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风不动声色地也加了劲,祁正阳嘴巴微咧,就在他感觉撑不住时,聂行风松开了手。
「是很巧。」他微笑说。
要不是在众人面前,祁正阳真想用力甩手,以减低手上那份痛感,他很气愤地看聂行风,当年在大学时他们功夫差不多,怎么
几年不见,这家伙变这么强了。
「你们……认识?」张玄在旁边看出了三人之间的风起云涌,试探问。
「祁正阳。」祁正阳跟张玄握了下手,不甘心地作介绍:「我们是大学同学,玲玲是低我们一级的学妹。」
还是死追聂行风的学妹,结果聂行风不理不睬,情书全都退回来了,害得裴玲好久没振作起来,让祁正阳现在想起来都生气,
不过看到老婆对聂行风这么热情,他更生气,这笨女人简直是好了疮疤忘了痛,都不记得当年她难过时是谁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现在看到老情人,就把老公撇到一边去,太可恶了!
「跟我来。」
裴玲很热情地拉聂行风来到父亲裴天成和他妻子面前,说:「这是我爸爸,这是阿姨,爸,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聂氏金融财团
总裁聂行风,相信不用我多做介绍,你也该很了解了,报纸杂志上常会提到他呢。」
喂,他们是来捉鬼的,不是来搞亲密会谈的,现在怎么感觉他这个天师是陪衬,主角是旁边这位帅得天怒人怨的总裁大人?
张玄心里正泛着嘀咕,就见裴玲又含笑看向他,说:「这位就是程睿帮忙介绍来做清洁的张玄先生,他很厉害的,好多人都推
荐他。」
小姐拜托,他是天师,不是清洁工!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这个大case的雇主,张玄再怎么腹诽,脸上也依旧满面笑容,将名片递上,又向裴天成伸过手去,
微笑着做自我介绍:「我叫张玄,是左天侦探社的职员,很高兴这次为您服务。」
裴天成接了名片,不过身子没动,张玄没办法,只好又向前微微欠了个身,这次老爷子总算赏脸跟他握了下手,那倨傲神情似
乎把握手当成了一种施舍。
真够大牌的,当初连聂爷爷都没对他这么漠视过,不过在侦探社待久了,张玄早练得百毒不侵,脸上半点不豫都看不到,握手
后微笑退到一边,倒是裴夫人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眉眼笑瞇瞇的,一脸富态。
裴天成岁数不是很大,体态有些臃肿,头发都花白了,沙发旁放着拐杖,看他的样子还不如聂翼精神,不过眉宇中有股不怒自
威的气度,也是唯一能证明他身分的地方,裴夫人看上去比裴天成要年轻一些,算是中年发福的那种,穿了一身名牌套装,脸
上戴着装饰用眼镜,看气质是出身大家闺秀,态度亲和得体,笑容可掬,却达不到眼底,带着大户人家固有的矜持和疏离。
老实说,这两个人都不是张玄喜欢的类型,他昨晚翻过数据,知道裴夫人是裴天成的原配,两人育有一子,也就是裴家现在的
当家人裴炎,裴玲和弟弟裴少书是外室所生,外室过世后,他们就搬进了裴家,后来裴玲结了婚,偶尔会回来住住,闹鬼的地
方就是隔壁那栋大宅,裴少书独居的地方,他是画家,喜欢清静,所以裴天成帮他另外在隔壁盖了房子,由此可见,裴天成最
喜欢的是这个小儿子。
裴少言的画似乎并不是很受欢迎,还好他家世富庶,画画只是拿来当兴趣来玩,所以没有那些三流画家卖不出画,三餐不继的
悲哀。
不过裴玲夫妇跟董事长是同窗,甚至还有那么点微妙关系的事出乎张玄的意料,他凤目微挑,笑吟吟地看聂行风,那意思再明
显不过,这笔桃花债回头会跟他慢慢算。
感应到那份强大的不快气场,聂行风苦笑,预感今晚又将是个难眠之夜。
「这是我的两个孩子,大宝、二宝。」
裴玲应该是继承了母亲那边的基因,漂亮大方,而已身材颇高,站在那里就是一幅非常养眼的美女秀,她把在大厅里玩耍的两
个男孩叫过来,让他们叫人。
裴玲大学还没毕业就结婚了,后来又带着孩子跟祁正阳去美国继续就读,说起来也算是很厉害了,她长子大概有五、六岁,跟
迷你版的御白风差不多大小,小的看起来只有三岁多,正是对事物似懂非懂的年龄,两个孩子都像父亲,没有裴玲的秀美,而
是英气勃勃,像两只胖乎乎的小老虎。
孩子手里还拿着木制玩具,仰头怯生生地叫了人,就跑到了裴天成那边,看到外孙,裴天成一直绷着的脸略显柔和,很亲热地
把两个孩子抱进怀里,一副慈祥外公的模样,不过聂行风发现坐在旁边的裴夫人有些不快,她掩饰得很好,但略微僵硬的表情
揭示了她的心境。
