他解惑:“哦,那个么?那个是刚才你看到那些‘天使’的眼睛,你有注意到吧?那
些天使的眼睛都是仿造的,是根据原形仿造的,而真正的眼睛将会在这里看着自己最完美的姿态,呵呵,白老觉得自己的美感
需要得到认同,嗯,得到死者的认同。”
“白享运从不知道美是什么。”白燕自进入房间后第一次开口,语气虽然平淡,却让人感受到其中高高在上的鄙夷,仿佛他口
中所说的不过是一名可怜的路边乞丐。
负责推床的那些活死人倒没有丝毫表情,谢必安却哈哈大笑:“我认同这个观点,他的确不懂什么是美。”
白燕恍惚间想起来,谢必安曾经说过喜欢活人的体温,可是这‘天堂’又离不开他的手笔。
“好了,我们应该进入重点。”谢必安不再满足白燕的好奇心,而是将床摇高一点,让他看清楚在眼球墙下的一排蓝色水晶棺
,棺中静静地漂浮着几名男女,女的美丽如天仙下凡,男的俊朗如神祗降世,他们将刚才那些‘天使’全都比了下去,他们飘
浮在蓝色液体中,脸容犹如睡着般祥,发丝安静地浮游,若他们都有一双修长的腿,那可真让人怀疑这就传说中的生物——人
鱼。
而它们中间躺在地上的最大的棺,里面垫着一层彰显华贵的天鹅绒垫,而躺在里头,犹如国王般的是——白享运。
即使之前再恐怖的事物也不曾让白燕的身体僵硬如斯,他几乎听到自己的牙齿在咯咯发响,虽然他的耳边如今一片轰鸣。这个
让他深深恐惧的人,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也足够让他产生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白享运代表着厄运,当他以为噩梦已经结束,当他已经拥有幸福,这个人出现了,瞬间令他绝望。
“你知道吗?”谢必安拿出一支针筒和一小瓶药剂,边抽出药剂边以闲聊似的轻松语气告诉白燕很多惊人的实情:“丧礼是假
的,躺在棺中的只是一具高防真度的腊象,他的尸体被冷冻等待未来可以解决衰老和病痛的办法出现,他将复活在未来。瞧瞧
那足以装下两个人的冰棺,看到为你留空的半边没有?白享运立下的遗嘱虽然将大部分财富留给你,但那只是诱你堕落的饵,
其实他还留下另一份遗嘱,五年后,或者当你已经犯下所有罪行的时候,遗嘱就会生效,然后作为监督人和执行者的我,将会
获得原本属于你的除这座城堡以外的所有财富,而你,将会躺进这座冰棺中,等待未来与白享运一同重生,这个消息是不是妙
极了?”
“我不要!!!!!!!!!!!”白燕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他无法想象自己将会躺进这座冰棺中,等待他的将是在不知道多
久以后的未来与这个他深深恐惧的人一同重生,在未来将不会有赵卓杰,不会有幸福,只有无边的黑暗,他宁愿死去。
“哎,别折腾了小少爷。”谢必安失笑,弓指弹了弹针管并挤掉空气:“你逃不掉的,这种毒素很温和,注射它之后,你不会
感到痛苦,就像睡着一样然后轻松断气,放心吧,之前已经用过很多次,听我说的绝对没有错。”
“不!!!”
白燕疯狂挣扎,几个人都按不住它,这让谢必安很难下针,他苦恼地说:“小少爷,要是你再不合作,只要我一个指示,就有
人去攻击赵卓杰咯。”
像疯了一样挣动身体的人就像被打了一管镇静剂似地,霎时安静下来,墨玉似的眼珠定定地看着白享运,仿佛一切已经不再令
他恐惧。
谢必安微怔,失神地呢喃:“真是相爱吗?”爱到为了对方即使面对最恐惧的事情都能够坚强起来吗?
