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法则II ——苍默

“林总，这是……”

“这是无上三个月来的货运资料。”若涵看着双眼放光的郭启晟，又补充，“全部。”

郭启晟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没有人会怀疑鬼木门资料库的真实性，这张光盘，也许擎天花上一年的时间也不能得到其中一半的数据。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哈哈！”

“把白蚁交给我。”

郭启晟的笑容瞬间凝固：“林总……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我用这张光盘交换你派到无上的白蚁。这笔交易，郭先生应该知道怎样做划算吧！”

这笔交易，何止郭先生知道怎么做划算，道上的人都知道。

鬼木门记录的无上三个月货运的所有资料！乖乖，这得值上千万吧！而现在，鬼木门的青龙竟然拿这张光盘和擎天交换

一只白蚁！？纵然是手下最出色的白蚁，纵然是花了大力气挤进无上的白蚁又能怎样？鬼木门拿到的资料，十只白蚁也

做不到。

“林总，这……”

“郭先生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告辞了。”

郭启晟在林若涵起身前就制止了他：“不是，啊，林总，你看这，怎么看都是我擎天划算，鬼木门是不是……嗯？哈哈

！”

“郭先生多虑了，这笔交易，鬼木门觉得很值呢！”

只要能保住昀潇不受到一点伤害，这点资料又算得了什么！

“也对，鬼木门又怎么会吃亏呢！只是……无上那边……”

“鬼木门跟谁做生意可不用看其他人的眼色，郭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也就是说，日后如果鬼木门跟无上做生意，也不用看你擎天的眼色。

这个层面的意思，目光短浅的擎天当家自然是想不到的。

“知道知道！哈哈！”郭启晟亲昵地拍拍若涵的肩膀：“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便想伸手去拿光盘。

若涵像是早料到他的动作一样，先一步拿起了光盘：“先别急啊郭先生，我还有一个小时时间，郭先生将人找来，我就

在这等着。”

“这样啊……林总，时间也不早了，不然我让他明天过去？”

“我习惯晚睡，郭先生要是累的话就不要招呼我了！”

若涵在这里等人的意思很明确，郭启晟也怕这么划算的交易出什么变故，爽快地答应了：“那行，林总就在我这办公室

到处看看，我让人去准备。”说着便起身。

若涵做了个请的手势，就悠闲地坐进沙发，等着郭启晟去“准备”。

刚刚离开指挥部的时候心里还没有打算，只知道要往擎天走一趟，留了个心眼去拿了这张光盘。现在想起来，的确有必

要来走这一趟。

昀潇在无上的船上，还有李锋在身边就不会有危险，李锋应该会带着她在警察来之前离开。如果她没来得及离开，无上

也会想办法对警察那边有个交代。但是无上那边，可以想象昀潇的日子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对于一个身份敏感的女人，出现在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地方，猜忌，怀疑，不信任。

林若涵知道沈昀潇最看重的就是信任，他可以想象要是这不信任真的发生，她会多么伤心。

若涵不希望昀潇伤心，所以他用这张光盘交换白蚁。着在常人看起来完全亏本的交易，对他，对鬼木门来说，确实值得

的。

指挥部里安静如常。

李锋成功地离开了警察的控制范围，第一时间和指挥部取得联系。

昀潇还在船上，全部的海洛因沉入海里化了，炸弹已经拆除。

“辛苦了！”顾晓纬松了口气，虽然还没有俊言和若涵的消息，但是鹊桥行动总算是成功的。

顾晓纬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和俊言和若涵联系了。正想动作，通讯器先一步响起。

噌。

格外刺耳。

里面传来少鑫沉稳的声音：“白虎中弹，我们正赶往医务所，请做好准备。”

轰的一声，顾晓纬只觉得眼前炸起一团白雾。

白虎中弹。

这四个字充斥着他四周的空气，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那一大片令人恐惧的雪白中，杨俊言缓缓倒下，一身腥红

的血。

31.风云突变

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顾晓纬回过神：“胜男，通知医务所准备。”

“已经通知了。”胜男在通讯器前摆弄着：“少鑫，收到请回答。”

通道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少鑫的声音响起：“收到。”

“报告白虎现在的情况。”胜男一边说一边看向顾晓纬。作为鬼木门排的上号的人物，又是顾晓纬的第一助手，有的事

情他是知道的。

“中弹的部位在锁骨上方，我怀疑伤到了大动脉，现在大量失血。”

顾晓纬听到这里脸已经白了大半。

“准备好A型血，我们10分钟后到。”

“是。”胜男掐断和少鑫的通话后马上联系了鬼木门专属的医务所：“白虎肩部中弹，可能伤到动脉，大量失血，准备

好A型血，越多越好，10分钟后接人。”

“等等，你说伤到动脉？”通讯器那头传来一声惊叫。

“应该是。”

