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物语（四）——夜之蔓

其他人都还不及开口，就看到凌宸冲了出去，脸上冷峻的表情更令人想到了地狱之火。

“凌宸——凌宸——，你去那儿？”见凌宸冲了出去，还沉浸在伤痛中的易天昕也跟着跑了出去，他不想再因为他让凌宸和凌爷爷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

而后的其他人也正欲冲去阻拦凌宸，却被夏蒙蒙叫住。“你们就不要跟去了，这是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相信易天昕会有处理好。我们去，也只会增加麻烦……我们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

“蒙蒙说得对，我们有我们要做的事。”顾子煜很同意夏蒙蒙所说的。

就像今天的事一样，他以为瞒着他们是最好的。然而，他错了。不是他们认为对的事就是对的，他们不能决定凌宸和易天昕的想法。

烦燥的抓了抓头发，施明煊心里窝着火大声的骂骂咧咧。“搞什么啊，气死我了，老头子一天不搞些事出来心里就舒服吗？他是不是被虐狂啊……”

话是这么说，他们也只能干担心。

“小宸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的，好了好了，难得出来的聚会，我们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就破坏了心情。呵呵……，说说一会儿我们去那玩。”不到一秒时间乐菱就换上了欢快的表情，还安排着大家接下来的去处。“啊……就去文化广场，听说今天有很精彩的节目演出，就这么定了。”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吃东西，看什么破表演。光是凝重的气氛就已经够有受的了。

“乐菱学姐，你真是魔鬼……”施明煊咋咋舌。

“小煊煊，你说什么？”邪恶的笑容挂在一个长像甜美的人身上还真是不相符。

众人一致认为，果然乐菱才是恶魔！

“凌宸——！”易天昕追在凌宸的后面叫着。

而凌宸急步走在前面，现在的他头脑里只想着一件事。他想要问清楚，才过了两个星期就改变的主意。连什么征兆也没有，难道跟他的妥协就这么轻易的践踏。这口气凌宸怎么也咽不下去。以前，他也是这样对待爸爸的吧。现在他也终于体会到被背叛的滋味。

他并不想跟凌爷爷起什么冲突，凌宸只是想理清一些情绪。

“我知道听到这个消息的确很令人挫败，可是，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凌宸，你不要去找爷爷，我相信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就算是他做的，我们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失败，也绝不会让他看到我们失败的样子，我们不管怎么样都会一起去巴黎音乐学院。一定会有其它的方法。”

“天昕，你和我都很清楚，申请没有通过意味着什么？也清楚的明白，以你的水平绝不会连申请都通不过……，很明显这就是爷爷他……”

“我知道——！就因为知道，所以你更不应该去找他。即使今年不行，明天我也会通过的，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实现和你一起去巴黎音乐学院的约定。”易天昕心里很清楚这是凌爷爷的手段，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因此让凌宸去找凌爷爷。他要证明给凌爷爷看，不管他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会一一刻服最后走到一起实现梦想。

“难道……你真的要抛下我一个人去。”想起凌宸以前所说的话，易天昕有些不安。

“现在担心是不是太晚了！”对着易天昕的脑门凌宸习惯性的弹了一下。但并没有用力。

摸着自己的脑门，易天昕笑了起来。这是他最熟悉的凌宸，刚才那个披着黑暗幽冷目光的人让易天昕觉得既可怕又冷血。眼里连一丝感情也无……冷冷的目空一切！

回过神，易天昕才觉得刚才的难过都消失殆尽……

“凌宸，你要去那儿？我们快回去，不要让明煊他们担心。”把失控的凌宸追了回来，易天昕叫着往前走的凌宸。

没有生气，没有愤怒，没有任何情绪。凌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就算现在易天昕失去了资格，他们也不会放弃约定。即使现在不行，在他们的努力之下，总有一天就如易天昕所说的那样站在那个憧憬的舞台，弹奏着钢琴曲给全世界的每一个人。

再也用着向那个人妥协，没了束缚，反而轻松。他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和易天昕同进同退的吗？现在用着为这点小事而忘记原本所坚持的东西。

“凌宸……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沐浴是落日中的凌宸冲身后的易天昕挥挥手，示意他跟上来。

“更重要的事是什么？你不会是要去找凌爷爷吧，我不是都说过了这事……”搞了半天凌宸还是要找凌爷爷，易天昕焦急的追上前。

“放心！我不会再妥协了……”

