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主子,已经出关了。遵照您的吩咐,只是把人送到,没有同前来接洽的人碰过头。三跟在那人身边,随时会向我们传递
消息。”清四跪在地上,将情况一一禀报。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清四明白,他们要做的,只是服从命令,疑问,是不需要的,也不能要!
“行了,下去吧。”见杨清宇陷入了沉思中,沈墨哲向清四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再睁眼,人已经消失了。
感叹了一下影卫们来去无踪的身法,沈墨哲默默地将棋盘收拾好,走到杨清宇的身边。
“墨哲,你说,这招棋,能奏效吗?”杨清宇转身,握住沈墨哲的手,颇有些疑虑。
“不要想了。”沈墨哲抬手,遮住杨清宇的双眼,“既然决定做了,那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只有一条道走到底,只许成功,不
许失败。你也别太担心了。你这次的计划可谓是天马行空。任谁都不会想到,卡拉顿会和我们联手,更不会想到,已经死了的人
,其实还活着。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是啊!”杨清宇沉静地叹了口气。揽过沈墨哲,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只觉得蓝天白云,一派清明景象。
沈墨哲被杨清宇搂在怀里,眼中所见,是那人随风飘扬的发梢,鼻息间萦绕的,是熟悉的冷香,其韵悠悠,其馨脉脉。
用力地吸了口气,沈墨哲只觉得连日来的忧愁烦恼,随着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尽皆消失不见。
何其有幸,他的灵魂能在此处重生。何其有幸,身后的这人能够痴等多年。何其有幸,自以为淡漠一生,却遇到了这个和他相知
、相爱的人。
清风吹过,杨清宇收了收手臂,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轻柔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脖颈间,一时间,只觉得柔情满溢。
沈墨哲在慨叹他的幸运,杨清宇又何尝不曾感叹。原本,清清冷冷的一个人,现在,有了陪伴的爱人。有了盼头,有了念想。生
活,不再麻木,而是变得鲜活多姿。
即便,前路多磨,但他定要护得怀中人的周全。这是他对自己的誓言。
“扣扣”
“殿下。”思贤出现在门口,轻轻地扣了扣房门,这才进到里面,未曾抬头,只是垂着双手,躬身道,“陛下遣人来请殿下即刻
前往议政大殿。”
“知道了。”杨清宇挥了挥手,让思贤退下,松开了怀抱。
“清宇!”杨清宇正要走开,沈墨哲心中一惊,待反应过来,已经一手抓住了杨清宇。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杨清宇笑着,看着沈墨哲的眼睛,轻轻地覆上沈墨哲抓着他的手,慢慢地移开。
沈墨哲伸出的手被杨清宇抓着,只能怔怔地看着杨清宇抓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移开距离,然后,转身,离去。
沈墨哲的手还伸着,不曾收回。心底里涌起的,又何止是惶恐。他们谈笑风生,姿态随意。可是,当现实真真正正地临到眼前,
沈墨哲只觉得阵阵发虚。
这不是商场上的战争,输了,大不了是两袖清风,无处容身。可是这里……
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里,是皇帝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生死的地方。
罢了。
沈墨哲放下手,自嘲一笑。
转过身,提起笔。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无无明。亦无无明尽。……无挂碍。无有恐怖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洋洋洒洒,行云流水。一篇心经就这样誊写纸上。沈墨哲心下感叹,还是前世幼时,在母亲的熏染下默诵过的经文,已有几十年
不曾诵过。想不到,来了此间,倒是越发地记忆深刻了。
收起笔,沈墨哲双手合十,默默祝祷。
“太子到——”
杨清宇一步步踏上大殿。挺拔的身姿傲然而立,迎接着四面八方或堂而皇之,或窃窃私语,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视线,神情淡
然地走过人群,立于大殿之上。
“儿臣叩见父皇!”撩起衣摆,跪于地上,声音洪亮清澈。
“起吧。”
嘉明帝的声音依旧平和宁静,听不出其中有什么起伏。
“谢父皇!”杨清宇轻轻顿首,站了起来,微笑而立。淡然的眼神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位大臣,当下,便有许多人心虚地避开了视
线。
“太子殿下。”一道冷淡的嗓音从一旁传来。
“蒙朱克王子。”杨清宇淡笑着微微欠身。
“太子。二王子此次来,向朕控诉,你在宴会上毒害四王子不成,又派人前往驿馆,杀害了四王子。你怎么说?”嘉明帝在上方
开口,声音不怒自威。
杨清宇看了蒙朱克一眼,向嘉明帝拱手笑道:“父皇,此事纯属无稽之谈。儿臣与卡拉顿四王子无怨无仇。设宴款待两位王子,
不过是尽地主之谊而已。儿臣为何要毒害四王子?”