聂行风在商界已久,听说过一些有关裴家的事,这对夫妻早就貌合神离,如果不是碍于家族联姻和一些特定理由,早就离婚了
,看到自己的儿子还没结婚,外室的女儿孩子已经生了两个,裴夫人心里不舒服也是可以理解的。
「很可爱。」聂行风由衷地说。虽然名字起得跟张玄同一水平,希望这不是孩子的大名。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生的。」祁正阳昂了昂脖子,显出做为人父的自豪。
孩子被赞美对一个母亲来说是无上的荣耀,裴玲很开心地说:「我还有个宝宝啊,已经让人带他过来了,最像我的那个,一会
儿你就能看到了。」
「那个……我们可以来谈一下了合作事宜吗?」张玄适时地打断了裴玲的话。
看她兴致勃勃的样了,不打断的话,今天可能真成联谊聚会,出于职业道德,张玄很好心地把话题转到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上,
早办事早收工,他懒得在这里看一个人美女冲自家的招财猫放电。
说到了正题,裴玲最初见到故人的兴奋之情略略平静下来,请他们落座后,又吩咐佣人端上香茶,她看看裴天成,似乎是希望
他这个一家之主说话,不过裴天成正跟外孙玩得起劲,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暗示。
裴夫人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说:「玲玲妳说就好了,反正人是妳请来的。」
裴玲点点头,问张玄,「你已经看过我提供的数据了吧,大致就是那样,少言住的那栋楼最近不太平,我劝他搬出来他也不听
,所以希望懂玄学的专家来看看。」
裴少言喜欢清静,平时只有佣人过去做清扫,家人他都不让随便进,那边很干净,也从没出过什么怪异事件,不过从半个多月
前楼房里开始出现各种诡异声响,好像有幽灵在空间晃悠,裴少乔被伤过几次,却什么都没说,裴玲还是看到了他手背上的擦
伤才知道的。
之后幽灵又侵袭到了这栋楼,晚上起夜的佣人看到了,吓得当场昏厥,裴天成先后请了几名通灵人土除妖,都无功而返。
后来裴玲通过程睿听说了有关张玄的事,当知道他是聂行风的情人后,二话不说就拍板定案,一是想看看被程睿吹得天花乱坠
的天师究竟有什么能耐,二来也是出于一种比较心,想知道张玄到底优秀到什么程度,可以让当年她怎么追都追不上的冷峻帅
哥如此倾心。
祁正阳是极端的无神论者,原本对这种所谓的幽灵鬼怪嗤之以鼻,后来无意中听到也许聂行风会来,生怕妻子旧情复燃,于是
无神论暂时抛下,工作推给属下,亲自带孩子跟老婆回家,名曰探亲,实则监督。
这其中曲折裴玲当然不会跟张玄提,只捡与鬼怪有关的事情说,张玄听着她的讲述,打量了一下大厅。
这栋房屋在建筑时应该有请人看过风水,风水排列都应和了乾坤灵气,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镇住普通鬼魂,所以他什么阴气都感
觉不出来,或者说这里两位女士身上的香水味都太浓,呛得他通灵感暂时失灵,不过听裴玲的描述,他感觉那所谓的幽灵更像
是家宅守护灵,如果这都害怕,那聂宅他们就别想待下去了,即使有阴气也应该不是很重的那种,或许只是过路的游魂,或是
心愿未了的孤魂,几道灵符就能搞定,连法事都省了。
当然,还是要去隔壁裴少言那栋楼看看,那边是阴气源头,也许会发现有什么古怪。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一身正统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男人看上去不过而立,个头很高,长相也颇为英俊,张玄
觉得他应该跟自家的董事长属同一类型,但男人冷峻的外表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压倒性气势,属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人
,放且绝不允许他人持反对意见,在这一点上聂行风显然要比他温和很多。
不用问这位英俊男子一定是裴家长子裴炎,这副表情,还有不好相与的气息根本就跟裴天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许再过几
十年,他就是另一个裴天成。
张玄住心里啧了一下,岁月果然是最无情的,再俊美的男子也会被它的刻刀刻得体无完肤,他情不自禁地扫了身旁聂行风一眼
,在脑子里幻想招财猫七老八十时的模样,咦,那个跟爷爷现在一样吗?
