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等等翊航会给我打电话,他约了我去健身房,但是看来我要失约了。”许诺狡黠地笑笑,傅景言有点蒙,他没见过许诺这
样笑的样子。楞了一下,手机果然开始震动。许诺看了一眼示意傅景言开始行动,便低下身用手肘滑了一下解了手机锁然后点下
接听键。
傅景言也不含糊,“喂”地一声把那些人叫了过来,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挡住了身后的手机。
“干什么呢?被绑了还闹腾?”说话很大声,特别是在密闭的空间,还带点回音。
童翊航电话一接听就是被这声音喊得发愣,他拿下手机看了看通话,没错啊,是许诺的号码啊。接着又放回了耳边,他听到了许
诺的声音。
“喂,那你为什么把我们绑到这里来?”许诺的声音比平时大了很多,是怕他把手机放太远童翊航听不清楚。
傅景言等许诺说完,又加了一句,“你们想谋财害命吗?这里是郊外,杀了我们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傅景言特地把“郊外”两
个字说得重一点,希望童翊航能听清楚了。
许诺接着反问一句,“这里是郊外吗?”傅景言看了看许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紧张的时刻,他突然有点想笑,许诺演戏
还有两下子。
“当然是,这里原本是间工厂,不过早就废弃了。”傅景言已经尽量把关键词说清楚了,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
几个人看着许诺和傅景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觉得很奇怪却也没发现什么,只是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童翊航一直安静地听着,他想,他应该知道那个地方,童翊航神情凝重地挂了电话。
许诺瞄了一眼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深呼吸了一口气。傅景言把刚刚用脚踩着然后挪过来的铁片弄到了手里,对着许诺说,“
背过去。”许诺也听话地转身。
看上去两个人背靠背,傅景言已经暗中将许诺手中的绳索割掉了。许诺还是维持着被绑的姿势,帮傅景言割绳子。
那群去吃饭的人突然就回来了,“大哥,你回来了啊?”
“嗯,人还在吧?”
“在,他们逃不了。”听完后,带头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朝着他们俩走过来。本想着继续维持被绑着的姿势,可是……
“嘀嘀嘀。”那是手机电量过低的提示声。带头人马上走了过来,抢了手机,“妈的!”
傅景言出拳打了他,他没防备就被打趴在地上。傅景言喊了一句,“跑!”许诺跟着就跑了起来,傅景言在他后面。
身后传来咒骂的声音,于是一群人追着他们后面跑。那一群人都是亡命之徒,本是想绑个人拿些钱生活,可是人跑了钱拿不到还
不算,两个人都见过他们,那就更不能留活口了。
工厂是挺大的,有个长长的巷子。
两个人都不认识路,但是铁定不能等着被宰,于是只能一直跑,不被抓到就不会死。
只是有几个人似乎很熟悉路径,拿着刀从一个弄堂出来。许诺刚刚好就跑过那个弄堂口,傅景言在他身后看的清楚,想也没想,
就扑到许诺的身上,“小心!”
傅景言抱住了许诺往地上扑倒,原本应该刺进许诺腰上的刀从背后刺进傅景言的身体。
许诺只觉得身后很重,回过头看见傅景言整个人趴他身上。
那个人似乎还不想罢休,许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傅景言就朝那人扑上去,打了他一拳,然后朝被打倒在地的那人猛踹
了几脚,他什么也看不到,就看见刚刚傅景言身上流出的血一片鲜红地刺眼。
那人被踹地七荤八素也不知什么时候晕过去了,许诺还是不停地抡起拳头打晕了刚来的两个人,眼睛发红地厉害,好像力气永远
也不会用尽,刚刚刀子刺进身体的声音一下一下在许诺的耳边响起。
傅景言被许诺推开,压到了伤口都不觉得疼。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许诺的背影。他想大声喊,“快跑。”但是发出的声
音就像是蚊子在哼哼,可是许诺仍然听见了。他停止了动作回过头看见躺着地上的傅景言,慌忙地跑了过去。
傅景言吃力地举起手,他想摸摸许诺的脸,因为刚刚逃跑的时候弄脏了。他看见的许诺一直都是干净无暇的样子。
“你没事吧?”许诺用手想去碰他的伤口,摸到还湿热的血有触电般的抽回了手,他抱着傅景言,“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
的。不要闭眼!”
傅景言被他抱得很紧,但是很舒服。他有点勉强地扯起嘴角,“不会死的。”他吃力地坐了起来,眼神坚定地看着许诺。“许诺
,听我说,我现在跑不快,你先走……”
“不行!”傅景言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诺打断了,傅景言一急就狠狠地甩掉了许诺还握着他的手,“你听我说!”动作太大扯到了
伤口,傅景言童的“哼”了一声。
“你听我说!你不走,我们两个都会死!你去找人来救我。快点,我撑不了多久。”许诺有点茫然,不走两个人都死,走可以救
他。情急之下也只有这个方法。许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你等我,我会回来的!”
