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隆一骂的裕也眼底有点怯意。
然而隆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裕也要求他放手和会害怕的理由。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引擎声,一辆有着红十字标志的雪上摩托车拖着担架停在裕也的身边。
赶快把伤者送到医院去吧!
麻烦你们了。
边把裕也抬上担架,其中一名人员一脸严肃地说:
可以拿到第一百名伤患的纪念品哦!
这个笑话冷到现场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老师这里就交给你了。
隆隆当然是跟随着担架去。
裕也的意识虽然清醒,本人也说不要紧了,但是不擅于运动又没有受伤经验的裕也,被摩托车撞飞出去会一点事也没有
?隆实在难以相信。
再加上看到德永理所当然般地站在救护站门口,隆的心情更是不爽到最高点,他认为这次事件,全部都是因为德永自以
为是的多管闲事造成的。
在救护人员的诊断后虽然没有骨折,不过因为雪橇没有顺利从鞋上脱落,而导致右脚踝严重扭伤,必须到山脚下的医院
去接受治疗。
头会不会痛?
还好。
幸好你的雪衣够厚,而且又有新雪当垫背才没有导致太严重的伤害。
看到中年救护人员的笑容,隆才稍微放心。不过救护人员毕竟不是医生。
能不能麻烦安排他做一下脑震荡的检查?
隆试着要求。
我真的没事了。
裕也又开始抗议。
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仍旧被隆驳回。
你当时真的晕了过去,而且刚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有点模糊。
哦,我可能只是吓到而已吧?
你又不是狐狸!
隆毫不客气地说。
吃了一惊就会晕过去吗?说不定是撞到头或背……反正一定有原因啦!
他本人都说没问题了,就暂时观察一下如何?
德永的插嘴更让隆不高兴。
你是医生吗?
他讽刺地看着德永。
我当然不是,但是因为社团活动的关系,我看过不少次脑震荡的状况。
丝毫不为隆的讽刺所影响,德永立刻反驳。
打篮球需要在场中奔走,所以很容易发生冲撞,我也曾经被撞过。
藤本的身体构造跟你不同,别跟杀都死不了的你相比。
你说得没错,但藤本好殚也是标准体格,又没有特别虚弱,你这种反应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小题大做!?你的意思是要我不用担心吗!?亏你还是他的朋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你冷静一点啊!真木。
你给我闭嘴!只是把藤本当朋友的人怎么能了解我的心情!
真、真木。
看着犹自争吵不休的两人,裕也一脸困惑地开口。
我除了脚之外没有别的地方会痛啦!当然脑子里还有些混乱,但我想应该已经没事了。
裕也说的话跟德永的内容一样。
是吗?
隆却二话不说地点点头。
那小先到医院看脚步吧!能不能请你们开车送我们下去?
我已经联络车子来了。
救护人员说完又把目光转回裕也身上。
总而言之,你暂时得静养了,虽然是难得的毕业旅行,不能滑雪实在很可惜,但是你的脚步要痊愈起码要一个星期。
我知道。
裕也点点头。
我原本是来毕业旅行的啊?!
可惜裕也低语的声音太小没传进隆的耳里。
第四章
这时刚好一年级的教务主任到了,就用饭店的车把裕也送到医院去。
那我们走吧!
隆对裕也说着预备把肩膀借给他。
呃……
裕也瞄了隆一眼对德永说。
怎么了?
德永不解地问。
我跟德永应该是同班吧……
是啊!
那为什么F班的真木会在这里呢?
嘎!?
裕也避开隆惊讶的眼光转向德永。
我是不是把真木牵扯进来啦?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混乱。
隆愕然地看了德永一眼,又把目光转回裕也身上。
你……不记得早上跟我一起滑雪了吗?
啊,是吗?
裕也仿佛解开一个谜团似地豁然开朗,但是接下来的话却令众人更觉得冲击。
但是,为什么F班的真木会跟我们在一起呢?
你、你不记得了吗?!
隆不觉呼吸急促了起来,裕也用着象两人交往前那种优等生的思考表情说:
不是……呃、对了,你跟德永好象是朋友嘛!对不起,我记不太清楚。
看来裕也的记忆好象漏掉了半年前那个夏天到目前为止的部分!?
察觉了这个重大的发现的隆脸色变得苍白,裕也不解地看着他。
真木?
他歪着头说。
我好象害你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他还见外地微笑。
隆在也难以控制地握住裕也的肩膀摇晃。
你真的什么都……!?
然而,隆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德永拉开了。
你放手啊!
你冷静一点,真木,跟我来。
体格足以跟隆抗衡的德永,把他半拖半拉地扯出保健室后低声说:
我也知道藤本不对劲,看样子他好象回到了第一学期的时候。但从他还记得毕业旅行看来,只是消失了一部分的记忆而
已。
听德永这么一说,才有点进入情况的隆转念一想,那消失的部分记忆不就是自己吗!?待要发作的隆又听到德永的低语
。
不过,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他的话,不是会让他更混乱而大受打击吗?