想到这里,竟忍不住笑起来,聂行风不明所以,挑了下眉,裴炎更是不明白,他错误地把张玄的笑当成了对自己的示好,眉头
微微皱起,已对这个所谓的灵异专家没什么好感了。
「这就是张先生,他是左天侦探社派来处理我们家怪异事件的侦探,这位是我大学学长聂行风,聂氏财团的现任总裁,大哥,
你们见过面吧?」
裴玲显然对这位不苟言笑的大哥有些忌惮,说话比在父亲面前小心多了,见他一回家,急忙起身介绍张玄和聂行风。
裴炎先对祁正阳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主动跟聂行风握手,聂行风会跟他在商界酒会上打过几次照面,但交往不深,裴
炎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是颇有城府,而且下手狠辣,否则裴家也不会在房地产这片天地里独占鳌头了。
两人握了手,又做了场面上的寒暄后,裴炎才把目光转到张玄身上,于是张玄又体会了一次施舍性的握手礼,有种感觉,裴炎
跟聂行风握手相跟自己握手的态度很不一样,连这个礼节性问候都做得这么敷衍。
不过他还是很礼貌地掏出名片递过去,微笑说:「我叫张玄,请多关照。」
裴炎没有接,而是缩回手,很冷淡地说:「老实说,我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幽灵索命,我父亲为了稳定人心,先后找过几个
所谓的专家,都不起一点作用,我听程睿提过你,说你很能干,我妹妹也举荐你,所以希望你能做好,我不想看到一个神棍在
家里装神弄鬼.」
奶奶的,你们都不信鬼还请天师来驱什么鬼!?
名片没送出去,张玄无所谓,耸耸肩又收回口袋里,他算是明白了,这家人除了那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没一个正常,不是说
话刻薄就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既然觉得他只是骗钱的神棍,又何必叫他来?没事耍着人来玩吗?
聂行风脸色也变了,裴炎说话不留余地他早有所耳闻,刚才跟自己寒暄的态度还算客气,可是对待张玄就完全不一样了,事实
上他不在意裴炎对自己刻薄,但他无法容忍他这样对待张玄,不管是那个傲视万物的海神,还是现在这个个性跳脱的张玄,都
不该遭受这样的冷遇。
一瞬间,聂行风恼怒的不仅是裴家,还有那个派给张玄case的左天,不是他贪财揽工作,张玄根本不会在这里吃这份闲气!