“这……张医师正在澳大利亚休假……”

“难道就没有其他医师吗？”

“如果是伤到动脉的话，这么细致的手术，只有张医师能做。”

“先做好输血准备，我们再想办法。”胜男掐断通讯器抬头，撞上了顾晓纬失魂落魄的眼神。

“张医师休假，没人可以就他吗？”

“也许情况没那么遭，我们想办法，不要乱了阵脚。”胜男这句话说的自己都觉得没底，10分钟的时间，实在很难想出

什么好办法。

胜男知道这个情况下顾晓纬已经快要没了分寸，白虎中弹的消息太震惊，他脑袋中定时一片混沌。因此，他在脑中搜索

这所有可以的人选，却看见顾晓纬一下子像是从混沌中清醒，双眼在没有迷茫和绝望。

顾晓纬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迅速地拨打了一个电话。

似乎没有接通，他继续拨打，一边吩咐胜男给若涵报告情况。

胜男用最简短的语言交代了俊言受伤的事情，电话那头紧紧沉默了两秒，若涵便镇定地吩咐：“跟无上联系，请他们派

医生救人，不惜任何代价。”

胜男挂断电话刚想和顾晓纬传达若涵的意思，顾晓纬的意思也在这一瞬间接通了。

“昀潇，俊言在无上中了弹，伤到肩膀的大动脉，张医师在国外休假，你有没有办法向无上借人！”

不知道沈昀潇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顾晓纬放下手机的表情那么颓然。

“朱雀。”胜男听到“昀潇”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顾晓纬的想法，吃惊的同时不禁暗暗佩服他此时的冷静。

不，顾晓纬不是冷静。

打电话向昀潇求助是一种直觉，他的直觉告诉他昀潇可以让无上派人来就俊言。

无上相较于鬼木门，无时无刻不处于风口浪尖，火拼的次数数不胜数，难免会有人受重伤，他们的医疗条件一定会比鬼

木门来得完备，至少应该有能够为俊言做手术的医生。

短短的瞬间，顾晓纬在脑中完成了这样一次逻辑推理。他虽然不冷静，但是他却敏感地抓到了现在能救俊言的最好的方

法。

可怕的直觉。

想救俊言的本能让他有了这种直觉。

这种本能在此时是如此的强大。

如同十年那么久远，手机终于响起，顾晓纬捧着手机，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昀潇的声音是这么的动人，像圣母一样。

李医生现在就过去，俊言会没事。

俊言会没事。

顾晓纬的脑海中自动重复这这句话，单纯的反复，如此动听。

双脚一阵发软，跌坐在沙发上。

胜男见着一架势，以为是那头传来不好的消息。刚想开口安慰，顾晓纬在此时转过头来：

“他有救了！”

顾晓纬笑着，“他会没事。”

32.没有问过我，你不可以死

在手术室里见到被推进来的俊言，看到他仍然睁着的双眼，顾晓纬以为他真的没事。

触目惊心的鲜血隐藏在架起的遮挡布下，顾晓纬毅然的伸出手，却在触碰到那块绿色的布时犹豫，颤抖地缩回了手。

俊言一直强迫自己清醒，直到他见到顾晓纬。失血过多，他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也注意到顾晓纬刚才的动作，一个微弱的几乎没有的眼神，顾晓纬抑制住满腔的喜悦和痛苦，伏到他耳边：“我等一

下再来看你。”

这个等一下足足让顾晓纬等了半天，十二个小时，整整。

手术室大门打开的时候，顾晓纬才注意到自己的影子竟然在脚下。身后窗户透进的光在他的遮挡下形成一个人形的阴影

，希望从身后蔓延至身边，顾晓纬竟然有种错觉，在那个阴影的尽头，俊言正在对他笑。

当然，除了从无上赶过来的主刀李医生，没有人对他笑。

俊言全副武装地躺在重症监护室，看不到他的脸色，甚至看不清他身体的轮廓。塑料制的防菌隔帘模糊了顾晓纬的视线

，他觉得，躺在里面的是一件极度危险的破坏物。

需要隔离，需要最最严密的隔离。可以的话，一粒灰尘也不能进去。

当然，这件危险品只对顾晓纬有效。

要是这件危险品发挥他的破坏力，顾晓纬会受伤，会痛苦，甚至会没有希望。

顾晓纬会没有希望，这是多么可怕的效用。

这件危险品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效用，他在又一个半天之后用轻轻颤动的手指宣告了他作为危险品的失效。而当他睁开

