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吻去他倾泻滑落的泪水,身下用力,突兀而温柔。
唐宇泣不成声,不停颤抖,手指深入我的肌肤。
愉悦的巅峰,我看见一生繁华无限,所有的时光都被留住,所有的遗憾都被挽回。
534楼
第三十个题记:我听到一个带笑的声音,他说:“真不好意思,我也姓唐。”
<三十>
我对着镜子排练二十了遍,用这辈子最嚣张的态度打电话。
我说:“唐卓亚,猜猜你堂弟现在在哪里?”
那头沉默片刻,说:“在你床上吧。”
我站在楼上,摆出盛气凌人的造型,阴森森地俯视郑侍卫。
我说:“哪凉快哪待着去。你们主子今天罢工。”
郑晓寒和白兄互看一眼。
我清清嗓子,甩下一句古文:“春宵恨苦短,君王不早朝!”
我回到卧室,唐宇还在睡着,阳光洒在侧脸上,把白皙的肤色染做透明。
心里一热,我放下粥,蹑手蹑脚凑过去。
昨晚做的过火了,连他的唇都在肿着,颜色极艳,我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吻上去。
唐宇嗯了一声,迷迷糊糊便放我进去,舌尖扯在一处。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吻,我捧着粥坐在床头,呆呆看他熟睡的模样。
发梢微乱,眉目挺秀,侧卧的姿态安静而优雅……我的唐宇。
这样的早晨,这样的容貌,这样温柔的时刻……我渴望过多久了?
就这样吧,一辈子吧。再也不分开。
我眼前一片模糊,着魔般抚上他的侧脸,低声叹气:“好不好,唐宇?”
脸上忽然一热,也有一只手贴上来。我听见唐宇回答:“好。”
他抿出笑意,拥着被子坐起来,中间略顿了顿,咬咬唇,脸色绯红。
他把我拉过去抱住,清清软软的舌尖在脸上辗转,我才发现我竟是哭了的。
唐宇说:“赵星棋,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我们就这样,再也不分开。”
我反手抱紧他,拼命点头。
唐宇深深呼吸,吻在我耳边。
他说:“十七岁到二十三岁。赵星棋,你最好的青春都葬在了我身上,我还你七年怎么够?”
他微笑,说:“所以,这辈子,我们早就注定要系在一起了。”
我们正在肉麻,手机忽然响起:“爸爸,接电话!”
铁定是吼我去上班的,老板这支棒槌!我无语片刻,抓起来丢去一句:“马上!”
给唐宇盖好,看着他合上眼睛沉沉入睡,我再吻了吻,恋恋不舍地爬出去。
经过客厅,趾高气扬丢下一句:“不许提工作!”换来一声冷哼。
黑兄再次令我受宠若惊。
刚上车,手机又爸爸爸爸的乱叫,我忍无可忍,抓起来吼回去:“马上就到公司了!”
不料老板声音更大:“我不是跟你说这个!”
二十分钟后,我冲进办公室,匆匆忙忙接上电源打开视频。
老板沉着脸:“你拜过乌龟为师?”
我没心思也不敢顶嘴,问:“到底怎么回事?”
适才电话里,老板说,今天上午的会面,对方负责人竟开口提出一个附加条件。“他要我解雇你!”
我惊呆,继而大怒:“我可是你的副总经理!”
虽然已经在考虑辞职,可是和被炒鱿鱼那是天壤之别!
老板瞪眼:“我知道!”他顿了顿,道,“但是以这份合约的重要性……”
我眼前一黑。MD,白痴都知道孰重孰轻!
我悲从中来,破口大骂:“老子饶不了你们!”
老板恶狠狠盯着我:“你倒想得挺长远!”再狠狠拍桌子,“你怎么就不想想哪里得罪过人家!”
得罪?靠啊!我TM根本不认识那厮!
最后,老板原形毕露,说是给我二十四个小时,要么把那小子摆平,要么就自我了断。
我恨的牙痒,立刻决定以后加倍欺压他老婆。
我又调出那人的资料,重新看了一遍。
Allan,男,二十八岁,典型二世祖一只,刚刚回到总部……
我盯着那张妖艳恶俗的脸看了半天,几乎想拿显微镜去数数他的毛孔。
我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不、认、识、他!
电话那头慢条斯理:“我知道。不过我对你可是久仰了。”
我暗怒,我还知道礼貌呢,丫居然张口就你来我去,礼仪课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我说:“抱歉,但阁下似乎有些过分了。敝公司人事如何调动,应该不必向阁下报备审批吧?”
他慢慢悠悠,笑的更加放肆:“我不是针对你们公司的。我就找你一个人。”
呃……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运?
