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到的殿下+番外——京盏

作者:京盏  录入:04-24

他回宫也有近十天了,昨日问过一次睿溯的贴身宫女青绣,青绣说太子殿下比前几日状况好得多了,娘娘和皇上还来亲自来探望

过一次。

既然在恢复了,华言就不打算再去一次,他知道睿溯并不乐意见到自己。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会吐是因为自己并不想吃,华言在心底里某处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也好。他并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从来都不是

若是留下来的是姬儿,她一定不会是自己这番模样。

华言望着没关紧的门口,想起红袖又哭又笑的脸,思虑了好一会儿又拿起了白瓷碗来。

第九章:相似的目光

偶尔会来华言这里的也只有三殿下睿沐。

“怎么一点都不见好?”三殿下睿沐刚从外面过来,才坐下来就又站了起来,围着华言走了一圈,皱了皱眉头。每次过来探望华

言,见到的几乎都是一个模样,或者说一次比一次还要差,“就让你到外面走走,也不知这屋里有什么让你舍不得出去的。”睿

沐心疼地说了一句。斜眼看见了在一旁站着的红袖。

“你过来。”睿沐朝着红袖招了招手。

华言心下一紧,口不择言地忙插了句话。

“那你今日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红袖那孩子,被问了的定会实话实话,他不想让睿沐知道了担多余的心。华言说完话,又朝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这才不情愿地

嘟了个嘴,没出声。

今个儿是吹得哪门子风,华言居然主动和他说要出去走走?

睿沐朝他又仔细地瞅了好几眼。

“不高兴的话就算了。”

“那不行!”睿沐还真怕他反悔,忙转了个脸色,“这会儿就动身。”说完又朝红袖抬了下眼。

“快去帮你家公子那件外衣来。”

“是。”

说是出去走走,也不过就是宫里的路。以前也不知走过了多少遍,如今经历了那么多事,心境却已不同以往了。

如今宫里桂花初开,一小撮一小撮的缀在枝头上,这个时候还不浓郁,闻着还算怡心。华言跟着睿沐的脚步上了兰陵桥。过了桥

南面,原是一排龙爪柳,到了春日是别有景致的,不过如今不在时节,倒有些凄婉之感。

华言盯着那排柳树。

想起他刚进宫的时候见到的随风飘扬的细弯的枝条柔弱无骨的模样。

“我记得以前玉乐夫人刚进宫的时候,还和你还在御花园偷瞧过几眼呢。”

“是你一个人不敢来才拖拉着我来的吧。”华言随口答了一句。

“唉,这么久的事你倒还真记得。”睿沐面露赧色,刚想再找个话题,背后却传来了声音。

“三殿下,三殿下请留步!”

睿沐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竟是睿祜殿里的宫女。

“怎么了,跑得这么急?”

“殿下他好像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得紧,可是殿下说是三殿下不去就不喊太医。”小宫女慌慌张张答完话,眼睛抬起来偷瞧了一

眼华言,又赶忙地低下了头。

“严不严重?御膳房的人做事怎么能这样不小心。”睿沐抓着小宫女的肩膀问话,还没等她回答又转过头来要想和华言道歉。

“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走

走就回去了。”

睿沐面露歉意:“那我下次再陪你,这次只得先行了。”

“恩。”

华言一个人又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便又折了原路要回去。往左是太子殿下的东宫,往右则是华言都没有去过的五殿下的寝宫。

华言发了一会儿愣,远远地见着一位青衣的姑娘过来,看走路的样子似乎是青绣。这个时候不想与睿溯身边的人照面,华言双脚

移动了几步拐进了右边的石子路。

华言是知道五殿下不得宠,但也没想到清云殿会如此冷清,一路走过来竟没碰上半个人。清云殿的牌匾在上头高高挂着,朱漆金

字。可是即使不进去,华言也能感受到殿内的空荡。

不如回去吧,本来也不是为来清云殿的。

可是华言转过身来,却碰上了一双墨黑的眸子。

他不问话,只是盯着华言看。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儿,华言才稍稍欠身行礼。

“臣月华言见过五殿下。”

华言不是个多事的人,可是他看着这个一句话都不说的五殿下,内心的某处忽然被触动了。

华言自己明白,是因为他和睿溯太像了。

寂寞,少语。

又在这个年纪。

华言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和睿溯靠近半分的那个年纪,正因为得不到,所以才难以忘怀。

“殿下这是刚从书院回来么,可用过午膳了?”

