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素手青衣

俯下身，额头抵着小孩儿的额头，鼻尖触着鼻尖，嘴唇轻轻地摩挲着小孩儿微凉的嘴唇，真希望下一秒小孩儿就能回应

自己，睁开双眼看看自己。

失望的叹了口气，曲程把鸡汤倒在碗里，试了试温度。觉得刚好，于是坐在床头，扶起小孩儿，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

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慢慢地喂着汤。

昨天就试过了，小孩儿现在连基本的吞咽的动作都没有，喂进去的鸡汤有一大半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不过还是有一小

部分顺着食道流进胃里。

喂完汤，曲程在卫生间里打了盆温水，浸了毛巾打算为小孩儿擦脸。

当毛巾拂过小孩儿的眼睑的时候，曲程似乎看到小孩儿的睫毛动了一下，曲程心里一惊，再看的时候又没反应了，以为

是自己的错觉，曲程失望的继续轻轻地擦着小孩儿的脸。当小孩儿的睫毛再动了的时候，曲程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激

动地放下毛巾，轻轻的捧着小孩儿的脸，想再看清楚一点，没想到这次不仅仅是睫毛动了动。

曲程看到小孩儿轻轻地睁开眼睛，虽然睁得不大，但是曲程确信小孩儿的确是把眼睛睁开了。他激动地手都抖了，轻轻

地唤着小孩儿的名字。

“小晗，小晗？你醒了吗？”轻轻地摇了摇仅仅把眼睛睁开了一下又闭上的小孩儿，曲程紧张的汗湿了手心。

“医生！医生！小晗刚刚醒了醒了，现在又没反应了，你快去看看吧！”眼见小孩儿又没反映了，曲程紧张的跑到医生

办公室叫道。

“醒了？你确定？你是不是看错了？有的时候昏迷的病人也会产生自然地生理现象，比如动动手指，或者睫毛会有轻微

的抖动，这些都是正常的。”医生不确定的问道。

“不是！是真的醒了，我刚刚看到的时候也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小晗刚刚把眼睛睁开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确定

他真的有睁开过眼睛，绝对不是错觉，但不知为什么，只一下下就又没反应了，怎么叫都没用。医生你还是快点儿去看

看吧！”曲程着急得说着。

“真的？那我马上去检查检查！”说完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医生检查一番后转身对曲程说：“恭喜了，病人现在的生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现在已经脱离昏迷的状态，处于睡眠状

态，是身体自我修复的一种方式。他现在这样的状态随时都会醒来，脑部的淤血明天再做个扫描，其它的创伤就只能慢

慢恢复了。”

“真是麻烦你了医生，谢谢了！”曲程终于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没什么，这是我的工作。现在病人需要大量的睡眠，你不要刻意的叫醒他，时间到了，他自己会醒的。那我就不打扰

你了，你也注意休息吧，免得到时候他还没好你就先垮了。”

“是，我知道，我会的！小晗还需要我照顾呢，谢谢医生。”

“不用！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情况就及时通知我。”

“好的。”

等到医生转身出去之后，曲程轻轻地把门带上，拉了凳子坐在小孩儿床前，缓缓地吁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心了！

心里一松懈下来，多日累积下来的疲惫一下子都涌了上来，捏着小孩儿冰凉的手指，曲程靠在床上慢慢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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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程似乎回到了高中时代，他又看见了那个记忆深处的女子，有着精致的容颜，清纯的气质，总是笑得那样美丽，静静

的陪伴在自己身边。

他看到了他们曾一起走过学校长长的林荫小路，一起在图书室里静静的看书，偶尔交汇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一起在电

影院里看一部文艺的爱情片，觉得那就是彼此的写照。

最后，他看到他们最后一次约会的场景。曲程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酷酷的递给眼前的女孩儿，硬着声音说道：“送给你

的，不许弄丢了！”

“是什么？我可不可以打开看看？”

“不可以！回家再看。”说完转身就走。

“程程，你明天记得来接我啊！”身后传来女孩儿甜美的嗓音。

程程，你明天记得来接我啊……

这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记忆里。

曲程被梦惊醒，看了看小孩儿，依旧在沉睡。不过面色看上去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是苍白，但是至少白的不那么吓人了

。

呆呆的坐在床边出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见多年以前的事情，曲程知道自己失约了，那天回去之后不一会儿

家人就出事了，之后自己就再也没回过学校，直到出国以后才跟那女孩儿联系，却再也联系不上了。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曲程心想，应该要放下了，毕竟十几年了，她可能都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了吧？

抬手捋了捋小孩儿额上的几缕发丝，曲程突然觉得，似乎小孩儿跟记忆中的那女孩儿轮廓有些相似。

正在出神，猛然感觉手心动了动，曲程看见小孩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孩儿眨了眨眼，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又对上曲程的眼，费力的扯了扯嘴角，用嘶哑的嗓音问曲程：“曲大哥，我怎么

