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兽昊淼 下——牧阳

的侍卫，一方面防止意外出现，一方面维持秩序。在人群外围，还有近千人武装警备，以防任何变故。

“在这种情况下，昊淼怎么把惜乐救出去啊？”逐狂握了握拳，“我要靠近祭台一点，以防万一。”

郗然拉住他：“你还是别动了，没看到四周的守卫吗？我们可是重点监视目标。况且就一个人也顶不了什么事。”

“那怎么办？若是昊淼失败了，惜乐不是死定了吗？”

“别着急，哥。”移玉安慰道，“我相信昊淼一定能救惜乐的。”如果他都救不了，那就没人能救了。

正在此时，祭台上的天祭圣者用内力向众人宣读神罚条例，四周人声渐息，只余下天祭圣者苍老而深沉的宣读声……

白衣圣袍，凌风而立，声音穿透人心，带着一丝蛊惑，令人无意识的折服……作为祭殿的圣者，确实拥有一定的威慑力。

悠长的宣读结束，天祭圣者又大声道：“天降不祥，国之不幸。以神之名，予以惩罚。净化天地，回归平和。双生厄运，特举

行执以水淹之刑，苍国百姓，皆为见证。”

语毕，将惜乐的衣物除尽，并将其高举过头。

小惜乐还不懂世事，面对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和脚下奔流不息的滚滚长河，丝毫没有感觉畏惧，反而左右摇晃着小脑袋，笑呵呵

地冲人们挥着手。

多可爱的一个娃娃，就要这样被淹死……

这样一个小婴孩，真的会给国家带来厄运吗？

会不会太残忍了……

人们一边仰视着被高举的小娃，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

“不要，我的孩子……”一声凄厉地呼唤突然在人群中响起，只见一个妇人挣脱士兵的钳制，努力向祭台奔来，并且哭喊着，

“天祭大人，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我愿意代他去死，我愿意代他去死！”

士兵们忙上前将她抓住，谁知这看似柔弱的妇人力气突然变大，上来四五个士兵才好不容易将她稳住。

“天祭大人，生下双生子的是我，就让我带我的孩子去死吧！求求您了！”

妇人哭喊着，挣扎着，衣袖被扯破，手臂被掐出道道血痕也丝毫不在意，双眼直盯着天祭圣者手中的孩子。那种奋不顾身的模

样，让四周的百姓都感到同情和钦佩。但神罚是祭殿和王族共同守护的条例，不是一般人敢冒死违抗的。

天祭圣者向手下的人使了眼色，几个高级护卫便上前一把捂住妇人的嘴，毫不留情地将她拖走。

逐狂忍不住想上去帮忙，被古悲风一手制住。

郗然等人虽然没动，但神色紧绷，双拳紧握。

“神罚，不允许任何人阻挠。”天祭圣者再次高举婴孩，大声道，“行刑——”

双手一振，惜乐便呈弧线往河中心摔去。

众人唏嘘。

正在惜乐被甩出去的同时，四周突然响起一阵悠长而清亮的兽鸣，紧接着河水中心突然冒出无数水泡。

惜乐在众人的注视中，很快掉到河中心，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下沉，轻轻弹了一下便稳稳地浮在了水泡中间。

众人呆呆地望着浮在河面上犹自摆着手臂的婴孩，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连天祭圣者也面露惊诧。

“轰”地一声，河中心突然浮起什么东西，像一张红褐色的毯子，成不规则的圆形，有触角，直径大概有5米，扁平柔软，在河

面上轻轻起伏，小惜乐就躺在这个水怪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天祭圣者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其他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莫非上天有心救这个孩子。”人群中有人提出自己的想法。

“看来是的。”

“这么可爱的娃，神也不忍心伤害啊！”

“是啊，是啊……”

人们议论纷纷，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笑容。甚至有人提出放过这个孩子的意见。

天祭圣者脸色死沉，感觉权威受到挑衅。

只听他道：“双生子是厄运之子，自然会受到魔怪的守护，这正说明了不能留他在世上。来人，准备弓箭！”

“混蛋！”逐狂怒道，“这祭司脑袋是茅坑里的石头做的吧！”

“咳！逐狂，注意你的言辞。”古悲风笑道，“继续看吧，昊淼不会让惜乐受到伤害的。”

这时，一护卫在天祭圣者的指示下，搭弓对准河中的惜乐。

人们又是一阵骚动和紧张。

“射——”

箭支毫不留情地朝目标急射而去。

眼前一闪，刚才射出去的箭瞬间不见踪影。只见一只大鸟带起水花，掠向天空，那支箭正被叼在它的嘴中。

众人哗然。

天祭圣者脸色再变，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人类，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而他身为祭司，反而不相信这是神助。

能御使不同种族的野兽，这种能力不能不让他联想到前不久在圣都昙花一现的圣兽。

但是，圣兽会插手这种事吗？前次是因为人类滥杀野兽而引来传说中的圣兽，这无可厚非，但这次是人类内部的事情，它也要

插一脚？

65.神罚仪式（二）

“神罚，乃是自古留下的条例，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和百姓，谁也无权阻挠！”天祭圣者突然大声说道。

