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棣笑了笑,尽管是笑,却无乐意。
“两个人相遇,并不是是谁就爱上了谁。溪陌尘生性冷淡疏远,自然不会去和那个小姐有什么瓜葛,而赤颜汐自见到他
开始,就开始嫉妒,仇视他。见过溪陌尘的女人都是自惭形秽!而一个毁了容的女人看见此等美丽的面容,又怎会不恨
?所以赤颜汐讨厌溪陌尘,甚至可以说,她恨他,恨得想拿刀去刮花那个人的脸!当然想是想,还是没有那么做的!”
“两个人见面,一个怒视,一个冷然。可是女人啊!总是比男人更容易动情。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时间流逝
,赤颜汐爱上溪陌尘,疯狂的爱上了他,而结果如同传说一般,他没有任何的回应,他负了炽阳小姐的一片情意……”
“他……不曾爱过那个女人……”赤炎熙轻声说道,似是疑问,又似是陈述。
珏棣点了点头。
“得不到那个人的感情,就会因爱生恨。女人一旦真正恨着一个人,会很可怕!什么事都干得出!所以她竟干出勾结雪
国慕容海,想利用巫蛊毁了苍生。当然,虽然当时令珏国动乱一时,最终还是被平定下来了。那个女人的下场自然很惨
,可是她临死前,却做了件十分残忍的事!”
“什么?”赤炎熙急切问道。
“她,对溪陌尘下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封印,与其说是封印,倒不如说那是诅咒……”
“她诅咒什么?”
“呵,她将自己的身体到灵魂全部给了蛊,用自己的一切将溪陌尘的灵魂锁在了她身体毁灭的那一刻。从此溪陌尘的生
命就停在了那一刻,他不会变老,不会受伤,不会死!他甚至不用吃饭,睡觉,就算身体被千刀万剐,四分五裂,都能
再长回去!也就是说,他再怎么想死,也永远都死不了!”
“这……长生不老?”
“可以这么说,但是,内容不止这些!身体被封印了,加上一个孤独永生的诅咒!赤颜汐恨他的无情,便不让任何人可
以得到他,她诅咒溪陌尘永远只能一个人,不能与他人接触过多,否则那些人就会死于非命……试想一下,一个人,一
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任何人相伴,受不了,连自杀都死不掉!呵!会怎么样?”
“……”
“不过,既然是封印,当然会有解开的办法!”
“什么办法?”赤炎熙立刻问道。
“并非所有的人都无法接近他,有一种人是例外的……”说着,珏棣看向赤炎熙,“就是炽阳本宗血统的人!可以接近
他!赤颜汐舍身下了这个诅咒封印,仍在期待溪陌尘能爱上自己,所以,想要解开诅咒,便是溪陌尘能真心爱上别人,
而那人也是真心爱他,两人用剑刺过自己的心口,如若是真心,封印可解,两人相安无事。如若是假意,溪陌尘自然无
碍!而另一个人肯定是魂归西去……”
听完珏棣的话,赤炎熙低头思考着……
珏棣看向画卷,“这个人就是溪陌尘……”
“真是,好生眼熟啊!……炎熙,你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吧……”
赤炎熙抬起头来看着珏棣。
“朕就说,为何对那人如此眼熟,想必这天下不可能再找出这样一模一样之人了……”
“苍溪……”少年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你知道他是谁吧!应该早就知道了?”
赤炎熙缓缓地点了点头!
“苍溪,就溪陌尘!溪陌尘,就是苍溪……”
“……”
“既然如此!我就郑重跟你说了!不仅是以皇帝的身份,连带朋友的身份!”
“……”
“炎熙!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绝对!不可以!!!”
……
……
其实听了这个故事,赤炎熙心里舒了口气。
他怀疑过苍溪的身份,疑心重重,直到确定他是月影的人,才放下心来。可是之后,听了他和爹爹的对话之后,又开始
不安,知道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隐瞒自己,没来由的就恐慌了,然后去了冷州,从那个慕容海口中得知他原来是溪陌尘
……苍溪是溪陌尘,多么荒谬的事,多么不可思议,一个两百年前的人物,活脱脱在自己面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
一天之内就痊愈了,就算不想相信也不行了,他不是普通人!他可是活了两百多年啊!对于知道这种事的人,没有谁是
不会惊讶,害怕的吧!可是自己却更加在意那个两百多年前的故事,他是溪陌尘,自己是赤炎熙……然后就开始想,他
究竟为什么接近自己呢?这个两百多年前本就应该逝去的人,为何不同传说那般,并且活得如此长久?而其中的故事就
在他要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把它给打断了!不是不想知道,不是不想了解,而是真的害怕,害怕那个传说其实和事实
是完全不同的,害怕溪陌尘其实和赤颜汐有更多的牵连!所以他问他,“你接近我,和两百年前的赤颜汐,有关系么?