白燕没有回应他,而是反问:“你已经杀掉我的亲生父母,将要杀死我,放过他吧。”
“哦,你记起来了?”谢必安再次感到惊愕,他以为曾经在电击折磨下多次徘徊在生死边沿的小孩不会再想起过去,事情却出
乎他的意料:“好吧,我答应你放过他,所以我可爱的弟弟,就替我完成这个心愿吧,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白燕缄默,而后闭上眼睛,满脑子是关于赵卓杰的一切,他想起很多很多事情,唇角不禁擒着微笑,接着他感觉到手臂有下尖
锐的刺痛,他甚至没有动一下,意识开始模糊,就像被关掉电源似地,一切结束。
站在最后头的管家由始至终保持缄默,不管白燕和谢必安如何互动,在仪器显示白燕已经没有心跳以后,他才动手指示几名随
从解开拘束带,将白燕仍旧温软的尸体抬向水晶棺,管家用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操作平台,棺盖在唰一声轻响后打开,几名随从
将白燕放在空下来的一侧,温热的尸体瞬间被蓝色液体淹没,成为另一条人鱼。
当盖上水晶棺,管家正准备将仪器启动,一双手犹如鬼魅般扶住他的脑袋,以最狠毒的角度,最巧妙的力量,将他的颈椎扭断
,最后进入他视线的是谢必安俊俏却犹如恶魔的笑脸。
“你们没有必要活下去。”谢必安捡起一旁的针筒,迎上朝他冲来的城堡随从,眼中是残嗜的杀意。
赵卓杰和所罗门-里纳荷枪实弹进入这座城堡,是已经准备好一场恶战,然而他们看到什么?一个修罗地狱,不管是保镖,佣人
,还是狗……全都倒在血泊中,都是被枪杀的,而墙上华丽的粉刷或者装饰都被枪弹破坏,留下一串又一串弹痕,诉说着这里
曾经发生过怎么样激烈的枪战。
“小白!”赵卓杰再也管不了太多,他宁愿相信这里的人已经死绝了,他疯狂地寻找,但城堡实在太大了,走着走着,他们居
然还发现手榴弹爆炸的痕迹。
跟在后头的里纳突然抓住赵卓杰的手臂,阻止他继续盲目寻找:“你冷静点,canary的手机上有我的号码,现在,我朝上,你
朝下,分开找,有情况再联络。”
赵卓杰有些懵,直至里纳朝他脸上就是一拳,他才稍微清醒过来,然后他弄懂了里纳的提议,连忙点头:“谢谢。”
话罢,转身就走,里纳目送他赵卓杰离开,耸耸肩:“谢什么呢?好不容易遇到同类,当然要好好帮助,这个世界情痴难找呀
。”不过,canary真的还活着吗?里纳转眸打量这被血洗后犹如炼狱般的城堡,心中惴惴。
赵卓杰朝楼梯方向找去,突然,他发现在楼梯上有一个用血涂出来的大箭头,是有人刻意留下的,如果说在这座被城堡里还有
闲情逸意去画箭头的人,只能是凶手了,赵卓杰不肯定箭头指向哪里,最后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是在绝境中他宁愿相信这会将
他带向自己所思念的人身边。
他义无反顾地循着箭头方向找去,箭头一直指引他朝地下室走去,最后,他看到了一扇打开的门,洁白地面上一个鲜艳的箭头
在直指它。
赵卓杰终于放缓脚步,他小心的推开那扇看似平常但沉重至极的门,入目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尘室,他穿过尘室,走向那门缝里
透出光亮地方,轻轻推开它,眼前的景象有一刻迷惑他,但很快他就看出端倪,明白这并不是雕塑或者腊象什么的,而是标本
……一个个保存得当栩栩如生的标本。
此刻,他腔中的怒火差点让他将这里烧毁,但他是下一秒,他的一腔怒火被绝望扑灭,他看见了,在那倒卧着几个死人地前方
,那片个水晶棺材里头,躺着一个人,熟悉的睡容,仿佛只是在小睡,然而灭顶的蓝色液体却残酷地使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没有呼吸,已经死了。
赵卓杰不管手中保命的枪械已经落地,他奔过偌大的殿堂,奔向那具冰棺,想要推起棺盖,却用尽全身力气都不能成功,但他
不放弃,他狠狠地掰着那始终紧合丝毫没有动摇的合缝,手指都几乎掰断也不放弃,即使他明白一个人不可能在水下不呼吸活
这么久,即使他明白这个人已经死去,但他仍不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晶棺却未撼动半分,里头的人依然如睡着般安祥,仿佛没有事情能惊扰他的睡眠。赵卓杰终于失控,
眼泪涌出眼眶嘀答嘀答地落下,他攥起双拳捶打着水晶棺,想要吵醒白燕,然而他所做一切都只是徒劳。
恸哭声为这天堂般的美境染上悲凄,那些‘天使’的安静变百可怖而且冷酷,不知何时,门边不再空洞,一条人影站在那里,
洁白的衣赏染着血腥遭到肉糜,俊俏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愉快笑容,举起手里的枪。
“真可怜,我来帮你解脱吧。”
枪声响起。
第六十八章
子弹高速穿透肉体击起血花飞溅,腥红色体液自破裂的血管疯狂迸出,在洁白地面种下朵朵妖异红花。
一枪射偏,谢必安捂住手臂上的伤口,转脸看向射伤他的外国友人:“HI,里纳,想不到他竟然会找你帮忙。”
所罗门-里纳脸带笑容,笑意却没有传染到湛蓝的眼眸中,他显得无奈地耸耸肩:“谢,我以为我们更应该在某处优雅的酒庄谈
论美丽佳人,而不是在这个……毫无艺术感的地方。”里纳迅速转动蓝眸,将白享运的藏宝室打量一圈,只给出这么一句评论
。
“说真的,我很期待你所说的酒吧,不过,要先让我解决这里的事情。”谢必安扬颌比了比那趴在棺上痛哭的人,即使枪声响
起,这哭声也没有停竭过,而被遮掩的枪弹就打在旁边地上,甚至未能引起那人的注意。谢必安的目光不再停留在全副武装并
将枪口对准他的里纳身上,转而落在前方,以带着无限感慨的声音赞叹:“因失去所爱而悲伤的男人,为爱牺牲而甘心的男人
,不管是趴在棺上痛哭的人,还是躺在棺中沉睡的人,都很美。”
里纳挑眉:“所以?”