“哼!我们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害我弟弟。”蒙朱克冷哼一声背过手,“汗父生前就曾同我们说过,南人最是阴柔诡谲。谁知道
你们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蒙朱克此话一出,朝中上下,顿时人人变色。
“二王子。你此话何意?!”一名大臣忍不住,上前斥责道。
“何意?”蒙朱克转身,冷笑着,“我弟弟,是在你们大华朝的太子的宴席上被人下毒的,不错吧?是死在你们大华朝的驿馆里
的,不错吧?”蒙朱克一边说,一边一步步地走近那位大臣,步步紧逼。
“二王子,照你这么说。你也有嫌疑啊。”杨清宇转身,面向蒙朱克。
“太子此话何意!我和卡拉顿手足同胞,我还会害他不成!”蒙朱克闻言,顿时恼怒异常。
“四王子是在我的宴席上中的毒不假。可是,当时在四王子身边的,是二王子你!”杨清宇盯着蒙朱克,背负双手,绕着蒙朱克
缓缓而行。
“给他倒酒的人,是你。带他回去的,是你。一直照顾他的,是你。不放心宫里的御医,去外头找来大夫的,也是你。你们所住
的驿馆里头,可是一个我朝的兵士都没有了!”
“你!胡说八道!”蒙朱克霎时顿住了身形,面对杨清宇,怒目圆睁。
“何来胡说?”杨清宇对着蒙朱克的怒火,笑得更是坦然,“比起你对我空穴来风的指责,蒙朱克王子,你的嫌疑,可要大多了
。”
杨清宇走到几位跟随而来的匈奴使者面前,笑得分外舒畅。
“这……”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中,有支持蒙朱克的人,可也有与卡拉顿母族关系较好,在匈奴中地位颇高的人。
一时间,众人心中疑窦丛生。
“够了!”嘉明帝沉着脸,将手中的茶盅重重地惯在桌上。阴冷的眼神扫过底下的众人。
即便有着最后的底牌,望见嘉明帝心思莫测的眼神,杨清宇仍旧觉得心中一突,敛下了眼。
“皇上!”蒙朱克上前,扣胸行礼道,“此事是发生在你们华朝境内的。还请您,给个交代!”
嘉明帝没有答话,只是转着手指上的戒指。一时间,大殿上的气氛凝重地可怕。
“交代?如何交代?”嘉明帝淡淡地开口道,冷漠的眼神扫过众人,“蒙朱克二王子。你们南匈奴的汗位迟迟未决。就算给了你
们交代,谁来受?”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蒙朱克身上。是啊,你们匈奴现在连个做主话事的都没有。怎么给你们交代?
一时间,许多人的视线都幸灾乐祸了起来。
第67章
“哈哈哈——墨哲,你不知道,父皇此话一出,那个蒙朱克的脸色有多难看!哈哈,哈哈!”寝室的起居间内,杨清宇笑得前俯
后仰,一盅茶端在手中许久,都不曾饮上一口。年轻的脸上是志得意满,斗志昂扬。
沈墨哲坐在一边,温柔地注视着杨清宇,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聆听杨清宇叙述之前发生在殿上的事情。
蒙朱克以四王子卡拉顿在华朝境内过世为要挟,要向华朝讨个“公道”,却被嘉明帝一句“给谁交代”噎了回去。
南匈奴此刻内乱不断。前汗王的几位王子都在为争夺汗位大打出手。此刻,竟连一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是啊,就算我们华朝肯给你们南匈奴一个交代。可现在的你们,受得起吗?
“不过,也不能太得意了。”杨清宇平静了下来,放下茶盅,语气也变得凝重了起来,“还不知道蒙朱克背后有谁。只盼着这一
招能够有用,把他身后那人揪出来!”
“放心吧。”沈墨哲在杯中又添上了些茶水,端给杨清宇,“蒙朱克是个坐不住的人。今天又被圣上如此一激,定会按捺不住。
你让清一盯着他,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只是,我想不明白,皇上他,为什么会答应我们如此行事?”
这才是沈墨哲最关心的问题。若不是嘉明帝的默许,他和杨清宇再胆大包天,也不敢真的让卡拉顿诈死以骗过所有人。而且,若
不是嘉明帝的暗中相助,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
杨清宇沉默了良久,站了起来,语气萧索。
“因为父皇他后悔了。”
杨清宇向沈墨哲苦笑道:“我还在军中的时候,南匈奴内乱,我们趁机发难,打了个胜仗。可是,在京中,却传出了对我顶礼膜
拜的传言。父皇心有疑虑,又担心生乱,宁可放弃了快到手的果实,将我们召回京中。现在,眼看着南匈奴内乱未平,又有迹象
表明朝中有人同蒙朱克勾结。事已至此,他又怎能不明白,怕是当时的传言,也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如此一来,我向父皇提出,
要借机铲除朝中心怀不轨之人,他又怎会不答应。南匈奴大乱未平,正是需要休养之时。若不是担心有军中大将牵扯其中,只怕
父皇早就再次挥师北上了。”
“真累。”沈墨哲摇了摇头,叹道。
做皇帝,不仅要承担家国天下的重担,还要担心周围虎视眈眈,心怀不轨的人和周遭的外族。
称孤道寡,形容的一点都没错。皇帝,可以信任谁呢?又敢信任谁?
