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听到那人离开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无声,南宫思凡这才睁开双眼,苦笑一声,低喃:“是啊,我的命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可是,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选择什么时候死亡吧?”这些天来,胸口的钝痛已经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明显了,那一日想必也不远了!
第八十八章:突来的信件
长安冷府!
冷夫人自接到天山童叟的来信,就终日坐立不安,不时的瞅瞅门口,看看那个离家多年的儿子回来没有。
“夫人!”冷老爷实在看不过眼:“你稍安勿躁,算算日子,辰儿也就这几日的功夫就到了,莫急莫急!”
“我能不急吗?”冷夫人一张口,就开始轻轻啜泣:“想他那么小就离了家,这些年一次也没见过,那个天山听说很是寒冷,辰儿不定受了多少罪呢,你这个做爹的可以狠下心来,可我这个做娘的,能看着儿子受罪吗?儿是娘的心头肉啊!”
“好好好!”冷老爷无奈的摇头:“心疼心疼,我也没说不让你心疼啊?等儿子回来,你尽管心疼,我绝不拦着。”
“哼!”冷夫人用手帕擦干了泪:“你敢拦着!辰儿这次回来,得让他多住些日子,或者跟童老前辈说说,就别让辰儿回去了,学武也这么些年了,以后就留在家里,学学经商之道,以后这家业还得他承继呢!”
冷老爷叹气:“你想的可真好,别说童老前辈会不会同意,就算他同意,你忘了还有岳父大人!”
“我爹?”冷夫人不解:“我爹怎么了?这事有关他老人家什么事?”
“你忘了你爹可是一心想让辰儿入仕途的?这些年只因辰儿在天山学艺,他才做罢,现下你让辰儿留在家里,岳父大人还能放过他?说不定他此刻已经做好了要教导辰儿的准备了!”
冷夫人想了想,道:“做官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辰儿愿意入朝为官,也是光耀苏家门楣,想你苏家世代经商,虽富甲一方,但到底比起那些官宦人家还是差了点,想当初,我爹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反对我们的婚事的。”
冷老爷一听这话,立刻吹胡子瞪眼:“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后悔了?”
冷夫人瞥他一眼:“多大年纪的人了,说什么浑话?这么些年了,我怎么可能后悔,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辰儿大了,早晚是要娶妻生子的,入了仕途,也好寻门好的亲事!”
冷老爷闻言半晌不语,末了轻摇摇头,叹气道:“有些事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冷夫人挑眉。
“妇道人家,说了你也不懂!”冷老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一边的管家:“你去门口看看少爷回来没有!”
“是!”管家应了一声,刚往外走,只见门口奔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手里捧着封信:“老爷,刚才门口有个人让把这封信将给老爷!”
冷老爷接过信,问道:“什么人?”
小厮答:“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说是故人让带的信,勿必亲手将于老爷!”
“故人?”冷老爷一边拆着信一边道:“你下去吧!”
打开信,仔细看着,冷老爷的脸色逐渐变白,及至看完了信,已然满无血色。
冷夫人奇怪的道:“老爷,怎么了?谁来的信?”说着,探手去拿,却被冷老爷躲过。
第八十九章:一切的开始
“老爷?!”冷夫人惶恐道:“是辰儿吗?他出了什么事?”
冷老爷缓了半天,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冷夫人:“不是,辰儿没什么事。”
“那你……”冷夫人不信,欲再夺过信细看。
冷老爷将信折好,塞进怀内:“只是一故人来信,他……出了点事。”
“哪个故人?竟惹的老爷如此担心?”冷夫人追问。
冷老爷不奈道:“说是故人就是故人,你又不识得,问那么多做什么?”说罢,起身急急离去。
冷老爷想了想,叫人备了马,赶到太傅府上。这个太傅就是冷老爷的岳父,冷星辰的外公司徒长青,官居太傅,自当今皇上做太子时便是他的老师,因此深受皇帝爱戴,前几年因年事已高,屡次辞官被皇帝拒绝,准其在家休养,挂个闲职殆养天年。
进了太傅府,冷老爷直奔书房,房内,司徒长青正在提笔写字,抬头看到女婿冷离定一脸焦急之色,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直喘气,问道:“有何急事?”
冷离定进了门,将书房关上,走到书案旁,将怀里的信拿出交与司徒长青:“岳父大人,这是刚刚小婿收到的信件,请您过目。”
司徒长青接过信,从头至尾仔细看了两遍,将其置于桌上,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岳父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这一日,不是早在你我的预料之吗?何必如此沉不住气!”
