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游戏 番外三、四——秋月透

为了让大婶留下来，千里使出笑容攻势。
（喂喂，你这个欧巴桑杀手！）
虽然内心苦笑不已，可是叶的拍马屁功夫倒也没拦下。
“厨房里有一罐花草茶，可是我不知道泡法耶。是不是可以请你教教我们？”
“那、那个是农协出产的东西啦！”
大婶看起来很开心。
“我告诉你们怎么泡吧！”
说完自己一个人走到了厨房。
“你这个欧巴桑杀手。”
叶在千里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这个家的命运就掌握在她的手里耶。”
冷酷的答案让叶咯地一声笑出来。
或许是常年在母亲的美容院帮忙的关系吧，千里看起来很会应付中年妇女。事实上，他根本就不了解女人。说不定哪天大婶会写封热烈的情书给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叶就不禁低头偷笑。
也不是落井下石，只是想享受一下千里向自己讨教、一副“我该怎么办”的困扰模样罢了……唉，最毒男人心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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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茶的味道十分香甜，刚好是叶不喜欢的那一种。大婶从餐厅的窗户望出去，恰巧发现牧场的人来了。
“啊，隆子来了。”
一名年轻女子下了卡车。
全身牛仔打扮的女孩朝着黑马直直走去。发现马匹脖子上套着绳索的时候，她的神情略显不快。拍拍马背之后，女孩来到了玄关。
“午安！我是津田！”
看来她就是久美子小姐找来的人。
“你好。”
照例，女孩看到叶的时候也是羞得满脸通红。
“啊、那个。”
女孩约莫二十三、四岁。如果用化妆盖掉雀斑的话，也可算是个美人。
“那是你们的马吗？她突然出现在窗户外面，吓了我好大一跳。那么大的块头，你们应该要小心一点饲养才对吧！”
叶先声夺人，不让隆子有机会抗议他们虐待动物。
战略奏效。
“对、对不起。”
原本一脸火气的女孩低着头老实道歉。
“那个孩子很活泼，才会越过栅栏跑出去。那个，你没受伤吧？”
“如妳所见。”
“他差一点就被踩死了。”
叶回头一看，千里正冷冷地盯着那女孩。
如此的敌意引来隆子的反感。
“怎、怎么可能？阿鲁发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说的都是事实。”
“那也是因为你们吓到牠了！马这种动物绝对不会主动袭击人类！”
“是吗！”
眼见一场唇枪舌战即将开打，“好了好了”叶连忙打圆场。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千里。其它的就麻烦妳了，隆子小姐。”
隆子不死心地加了一句：
“等我父亲回家以后，我们会正式登门道歉！”
叶的胸口一紧。
不会吧，难道就让这点无聊的纠纷，破坏了两个人之间难得的假期！？
“不用烦劳了！”
千里一句话让刚才的圆场都白费了。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是来渡假的，不希望有外人打扰。”
“打、打扰？我都已经代替阿鲁发道歉了。”
“所以这就够了。说老实话，我不想再见到那匹马，还有妳！再见！”
千里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千里！？”
叶唤了他一声。这实在不像平时的千里。
“赶快打发她回去！”
千里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里面。
“什……什么嘛！？那个人。”
隆子都快哭出来了。（哎呀呀……）叶暗道不妙。
“他说的太过火了，真抱歉。”
叶努力地转圜。
刚刚的对话久美子小姐应该也听到了。如果让她留下什么坏印象的话，今后的别墅生活可就糟了。
“他不是有心的。前阵子我刚好出了一些意外，所以他才会紧张兮兮。反正阿鲁发也已经平安送到你们手上，这件事就到为止吧！”
隆子眨了眨眼睛，点点头。看得出来她在逞强，心中不快并没有因此消失。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叶只好出此下策。
“这样好了。由我做一次东，请你吃豪华马排大餐。令尊也会出席吧？”
“我们家的孩子才不是食用马呢！”
除了这点抗议之外，隆子的表情倒无任何拒绝之意。
叶发现隆子可能误会他的意思了。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不管是爱上都市帅哥的小姑娘，还是急着找女婿的父亲，叶都有自信可以应付得宜。