了？这是在哪儿啊？”

第十八章

亲呢的抚了抚小孩儿略显苍白的面容，曲程轻轻的说：“在医院里，你出车祸了，你忘了吗？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曲程这么一说，沈晗想起来了，自己那天晚上出去找曲大哥，在路上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车子撞了。

想到这，沈晗紧张起来，自己不会断手断脚吧？！

见沈晗挣扎着想坐起来，曲程立刻伸手按住他：“怎么了小晗？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就好，你现在还不能随便乱动。是

不是像喝水？等等，我给你倒！”说着转身在床头的桌子上倒了点水，慢慢的喂给小孩儿。

沈晗喝了水，力气恢复了一些，嗓子也舒服多了，慢慢的开口问曲程：“曲大哥，我睡了多久？”本来想问自己有没有

断手断脚的，可是刚刚感觉了一下，似乎手脚都还在，就改问了问题。

“你睡了好久！久到曲大哥以为我的小晗不要我了，幸好你醒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曲程轻轻地抱住沈

晗，小心的避开手臂的伤处，抵着小孩儿的额头说道。

“那我现在怎么样？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什么的？”

“医生之前说你脑袋里面有淤血，不过现在已经渐渐变小了，不会照成威胁，腿和手臂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不过修养一

段时间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所以不用担心。你现在醒了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好休息知不知道，不可以再让我这么担心了

。你知道别人通知我你出车祸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那么晚你还出去干什么，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睡觉？”曲

程说起这件事就激动起来。

“对不起曲大哥！我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沈晗小小声的安抚着曲程。

“还有以后？！说，你那天那么晚出去干嘛？”曲程凶神恶煞的说道。

“那天晚上你那么晚都没回家，打你电话又打不通，我很担心你吖，所以就想去你公司找找看你在不在，谁知道半路就

出事了，对不起嘛。”

听小孩儿这么一说，曲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居然是自己害得小孩儿受了那么大的苦，要不是自己小心眼的毛病发作

，小孩儿根本就不会出这种事！曲程想想都后怕，要是因为这样小孩儿再也醒不过来了，自己也没法活了。

曲程愧疚的对小孩儿说：“小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你找不到，不要怪我好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再

也不会让我的小晗找不到了好不好？”

“曲大哥……”

“哟！醒了啊？怎么不叫我啊？我不是说要是病人醒了要先叫我的吗？”沈晗刚想说话就被推门进来的医生打断。

曲程这才想起来应该叫医生，连忙抱歉的站起来对医生说：“啊！不好意思，看到小晗醒了，一时激动就忘了！医生，

快来帮忙小孩儿检查一下。”

医生走上前仔细的检查了一会儿，又低头问了问小孩儿的状况，这才转身对曲程说：“目前来看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

，现在需要的就是仔细的调养，慢慢的恢复。明天再安排时间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要是没问题的话，那就没事了。”

“好，那医生你安排时间吧！对了，医生，现在小晗应该可以吃东西了，有没有那些需要忌口的？”曲程仔细的问道。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你等会儿有时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给你开张单子，吃哪些不吃哪些都给你记上。”

“那就麻烦你了，医生！”

“嗯，没事，你不都叫我医生了吗，我的工作而已。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出去，你有时间就过来吧。”

“小晗，你睡了那么久，肯定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让保姆给你做，等会儿我回家给你拿。”曲程看着终于不再是整

天都闭着眼睛的小孩儿，轻轻地问。

“咱家请保姆啦？什么时候请的？”沈晗好奇的问道。

“前几天，我就怕我照顾不好你，又不放心你吃外面的东西，就请了个保姆回家专门给咱做饭。”曲程听着小孩儿自然

地说着‘咱们’，心里没来由的甜得要死。

“那我要喝骨头汤！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吗，我多喝点骨头汤，骨头就好得快呗，这样就可以早点回家了！我想早些回

家去。”

看着小孩儿打着石膏的腿和绷着绷带的胳膊，曲程心疼的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好！那就喝骨头汤，我这就打电话让

保姆给做，多熬一会儿，我晚点回家拿去。”

沈晗扭了扭身子，别扭的对曲程说：“曲大哥，我想洗澡！我觉着我都臭了！”说着还夸张的耸了耸鼻子。

曲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夸张！我这几天天都有帮你擦身子，哪里会臭！”

“可是真的很难受嘛！我都闻到臭味了！那肯定是头发臭了，我想洗澡嘛！”沈晗扭着曲程撒娇，他觉得再不洗澡自己

真的要馊掉了了！

曲程对小孩子没办法，特别还是撒娇的小孩儿，只好无奈的说：“那我等会儿去问问医生，要是可以的话，我下午就帮

你洗，好了吧？”

