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ni——谭谭

是真的没有也就罢了，怕的就是它们都在，只是失去了光泽。当这种失去了光泽的好心情和喜悦像是丝绸一样缠绵在我

的心里时，我就会开始不由自主的思念了。

不是思念他，而是思念爱过他。

我把车开走了，在车子启动的时候，伊日健的头一如所料的消失在了窗户上，我叹了一口气，离开。

你是思念我的吧，无论今天你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无论是因为和父母的争吵还是学校里的烦心事，你都是思念我的吧

。果然，你的笑容又在我的面前闪了一下，那么，我就会一如所料的开始思念你。谢谢你的想念……

接着第二天，三叔打来电话，他的语气不似原先的温软，开门见山：“Nanni，别再纠缠伊日健。”

在我哑口无言的一段时间里，我把伊日健从头到尾骂了无数遍。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成熟又固执。真的以为做了一次

就算什么了吗？给我惹了个大麻烦。

一个人到了成年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学会一种技能，就是八卦。接着是安月凌和大妈的电话，都是中立的态度，只不过

安月凌说：“要是真的喜欢，就别去管三叔和三婶。”

大妈说的则是：“大妈不是看不起同性恋，但是伊日健年龄毕竟小，还有很多事不懂。”

好罢，我真是没话说了。伊日健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那么大的动静啊。

最后，我承认了，那个小子厉害。下午，又是三叔的电话，但是语气和上午的大相径庭。支吾了半天，最后我才明白，

伊日健被诊断是抑郁症，他想请我去看看他。

我吓了一跳，驱车前往。于欣然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我才想起下午约了她玩。我匆忙的解释了原因之后于欣然笑

的没心没肺。

“你小子太行了，到底怎么把那么多人迷得神魂颠倒的。”笑的开朗，“你说我和你认识也有几年了，我怎么就没爱上

你呢？”

“得了吧，你爱我，我还不爱你呢。”我也损道，“听说甘洛和你们公司签约了？你别告诉我把我给搬出来了。”

“可不是，难不成他也是……”

“不是。”我斩钉截铁的说，“他只不过是当我是弟弟而已。”

“Nanni，我今年三十了。”于欣然什么时候学会伤感了，但是这话真的挺伤感的，“我头一次觉得我老了。”

“我没看出来过。”我淡笑道。

“说笑罢。”

挂了电话，伊日健的家也到了。三婶看我的眼神明显是怒气冲冲，三叔也是无奈。无奈什么？无奈的是伊日健喜欢我而

不是我纠缠伊日健吗？的确，听了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是那个男人勾引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事实就

是事实，和你的下意识没有关系。

伊日健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如果不是事前知道，我真的看不出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有问题。他看到我，高兴的笑了笑

，说：“Nanni，你来了。”

我看到他的笑容，苦笑。“你和你爸爸妈妈都说了什么？”

“我和他们说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他笑了笑，伸手想要拉我。我没有闪，让他拉着我。

“真是个傻瓜。”我笑了笑，“你忘了，还有金陛呢。”

他突然吼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然后我被他紧紧的搂进怀里，说：“Nanni，不要提那个人，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伊日健……”我轻轻的叫他，问道，“伊日健，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平静了一点，目光变得呆滞了些，但是仍然定定的看着我。这时我有一种错觉，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我，但是我之

所以知道这是错觉的缘故就是他对我说：“Nanni，你很好看。”

“这样啊。”我突然觉得，我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如果是以前的我，怎么会去管伊日健的死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

开始关注我生命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我开始去试图了解他们，开始想要保护他们在我心中的记忆和地位。我不知

道我该怎么变成原来的漠然的样子，或者我现在已经不想去变成那个样子了。或许是金陛让我改变的吧，或许是奶奶，

也或许是我这些年遇见的所有人。是烈？呵呵，那个爱我的男人，我似乎都已经忘记他的模样了，但是我却忘不了每个

周一出现在我办公室里的玫瑰花。姐姐……无论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没法抛弃你。甘洛，第一个照顾我的

人。于欣然，那个损友，真是……哈哈。奶奶，放心吧，我会把您放在有阳光的地方的。安月凌，你是我的知己。金陛

……我爱你。

那么，现在对于伊日健呢？对于那么多人，我都已经仁慈过了，对于你，我是不是也该看在你送我的思念的份上，而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想不出来了，妈妈，你告诉我，你在低头不理我的时候，爱不爱我？妈妈，求求你告

诉我。妈妈，妈妈……

“伊日健，听话，我陪着你，我们去看看医生吧。”我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抬起头同样的注视着他。我突然觉得，如果