”他说是,心里是很难过的!然后就一直在准备着,准备好了以后,再去听他说他的故事!而今天,从珏棣口中得知了
这个两百年前的真相,其实,是真的很高兴的,因为他原来真的不曾爱过那个女人,光是知道这一点,心里的一块大石
就落了地。刚着了地,珏棣的话又把自己弄得紧张起来。
“炎熙!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赤炎熙有些微征。
“我告诉你这个故事,无谓是想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事实!那就是,溪陌尘这个人,是个无心人!”
“无心人?”
“月影和炽阳一样都是天赋神力,纵孝地界的,但是代价是不一样的,可以这么说,炽阳主外,管民事,朝政,宗法。
月影主内,管自然,阴阳,祭祀。炽阳的代价是为民请命,这并不难!而月影则是将自己的身心都献给了整个地界,他
们有心,无情,有情,情系天下!”
“这个,我知道啊!”
珏棣摇了摇头,“当时,溪陌尘是月影少主,早晚是要继承月影家族的!溪陌尘作为月影的少主,把自己的感情理性控
制的极好,对于别人从不动容,他时刻为天下一草一木,一人一兽着想,却决不会将自己的感情放在一个地方,或是只
专注在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他云游扶弱,却寡言无情。赤颜汐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没办法得到他的感情!”
“……”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我是说,他的心在天下苍生的身上,他是不会对什么人动心的!他不可能对你……”说到这,珏
棣皱起眉头,不忍再往下说下去。
“……”赤炎熙低头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但是,你说的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珏棣摇了摇头,“你这个笨蛋啊!一定要我说明白么?他不会对普通人动心的,这是他作为月影家族的一分子,血脉里
就留着这样的无心的意念啊!这样的血统无论多久都不会改变的!”
“……”
珏棣看着赤炎熙,半响,一咬牙,把心里话狠狠的说了出来。“你听我说,溪陌尘接近你,绝对不会是因为对你动了情
,他是为了解开封印才会找上你的!你明白么?他那个无心之人,绝不会轻易动情!如果他要你帮他解开封印,一箭穿
心,必死无疑!所以!你,绝对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就当是我作为朋友,真心的希望你,不要死!好么?”珏棣两眼尽是担忧,而赤炎熙始终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赤炎熙低头看着那幅画卷,淡然一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有些事,我会慢慢去确定的……
”
“谢谢皇上对臣的关心……”
“放心吧……”
赤炎熙回到国监府已是傍晚时分,下了马,他抬头凝望了自家门前刻有“国监府”三个金字体的匾额许久,随后像是嘲
讽的一笑,才缓缓走进去。
分岔路前,赤炎熙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澜梧院,没有迈步,而是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了。
……
……
“四少爷还没有回来么?”苍溪见天色已晚,赤炎熙仍未归来,有些担忧。
“呃?哦!少爷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那他现在在哪呢?”
“四少爷回了自己的芙亭轩!”
“回了芙亭轩?”
“是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回了自己的住处?苍溪心下疑惑,可是等了大半夜,赤炎熙却仍未来到澜梧院。
炎熙?怎么了……
……
……
第20章
正月十五,元宵节——
国监府今天很是热闹,上门来拜节的人有很多,元宵节和除夕不同,珏国的元宵节不仅仅是亲人间的团圆,更是朋友或
是街坊四邻共庆的日子,很多人都是带着一大家子去朋友家过节,而作为珏国人气最旺的国监府,自然是被热情的百姓
和一些朝中大臣给踏破了门槛!
赤炎熙一夜未眠,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想着珏棣之前的话,直到黎明时分,才不敌倦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是在这
个热闹的节日里,想要睡好是不可能的!还没睡一会,就被外面的人声鼎沸给吵醒了。
“朱蛊!”赤炎熙坐起身来,眉头紧蹙,单手抚额。
朱蛊闻言,走进来请安。
“主子!”