“哦~~~~~~~~”小孩儿拉长着声音撒娇！

对于沈晗不对见的表现出小孩子的一面，曲程还是非常乐见的，于是就更加的纵容小孩儿。也是！自家的小孩子不自家

宠，还要让谁去宠。而且现在自家的小孩儿还是伤患，更主要的是，自己还是间接造成者！

曲程先打电话给保姆，除了让她炖骨头汤之外，还让她准备了稀饭和清单的小菜。小孩儿刚醒，还是不要吃太硬的东西

，稀饭小菜刚刚好，再喝点营养的汤，保证出院的时候白白胖胖的。

打完电话之后又陪了小孩儿一会儿。他刚醒，精神也不是很好，说了一会儿话又慢慢睡着了。

看小孩儿睡着了之后，曲程轻手轻脚的出去，把门轻轻地带上。

在医生那儿拿了单子之后，又问了洗澡的问题，得知只要小心不要碰到伤口就可以洗澡，拜托医生帮忙照看一下小孩儿

，自己回家去帮小孩儿拿吃的之后就开车回家了。

到家之后保姆已经把饭菜和汤都准备好了。想了想，又去拿了洗漱用品装在袋子里。出门的时候看见放在桌子上那天在

医院拿回来的，装小孩儿东西的袋子，又从里面把小孩儿的项链拿了出来。

这条项链从认识小孩儿开始他就一直戴着，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还是拿到医院去给小孩儿吧。

在家里忙一通之后到医院小孩儿已经醒了，慢慢了喂小孩儿喝汤吃饭。

“来，多喝点汤！吃晚饭之后我帮你洗澡。”曲程对只吃了了两口就说吃不下的小孩儿说道。

“可以洗吗？”小孩儿惊喜的问。

“可以！前提是你要多吃点。”

“那再喝点汤就好，我吃不下饭了！”

“也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洗澡是个大工程，小孩儿手和脚都不能碰水，所以就只能全程由曲程帮忙，还好虽然是在医院，不过住的是最好的病房

，有单独的卫生间。

先在浴缸里面放好半缸水，再拿个小凳子放在浴缸里，把小孩儿轻轻地放在凳子上，受伤的脚翘起来放在垫了毛巾的浴

缸边上。

这样慢慢的洗，洗完澡之后又把小孩儿抱到床上躺着，从护士那里借了一个高脚凳子，找了个大水盆，放满水放在床边

，这样帮小孩儿躺着洗头。

洗完之后曲程已经累出满身大汗了，自家小孩儿又舍不得让别人来洗，就只有亲自动手了。

“来，小晗，我把头发给你吹干。”拿着吹风机笨拙的帮小孩儿吹头发，看着折腾得昏昏欲睡的小孩儿，曲程宠溺的说

：“快，吹完再睡，要不会头疼！”

“啊？……哦！”沈晗赶紧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点。

“小晗，这条项链是你的吧？那天护士交给我的，我看你之前一直戴着，今天就给你带来了。”吹完头发，扶小孩儿躺

下之后，曲程拿出小孩儿的项链问小孩儿。

沈晗看了看项链说：“是啊，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还以为丢了呢。”

曲程帮小孩儿戴上项链，随口说道；“还挺好看的，挺特别的。”

“这个吊坠是可以打开的，我妈妈说这是她的初恋情人，也就是我爸爸送给她的。”说着打开吊坠：“你看，这就是我

妈妈。”

曲程拿过吊坠看了看，当看见吊坠里面那张照片之后，脸瞬间变得雪白。

……

第十九章

曲程又陷在那个相同的梦里。

还是那个娇俏的女孩儿，还是年少稚嫩的自己。他看见自己为了给爱人一个惊喜，悄悄地订做了一条项链，银白的链子

下垂着一个镶着蓝钻的苹果形链坠，坠子里镶嵌着两人的合影。

他看见年少羞涩的自己故作不在意的把包装精美的项链送给了爱人，。梦境的最后依然是女孩儿的呼唤：“程程，记得

明天来接我啊……”

赫然从梦中惊醒，曲程无法接受那可能的事实，他不敢想象，如果这是真的，他该怎样面对沈晗，那也许，是自己亲生

的骨血啊！

昨天看到那张照片之后曲程脑子一片空白，沈晗看他脸色不好，以为是这几天他照顾自己美休息好，所以早早的赶自己

回了家，正好曲程也不知道该如面对沈晗，只嘱咐了几句就匆忙逃了出来。

站在阳台上，曲程手里拿着烟，静静的望着远处，回忆慢慢的倒带，原本已经遗忘的记忆慢慢的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记得自己的初恋情人，也就是沈晗的妈妈的名字，沈小瑾。他记起了年少时的一切，和记忆里那张容颜对比着，曲程

发现沈晗和他妈妈长的极其相似，同样的大眼睛小嘴巴，同样的笑容纯粹。

曲程使劲的闭了闭眼，捻熄手里的烟，重重的吐了口气。

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他害怕去面对沈晗，害怕去面对那个可能的结果。他不敢想象如果沈晗知道了之后会怎么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