许诺转身就跑,一点都没有累的感觉,只是心里很慌。
傅景言看着许诺跑远心里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傅景言从小被人抛弃,对他而言,当完成报复抛弃他的人这件事情以后他就一直
没有目标。一生之中,没有牵挂的人,也没有觉得有很重要的事。自从遇见许诺,慢慢地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存在的价值,过
去是复仇的机器,遇见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活着。他有点累,很想闭眼。
许诺跑出了巷子,都是荒草,没有人。跑到市区去找人根本不可能。许诺后退了几步,没有希望了,看来傅景言只预备让他许诺
一个人活着。他什么也没想就往回跑,念叨着,傅景言你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
刚刚闭上眼睛,听到有人跑过来的声音还是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是他啊。
“你怎么又回来了?”有点责怪,有点无奈。我只是不想让你死。
“你骗我!你没想过我回来你会是活着的,对吧?”许诺站着,没有靠近,想是生气了吧。
“我说了让你先走去找救兵……”
“救个屁!这里荒郊野外,回来了你连渣都不剩!”许诺气疯了不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只是有很多情绪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
傅景言很惊讶地抬起头。因为,许诺刚刚说了脏话。傅景言笑也没力气,骂也没有力气,只是忍住伤口的痛说了句,“快走。”
傅景言嘴唇开始发白,血湿了下半边的衬衫,说话已经有气无力了。
许诺没气完又听见他赶自己走,随脚踢翻了放置在过道边的塑料桶,“要走一起走!”
刚说完,巷子口出现了那一群人,走进了,带头戏谑地说,“你们都别想走。”
“放了他。”傅景言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说话声音他自己都听不见,但是他还是努力地想说,“放了他。”
许诺看见傅景言开始呼吸沉重,便急忙蹲下去看他的伤势,声音都带了点哭腔,“拜托,不要死。”
那群人刚想动手,巷口闪烁起刺眼的灯光,开始喧闹起来。他们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冰凉的手铐已经说明了一切。许诺激动地
摇着昏昏欲睡的傅景言,“醒醒,他们来了,不要睡!听见没有?”其实傅景言听见了警笛的声音,但是他很累,他想睡醒以后
再回答许诺。
许诺颤抖地摇着,嘴唇干得厉害,童翊航跑了过来,“怎么样?”
许诺双眼无神地看着童翊航,“快,救他!救他!”
医生护士手忙脚乱但是还算有速度地把傅景言抬上了救护车。许诺突然很害怕那个刺眼的白色,他激动地拉着医生,“医生,救
他,救他!”除了这句许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童翊航拉着有点失控的许诺,“许诺,冷静点,冷静点,他没事的。”
许诺转头看向他,抓着童翊航的手问,“他真的没事吗?”童翊航点点头,他知道许诺需要他点头,不然许诺会发疯。
许诺闻言觉得头有点晕,然后就不省人事了。他只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他没事。就好。
回忆到这里,许乐听着都有点心有余悸,许诺却是微笑的。因为这件事,他们彼此都明白了自己的心。
许诺一个人说了太多,许乐没有插过一句,只是适时得“嗯”一声,让他知道自己在听。“小乐……”
“哥,”许诺楞了一下,许乐微笑着说,“要幸福。”许诺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许乐站了起来,拉起许诺,
“快走吧,人家可是在外面等你好久了。”
许诺被许乐拉着上了车,许诺没有说话,许乐站在车窗外挥挥手,“玩得开心,”
傅景言看了看许诺,然后看向许乐,说,“谢谢你,小乐。”
13.谈话
许乐看着远去的车子,也许现在的自己和哥一样,有着无法言说的情绪,但是却又迫切地想要否认,很矛盾,也很心酸。刚想转
身回家里,后面有人叫了一声,“小乐。”
许乐的身体突然有点僵,却没有回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反正就是不敢回头。直到童翊航走到他面前,有点严肃地
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许乐不敢跟童翊航对视,想着就因为上次的事自己就这样扭捏是不是太像女生了?天知道他只是因为发现了某些东西却不敢承认
的心虚和彷徨。“没,我哥刚刚走了。”
童翊航一改往日的幽默风趣,倒是真的板起了脸,“我不是找你哥的,我来找你。”
许乐挑眉看着他,“找我?”然后狐疑地把童翊航从上到下扫视了一边,“做什么?”
童翊航嘴角微微一勾,“招魂。”完全无视许乐冷汗一滴的表情。童翊航习惯性用手搭上了许乐的肩膀,“喂,你怎么跟女孩子
一样,上次说了开玩笑嘛,还生气呢?”