“不是小婿沉不住气,实在是……”
司徒长青伸手拦住他:“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从当初我们知道这件事情,做了这件事情开始,就已经背赴上了这个命运,我早就说过,此事无论是成是败,你我皆难逃一死,既然早已预料到结局,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星辰这几日便可抵京,如今可如何是好?”冷离定满心担忧。
司徒长青摇头:“星辰他到不了京城。”
冷离定一惊:“岳父大人的意思是他凶多吉少?”
“不!”司徒长青看着自己刚写到一半的字,上书四个大字“绝处逢生”!
“恕小婿愚昧,不明白岳父大人的意思!”
“先不说那边现在还不会要了星辰的性命,就是星辰身边的人也定会誓死保护他,不会让他伤到分毫!”
“您是说孟家的人?”冷离定恍然想起:“似乎孟家已派了长子孟天杨赶赴天山,此次必定会一路陪同星辰返京。”
“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司徒长青淡淡笑着,一脸的老奸巨滑。
“岳父大人说的是……”冷离定惊呼:“顾逍遥?!”
司徒长青点头:“这个人文智武功皆非一般人可比,现下有他暗中保护星辰,定可万无一失,保他周全!”
冷离定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听您这么一说,我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司徒长青指指书案上的信:“你错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九十章:现身
冷星辰觉得此次大概是不应该下山的,一路上不是遇匪就是遭人下毒,眼下又被二十多个蒙面人包围,且从刚刚的打斗来看,这些人可不似在土城遇到的那些武功平平的匪徒,个个都是绝顶的高手,而且招招狠毒,欲置人于死地。
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招惹了这些人过来?长年除了在天山,就是去桃花林找南宫思凡,最多就是跟着遥哥去附近的小镇、市集,怎么回忆,都没想起来什么时候惹了祸事,转头看看已经一身是血的柳飞烟,再看看虽然没有受伤,但明显已经疲惫不已的孟天杨,不仅苦笑,看来今日必定得葬身此地了。
遥哥,你到底在不在?
“喂,各位大侠!”冷星辰轻喘着气道:“要死总得死个明白,可否告知在下,我们与你们究竟有何仇怨,一定要痛下杀手?”
二十多个人没一个回答的,沉默片刻,再次拔剑相向,这一次剑峰更是凌厉,招招致命,丝毫不留余地。
三个人疲于招架,却已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即使孟天杨武功再高,也难敌这么多高手,一时间三个人被逼的一步步后退。
忽然间,夜空中一阵桃花飞舞,扬扬洒洒自天空中缓缓落下,一阵琴声悠然响起,时急时缓,伴着琴声,一抹白色的身影踏着花瓣自空中旋身而下,衣衫飞舞,黑发飘飘,仿若仙人下凡一般。
冷星辰见到来人,不由得大呼:“遥哥!”
顾逍遥含笑望着冷星辰,张开双臂,看着那个俊美少年奔向自己,紧紧的搂住,轻抚着他的背脊:“星辰,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有没有!”冷星辰抬起头笑着,两俩酒窝深深,双眼明亮有神:“你来的正及时呢!”
孟天杨用长剑撑地,默默看着顾逍遥,而柳飞烟早已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放开冷星辰,顾逍遥轻道:“我先解决了他们,可好?”
“嗯!”冷星辰点头,走至不远处将柳飞烟扶起靠在树上,静静地看着顾逍遥。
转过身,顾逍遥脸上的温柔早已不在,换上的是冷绝的气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杀意。
二十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齐齐上前,只见那抹白色快如闪电,黑衣人还未看清人在何处,就已经身首异处。
看着眼前的景象,冷星辰不由的张大了嘴巴,这些时日不见,遥哥的武功居然又精进了不少。
孟天杨只是看着,在看到顾逍遥一个旋身落在地上,而周围躺了一地的尸体后,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
“遥哥!”冷星辰冲过去,上下打量一翻顾逍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顾逍遥一身白衣依旧干净清爽,竟然没有沾到一点血色。
松了口气,冷星辰环顾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心中忽然一凛,虽然这些人要至自己于死地,可是见他们死的这样惨,还是有些不忍。
第九十一章:奇怪的大夫
顾逍遥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轻声道:“你若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你!”
“我知道!”冷星辰心中感叹了下,拉住顾逍遥的手:“遥哥,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顾逍遥轻笑着。
冷星辰眨眨眼睛,咧开嘴笑了:“那你陪着我,不要再走了!”
“嗯!”顾逍遥点头,眼睛看向孟天杨和柳飞烟:“他们都受了伤,只怕得去找大夫来看看!”