“墨哲……”似是明白沈墨哲心中所感,杨清宇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柔和无比,环住沈墨哲,将他圈在自己的臂膀间。
墨哲,无论我将来走到哪一步,你都会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对吗?
杨清宇的手臂渐渐收紧。感受着那人瘦削的身形,滚烫的胸膛贴在对方的背部,心中,一片激荡。
“你……放开……”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脖颈间,沈墨哲的气息渐渐有些不稳。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呐呐地开口。
“不放,永远不放。”杨清宇笑了,近乎无赖地开口。
“你!”
“墨哲,我们去沐浴吧。”杨清宇贴着沈墨哲的耳朵,轻柔地亲吻着。沙哑低沉的嗓音撩拨着沈墨哲的心,痒痒的,麻麻的。
沐浴,一去就是良久。等沈墨哲被杨清宇从水里捞起来,用棉袍裹着轻轻地放到床上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浑身无力,软如春水了
。
“你,太过分了!”感受着犹在发颤的双腿,沈墨哲愤愤不平地怒道。
“是是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满脸餍足神情的杨清宇,口不对心地随口敷衍着,搂着沈墨哲,满足地在对方的脸上东啄一
口,西亲一下。
“滚开!”被杨清宇敷衍的神情气到,沈墨哲抬腿就是一脚。可惜,软绵绵的双腿力道全无,倒是反被杨清宇抓住了脚踝。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下次不会了,还不行吗?”杨清宇温柔地安抚着,可脸上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得意。
沈墨哲怒视着杨清宇,一言不发。
下次?这人的保证有用吗?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虽然说,侍读和主子之间的这种事时有发生。但因为杨清宇太子的身份,两人毕竟还是有所顾忌的。所以,基本上,若有欢爱,
沈墨哲和杨清宇都会选择在浴室解决。
浴室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温度宜人不说,还省了前后的清洗工作。而且,最让杨清宇满意的是,在浴室里,扩张润滑之类的,也
方便多了,让沈墨哲少受了不少苦楚。苦楚少了,欢愉,自然也就跟着多了不是。
毕竟是年少的身体,又是享受过极乐滋味的。即便沈墨哲靠着老成的灵魂能多点自制力,可是,面对心爱的人的撒娇求欢,又有
几个人能把持地住?
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沈墨哲被杨清宇压在浴室里,一次有一次地被吃干抹净。
沈墨哲被杨清宇搂着,趴在他身上,时不时地在他身上啃两口,以示泄愤。而杨清宇,则对此表示了无奈宠溺的笑容,顺着对方
的背,安抚着,心里却在想着,这人,当初真是有三十了吗?为什么现在像个小孩一样呢?
不过,真好呢!
杨清宇搂着沈墨哲,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这边,杨清宇和沈墨哲欢欢喜喜?地睡着了,那边,蒙朱克却是气得快要升天了。
原本,他想以卡拉顿为由,向嘉明帝发难,将杨清宇交出。然后,齐盛磊再出面,让嘉明帝妥协,帮他出兵,夺得南匈奴大汗的
王位。
可是,棋差一招,嘉明帝对他们的威胁竟然视而不见。而且,殿上,杨清宇三言两语,竟将卡拉顿身死的原因推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下药之事的确是出自他的手没错。为了王位,手足相残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可是,他不能让人知道啊!
原本,为了表示对此次和亲的重视,匈奴就派出了多位位高权重的大臣。现在,因为杨清宇的反驳,几位中立的大臣对他表示了
怀疑。而和卡拉顿的母族交好的几人,更是开始对他发难,让他给他们一个交代。
蒙朱克估计,他们写给卡拉顿母亲的信,只怕已经在路上了。
蒙朱克现在又气又急。若是让卡拉顿的母亲知道他有嫌疑,他还能回到草原吗?
不行!
蒙朱克“霍”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不能坐以待毙!
悉悉索索换好衣服,蒙朱克瞅着万籁俱寂,四下无人的时候,快速地越墙而出,消失在了黑夜中。
殊不知,隐没在黑暗之中,有一双晶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驿馆的方向。
“你又来了!”蒙朱克正在黑暗中穿行。突然,旁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蒙朱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口气憋在胸口,收不住脚
,直往前冲。
来人伸手一抓,擒住了蒙朱克,又往前一送,另一只手在他背后一拍一推。蒙朱克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就稳住了身形。
“咳咳咳!”蒙朱克抓着喉咙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认出了来人,“冥大人!”
蒙朱克认得,来的那人正是当时第一次入京同齐盛磊碰面时遇到的那个斗篷怪客。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行事诡异,来去无踪。而
且,与齐盛磊合作了那么久,他也没见过这斗篷怪客的真面目,只知道他叫冥大人,幽冥的“冥”。齐盛磊对他十分信任,很是
重用。
“冥大人,我要见齐大人。”蒙朱克小心翼翼地对冥大人行礼道。他对此人十分忌惮。也不知是何缘由,即便对着齐盛磊,蒙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