是、是啊……
的确……以裕也纤细的神经,不用想也知道会大受打击。
跟我在一起那半年的记忆从裕也的脑中消失了?从裕也主动搭讪的那天起,两人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从裕也的记忆是消失
了?这太离谱了吧!
只不过是个小事故,怎么会造成这种结果!?还是他受了比肉眼所能看到还严重的伤!?他看似健康,其实脑浆已经混
成一团了!?
不对,如果真的混成一团的话,说话应该不会那么有条理……
总而言之,先把藤本失去记忆的事告诉老师,然后安排更进一步的诊断吧。会发生记忆障碍,也表示虽然没有外伤,但
是或许已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隆虽然点头同意德永的话,但脑里还是一片混乱。他只是把德永的话囫囵吞枣下去而已,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喂,真木?
直到脸被打了两下,他才回过神来。
你有没有在听啊?
哦,有啊!
看起来不象。
德永叹了口气继续说:
反正我先去跟老师说,你就陪在藤本身边吧!要小心别让他受惊了。
我、我知道。
回到房间,正在帮裕也做笔录的救护人员还有教务主任被德永叫出去后,隆努力自然地跟裕也说话。
他们在写什么啊?
好象是救护记录。
原本就内向的裕也语气相当的公式化。
他们问我当时的情况怎么样,我也只记得被摩托车撞到的部分而已。
裕也已经不记得自己冲出去,是因为他和德永发后口角的关系。
当局者迷,当事者总是比较搞不清楚状况,待会儿就由我这个旁观者来说明吧!
不好意思哦,好象给你添麻烦了。
裕也边说边拨起头发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
裕也摸的是右耳上的耳环。
嘎?我什么时候……穿了耳洞?
知道时候到了的隆开口说:
其实,你是因为摩托车的冲击,而推动了某部分的记忆,从暑假到现在的事你都没有印象了吧?
啊……
看到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裕也,隆确信他真的是失去记忆了。摔掉还是别说的好这种较理性的部分,隆还是决定说出来。
还有我们原本说是一对恋人的事。
嘎……嘎嘎!?
裕也吓得退后两步。
也不知道算不算来得正是时候,教务主任和德永刚好进来。
我说了。
隆简单地告知。
啊?
德永皱起眉头。
顺水推舟嘛!
他还附带说明。
这附近有脑外科医院吗?
待会儿要去的那家医院就有。
德永回答完后把目光转向裕也笑着说:
你的记忆可能只是一时断线而已啦!我篮球社的学长就发生过类似的状况,在练球的时候因为碰撞的冲击而暂时丧失掉
某部分的记忆,后来经过精密检查没有什么大碍,到现在还是一样继续打篮球。所以,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才对
?
嗯……
裕也点点头,对隆投以疑惑的眼神。隆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在老师和德永的面前却不能多说。
有人在救护站门口叫道:
我是山西饭店派来的人。
趁德永等人的注意力被来人吸引过去的时候,隆向裕也咬耳朵。
待会儿有机会独处时我再告诉你。
有教务主任和解释现场状况的德永陪着裕也到医院,主动要求也想跟去的隆当然被打回票。
你是不同班的吧?这次的旅行不是要依照班别活动吗?赶快回去?
就这样,隆被不成文的理由给轰了回去。
他虽然生气,但要是裕也真的重伤的话,还可以坚持跟在旁边,然而他本人看起来并无大碍,要是太坚持的话反而会令
人生疑。隆尽管满心不愿还是不得不把骑士的角色让给德永。
我会在饭店里,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我!知不知道!?
除了严重警告德永之外,隆是一筹莫展。
目送裕也扶着德永的肩膀离去,到最后也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隆的心中五味杂陈。
是我太心急了吗……?
是不是不该太早把两人之间的事说出来?
心想如果直接说连床都上过的话,或许一次给他的刺激太大,所以隆才保留地只说了恋人两个字而已。然而,对于在第
一学期的裕也来说,这个冲击是够大了。
仔细想想暑假前的裕也,除了名字和长相还有全学年第一名外,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当时的裕也仿佛优等生是不需要朋友一样总是板着脸,从来没看过他跟朋友谈笑。
这样的藤本裕也却经常从教室的窗口,凝视着在操场踢足球的自己的身影,眼神就好象在观察动物生态一样。
……隆会选择以升学率闻名的绿高,是因为公立学校便宜,不但离家近,又是哥千里的母校。反正都已经考上了就进来
读,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不要升大学的问题。
所以,即使以入学成绩被分到所谓就业班或放牛班的F班时,隆也不太在意,唯独藤本裕也的眼光让隆无法忽视。
或许是从发现裕也那冷静且不厌倦般地盯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带有观察意味的那天开始吧?