“外面吵什么?”赤炎熙压着怒火,低声问道。
“回主子!都是一些来拜节的人!”
“拜节?”赤炎熙喃喃着,这才想到今日是元宵节,有些懊恼的拍拍自己的额头,便走下床塌。
“主子要起来了?”
“恩!”赤炎熙答了一声,朱蛊就立刻拿起衣服帮赤炎熙穿戴起来。
“今年哪些人来了?”
“回主子,除了城里的百姓,还有朝中的官员,跟往年差不多,都是一些和宗主交好的大臣,还有一些一品官员!”
“恩!”
“不过……今年,月影山庄也来了人!”
“月影?”赤炎熙吃惊道,“月影已经有一百多年没和炽阳正面来往了吧!”
“是的!”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朱蛊系上赤炎熙的腰带,便行礼出去了。
月影山庄的人来了?为了谁,不言而喻啊……
“这不是四少爷么?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四少爷将来必有作为啊!”
“是啊是啊!炽阳有四少爷这样的后代,是百姓的福气!”
“四少爷去年的……”
“各位大人,请让一让!”面对朝中大臣的夸辞,赤炎熙面无表情的低声道。
穿过人群,赤炎熙四处张望着。
“啪——”
“呀!”
“啊!抱歉!”
“你走路不长眼睛么?居然敢撞本少爷!”
呃?这个声音,很耳熟!
赤炎熙低头看被自己撞到的人,果然是冥沫一副龇牙咧嘴的脸颊。
“冥沫?”
冥沫抬起头,见到赤炎熙也是一惊,随后又作出一副撞鬼的表情。
站起身,拍了拍灰,丢下一句“倒霉!”和一记白眼,就打算离开。不料却被赤炎熙抓了回来。
“你干嘛?”冥沫不屑的看着他。
“我问你,月影有谁来了?”
冥沫鄙夷的看着他,“月影有谁来,关你什么事?”
“我在问你话!”赤炎熙对他的态度十分不爽,不觉也加重了语气。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月影家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搞清楚!我是北冥家的人,不是你的朱奴或者绯亲!”
“你!”赤炎熙被他气到,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冥沫抽开自己衣袖,用力的在刚刚赤炎熙抓过的地方拍了拍,转身离去。
赤炎熙看着他的身影,有种想叫人把冥沫按住,然后自己鞭打一番的冲动,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赤炎熙立刻追
了上去。二话不说,就把冥沫往外面拉!
“你干嘛!”冥沫火气也上,大声吼道。这一吼,立刻引起在场人们的注意。
“你要是想让外人看到炽阳月影不和的话,就在叫大声点!”赤炎熙在冥沫耳边小声说道。
冥沫闻言脸色沉了沉,便不再说话,仍由赤炎熙拉了出去。
赤炎熙把冥沫带到了人少的花园,刚停下脚步,冥沫就抽回自己的袖子。
“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别浪费本少爷的时间!”冥沫不耐烦道。
“既然你都来了,溪烨应该也来了吧!”
“欸!赤炎熙!你以为你是谁啊!充其量不过是炽阳少主而已,居然就这么直呼我们庄主名讳,你有什么了不起啊!”
赤炎熙咬了咬牙,“那么请问冥公子,月影庄主大人今日是否同行来国监府了?”
冥沫冷笑道,“这与四少爷何干呢?”
“冥沫!”赤炎熙低吼道。
冥沫冷哼一声,“我今日是奉庄主之命来贵府拜节的,至于庄主有没有来,我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要派你来,月影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和炽阳正面交往了不是么?”
“拜托!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就像你让你的朱奴去杀一个人,难道他们还会问为什么要去杀那个人么
?”
“……呵,差点忘了,你们北冥家也不过是月影的奴役而已,是没什么资格知道上头的意思!”
“你!赤炎熙,你真是个混蛋!”冥沫被他气得脸都红了,看着赤炎熙那张似笑非笑的死人脸,冥沫按捺住自己上前扁
人的冲动,转头大步离开了。
赤炎熙看着冥沫离去的方向,思索片刻,便往澜梧院方向走去。
……
……
还未到澜梧院,赤炎熙就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悄声走进院落,不同于外面的喧哗,这里依然宁静。
院子里没有人,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个屋子周围吹着不寻常的风。
赤炎熙心里沉了沉,翻身到了屋顶。
小心的隐藏自己,然后再小心的拨开了一小片瓦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