百姓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原来，国家和百姓是需要牺牲无辜婴孩才能保护的。”没多久，空中竟然传来回应。

“这……这是圣兽！”人群中有曾经见过圣都兽乱的人大叫。

圣兽？传说中的圣兽？

人群不可遏止的骚动起来。

“果然是圣兽大人驾临。”作为权利仅次于圣王甚至有时候还高于圣王的天祭圣者，面对传说中的神兽，也不得不谨慎。

“哼！”不高不低的一声冷哼，传到每一个耳中。

“圣兽大人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我一直在这里，是你们视而不见。”

众人左顾右盼，寻找圣兽的踪迹。

“在那！”有人惊喜地大叫。

只见河对岸，一个小小的身影独立于巨石之上，银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中微微闪耀，柔软的棕毛和尾巴在风中轻轻拂动，四肢笔

直，怡然昂首，姿态无以言表的优雅。双眸碧绿，流光溢彩，一般百姓看不清楚，但稍有武力的人却深受吸引。那一双纯净而

美丽的眼睛，足以令见过的人终身难忘。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兽。美丽、优雅、智慧。

在圣都一役，其实很多人只闻其声，未见其形。虽然人人传言圣兽降临，但大多还是将信将疑。如今传言得到证实，传说中的

圣兽真的出现了，一直奉其为守护神的苍国百姓都兴奋起来。

“圣兽大人，神罚是人类先祖定下的规矩，即使是圣兽大人，也无权破坏。”尽管有些惧意，但天祭圣者依然坚持立场。

“世事难料，即使是神也不一定能够掌控万物的运转。所谓天灾人祸，取决于各个方面的因素，不是某个人能左右的。”昊淼

徐徐道，“气候突变，就会出现各种天灾，无雨则酷旱，雨过猛则水淹，林木滥伐则山石崩塌，而瘟疫往往随着各种天灾而来

，人和动物的死亡也可能引起各种疾病……试问，人类有什么力量左右天时的变化？就凭双生子、异瞳和雌雄同体的孩子吗？

而战争，皆因各种欲望而起，不要把战争的责任归咎于某一个人身上。”

天祭圣者一时语塞。

百姓们则大多点头赞同。

“世上有神则有魔，圣者受神之祝福，神罚之子则受魔怪之眷顾，这样的人给世人带来灾祸有什么奇怪？”天祭圣者出声质问

。

昊淼皱了皱眉，很不齿这个老头利用迷信来歪曲事实。这个世界没有神，像灵空的罗仙上人，其实只是时空守护者，他的存在

只为了守护时空的平衡，根本没有力量直接插手人间的事情，天时的变化也不是他所能掌控的。而所谓的魔，更是不存在。魔

由心生，大概是被心怀鬼胎或者心术不正的人所衍生出来。

他虽然是这么想，但世人不明白，他们很容易被神魔论所蛊惑。只看众人听完天祭圣者讲完那句话之后有所意动的表情就知道

了。

昊淼冷笑：“那么，我再问你，是不是杀害了这些所谓神罚之子之后，天灾人祸就再没出现过了？”

“当然，史书上都清楚的记载了，几次处罚了神罚之子后，国家就安定了。”

“那么，在这些神罚之子没出生之前，这个国家就完全没有一点祸乱？呵，想必你也不会睁眼说瞎话，自苍国建立以来，天灾

就没断绝过，人祸更是时有发生。而神罚之子的出生率却异常的低，真亏你们能将这些归咎到好不容易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身上，不觉得很可笑吗？”

天祭圣者被堵的说不出话，脸色铁青。

其他人则不由得陷入沉思。确实，历来天灾人祸就没断过，如果说偶然几次是因为神罚之子的诅咒，那么其他的灾祸呢？以前

只因为当权者制定了这些法则，合不合理，一般百姓哪会考虑那么多？人云亦云，说的人多了，大家就都觉得有这么回事。况

且，当权者总有理由和权利来让百姓深信不疑，谁敢不要命地反抗王权和神权？

“这个孩子，我是救定了。”昊淼的声音再次响起，“希望你们不要阻拦。”

“我支持你，圣兽大人。”逐狂突然大叫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他挺起胸膛，毫不畏惧，曾经没有能力救自己的兄弟

，这一次即使与祭殿作对，他也不会退缩了。

“我也支持！”随后郗然也上前符合。

“我也是！”寄惊弦、移玉等先后出声。

有了带头的，人群开始涌动，不少人忍不住开口表示支持。很快，这股声浪波及河岸的近千人。

“孩子是无辜的，放了他！”

“放了他！”

“神罚太不合理！”

“孩子无罪！”