静待隆子和笨马回家以后，叶回到屋子搜寻千里的下落。
千里缩在厨房的椅子上，旁边的久美子小姐看起来则相当困惑。不想看到我的脸就不要看吧！叶故意站在千里的身后发言。
“那样的气法真不像你。”
千里的肩膀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啜泣声。
“……你……说的太过分了。”
“话是没错，可是她和那女人好象……”
千里的声音十分沙哑。
“那女人……？”
“捅了你一刀的那个女人！”
千里用力嘶吼。
“当我去警察局指认凶手的时候，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吗！？“不是我的错”……！她居然一脸平静！我……我无法不恨这样的人！”
“所以你就乱发脾气？只因为那女孩说了类似的话？”
叶对悔恨不已的千里伸出双手。
“嗯嗯……我是在乱发脾气没错。”
“都是我不好。”
叶越过椅背搂住千里。
“让你担心了，下次不管看到什么我都不会理睬。原谅我吧！”
“我……太孩子气了。”
“偶尔为之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太懂事了，才会把自己逼到绝境。有时发泄出来比较好喔！”
“那也要视情况而定吧！”
千里终于破涕为笑，抬起头来。
“久、久美子小姐！”
到现在他才发现有第三者在场。
“还有更刺激的喔！”
叶神情愉快地抛了一个媚眼，吻上了千里的双唇。
“叶、叶！？”
“我们就是这种关系。我发誓人畜无害，请久美子小姐替我们保密。”
久美子小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意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忘了哪一个节目了，有一个人妖说“都市里的好男人都是同性恋”……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千里虚脱在叶的怀中。
伴随着大笑声，叶相信久美子小姐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虽然第二天风波不断，不过下午的时候便已恢复平静。两个人沉醉在散步读书的快乐时光当中。
翌日。一大早雨就下个不停，濡湿的白桦树看起来别有风情。这时候适合听点音乐。
两人将客厅当成大本营，在那里厮混了一整天。读书很快乐、天南地北地闲聊很快乐、沉默很快乐……接吻很快乐、相拥而眠很快乐……只要两个人守在一起就够了，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静谧的屋子、不被打扰的时间，然后再来一点点……喜欢的书、填饱空腹的面包、治愈饥渴的葡萄酒……只要有这些东西，就算待上一辈子也不会腻。
……当然这只是幻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平静的幸福也很快就褪色成无味的日复一日……
两个人的疲倦远比想象中来的重且深。不只是这几个月来的紧绷生活，包括前面二十七年岁月中的种种，是该沉淀一下的时候了。
第四天，两个人在绵绵细雨中造访了诹访市区，添购了几本新书和新鲜食材。
“要不要买张可以野餐用的桌子？”
“点子不错……可是这里有卖吗？”
“刚刚的连锁商店好象有。”
“我讨厌便宜货。”
最后敲定欧风家具店里的野餐桌。价钱不贵，品质也还过得去。托人送货的时候，千里又买了一把花艺用剪刀。那是预备送给久美子小姐的礼物。
隔日两人便在树木围绕的青空下享用早餐。
每当微风吹过的时候，树叶就会发出动人的沙沙声。这种感觉好满足。
“吊床好象也不错。”
“嗯嗯……说不定。以前我还很憧憬呢！美国影集里头不是常常出现吗？有人躺在院子里的吊床睡午觉。尤其我家又没庭院，所以就更想要了。”
“明天就去买。野外用品店大概可以买得到吧？”
“嘻嘻……玩具越买越多了。”
“还有网球拍、高尔夫球杆，冬天当然就买滑雪用品。”
“雪撬怎样？”
“狗雪撬好象还满好玩的。”
“不要虐待动物。”
“要不是你讨厌，骑马也不错。”
千里苦笑。
“只要不是津田牧场，只要不是黑马，我都可以接受。”
“那我托久美子小姐留意一下好了。”
“不会吧，当真要买？”
“普通的马匹我才看不上眼，要买的话就买赛马。”
“你的玩乐规模已经大大超越庶民的常识了。我实在无法苟同。”
“喂喂，不要越说越恐怖。”
叶苦笑。
“可是——”
苦笑更深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夭。你知道户嶋老爷子吗？”
“听过名字。不就是个企业强人吗？”