我瞟了瞟桌面倒影。不知怎的,忽然很想唐宇。我道:“阁下……”
他笑,打断我:“不必客气,叫我阿伦就好。”
……阿伦……我……吐。
下班时间已过,天色渐晚,我想着唐宇,恨不得立刻飞回家。
那厮却漫无边际:“这是我一个中国朋友叫的……”
我不耐:“你到底要怎么样?”敢再跟老子废话……
下一刻,我脑袋空白。那头的笑声依然慢条斯理:“我那个中国朋友姓唐,名叫唐锐……”
三天后,大王凯旋归来,全民列队朝拜,王后殿下的气场陡然庞大。副理斩钉截铁,预言我有血光之灾。
果然,刚回到办公室,Wendy便带着助理气势汹汹杀进来,说要重新讨论公关部下季的预算问题。
赵副总我是个有修养的人,任她万箭齐发,我自岿然不动。
Wendy怒了,纤纤玉指几乎点上我额头:“赵星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小卡都做了什么!你就不怕我真去告诉Joe和董事长
?”
我老老实实地叹气:“怕。”
Wendy一愣,我把一张纸拍到她面前,道:“所以我正准备去坦白从宽辞职谢罪。”
我在二十九楼,总经理室在三十四楼,平常被召见时我都是磨磨蹭蹭爬楼梯,屡教不改。
但是今天,我想了想,决定去挤电梯。所谓早死早超生。
老板的御用秘书Lita恰好也在等电梯,看见我,娇羞含笑:“副总早,去做什么?”
我报以微笑,亲切回答:“面圣。”
Lita愕然:“可是,老板没有说……”
我理解。她进公司时我已经入主副总办公室了,很少见我未经传唤主动爬上三十四楼的。
我也懒的解释,再亲切地对她笑笑:“辛苦了,好好干。”转身……去爬楼梯。
再磨蹭磨蹭吧。我忽然发现我挺舍不得他们的。
赵副总我是个感情丰富的人。
话说,赵副总我的某些习性,上至董事长下到清洁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顽强地走向楼梯。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我这次不是因为心虚才拖延时间的……我是在惆怅啊!
六年春花秋月,十分风流云动,真的要,一朝割舍了。
我捉了一只蜗牛,跟着它的脚步往上挪。
回忆是个坏习惯。可怜我积习难改。
那天电话里,Allan说,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甚至,就是他先发现我,才经过唐锐,再传回唐宇那里的。
他在法国时和林琳是同专业同学,后来又认识了唐锐,彼此兴趣相当,交情便日益深厚。
林琳死后,唐锐一度自杀,也是他及时救下来,日夜守着,才撑到唐家来人。
Allan说,当两年后,唐锐再次出现时,仅仅从外表,他看不出喜怒哀乐。
命运,用了极端残忍的方式,让这个天之骄子,走过毁灭,艰难成熟。
却没有人想过,唐锐并没有不珍惜,他只是从未失去。而已。
云江唐家的儿子,终于还是续写了前面几代人的断篇。
一个,都没有逃过。
唐锐终于懂得了痛苦,学会了思念,知道了种种刻骨滋味。
他终于明白,当年唐宇为了我,千山走遍形销骨立,那些时候的感受。
林琳在法国第一个生日,朋友随口提议,唐锐送给她一个愿望。
林琳在旁边的地球仪上随手画了一圈,说是要去走走看看。
Allan说,唐锐就是沿着那条线,一路走过。
两颗心的约定,一个人的行程。
唐锐也时时留意我的消息,他已经明白,小他三岁的弟弟,是以怎样的心情,坚守着一份遥远而绝望的爱恋。
Allan说,唐锐一路走来,路遇的老同学新朋友,人手一份,拿到了我的照片。
唐宇代他扛下了唐家长子的责任,他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
终于,半年前,Allan公子通过家族试炼,步入权力中心。
然后,在自家密密麻麻的商业关系网中,无意间发现一个人。
我沉默不语,听着Allan洋洋得意,说他看到我的容貌后,马上追过来,轻而易举,很快查到一个有趣的名字。
当时唐锐在密西西比河探险,收到资料后立刻发给了唐宇,扬言也要飞荷兰,替他教训我。
我听着Allan叹气,说唐宇死命阻止,甚至当场派人过去,把唐锐困在了当地,至今未能脱身。
我听着Allan说:“林琳曾经告诉我,唐家人生来痴情。”他感叹,“果然不错。”
第三十一个题记:小卡说:“我躲得过当初,还是躲不过开始。”
<三十一>
我停下脚步,站在三十一楼和三十二楼中间。
周围寂静如死,声控灯悄悄熄灭。
那天在办公室,听到最后,我狠狠摔了电话。
楼下有车,我视而不见,夺路狂奔。
我已经忘了我在想什么,只知道不能停下,只记得忍住径自涌出的眼泪,忍到无法呼吸。
冰火煎熬,到达顶点。
白少松截住我,拎上车,我反抗了几次,被他铐在后座上。
我看见后视镜里的自己,狼狈到不可复加。
我在快到家时低头求饶,白少松稍微犹豫,最后还是改道,去了街心公园。
我冷静下来,茫然无措。
不得不承认,唐锐这个名字,对我依然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我在错乱颠倒的少年时代,真的爱他很深。
可是,有些事我早已知道。
真正让我失控的,是Allan最后似乎无意的轻描淡写。他说,赵星棋,你觉得,唐宇什么时候会放了唐锐?