人声四起，抗议之声此起彼伏，很快神罚条例的正确性遭到了质疑，祭殿的权威也首次产生了动摇。

尽管有众多守卫维持秩序，但众口难防，一人一句都足以将守卫的喝止淹没于无形。

天祭圣者又怒又惧，怒的是自己的权威第一次受到如此巨大的羞辱，惧的是圣兽的威力和民众的愤起。

看来今天这神罚之刑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圣兽大人。”天祭圣者忍住怒气，大声道，“今次看在您的面子，双生子暂留性命。但请让我将孩子带回圣都，等待圣王和

四王以及祭殿举行最高会议之后，再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我想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昊淼淡淡回道，“我说了，这孩子我要带走。如果圣王或者其他人有异议的话，就让他们亲自

来见我，我还不需要等你们的决定来下一步行动。”

如果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昊淼断不可能说出这么强硬的话。但经历了这么多，从大喜到大悲，再重新感受生命的美好，他

时时在改变。或许他性格谦和温雅，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在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时，他没有理由不挺身而出。他也有他的傲气

，在前世时一度被誉为天才的他，受到很多人的追捧，他虽待人平和，但也没有软弱到任人摆布的地步。在这个世界，身为圣

兽，和前世一般，他都居于人上。人不欺我，我不欺人。

这时，水中的怪物带着惜乐慢慢飘向昊淼。靠到岸边，水中伸出好几条触手，轻轻将惜乐抬起送至昊淼身边。

昊淼道了声谢，水怪扬起一大片水花，然后慢慢沉入河中。

这时，昊淼的身后走来一只苍国特有的、名为“蕤”的巨熊，比圣都那次出现的要小一点。只见它用一片大叶将惜乐轻轻卷成

一团，放到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草织篮里，嘴一叼便慢慢悠悠地走了。

昊淼也转身准备离开，天祭圣者急忙唤了句：“圣兽大人……”

回头，目光锐利地盯过来。天祭圣者被盯的有些颤，声音顿时小了一截：“圣兽大人，你今天的作为是想挑战整个苍国吗？”

冷笑：“你能代表整个苍国？或者说祭殿能代表整个苍国？圣者大人，别自我感觉太良好。”

噗！不少人暗自憋出笑。

天祭圣者涨红着脸，差点没岔气。

嗷——昊淼仰头长吟。

吼——四周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天空群鸟盘旋，河中水浪翻滚……

圣兽一呼，万兽鸣动。

震天动地，为其独尊。

敬告世人，挑战整个苍国又何惧？

66.风起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兽。虽然略显幼小，但姿态真是难以言表的美。”骚动的人群中，一身裹长披风的神秘男子低喃。

上次圣都的兽乱，他临时有事没来得及亲眼一睹圣兽的英姿，如今总算得偿所愿。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轻声道：“传说的圣兽

，我们很快会见面了。”

人呢，还是低调一点好。昊淼如此感概着。

话说当他大摇大摆地将惜乐带走、破坏神罚仪式之后，圣兽出现的传闻彻底得到了证实。如果说上次兽乱时圣兽只是拂光掠影

一般惊艳与少数人眼中，那么这一次是真正让各城百姓见识了“它”的风采。

那娇小却高雅的身姿和俾倪尘世的冷傲，无不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此，整个苍国出现了寻找圣兽的热潮，同时更多的人

关注起御兽之法——这个方法早已被一部分人所熟知，他们缺的只是冒险尝试。

不过，人们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传说中的圣兽竟然还能变为人类的样子，所以他们即使发费再多的时间和精力，恐怕找不到

圣兽的任何蛛丝马迹……

与百姓们的反应相反，圣兽的出现给祭殿和整个王族带来的就不只是小小的震动了，因为圣兽竟然破坏了苍国自古流传的神罚

仪式。

天祭圣者火速回到圣都，先将情况汇报给圣王，然后立刻在祭殿召开了最高会议，会上对圣兽擅自干涉人类的执法表示强烈的

不满，同时讨论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而圣王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反而没有多少反应。事实上祭殿近年来行为越来越乖张，有凌驾于王权之上的迹象，对能给祭殿带

来麻烦的昊淼，圣王完全没有任何不满。而且他对神罚条例也报以不以为然的态度，无奈四王和祭殿坚决拥护，他无力撼动。

不过这件事毕竟是对王权和神权的一个挑衅，圣王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于是他将四王召到圣都，与天祭圣者共同商议对策。

圣王和四王对神罚各有己见，其中南王明确表示不支持神罚条例，而圣王处于观望状态，暂时没有发表意见。至于西王就有点

耐人寻味了，若是之前，他一定坚决维护神罚，毕竟这是大家都认可的，但如今有了圣兽这个变数，他开始犹豫起来，如果能

一举取缔这个制度……

完全支持神罚、维护祭殿的是东王和北王。本来东王是人云亦云，偏向多数人的意见，但涉及到圣兽，他就不得不坚定立场了

。在那次兽乱期间，他的次子氐佑无辜枉死，他将其归咎于圣兽，恨之入骨，又怎能不和“它”对着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