“啧、啧、啧、你太天真了。他根本就是日本的化石老妖怪。”
“嗯……反正跟一介美发师不会有任何关联。”
“跟区区一介社长也不会有，但是……”
“但是？”
“也不是没有任何交集，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他的真面目。”
“那不是很厉害吗？我对业界一点都不了解。”
“我也是啊！假设业界是张纵横交错的蜘蛛网，那么户嶋集团就是专司吞吃的蜘蛛。而我，充其量不过是只小虫……程度有差啦！”
“哼哼。”
千里耸耸肩。
一向自信过度的男人居然会这么谦卑……他们该不会有什么过节吧？
“自从明白了这一点，我就决定只做能力之内的事情。”
没想到叶的字典里居然会出现“能力之内”这个单字。
正想说几句安慰话的时候——
“换句话说，不依靠他人全凭自己就是我的“能力界线”。”
“呃！”
千里差点没呛到。
“没事吧？”
递出一条手帕之后，叶继续说道：
“所以没必要加入妖怪集团。羊毛出在羊身上，享受的特权越多代价也越大。还不如安分地当只小虫子。”
千里这次笑的很顺利，没被噎到。
“结、结果，你还不是自信过度。”
“嗯嗯。”
叶也笑了，继而表情为之一变。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失去自信。”
“什么意思？”
千里皱眉。
“拜单相思之赐，“追逐”这个观念已经深入我的脑海。反过来说，我担心有天你会逃离我。”
“我要生气啰！”
“唉，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不自觉就会这么想。现在的感触更深。越幸福就越怕失去你，毕竟人不能长生不老。”
千里静静地笑了。
“我们是半斤八两。就因为有这层顾虑，所以要更珍惜“现在”。
最近，我好象有点倾向享乐主义。以前的我总是在规划着美好的未来，一直到“他”不在了……
其实未来是很不确定的，梦想根本不具任何实体。当然，有梦想是件好事。但是，不勇敢去追寻的话，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其实，我和他计画过许多未来。曾经这个也想做那个也想做，那些美丽的梦想说再多也不会腻。
虽然，我和他都知道，梦想没有那么容易实现。毕竟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有信心，不确定的“未来”也可以变得很真实。
但是，我错了……最让我痛苦的是，明明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我却将它交给了未来。举个例子好了。只要我们想要，马上就可以飞到巴黎来段男同志的街头拥吻。只要想到我曾经忽略“现在”的价值，一味倚靠不确定的未来……我就好不甘心、好想死。”
叶一直用心聆听着千里的独白，终于他伸出了双手握住千里。
“这是我在高中时代听来的一段话。与其寄望未来，不如活在当下。即便如此，人这种生物还是……也罢，现在的我已经充分记取教训了，反倒能特别珍惜与你相处的一分一秒。”
“千里……”
叶语重心长地唤了他的名字。
“我爱你……”
之后，在他的手上轻轻一吻。
“我也是。…我爱你……”
流转在心中的百般情感如今换成满腔的爱意，藉由眼神传达给对方知道。两人越靠越近，眼看就要双唇相接。
此时。
叭叭叭叭～！两人世界响起了悲哀的喇叭声。
“不要啦！！根本就不是那样。我已经说过好多好多好多次了！”
“烦死了！！放开！！”
“你也差不多一点！！”
一对男女在卡车里头争论不休。男人好不容易把车停妥，女人却一直拼命阻止他下车。
“是津田牧场的女孩。”
“另外一个应该不是她父亲吧？”
“好象有种不好的预感。”
转眼间男人摆脱了隆子的纠缠，一路走到了车库。
千里此时悄声低语：
“投不好的预感一票。”
满脸胡渣的男人看来年约三十，一身牧场的装扮。体格壮硕。
“不好意思，他交给你了。”
千里先行让开。因为肉搏战向来不是他的专长。
“嗯嗯，趁还没出人命之前你先躲开。”
叶也曾有过年少轻狂的岁月，当时打架还是他得意的“兴趣”之一呢！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奉陪无妨。
“齐田是哪一个？”
胡渣男突然就乱吠了起来。
“大爷我就是～”
叶以流氓学生的挑衅口吻回答。
“我也是齐田。”
千里则接以优等生的语气。
将发愣的叶晾在一旁，千里径自向胡渣男走去。
“我是齐田千里，请多多指教。”
要是叶用来吃饭的嘴巴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太妙了。千里决意挺身而出守护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