他知道什么,他怎么知道。我没心思去想。
已经够留情了。
我应该知道,唐宇最怕的其实还是唐锐。
我们重逢以来,这个名字出现过几次?他曾经试过提起,却在下一刻被我强罢o。
……我什么时候,才能让唐宇,真的放心?
我在昏暗的楼道里,用声控灯感觉不到的脚步,慢慢向上。
这一次,我唯一的赌注,就是唐宇的爱。但我相信,我能赢回生生世世。
我不再怀疑,不再胆怯。
三十二楼。三十三楼。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拾级而上。
啪!轻微,却清脆的响指。
灯光应声洒下,驱散黑暗。我抬起头。
隔着十多个台阶,小卡斜倚在扶手上,仍然是白衬衣,定定地望着我。
我大感意外,不觉呆住。
小卡也不说话,我们在寂静中僵持。灯又熄灭。
我定定神,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卡轻轻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你说呢?”
顿了顿,他道,“四层楼爬了将近两个小时。赵星棋,恭喜你又破了自己的记录。”
我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再闭上。
小卡盯着我的手,说:“你要辞职?”
……Wendy那个无聊女人。我点点头:“嗯。”
小卡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决定了?什么都不要了?”
他下了一个台阶,说:“赵星棋,你努力了六年才有今天的成就。财富,地位,社交……真的这么轻易就舍弃?”
我直觉摇头,想了想,又点头。我说:“不是这个意思……”
小卡恍若未闻,又下来一步:“唐宇不会忍心做到这种地步……是你自己决定的?为了让他觉得安全?”
我看见小卡眼中明明灭灭,看不清的情绪茫茫流转。我忽然有些害怕。
我抓紧辞呈,踏上一个台阶。
小卡的声音,既悲伤又冷酷,越来越近:“赵星棋,你的优点中从来没有勇敢这一项。走到这一步,真的够了。”
我加快脚步,继续向上。
擦肩而过时,他忽然抬手,掌心徐徐打开,拦在我眼前。
那是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我还记得里面的字。
小卡的声音近在咫尺:“那天晚上,方醒给我打电话。他说,你去的是我家的方向。”
小卡说:“你不知道吧。我等了那么久,才看见你走到楼下。”
他说:“我看着你在下面发呆。我看着你跪在花台边,把什么埋下去。我看着你走远。头也不回。”
我侧过身体,错开他的手,继续向上。
小卡说:“我跟着下去,把这对戒指挖出来。我就知道,你真的要走了。”
我听见小卡带了哽咽:“赵星棋,明明是你对不起我!明明是你欠我的多!”
我不敢转身。我说:“对不起。”
半层楼的距离忽然遥不可及。我稳住脚步。
无药可救,无路可走。原谅我心力交瘁,除了唐宇,再没有其他坚持。
手上一暖,腰上一紧。我猝不及防。
冰冷坚硬的台阶向下延伸,小卡不放手。我们一齐滚落。
……我在剧痛中,轻而易举,回到三十三楼。
天旋地转,痛彻骨髓,我咬紧牙关,细细的冷气灌进来。
唇上一热,小卡翻身压住我,狠狠吻下来。
冰凉,柔软,激烈。丝丝腥咸。我挣开手,用力扣住他肩膀。
点点温热砸在我脸上,灼伤蔓延全身。我说:“小卡,别这样。”
我在情场上一路翻滚,真心也曾受挫,假意也有碰壁。却至今懵懂无知。
小卡更是。我们都不会恋爱,毫无技巧,不懂收放。怎样才是正确的?
小卡说:“早知今日又怎样?我躲得过当初,还是躲不过开始。”
他说:“赵星棋,我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顿时忘记挣扎,被他牢牢按住:“很可笑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你能背出几种答案!”
灯光下的眼睛亮若晨星,我无言以对。
小卡静默半晌,道:“算了。你又没有强迫过我。我明知道你只用情不动心,还是不放手。”
我苦笑:“小卡,悲情戏不是这么演的。”
四目相对,清清白白。小卡忽然微笑:“好吧。这种台词我说着也嫌累。”
他站起来:“是。我不甘心。以前处处纵容你,是我失策了。”
他衬衣如雪,淡淡微笑,是我常见的容颜,和陌生的神色。
他转身离去,抛下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我莫小卡,就和他唐宇争上一次。”
老板抬头一看,目瞪口呆:“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被打劫了?”
我把辞呈扔给他,转身冲进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