我妈妈在我感到悲哀的时候抬头看我，我会感到幸福。

伊日健的身体稍稍的颤动了一下，脸色突然白了很多，低着头，说：“恩。”

我拉着伊日健出门的时候，三婶没有看我们，冷哼了一声。三叔像是老了一样驼着背，抬头看了看我，点了点头，说：

“谢谢你。”真的是很不情愿。

难道我们就要做到这个地步吗？难道只有把我们逼到即将毁灭的地步，才肯要接受我们这种不为世间承认的爱吗？那么

我和金陛的爱算什么？那么伊日健对我的爱又算是什么？你们这些自诩正常人的人之间的爱又算是什么？看到你这个不

情愿的样子，真是让我……倒胃口。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伊日健出门。

伊日健病的不是很重，和医生的交流还算是顺畅，也没有什么生理的病症。医生说只要精神不受刺激，修养两个月就可

以痊愈。

接着，我去停车场开车，发现了被我落在车上的手机。打开，看到了无数条短信和未接电话。心一动，一个电话又拨了

进来。是金陛。

“喂？”我接起。

“Nanni，是我啊。”金陛在笑，“明天一起出去玩吧，我放假啊，想在考试之前休息下。”

“好。”我答应着。

“那就说定了哦。”金陛还在笑。又聊了一会，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的忙音，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和短信，为什么金陛没有问我在哪里做什么？为什

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

那一刻，我有了无数种猜测，但是我悲哀的发现，每一种猜测的结论都是

——我们相爱。

第二十一章：寒夜玫瑰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在回忆那一次的约会。相比这么多年来我们无数次的约会，那次是最为单调的一次，但是那次我们两

个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牢牢的记住了。或许是因为那天最后的结局，或许是因为那是我和金陛第一次意义

上的交流，也或许，是因为那天我真真正正的明白了什么是爱情。

其实我是看出端倪来的，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他没有问我我在哪里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接电话。但是我看到他灿烂的笑脸时

，真的没有察觉任何的不对。金陛笑着坐上副驾驶，伸长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走吧。”和平时一样。

不知道是他学会了伪装，还是真的就是这个样子。

然后，真的想不到到哪里去玩，似乎是随便的开着车去了很多地方，有电影院，有咖啡厅，有游乐场，也有商场，游戏

厅……但是我们似乎都心不在焉，尽管我们两个脸上都挂着笑容。知道车子没有了汽油，我们还什么也没有做时，天都

有些黑了，我们两个都苦涩的笑笑。

那个笑容在回忆里，真的很苦涩。

有的时候我以为只要我自己做的足够好，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但是更多的时候我还是喜欢把自己去交给绝大多数人

去控制。突然想起了毕业时那一篇让我得到了工作机会的论文，其实当时我只是这么一个想法而已，如果不是我的教授

让我做，我可能不会去花那么多的心思。

和金陛在一起也是，我喜欢他，似乎我和他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了，但是事实上，如果没有是烈的事情，如果

没有姐姐没有陆辛没有甘洛没有于欣然，我可能真的只是和金陛擦肩而过了。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大多数对极少数的暴

政。如果我们甘心让自己如意去一意孤行，那么就势必会遭到全社会的压迫和排挤。

可是，我从来都不想被排挤和压迫，所以我就尽力的去顺从这个大多数的统治。可是我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因为我的

心底藏着的就是反抗和不驯。如果我真的是一个温顺的人的话，我怎么会去喜欢男人，我在这里委屈求全了这么长时间

，是不是该稍稍的反抗一下，不要去顾虑太多，因为我现在已经有了选择的权利，或者说能力。即使不能做主导，但是

可以把整个状态变成我想要它变成的样子。

是不是？

“再过一年，就成年了。”我不知道说什么，随口说道。

“恩。”金陛点点头，突然伸出手，搂过我，把我的头安放在他结实的胸口。我听得到他的心跳，“Nanni，什么时候

我才能真正的长大来保护你。”

他这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感叹句。他的这句话又开始深深的勾起我的罪恶感，真的，上次想到：“大了七岁的人打算

干吗？”，现在还是这么想的，但是因为没有办法离开的缘故，总是做一些无用的努力试图去把我们之间七年的差距拉

起来。

但是毕竟还是存在的，但是随着我们不断的变老，这七年在我们的生活里占得比重也会越来越小了。或许这就是我们之

间一个在不断变小却永远不会解决的问题，就像是一个收敛函数一样，有着一个不断趋向却怎么也达不到的极限。那么

，是不是说我和金陛也可以这么永远的走下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会感谢上天。

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敢确定这件事了，我不知道金陛如果知道了伊日健的事情之后会怎么想。如果他知道我和伊日健之间

