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维持一个高股价暗中收购市场上、还有我爹地和堂叔手上的恒嘉股份。”
“维持高股价并不困难,可又要怎么才能做到让你爹地和堂叔减持他们手上的恒嘉股份呢?”
“派发新股,分薄他们的股份,这是第一步。”贺承希显然已经胸有成竹,每一步都步步为营。“第二步,我要你配合
我对这几家公司的股票进行操作,逼他们为自救而抛售。”贺承希推过去一张写着属于贺永智与贺永杰私人名下的公司
名单。
“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很多钱。”简济宁低头想了想,忽然笑道,“没有人会比群众的钱更多。我们要赚的这笔钱,看
来还是要靠股市。”
“时间紧迫,我想只能考虑成立一个对冲基金公司了。只有这种玩法才可以有40倍、50倍,甚至更多的赢利。”说到这
,贺承希忍不住苦笑,前些日子刚刚警告简济宁不要沉溺,没想到这么快他自己也要陷进去,而且还要成立公司。
“公司应该成立在百慕达,那里速度最快,而且要用我的名字注册。要你爹地和堂叔抛售股票,必须先把股价炒高。而
一旦他们抛售,市场一时无法承接这么多股份,也需要我来接手那些股份,保证恒嘉的股价稳定。学长你以后会是恒嘉
的主席,不能让人抓到你私自炒卖自己公司股票的把柄。”简济宁心思细密,很快就把细节补充完整。
“成立对冲基金公司需要500万,我明天就拿钱给你……”
两人紧锣密鼓地商谈了数小时,很快把如何成立公司如何开始运作的各个环节都定了下来,而唯一没有商谈过是却是对
所有生意人来说都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如何进行利润分配。
一个月后,在未来两年内令华尔街和伦敦股市都闻风丧胆的H·J对冲基金公司在百慕达悄然成立。
076.少年往事(下)
一年后,香港,商业罪案调查科
贺承希慢斯条理地拿出一盒雪茄,之后又拿出一把银剪,慢慢地取出雪茄,剪掉雪茄头。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阿Sir正炯
炯有神地盯着自己,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可以抽烟吗?”
负责这项调查的阿Sir顿时黑了半张脸。“贺承希先生,今天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你收购H·J对冲基金公司的事。”
“我忘了交税?”贺承希奇怪地扬眉。
“没有。”
“是我的收购程序违反了商业法?”
“也没有。”
“都没有?那么抱歉阿Sir,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贺承希轻松地往后一靠,看着自己对面的警官。
“H·J对冲基金公司目前的市值超过10亿,可是你只用了1块钱就把它收购了,为什么?”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H·J对冲基金公司的前任老板,问他为什么会愿意收1块钱就把所有股权让给我。”贺承希戏谑
地笑了出来,眼神却冰冷地没有感情。
阿Sir深深地吸了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愤怒。“最近这几个月,H·J公司一直在收购你们恒嘉地产的股票。这次的收购
成功,得益最大的就是你们恒嘉地产的主席贺祖谋先生以及代理主席贺承希先生你。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恒嘉内部有人
与H·J公司暗中合作,利用内幕消息为自己获利。”
“阿Sir你这么一说的确非常可疑。这样吧,你不妨出搜查令,我保证恒嘉上下一定无任配合。”贺承希随手拉平衣角
站起身,“不好意思阿Sir,我时间宝贵。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我要先告辞了。”
送走贺承希,负责给贺承希做笔录的两位警官面面相觑。他们很清楚,既然贺承希有胆量这么说话,就说明他根本不怕
有人来查他。
“你怎么看?”其中的一位警官问他的搭档。
“我有个想法,这家公司本来就是贺承希,所以他才可以用1块钱把它买回来,根本就是左手换右手的事。”
“但是这家公司从头到尾写的都是别人的名,市值10亿,他就不怕人家不认帐?”
“那事实上人家并没有不认啊!”
“呼!那H·J对冲基金公司的前任老板到底是谁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他笨还是聪明!”
“Vincent·J。”
“从没听说过这名!”那位警官恨恨地总结。“贺承希还真是好手段!”