不讨厌被人以目光追逐的隆开始注意到裕也的视线。两人的距离虽远,但是因为隆曾经回视过他好几次,所以每当这个
学年第一名的秀才发现之后,总是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然后离去。
第一学期的隆和裕也一直维持这种关系。
第一学期结业典礼之后,隆在母亲的店门口遇到裕也。一开始没有认出来是因为他的发型和发色,还的表情全都变了个
人。
隆知道的裕也总是一副扑克脸,好象与智慧交换似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然而,当要出来的裕也跟要进去的隆相撞的时候,第一句话居然是慌张的 对不起 ,接着一看到来人是隆就掩不住满脸
笑容。
在那短短的十秒间,他的表情居然有那么多变化,让隆完全无法跟原来的藤本裕也联想在一起。
就好象是在跟一个在哪里见过的家伙一起去买东西,然后才在某个小地方上,发现他原来是藤本裕也……
那冷血优等生一年A班的藤本,和天真无邪得象可爱小狗的裕也之间强烈的差距,让隆充满了好象在看戏般的快感,所
以他才会故意教他接吻来玩弄裕也。
后来知道自己被骗,被调侃的裕也虽然生气,但是脱下那层冷静假面具的他,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所以当时的隆觉
得纯情的裕也非常有趣,于是抱着就算是照顾孩子般的心情陪他接吻和上床。
后来知道裕也那连串反常的变身行为,都是为了想找回自我的时候,隆心里虽然觉得天下之大,怪事无奇不有 ,但是
在帮连电玩中心都没去过的裕也探索未知分野的过程中,他对裕也的观感受慢慢从讨厌的家伙变成奇怪的家伙 ,然后
再转变成有趣的家伙,直到不知不觉坠入情网。
把傻瓜当成口头禅的裕也,那种天真纯洁的模样,激发了隆的保护欲和独占欲。这种象光源氏养育紫之上长大后,却自
己坠入爱河的情况,也是恋爱的一种模式,简单的说也就是日久生情吧!
不过,问题就出在隆和裕也都是男人,两人相爱就是同性恋。
在两人必须面对这个问题的重要时刻,却出现裕也遗忘了所有相恋过程的突发状况,一堵厚墙已经隔在两人面前。
要是裕也就这样无法恢复记忆的话,想要把心爱的人重新拥入怀中的隆,势必得从头再来。然而,失去了恋爱季节里所
必须的夏阳相助,隆真的能把原本就个性严肃的裕也,重新导入禁忌的同性爱之中吗?
除了做还能怎样?
隆的口气之所以沉重,是因为他想起了那段两情相悦前的苦难日子。
要是在跟裕也相遇之前,把恋爱当作游戏的隆,面对这种一切要重新再来的情况,或许还会觉得好玩也不一定。抱着了
不起再让他爱上我一次,第二回合也没什么不好等等乐观的心态。
然而,他深爱裕也的心早已脱离了游戏的范畴,失去花了半年时间,好不容易得到的裕也,对隆来说简直无法想象。
现在裕也因为突发的冲击而失去了所有跟隆相爱的记忆,也就是说他对隆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也不是隆的恋人了。
可恶!
他不禁出口咒骂无情的命运。
怎么能……这样……
就是因为认真追求而来的幸福,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无可取代的重要。
第五章
另一方面,裕也也由于事出突然而不知从哪里回忆起比较好。
不但走路的时候头会刺痛,在医院接受专科医生问诊的时候,还领教到了应该知道却说不出来的痛苦。
裕也说得出家人和自己的名字,连出生年月日和地址都一清二楚,唯独问到 暑假暑到过哪里? 第二学期有什么活动?
过年做了什么? 等等这类问题就是答不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只能实话实说。
嗯,看来你是最近的事想不起来。那你突然发现自己在滑雪场的时候一定吓了跳吧?
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医生,温柔的声音让裕也自然点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滑雪场,后来听说毕业旅行,要滑雪是在一开学就决定好的事,我就明白了?
从知识和状况的把握现状是人的防卫本能。嗯,你的思考力相当优秀,将来有没有打算要当医生,我觉得你很有希望哦
!
听到医生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口吻,裕也苦笑地回答:
谢谢……
从脑部断层扫描和X光片看来,你的脑部并没有出现内出血的症状,脑波也很正常,据我的判断,丧失记忆应该只是暂
时的障碍而已。不是有人吓得”魂飞魄散”吗?在那种情况下记忆力也会暂时减退。象我都已经四十岁了,记忆力退化
得更厉害,有时会严重到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程度。基本上,人的记忆是不会消失的,除非大脑中枢被破坏,不过有时
会想不起来却是事实。就象打不开的抽屉一样,抽屉不打开里面的东西就拿不出来,多试几次或许就能开了。记忆也一
样,说不定一个小地方就能引出消失的部分。所以劝你还是不要想太多,或许睡一晚明天就恢复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