还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之后，我真的不敢确定年轻的他会不会依然的爱我。

“我等着呢，一直在等你成熟到能够照顾我为止。”我笑了，但是我的心里却充满了不确定和担忧，“然后就开始享受

你的照顾。”

“那是自然。”金陛又开始嬉皮笑脸，说：“我以后给你买宝马。”

就像是我小时候对姐姐说的一样。

真的，现在所有的人都有了自己的结果。姐姐有姐姐的归属，是烈有是烈的生活，于欣然有于欣然的思念，甘洛有甘洛

的娱乐，奶奶也有奶奶的幸福。

那么我和金陛的结果又会是什么？那么伊日健的结果又会是什么？现在我们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或

者是只在于我最后的选择？到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这些连影响因素有哪些都不知道的人到底在胡乱的臆测什么

？真是……

滑稽。

滑天下之大稽。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忍不住问。

“不知道。”他含糊。

“我是很认真的在问。”我正了正色。

金陛低头看了看我，笑了笑，依旧说：“不知道。”

然后，他把手放在了我的胸口，露出了一副幸福的样子。我忍不住，抬头吻了他。然后是在车里，我们的缠绵的长吻。

直到我们都喘不过气来为止。我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金陛，如果我以后离开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随你，你值得最好的。”金陛这句话说的异常成熟，甚至有一秒我以为他一下子长大了十岁，但是在我睁开眼看到他

笑的像是傻子一样的脸时，我知道了刚刚只不过是错觉。

“傻瓜。”

真的是个傻瓜，或许在几年前，我刚刚来到这个社会上的时候，我绝对不会相信没有目的和追求的爱。但是现在我知道

了，我记得我当时也说过，真正爱到一定程度，就会变得自私。呵呵，现在想来，真是目光短浅，如果爱的足够深的话

，就会变成无私。

然后，我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然后，金陛开口讲话。

具体说了什么，都记得很清楚，但是都那么的无关紧要。天南地北，我们就像是认识第一天一样，他会讲他在学校训练

的时候同学的糗事，我也会告诉他我是怎么拿到一分2000万的计算机合同。还有历史，还有政治，还有经济，还有……

爱。我们之间两年的感情似乎统统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邂逅的新鲜感。不知道到底这种奇怪的新鲜感到底是怎么出现

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种美好让我印象深刻。

那是很久之后了，我才明白那天之所以会愉快的原因，因为那天我们都抱着要分离的想法。那种我们各自都不愿意抱着

的想法。

之后，一切都明了了。

但是，在明了之前。

在我以为绝望之前，很冷。不知不觉天已经被我们说黑了，他简直是中了邪，拉着我下了车。冷风瞬间挂进了我的衣领

，金陛伸开手圈住我的脖子，其实这时也算是冷的吧，只不过对于外面更冷的天气来说，算是温暖的吧。其实我们每个

人的心都是这样罢，我们都有一样的本能，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比较之中才会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果没有规定的

0，怎么会有各种各样的标量？

我们人真是矫情。

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朵玫瑰从他的手中到了我的手中。我低头看着我自己的手，因为天已经黑了，我怎么也看不

出那是什么颜色的，但是我看的出来这是一朵玫瑰。我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刺，其实它一点也不锋利，如果你轻轻的对

待它们，它们就不会刺伤你。玫瑰就是这么一种高傲的花，如果你对它好，它就给你美丽，如果你硬要去伤害它，那么

它也会伤害你。如果是爱情呢？人们总是说爱情就像是玫瑰，那么到底，那个所谓的狗屁爱情是怎么和玫瑰相像的呢？

“Nanni，无论说多少遍我都觉得不够，我爱你。”

金陛的我话在我耳边轻轻的响起。宠溺的笑了笑。

或许这就是属于我的最好的结局了，玫瑰。我轻轻的搓捻着它长满了刺的茎。原来，真的很像爱情，看起来那么的刺激

，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的刺激。当那些柔软的刺在我的皮肤下断掉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原来真的是爱金陛的。爱情本

来就是平平淡淡的。

我扔掉手中的玫瑰，紧紧的拥抱住了金陛。

在遇到金陛之前，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直到遇到了他，爱上了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爱。今天明白

了。终于明白于欣然为什么到现在还对是烈念念不忘，也终于明白栾冶为什么会苦苦的寻找姐姐。终于的终于，在我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