双眼彻底解除危险品的标签，是第三个半天之后的事了。

顾晓纬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俊言微蹙的眉头和迷幻的眼睛，再睁开眼，是一片刺眼

的雪白。

心有灵犀一般，他将头转向右边，看见的就是俊言微微翘起的嘴角。尽管呼吸器还没被拿开，但是顾晓纬知道，俊言在

笑，在对他笑。

空气在此刻凝结，又在下一秒炸开。

顾晓纬猛地从床上跳起，几步奔到房外大吼：医，医生，快来！他，他醒了！！！

李医生慢腾腾地挪到病房，顾晓纬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往俊言病房前拽：“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么慢吞吞的，快看看

，他醒了！”

“是你醒了。”李医生不耐烦地甩开顾晓纬的手。

“哦？什么？”

“他一个小时前就醒了，我都检查过了，一切正常，死不了了！”

“你，你这人，救死扶伤你懂不？！怎么这样不负责任！”

“我不是已经救了他这个快死的，也扶了你这个累伤的！”

顾晓纬就他说的也没错，就是这态度实在让人不爽，但是看在他是俊言救命恩人的份上，他决定不和这个无良的医生计

较，俯身贴近躺在床上的俊言。

“俊言……”

李医生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自觉地退了出去：“你们俩都醒了了我也就要回去了，哎哟，还要给那只猫咪接生呢！”

“俊言。”顾晓纬握着俊言仍然无力的手，另一只手请附上他的额头，“你真是个混蛋。”

不是想象中感天动地的柔言密语，不是意料中的泪眼朦胧，顾晓纬的这句话着实让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俊言一惊。

“你这个混蛋，虽然手术是李医生做的，李医生是昀潇叫的，但是昀潇是我叫的。说到底，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顾

晓纬放开俊言的手，双手撑在俊言脑袋两侧，用居高临下的姿势宣告着他的所有权，“所以，你这条命是我的。以后没

有问过我，你不可以死。”

俊言醒来有一小会儿了，到现在睁着眼已经有点勉强，顾晓纬的这句话给他一团浆糊的脑袋重重的一击。他知道顾晓纬

在讲很重要的东西，他知道他必须要明白。

他讲什么了？

我不可以死。

以后没有问过他，我不可以死。

因为我的这条命是他的。

我的命怎么会是他的。

哦，我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

有个医生给我做了手术，这个医生是昀潇叫来的。

昀潇，她怎么知道？

哦，是晓纬叫的。

是晓伟让昀潇叫来了医生为我做手术，所以他说我的命是他的。

那么，没有医生为我做手术，我就会死吗？

晓纬，我为什么看不清你的眼神？你眼睛里有什么？亮晶晶的。

有什么掉下来了。

掉在我脸上。

我知道，你流泪了。

你流泪了，是为我吗？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次你一定吓坏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是你的。

以后没有问过你，我不会死。

33.尾声：一起的条件是在（1）

杨俊言在鬼木门的医务所里养病，反正是自家的地方，也顾不得那么多的规矩。顾晓纬几乎把半个办公室搬到这里，还

有理有据说是自己揽了俊言的工作，这种行为实在向前辈请教，勤奋好学，可歌可泣。

俊言已经可以拿掉呼吸器说话，他看着因为自己恢复良好而兴高采烈肆意卖乖的顾晓纬，双眼毫不吝啬溢满柔情似水的

宠溺。

林若涵在一旁笑而不语。

李锋低头翻看着俊言的查房记录，脑中盘算着日后怎么他进行恢复性训练。

而现在每日做苦力的少鑫和胜男，则是别扭地转过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顾晓纬坐在床边捧着鬼木门一周内工作的总结给俊言做简报，病房门被敲开，房内顿时如临大敌。

顾晓纬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叫了一声“姐姐”之后，不由自主地闭了嘴。

顾晓经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顾晓纬，随即来到床边，伸手顺了顺俊言长长不少的头发，眼神温柔：“没事吧！？”

俊言“嗯”了一声，左手在床边摸索，想找控制病床折叠的按钮。顾晓纬想伸手去按，但是看着姐姐在床边，还是没敢

动作。

顾晓经见俊言似乎找不着，便说：“就这样躺着吧。”说完在床边坐下，“还疼吗？”

“不疼。”

顾晓经看着俊言右肩上厚厚的纱布，伸手极轻极轻地抚上去：“怎么会不疼？我都听说了，你是不是梦游，那样的子弹

也躲不过！”

“姐姐，你，你别这样说。”

“知道了，你别插嘴。”顾晓经头也不回。

“放心，没事。”

“没事？都打穿大动脉了还没事啊？俊言，不带这么吓人的。”

“对不起。”

“你当然要觉得对不起，你这样了我都吓了一跳，更何况晓纬，他肯定吓坏了。”

“姐姐……”

“晓纬，你过来。”

顾晓纬向前一步，顾晓经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一定很害怕。”

顾晓纬心下一软，几乎就想扑到姐姐怀里。

“既然要在一起，就要保护好自己。你们身份不比常人，可能还会有别的危险。但是，为了对方，也千万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