睿稔不答话,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华言看,仿佛不明白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臣是太子殿□边的伴读,走着走着倒不知道走到了殿下这里,还望殿下恕罪。”

睿稔眨了眨眼睛,动作不大地动了动嘴巴。

“知道。”

华言见他看口,终有些松了口气。

“这么晚定是问了季太傅好些问题吧?我记得季太傅的五经是讲得最好。”

他也是偶然知道睿稔的太傅是季如夏,以前也教过睿溯,是个虽然呆板但是确实书教的好的老先生。若是学得好,偶尔还会被夸

赞,虽然季太傅夸人的时候也还是一副训斥人的模样。

睿稔眼珠动了动,大概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话题出来。

“殿下,您回来啦。”朱门吱呀地拉开一道,一位年纪还在红罗之上的宫女走了出来。见着华言,愣了愣,才又欠身行礼:“老

奴见过月公子。”

“嗯。”

华言见她脸色不佳,行完礼还掩嘴咳嗽了声,禁不住在意起来。刚要开口却被抢了先。

“月公子可用过午膳了,若是不嫌弃的话,老奴刚为殿下准备了,小公子可愿意一同?”

月华言本来就想与睿稔搭话,只是睿稔一直都没什么反应。既然对方有意,华言自然是应了下来。

清云殿比起东宫来空荡得多,随侍的宫女也不多。不过毕竟对方也是顺帝五子之一,该有的也都有,并没有外面传得那般糟糕。

“公子,您回来啦。”红袖早就在门口等着,见着月华言回来便开心得很。

“嗯。”华言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五殿下睿稔那一双墨黑的眼珠在眼前挥之不去,华言越发疲累。

“公子中午是不是在三殿下那里吃了?都这么晚了。”

华言不想多说,似是而非地答了句。红袖见他心不在焉,以为是在外面走得累了就没在意。

“公子可要休息一下?”

“不了,你先下去吧。”华言答了句,等红袖阖上门出去了。他才走到床边从枕下拿出一方龙形的玉来,白色的椭圆形状还是一

如既往安详的模样。华言将它攥在手里,坐在案前,愣愣地发呆。

一股哀伤随着记忆中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浮了上来。

他所初见了8岁的睿溯和分别时13岁的睿溯。

哪一个都不属于他。

来仪殿。

朱皇后正和睿溯对坐着用膳,他这个儿子自小不亲,经过了之前那阵,母子两个倒是见了真情亲近了许多。

“那时让你去挑书童,去了两次都不肯满意,后来没了法本想你无论满不满意都挑白家的那个孩子给你。却没想到你第三次竟然

选了月华言。”朱皇后脸上笑起来,“那月华言当时粉雕玉琢的,好看的紧,竟和月华姬——”话出了口,皇后才知自己说了不

该说的名字,怕伤了儿子的心,一时间场面竟冷了下来。

“母后不必担心,儿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睿溯虽未笑,眼神却柔和了许多。朱皇后见他这样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这是怎么了,近日倒是会哭了。”笑了句,朱皇后将眼泪忍了回去,只是拉着自己儿子的手,感慨万千,“母后却是怕你伤

心,如今月华言也还在,那孩子不会说话却乖巧的很,小时候便是你待他如何严厉都没半句埋怨的话。你父王也是极满意的,只

是这孩子却不是做官的料,入不了朝廷。”

“是吗。”睿溯接了话,看似无意,却又接着问了句,“孩儿小时候如何对华言了?”听自己的母后讲起来,睿溯竟不记得。朱

皇后笑了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你第一天见了华言便把他的手捏出了红印子来,那时还是红罗照顾你,你总不说话,爱站哪

儿就站哪儿。你身子倒好,华言那孩子陪着你吹风,常常病了让太医来看,红罗疼他,可是急坏了又不好和你说。”

“月华言那时候总生病?”睿溯有些吃惊,他小时候的事虽说记的不那么清,却还是知道的。只是月华言的事,却似乎总是模模

糊糊。他还以为,只有徐天得说的那一次。

“你如何知道。你若是知道红罗也不会过来向我求情了。”朱皇后嗔怪了一句,见他不似从前的不闻不问,心里有些欢喜,这孩

子也许比以前懂得关心人了,“华言这个孩子自己不会说,母后也只好多让徐太医照顾着点。”说着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母

后那时以为,你只是为了华姬才肯留下他,可是母后后来说要帮你换了伴读,你却如何都不肯。”

为何不肯,如何不肯?

睿溯心中沉默,他记得的,母后曾跟自己提过要换掉华言的事。自己当时如何回答了,还是根本什么都没有回答,都不记得了。

甚至已经,早不记得华言幼时的容颜了。又或者,自己根本没有去记过。

“对了,你走之后那孩子还生了场大病,还是红罗告诉我的,母后这才让徐太医赶紧去的月家。后来母后听说,那孩子拖了半年

才好起来,也是不容易。”

睿溯面上不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他从过去到现在从未用心对待过月华言,睿溯心里明白,华言只是他想要的和姬儿之间的交点。他利用了月华言。

他却从来没有在意过,甚至伤害了无辜的他。

“母后,恕儿臣告辞,儿臣他日再来向母后赔罪。”

“这是怎么了?”朱皇后惑惑问了句,睿溯没有回答。

“罢了罢了,你高兴便好了。有什么要紧的事便去吧。”朱皇后叹了口气,儿子大了管不住了。他只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朱皇后便

也不准备多问。

“儿臣告退。”