第172话「出车祸」

易天昕怀着忐忑的心情和凌宸回到了学校。而凌爷爷似乎早就料到凌宸会来找他，也在校门口迎接。

当两个人见面时，彼此冷漠的表情让易天昕半点看不出凌爷爷是想跟凌宸修复亲情。倒像是见一个客户，彼此都在算计着对方会说什么样的话，会出什么样的招数。

老实说，易天昕不知道凌宸到底找凌爷爷要说什么。但也看不出他是要为了就申请没通过的事对凌爷爷追究。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还特意在这里等我们。但是……让你失望了。”冷冷的目光中对凌爷爷最后存在的一点期望也随着他把易天昕的资格取消而消失了。“你以为玩这种花样，我就会当你手中随意摆弄的玩偶，你错了，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对于凌宸所说的话，凌爷爷从来都是从容应对。

“呵呵……”凌爷爷只是冷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做过多的回应。

他早就知道凌宸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来找他对质，就在两周前凌爷爷开出的条件，凌宸的妥协态度，也再次认清他和易天昕之间并非儿戏。孙子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凌爷爷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因为就小他就清楚凌宸所选择的人绝不会逊色。可当他看到易天昕那脸上稚嫩的表情，就忍不住怀疑眼前的这个可爱少年真的能承担一切和凌宸风雨与共吗？

所以他要确定，也要尽一切力量让凌宸认清事实。

凌爷爷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在他的人生中是不充许自己有错误。即使是错误的，他也要强迫自己承认是正确的……渐渐的他快迷失了自我，但却无法自拔，唯一能让他活下去的就是谎言……错误的谎言。

可当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凌爷爷又再一次被打回原形。

“在路上我就一直在想，爷爷你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打破我的妥协，明明说好只好我以后顺你的意思继承家业，你就会让我和天昕顺利的从巴黎音乐学院毕业。但是到最后，你不是连这几年都不愿意等……”

看着凌宸的侧脸，易天昕的脑子就飘浮着一句：继承家业。

为了他，凌宸最终还是向凌爷爷妥协了。易天昕早就感觉到奇怪，凌宸没有拒绝和他的约会，在看音乐会的时候忧锁的眉头。为了守住他们之间的约定，凌宸作了妥协。

但……易天昕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他不要这借的几年时光，他们不是有共同的未来吗？为什么要因为该死的继承人就放弃将来……他不充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凌宸，是谁让你善自决定，你以为用几年的约定打发我，我就会感到高兴！别开玩笑了，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不要去什么巴黎音乐学院，把你的妥协通通给我收回来……”

“天昕……”

“不要叫我——，我算你的什么人，你拿我当什么？一个人在那里扮演高尚的角色，让我像傻瓜一样以为，以为……”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实现梦想，结果一切都只不过是个虚幻而已。

“我并没有打算隐瞒你……”

“你是没有隐瞒你，你是想自己独自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才告诉我。那么……那么我又在你的心中是什么人，只可以共荣不可以同辱的笨蛋吗？不管有没有今天的事发生，你都不打算告诉我不是吗？”易天昕并非生凌宸的气，他只是气凌宸到现在还把他当局外人。自己独自承担着外在施压，让他像一个事不关已的局外人。“凌爷爷，不管凌宸答应过你什么，应充过什么都不算数，没有我的同意都不算数！！”

怔怔的看着易天昕激烈的反应，他才发现自己是做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本来以为是为对方好，却在无意中伤害了对方。凌宸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从易天昕种种的话语间，凌爷爷看出了凌宸对他的重要性，不光只是凌宸人还有凌宸的将来，他是切切实实的为凌宸的将来在考虑。

凌宸突然觉得自己所作的妥协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他以为放弃自己的将来成全易天昕的梦想，到头来他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将来，就连同易天昕的将来也被剥夺。

如夏日里耀眼的阳光般笑容从凌宸俊美的脸上绽放开……

“爷爷，我要收回我和你之间的条件。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一件事就是遵从自己的心。”

“遵从自己的心……”凌爷爷幽幽的念着……

是吗？早在多久以前，他也想这么做。可到最后还是被迫妥协……

“小宸，到今天你还是没有领会‘命运’这个词的深意。什么事不是你能说收回就能收回，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向你的对手妥协，也不要轻易的相信。即使心里不愿意，但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你从来都没有把你的感情隐藏好，才会让别人轻易的识破，还让对方抓住你的软肋，这实在不是一个有智商的人所做的事。”就连教育这种事，凌爷爷都讲得很商业化。