空间有些僵冷,孩子们似乎也感觉出气氛不对头,静了下来转头悄悄看这边,见裴炎这样说自己请来的客人,裴玲很不高兴,
却不敢正面顶撞他,最后还是裴夫人先开了口。
「小炎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张先生很忙的,来帮忙是看在朋友的面了上,听玲玲说要不是朋友介绍,人家张先生还根本不想来
呢。」
裴夫人说话温柔婉转,带着大家气度,虽然这客套话听着有些虚伪,不过还是适时地减低了聂行风的不快,裴炎似乎也发现自
己话说得有些过了,咳嗽了一声,当做掩饰,说:「抱歉,我说话是直率了一点,不过没有特别用意,相信张先生会明白。」
他明不明白无所谓,反正到时乖乖掏钱就好。
本来还指望赚个便宜小洋楼什么的外快,没想到这家人这么难交流,张玄放弃了自己最初不现实的想法,眼睛余光看到聂行风
脸色不太好,生怕他翻脸,急忙拍了下手,说:「既然怪异事件是从隔壁开始的,不如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吧?」
「少言还没回来,他那里不许别人随便进。」裴夫人好心地提醒。
张玄眼神扫过裴家大公子,征求他的意见,他就不信这个刻薄专横的家伙会顾忌别人的想法,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裴炎居然点点
头:「我给他打过电话,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再等等吧。」
于是大家就照裴炎所说的,各自坐下继续等待。
显而易见的,现在裴家的一家之主是裴炎,裴天成看上去气色不好,应该退入幕后颐养天年了,裴家二公子又是个画痴,能担
当家业重任的只有这位做事看似雷厉风行的长子,张玄对裴炎的印象不太好,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以他的个性适合在商界闯荡,
就像他家董事长一样,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单单是往那里一站,就有足以震慑众人的气势。
因为这位冷峻严肃的裴家长子在场,聊天气氛低潮到张玄很想直接躺到沙发上睡一觉,祁正阳似乎也跟这个大舅兄不怎么谈得
来,寒暄完后就跟裴玲看电视里的娱乐节目,裴天成夫妇在陪外孙玩,跟裴炎聊天的只有聂行风,话题不离金融贸易,房地产
发展趋势,张玄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心里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庆幸聂行风的在场,要是董事长今天没陪自己来,他真不知道自
己该怎么度过这个无聊的时间。
还好,没过多久,外面传来停车声,张玄立刻提起精神,把身体坐正,眼神扫过大厅门口,准备迎接议论中的主角出场,很快
,脚步声在门口响起,一个全身白色西装的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现在很流行白衣服吗?从小白到无常,都是那套白得亮眼的衣服,张玄站起来,正准备调侃一下这位裴二公子,却在看到男子
的脸后愣住了,对方也愣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彼此呆愣三十秒,张玄大叫:「葡萄酸!」
站在门口,一身白西服的男子不是什么裴家二公子,而是刚跟他们分开没多久的葡萄酸,手里还提着竹篮,不用说,小满一定
睡在里面。
几天没见,葡萄酸又换了新形象,头发稍微留长了些,染成了较浓的紫色,中间有几缕挑染浅粉,眉宇清朗,在气质上跟上次
相比沉稳了许多,张玄很吃惊,非常想知道葡萄酸到底用了什么魔法,为什么可以一时变一个形象?
「咦?董事长,张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葡萄酸比张玄更吃惊,眼神在大厅里的众人身上转了转,最后锁定他熟悉的这两
个人。
刚才裴玲打电话给他,让他带小满过来,他就急忙跑过来了,还以为是外公想看小外孙了,没想到一进门就先看到张玄和聂行
风,意外惊喜,将葡萄酸当场震住。
「你抢了我的台词。」张玄嘟囔,不要告诉他葡萄酸就是裴二少,他可受不了这种巧合,虽然怎么想怎么都不可能。
「你们认识?」裴玲也很吃惊,走过来,笑着说:「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这就是我的小儿子,这是他的干哥哥濮萄。」
是这样吗?
张玄惊讶地看看在篮子里睡觉的小满,又看葡萄酸,突然发现现实比他想象的更巧合,原来葡萄酸一直说的有钱人家就是裴家
,小满是祁正阳和裴玲的小儿子。
聂行凤也走到葡萄酸面前,葡萄酸做了个很不符合帅哥形象的小动作,歪歪头,又眨眨眼看他们,说:「上次我有跟你们提过
小满的家世耶。」
提过,但绝对没有提小满的父母是裴玲和祁正阳,聂行风额头上几条黑线漂亮亮地闪出,就见葡萄酸向他们伸过手来,清清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