许乐心虚地看向地上,“哪有?额……进去坐坐。”
童翊航跟着许乐进了屋里,许乐倒了杯水递给了童翊航,对方接了只是看着水发呆也不说话,弄得许乐更尴尬了。
“额……翊航哥?”许乐看着他,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能看见童翊航细碎的浏海在脸上投下好看的阴影,童翊航微垂下的眼帘
,这家伙睫毛真长。
童翊航没有把视线从水中移开,只是,“嗯。”了一声。
“我没有生气,只是想不通一些事情。”童翊航闻言便转头看向他,虽然房间有太阳光照的房子很亮,但是许乐还是觉得童翊航
的眼睛才是最热的光源,这几天让他很矛盾思绪很混乱,只是真的看进童翊航眼睛里的时候才有心安的感觉。
“喔。”童翊航没有再问。其实他很想知道,许乐有什么困扰的事,是不是和自己所纠结的是一样的。但是看着许乐很苦恼的样
子,他就不想再提。
许乐顿了顿,“我哥和我说了他和傅景言的事。”童翊航把视线移回水中,一点也不惊讶地说,“我知道他会告诉你的。”
许乐挠挠头,这是他的习惯动作。“那,翊航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童翊航突然笑了一声,“这个嘛……在他们被绑架的时候。”
“喔,为什么?”
许乐问为什么的时候,样子最好看。童翊航是这么觉得的,无辜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你,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原谅童翊航用这么
奇怪的形容词,但是这样的许乐真的是最好看的。
“我认识你哥开始,因为你爸爸的去世他变得很沉默,或者说,平静。自从遇到傅景言,他在慢慢地改变。”看了一眼许乐,他
还是那副专注的样子,童翊航继续说,“先是遇见他的时候,你哥说要救他,不过是不希望有人和你父亲发生一样的事。后来就
是绑架,傅景言快死了,我从来没见过他情绪那么激动的时候。嗯……换个说法就是,傅景言是唯一能让你哥这么在乎的人。”
童翊航说完看着许乐,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很出神的样子。
等到许乐回神发现童翊航还在看着水发呆,轻声地问了一句,“后来呢?”
童翊航显然猜到他会这么问,“后来?”
童翊航讲述了一些许诺没有提到的事。比如在绑架后。
许诺晕了一天在醒过来之后吵着要见傅景言,童翊航在他晕过去的想过很多,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试图平静许诺的情绪,“你冷静一点。他没事了,只是因为失血过量加上手术刚刚完成,还在昏睡。他没事了。”
许诺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白色的被单,蜷缩着双腿,用两只手抱住,这是人类最简单最原始的表达孤单和保护的动作。
“第一次,那么害怕。”许诺小声地说,声音还在颤抖。童翊航用手抚着他的背,只是问了一句,“你,喜欢他?”
许诺转头很惊讶地看着童翊航,又好像有一点那么不可置信,喃喃道,“是喜欢吗?是吗?”
童翊航不说话地看着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许诺。
随即许诺便点点头,“是的,是的。”就好像如果不承认,他就会永远失去那个人,然后急急地承认,我喜欢他。
童翊航没有震惊,没有不相信,似乎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轻轻的抚着许诺的背,“嗯。我知道了。”
事后许诺也曾看着童翊航不说话,但是表情就是在询问,我喜欢男人,你怎么不奇怪?
童翊航用手攥成拳头砸在他的胸口,笑着说,“我一直觉得,爱,没有选择。”爱没有选择,你既不能选择爱谁,也不能选择你
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反正爱了就是爱了,没什么分别。
傅景言醒来就看见趴在他床边的许诺,左脸还贴着一块胶布。
也许傅景言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趴在许诺床边睡觉的吧,就像是不论你睡多久,总会有人守在你身边,你可以睡几个世纪,他依
旧不会离开。习惯了以前每天噩梦醒来或者被打雷惊醒的夜晚一个人缩在床边,无论睡着或者醒来,从来都是一个人。
许诺给他了从来不曾有过的温暖。
傅景言想起来,手一撑伤口开始作痛,他闷哼了一声,把许诺惊醒了,他睡的不深。
“你醒了?”许诺紧张地看着他,从头到脚,看的傅景言忍不住笑了,一笑又扯到了伤口,表情还真是变幻莫测。
许诺突然不说话了,正当傅景言想开口问他伤势时,许诺突然说了一句,“以后,不要为我挡刀子。”
傅景言听完,看了看许诺,轻轻地笑了一声,“好,那以后让你跑,就不要再回头。”许诺猛地抬头,这人,是不知道自己在关
心他吗?让他一个人活着跑掉,当他许诺是小人吗?他赌气地“砰”一声站起来,“你不要命地为我挡刀子,你要我丢下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