“你说话永远都那么商业化，所以我永远都变不成你想要的那样子。”这种对话，凌宸已经厌倦。他不想跟自己的亲人之间还那么多手段和算计。“就是因为这样，你也注定是个孤独的人，而现在的我已经跟你不一样了。”

是的，凌爷爷在凌宸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把以前的影子强加在自己的身上。他想把凌宸培养成他一样的人。

唯一的羁绊就身体里流动同样的血液……而如今走到这地步就连这唯一也不能形成理由了。

“爷爷，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最后一次这样叫您。以前我比任何人都喜欢您，尤其是奶奶走了以后，可是，我记忆中的您在残忍的对待爸妈的时候变了，你变得冷血，变得无情，变得无理可讲。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看到你我会害怕，会害怕的想起你的冷漠，会害怕对我慈祥的笑容的背后又是怎样的表情。但心底还保存着小时候对你的样子，可是……就在你决定了天昕和我的未来的时候，我对你仅存的记忆也消失了……你亲手把我最爱的爷爷杀死了。”淡淡的仿佛就像一阵若有似无的风，从不远处飘至而来。

那些美好的，糟糕的记忆都随着消失了。在凌宸的心里一直都保存着凌爷爷，而凌爷爷却亲手把自己留给凌宸的美好给判了死刑。

“从现在起，我不再依靠你。既然你把易天昕的资格给抺杀了，那么，我也不会一个人去巴黎。我们还有更多选择，一条路走不通，就开辟更多的路出来。总有一路是我们的……我不会再恨你，也不会再怨你。之所以会来这里，是想亲口告诉你这些。”

凌爷爷颤抖着双手，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凶手。纵使他在许多方面都做得很好，但在亲情这方面他永远都是失败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背叛他呢？他只不过是想把亲人留在身边，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把凌宸推上自己儿子的结局。

虽然在心里他承认着这个错误，但是……他不充许自己承认。

即使看到了易天昕为了凌宸可以付出一切，凌爷爷那固执的心却不松手。他非要把凌宸和自己绑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看到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噩魇。

“你还是要走上和你父亲一样的结局！”

“凌爷爷！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这么固执，凌宸他……”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小宸你今天是铁了心吗？”和凌宸一样的幽蓝眸子却充斥着惊涛骇浪，凌爷爷是打算和凌宸做最后的决断。

“真的要因为他以及无聊的梦想而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像你的父亲那样背叛我，不昔和我断绝关系，甚至逃离凌氏家族……”一句一句的话如同一刀刀割在自己的身上，凌爷爷承受着埋在心里的痛。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当年爸爸他是因为……”到今天为止，凌宸都不敢相信也不愿正视，他爸爸妈妈的突然离开是因为眼前这个看上去苍白的老人。

“老爷——，宸少爷——，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就不要再提了……”爷孙俩之间突然急俱日下的让章管家很担心。陈年旧事一旦提起伤及的都是最亲的人。

“章叔……，你也知道……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他们为什么会出祸，为什么——？你告诉我——”一想到那画面，凌宸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内心极不愿意去想那场事故的导致者就是自己就亲的人，可矛盾的心里却有渴望着答案。“你说啊……，是你对不对，你就是那个凶手，对不对——！”

“凌宸——！你别这样……”从来没有看过凌宸如此崩溃的样子，易天昕的心也跟着难受，凌爷爷你到底对凌宸的父母做过什么，你到底要把他逼到什么境地。“凌爷爷，求你……不要说……”

一旦说出来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是！是我……，没有人逃得掉命运的安排，你和我都一样，也包括你的爸爸，我的儿子。”冷冷的，不带有任何的感情，凌爷爷眼里一片死寂。

这才是恶魔真正的眼神……

情绪由最高降到最底，凌宸的幽蓝的目光里没有了色彩，黑色漫延在眼底。他推开拉着他的易天昕，慢慢的走向在他心底尊敬了十几年的老者，是什么让这个人变得如此无情，是什么让这个人变得如此陌生，又是什么让这个人变得如此冷血，如此让人憎恨。

没有了感情，连最后一丝的留恋的亲情也被老人最后的话给扼杀了。也对，他本来就是个凶手，也不会在乎这些，这些对他而言都只会成为利用的手段。

“凌宸……”担心凌宸会做出傻事，易拉住凌宸。“凌爷爷，这事根本就跟你没有关系，为什么你要让凌宸到最后都对你只有恨……你不是说你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凌宸像正常的家人那样吗？可你为什么……”

“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凶手！”抓着凌爷的衣领，凌宸再也没有了理智。“你怎么下得了手，他可是你的儿子啊……你这个冷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