“知道那棺里头的水是什么吗?”谢必安突然提高音量,仿佛要让痛哭中的男人也听到:“LowDensityAmorphousice——低密
度无定形冰,那是用来做人体冷冻的液体,可以完美的保存人体器官,有实验证明被冰冻死亡的实验动物在几小时以后能够复
活。”
“……”
哭声嘎然而止,赵卓杰转过脸,那双充血发红的眼睛睖睁着,好像明白谢必安话中意思,又不敢肯定。
“而我给白燕注射的不是致命毒药,而是一管冬眠合剂,呃,剂量有点重,制造出假死状态,所以他并不是真的死了,不过如
果你们不希望他真的死,还是让我给他抢救并报警通知医院吧。”谢必安朝二人耸肩,被这个意外砸蒙的人根本没有注意他俏
皮的动作,他叹气:“别这样,其实我刚才只想吓吓你啦,不是想杀人。”
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话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他,然而赵卓杰自听说白燕还活着的那一刻已经清醒过来,也明白除了相信,就再也
没有别的路,他亲吻棺盖上白燕双唇的位置,溺满深情的眼睛打量熟悉的脸容,眼神恢复平时的决断果敢。
“那么,你就帮他吧,救活他,或者咱们一起陪葬。”脸上满布泪痕的男人平静地说。
谢必安似乎心情大好,露齿一笑:“得,看我的。”
谢必安信步走到仪器前操作,紧闭的棺盖在嗤一声之后自动打开……
白燕做了好长的一个梦,不再是那些让他麻木的血腥梦境,而是一个幸福的,处处都有赵卓杰的梦,他惧怕下一次清醒,宁愿
永远都别来醒来,因为下一次醒来意味着绝望,他只要活在梦中就好,在这个有赵卓杰的地方就好,尽管这只是一场梦。
然而再一次不能抗拒,他被眼缝里的光线给吓住了,害怕当年清楚一切以后,会看到养父的脸。耳边那些混乱的声音也让他恐
惧,他害怕一梦千年,害怕要活在一个绝望的未来。
就这么昏昏醒醒,好多次以后,他的声音变得清晰。
“病人抗拒治疗,我想你最好多跟他说话,刺激他的神经,这对他有帮助。”
“谢谢医生,小白,小白,听到没有?快点好起来吧,你再睡下去哥就要疯了,醒来吧,我真的害怕了。”
白燕认得这是赵卓杰的声音,这是真实还是陷阱?白燕在怀疑,毕竟白享运是恶趣味而且狡猾的,直至手背传来的湿热震撼了
他。白享运懂得眼泪是什么吗?不,不懂的。
杰哥……白燕拼命挣脱黑暗的泥沼,他要醒过来,因为这里有他的爱人。
一个月后,白燕终于被允许坐靠在床头跟赵卓杰说会话,由于冷冻和冬眠合剂对他的身体造成很大伤害,该庆幸的是他一直有
好好锻炼,有一具健康体魄,终于还是熬着逐渐康复,虽然要回到过去一样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赵卓杰给白燕加垫一个枕头,小心地把玩着恋人仍旧苍白无血色的手:“明天善美说要送补汤过来,她已经问过医生,说你能
吃的,你要多吃点,补回来。”
白燕微笑,因为虚弱,声音更显得低哑:“她真的接受我们了?”
“女人的接受能力比固执的男人强吧。”赵卓杰顿了顿,接着说:“汤是干妈熬的,你别想那男人婆能做饭,煮出来的东西没
比你强多少。”
白燕尴尬地抿唇:“我没有做菜的天份,对不起。”
“别道歉,我做给你吃吧。”赵卓杰低笑:“反正现在失业,闲着呢,你得快点好起来,养我。”
“嗯,我会的。”白燕的眼神绝对坚定,让他苍白的病容也焕发出奕奕神采。
赵卓杰为那份风采折服,不由得轻啄恋人的双唇,但是不敢深入,毕竟恋人还需要好好休养,他不能太禽兽。
赵卓杰拿过今天的报纸翻开来,准备像过去包括昏迷那段时间一样给白燕读报,就见到大幅关于谢必安审判的文章,他不由得
想起很几个月前的事情,那些警察的到来是多少突然,而后那个让人看不透的谢必安笑着说——别担心,是我报了警,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