一直到走出警局大门,陪同贺承希前来的关颂德终于忍不住开口告诫:“你这么挑衅警方对你自己并没有好处。”
“你放心关Uncle,他们不会抓到任何把柄的。”贺承希闭上眼无所谓地笑了起来。这一年,他在香港Vincent在英国,
几乎没怎么联系过。能够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他们俩的默契配合,如果真的要愚笨到仰仗所谓的内幕消息,只怕两人早
就已经因为对冲基金的高杠杆赔到倾家荡产。
“但是……”关颂德仍不放心。
“更何况,如果说这次真有人利用恒嘉股价飙升而获利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关颂德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贺
承希冷冷打断。公司的股权已经不存在隐患,爹地和堂叔他们暂时还搞不出什么风浪。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爷爷的身
体。还有……不知道Vincent那边会不会有麻烦。贺承希不期然地想起了简济宁。
英国,牛津,简济宁的住处
“咖啡可以吗?”简济宁端了两杯咖啡递给坐在他对面的两位人高马大的警察,自己手里却仍是握着一杯清水。“我的
公司注册在百慕达,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会惊动你们英国警方?”
两个警察都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后才解释道:“只是简单的例行调查。”
“OK,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简济宁温驯地点头。
“简先生当年成立H·J公司注册资金是500万,目前H·J公司的市值已经超过10亿,为什么您会以1美元的价钱把公司卖
给香港的恒嘉地产公司?这笔买卖不觉得太亏了吗?”
“公司是我的,我爱卖爱送都是我自己的事。更何况,正如你们所说,这家公司市值超过10亿,你们以为这一年我会还
没有赚回500万吗?既然这笔买卖没有赔,你们又何必多事?”简济宁双手环胸冷冷地望住他们。
“简先生,那是10亿!正常人都不会轻易放弃。”那两名警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简济宁却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那是你们的看法,不是我的。对我来说,那家公司只是一个解闷的玩具,现在我大学
毕业要回去了,这个玩具也就失去了意义,脱手正是时候。以我的能力,你们觉得我会在乎那10亿?”
送走两个满脸惊异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简济宁的警察,简济宁在公司的另一个合伙人Owen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用一种心碎
的眼神看着简济宁。“原来我们都只是你迫不及待要扔掉的玩具吗?”
简济宁楞住,随即便大笑起来。“好了,Owen!我的学长可比我能干百倍,你们会合作愉快的。”
Owen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简济宁的身边坐下,如海洋般深邃的蓝眼睛温柔地望住他。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
那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假期,Owen去加勒比海渡假,遇上了同样来渡假的简济宁。简济宁跟他一见如故,可他对这个东方
男孩却不仅仅是一见如故那么简单。整整两个月,他们在一起,Owen教他驾驶游艇,乘风破浪;Vincent教他说中文,
说浪漫含蓄的中国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们一起并肩躺在游艇上,对着蓝天白云对着满天星斗,天南地北地
聊天。什么都聊,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爱好,甚至自己的女朋友。天空和海洋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满天繁星随着
浪涛翻涌,那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假期。
假期结束后简济宁回到英国,再没有联系他。Owen以为Vincent已经忘了他。可是一年后,Vincent邀请他来H·J公司帮
忙。他兴高采烈地收拾了行李扔下家族生意来到英国,却发现那家公司根本就是Vincent和他一直挂在嘴边的学长一起
创办的。甚至连公司的名字都是他们的姓氏!那时,Owen 仍天真地以为他还有胜算,毕竟Vincent的学长并不在英国,
而他却可以跟Vincent朝夕相对。直到今天,Vincent用1块钱卖了公司,这么轻易。
“Vincent,你真的以为我可以跟你的学长合作愉快吗?”Owen哀伤地抬起头看着他。
“怎么了?”简济宁措手不及,他从来都不懂Owen为什么总会突然用那么哀伤又不舍的眼神看着他。“这不是我们早就
说好的吗?”