睿溯一路走回太子殿,想起那日在殿内见到的瘦弱的身影。他也过得并不好,可是自己却还是以这种近似漠视一般的方式在残忍

地折磨他。

如今再去,会不会太迟了。

第十章:落泪的谎言

“把这个给姬儿。”年仅十三岁的睿溯递给华言一封信,再过半个月,他就要去盛京,月华言比他早出宫,他要见姬儿的话这是

最后一次机会了。

月华言伸出白嫩的小手来,将信封抱在胸前,低着目光点了点头。睿溯见他似乎不打算抬头,便也站着盯着他看。这个人,为什

么会是姬儿的哥哥呢?明明做事畏畏缩缩,对他也怕得很,和姬儿一点都不像。想起姬儿,睿溯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脸。

姬儿会从不在乎身份的直接喊他的名字,也不会对他缩手缩脚。和眼前的这个人——

天壤之别。

睿溯转过了身去,再没多说什么。

“怎么不和九儿她们出去玩?”一位长相美艳的妇人伸手摸了摸华言的头,微微笑着。

“秋姨。”华言低着头回了句。这位妇人正是九凝的生母,和华言的母亲是亲姐妹。因为月鸣雨与东方家主年轻时关系就很好,

因此安静秋一年之中才会有那么一回能够入京照顾早年丧母的月家兄妹。只是华言自从几日前从宫里回来就不怎么说话,安静秋

自然有些在意了。这个孩子偏静,像姐姐,有什么事不会说出口。

安静秋正欲再开口,门外却传来一声慌张的大喊:“娘亲!”

“出了什么事?”安静秋见九凝奔过来,形状姣好的眉头一皱,“教过你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咋咋呼呼的!”

九凝却不像往常一样调皮地傻笑,刚跑到跟前,就一把抓住安静秋的衣服直往外拽:“姬儿摔着了,娘亲你快去看看!”

华言闻言一急,也忙是跟着跑出去。安静秋即刻唤了下人去喊大夫,跟着九凝转到了外面。

“谁让你们俩跑到这里来玩的!”安静秋见这里到处的石子,眉毛几乎气得倒竖起来。若不是着急姬儿的伤势,此刻九凝定是少

不了一顿训。

“哥哥,秋姨。”姬儿正提着一条腿,一跳一跳的往前进,见着二人过来,直拿余光瞟着九凝。

安静秋见她似乎无大碍的模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脚步未缓下来,到了跟前,忙蹲下来关切地问:“伤在腿上了?给秋姨

看看。”

姬儿难得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就是擦破了点皮,秋姨,我们下次不敢来这儿玩了,不要生气。”

姬儿伸手拉了拉安静秋的衣服,拿眼睛往后看华言。

“哥哥,姬儿下次再也不敢了。”姬儿看见华言红了眼眶,嘴角下弯,也差点要哭出来。他们俩从小没娘,最是看重对方。

安静秋本来见她没大碍气也去了大半,如今见着俩兄妹就差要抱头痛哭的模样,便宽慰地摸摸二人的额头。

姬儿膝盖上被尖锐的石子戳破了一块,有些深。大夫看过之后也说无大碍,走路时小心点就是了。九凝少不了一顿训,抽抽嗒嗒

的也不敢顶嘴。

华言一直呆在姬儿旁边舍不得走开,到了晚上快吃饭的时候,姬儿说吃不下饭,精神也没上午那般好了。晚些时候安静秋心里不

安定,过来瞧了瞧,果然觉着姬儿似乎有点发热,忙又把大夫给请了过来。

是伤口引起发热,大夫瞧着,说了这样一句话。写了张单子便让下人去药房抓药了。等到药煎好喂姬儿喝下去时已经是戌时尽亥

时头的时候了。喝了药姬儿便睡了,安静秋一直在床头守着,华言和九凝也都不肯去睡,好容易姬儿烧退了二人才被安静秋斥回

房去。

华言在床上辗转反侧,姬儿极少生病,他很怕也很担心。思虑了不知多久才迷迷糊糊睡去了。等早晨醒来竟已不早了,大概是秋

姨故意不让下人去喊他的。华言套好鞋子便直奔姬儿的房间,他们兄妹的房间就在隔壁,一打开门,姬儿就坐在床上和九凝说话

。华言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秋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安静秋过来是时候,姬儿望着窗外面露忧色地问了句。

“还是午时刚到,怎么了?是饿了么?我已经让厨房给做了粥,一会儿便好。”姬儿没说话,安静秋来了未多久便又下去看药煎

的如何了。

“怎么了?”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三人的时候,华言开口问了。从小一起长大,华言很容易明白姬儿的表情。

“睿溯让我今天去宫外不远的竹林。”姬儿低了头,似是有些为难。

“啊?不行啊,大夫说不让你出去吹风!”九凝“蹭”得站起来,她昨天可是把大夫的话听得一字不漏,姬儿受伤她有责任,一

定不能让姬儿出去。

华言有一会儿没说话。九凝见他一言不发,急了:“阿言你倒是说话啊!可不能让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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