冷星辰急忙点头,和顾逍遥一人架着一个赶到了附近的小镇。
因为已然是深夜,小镇很是冷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找了一路,终于看到一家药铺,冷星辰上前拍打着门:“有人吗?”
连喊数声,门内终于有声音传来:“谁呀?这大半夜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冷星辰忙道:“实在对不住,因为有朋友受了伤,打扰了!”
门被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尖瘦的脑袋,略带戒备的眼神将门外的四人打量了一翻,猛的将门关上:“晚了,不看病,明儿一早再来!”
“这怎么行?”冷星辰急了,伸手继续拍门:“他们都伤的不轻,只怕撑不到明日,我们多付诊金……”
门再次被打开,这次露出了整个身子,一个身材略显矮小的男子,三十多岁,尖嘴猴噻,若放在平时,冷星辰对这种人是敬而远之的,总觉得这种长相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会儿有求于人,也就没法再挑剔了。
大夫招招手:“进来吧!”
冷星辰和顾逍遥忙扶了两人进门,看那大夫慢条丝理的样子,冷星辰心下着急:“大夫,麻烦你快给看看吧……”
“急什么?”大夫不满的回头瞪了冷星辰一眼:“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冷星辰听闻大夫此言,心中不忿,欲张嘴反驳,却被顾逍遥拉住。
“公子年纪不大,脾气倒不是不小!”那大夫倒也不介意:“只是你这脾气得收敛收敛,免的惹祸上身!”
冷星辰还待说什么,顾逍遥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冲着大夫一拱手:“他只是一时心急口无遮拦,还望先生莫怪!”
大夫瞄了眼顾逍遥:“这位公子说话倒还入耳!”
冷星辰气急,但又不便再说什么,只是立于一旁生着闷气。
顾逍遥轻轻牵住他的手,小声安抚道:“咱们有求于人,莫要耍性子!”
冷星辰气哼哼的白了大夫一眼,一转眼看到仍旧昏迷不醒的柳飞烟和浑身无力、半眯着着眼的孟天杨,只得悠悠叹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一团火。
大夫回头看着冷星辰,笑道:“这个样子才讨人喜欢!”
冷星辰低语:“谁要你喜欢你了!”
大夫走到孟天杨面前,伸手撕开他的衣服,拿过一旁的药汁涂抹在他胸口的伤口上,又走到柳飞烟面前看了看,微皱了眉:“这个只怕得费些事!”一回头,招呼冷星辰:“你过来,帮忙把他扶到后厢房的床上去。”
第九十二章:月下谈情
尽管对这大夫颇有微词,可冷星辰还是听话的帮忙将柳飞烟扶到了后院的厢房,看着那大夫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吐出来四个字:“死不了了!”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那大夫叮嘱了几句就走了,冷星辰长出口气,回头想跟顾逍遥说什么,却发现他根本就没进来,心下一紧,莫不是又偷偷溜走了?急急的走出门去,入眼的就是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立于廊下,仰头看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听到声音,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星辰,你看,又是月圆之夜!”
冷星辰走到顾逍遥身边站定,抬头望月,嘴角含笑:“是啊,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离天山那么远的地方赏月!”
顾逍遥轻笑着,转头看着冷星辰,目光温柔似水,似乎是要将这些日子以来没有看到的全部补上。
冷星辰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亦回头与之对望,良久,说道:“遥哥,我当日那些话只是一时气话,因为几日不见你,心里有些憋闷,你千万不要当真才好!”
“傻瓜!”顾逍遥摸摸他的头:“我怎会生气?”
“可是当时你真的很生气的样子,自下山以来,你也不愿意出来见我!”冷星辰满是委屈的说着。
顾逍遥轻叹口气:“我没有生气,当时听到你那些话,的确是有些伤心,但回去一想,就自然明白了你的心思,至于这些日子一直避而不见,实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为什么?”冷星辰奇道,按理说,做错事情的人是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也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月色下,顾逍遥微红了脸,轻咳一声,别扭的转过头:“那日对你发了脾气,我……”
原来是这样!冷星辰笑眯了眼,一对酒窝越发深了起来,一把勾住顾逍遥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遥哥,我以后不会再跟你生气了!”
“星辰!”顾逍遥面对冷星辰站着,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我也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以后无论去哪,都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冷星辰吃吃笑,看来这次也并非全无收获,有谁能见到逍遥公子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
“笑什么?”顾逍遥不满的轻轻碰碰他的额头。
“我是笑我命怎么这么好,竟会遇到你!”冷星辰眉眼含笑,语气却极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