“Vincent,”Owen握着他的胳膊的五指渐渐收紧,“我已经答应了我父亲,下个月回美国结婚。”
“Owen,恭喜你!”简济宁高兴地拥抱了他。
“我跟那个女孩才见过几面而已,我根本不了解她……”
“那你一定很爱她!”简济宁望住他,促狭地笑了起来。
Owen苦笑着摇头,低声道:“Vincent,你真是个孩子!可是你知不知道,只有孩子才最能伤人……”他忽然伸手捏住
了简济宁的下巴凶狠地吻了上去。
简济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Owen眼底浓烈的几乎令他窒息的忧郁让他忘了反抗。
最终,是Owen主动放开了他,手指留恋地抚过简济宁被吻肿的嘴唇,咬着牙艰难地道:“Vincent,我想我们以后不能
再见面了。”
“Owen!”简济宁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拉住要出门的Owen,“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Vincent,我爱你!”Owen绝望地嘶吼起来,“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只有你不知道!你不属于我……所以,我不能再
见你,不能让自己再有非份之想。”
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简济宁一个人站在空荡的房间里,脑中一片空白。“Owen,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简济宁失措地低声喃喃,“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可是如果Owen说了,他是不是就会接受呢?简济宁无法回答自己
,他知道自己并不爱Owen。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简济宁只知道现在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任何人,无论一开
始有多亲密,到最后总会抛弃他。他把头埋进枕头里,久久没有声响。
一个月后简济宁拿到学位返回香港,刚回去就被简耀东禁足。简济宁帮贺承希做的那些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简耀东。
想到这一年中他们的配合只要稍有差错,最后都是简济宁要承担最大的责任,简耀东更加认定了贺承希只是在利用自己
的儿子,不愿意简济宁再与贺承希有瓜葛。所以,简济宁在回到香港后第一次走进公众的视线、第一次见贺承希一直拖
延到了去参加贺祖谋的葬礼。看着在葬礼上形容憔悴的贺承希,他的周围都是带着恶意的窥探眼神,那么孤立无援。简
济宁感同身受,终于忍不住对着自己最信任的学长放声大哭。
简济宁如此失态,闪光灯立即响成一片。
贺承希跟自己身边的人低声交代了两句,便有人与简耀东派给简济宁的保镖一起联手把这“头条”给压了下去。贺承希
自己则拉着简济宁去到了休息室。 “Vincent,我想我们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贺承希倒了杯清水给他,
低声说道。
“为什么?”简济宁心头一紧,急忙伸手拽住了贺承希的衣角,“学长,连你也不理我了吗?”
“我怎么会不理你?”贺承希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无奈,“你今天过来身边有五个保镖,你以为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
“那是爹地的意思,跟我没有关系!”简济宁拼命摇头。
“我明白。”贺承希安抚地拍拍简济宁的胳膊,“但是你爹地是对的。现在爷爷不在了,我继承了恒嘉地产,我要直面
一切的攻击再没有任何的遮掩。身边所有的人,都可能会成为打击我的利器。Vincent,我不要你有事,你明不明白?
”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学长,你别这样、别这样……”简济宁单膝跪在贺承希的面前苦苦哀求。
“可是我怕,Vincent,我真的很怕!”贺承希的眼底第一次浮现出惊悸的神情,把人从地上拉起来。“Vincent,我不
能让你有事!外面那些人,你以为他们还是我的亲人吗?他们都已经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学长?”简济宁疑惑地望住他,那是第一次,简济宁看到和听到贺承希亲口承认他会害怕。在他心里,贺承希从来都
是无敌的,任何的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Vincent,我昨天……把我妈咪送进了疗养院……”贺承希疲惫地在简济宁的对面坐了下来。“这么做,我真的很心
痛很后悔,可是我真的已经别无选择。……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如果我一直留在爷爷身边,他不会这么
早走。这么多年我怨恨我妈咪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可仔细想想,我这个当儿子的又何尝尽过一个当儿子的孝心
?我甚至连她唯一的请求都没有办法答应她。这是我的罪孽,将伴我终生。Vincent,我走错的路我不希望你也走错。
趁着你爹地对你仍有感情,千万不要轻易放弃了,否则你总有一天会像我这样追悔莫及。”
简济宁没有说话,他能感受到贺承希平淡话语中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可贺承希却仍是那么地冷静自持,连眼泪都没有一
滴。“学长,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简济宁再次脱力地跪了下去。学长才智过人,一个恒嘉地产根本不在他眼里
,他却不得不为了爷爷的遗愿留在恒嘉跟自己最亲的人斗个你死我活;简济宁自己对生活没有要求,唯一所想的只是希
望能有人陪在身边一路同行,可总是什么人都留不住。
贺承希微笑着轻抚简济宁的脸颊,“或者这就是命吧。但是Vincent,我们可以信命,却绝不可以认命。懂吗?”他顿
了一下,改口道,“H·J公司的一半股权你现在不想要,就先放我这。我给你买了艘游艇和一套别墅,都已经过户到你
的名下。你的那个家,我也知道……如果觉得闷了,就多出来走走。我们不能经常见面,电话、邮件也是可以的,对不
对?”
贺祖谋的棺木落葬后,贺承希一个人跪在贺祖谋的墓碑前,一点点地仔仔细细地擦着墓碑。“爷爷,你放心。我答应过
你,我会搞好恒嘉;我答应过你,我会保全全家;我答应过你,我会好好的。我答应过你的事,我每一件都记得,也一
定会做到!”
默默地擦完墓碑,贺承希慢慢地站了起来,脊背仍一如既往地挺地笔直。他知道他既然选了这条路就没得回头。而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