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憧未来（FZ）——悠悠九歌

来一位就不错了，那里还有有第二位？而且这地方交通不发达，不属于重要城市或者材料运输的途径要道。

男人伸手的摘下了墨镜，林宸的五官和林景沂是有三、四分像的，老板被吓了一跳，眼神充满惊讶的在他和林宸之间来回打转，

林景沂拿着筷子，慢慢拉开了包装，动作优雅无可挑剔，他慵懒的道：“阿宸，不陪爸爸吃顿午饭？”

林宸僵了僵，最终还是选择了过去，他到林景沂对面坐下，桌子并不长，四方形的木制桌子。

林景沂笑了笑，放下筷子问他：“不饿？”

林宸摇摇头，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对这个男人，还是无法做到象样点的抵抗。

他同时也发现自己现在的感情已经不想之前那般激烈了，其实再怎么样的刻骨铭心，最终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时间能磨平一切。

曾经以为厚厚的冰层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融化，然而不过是几天甚至几个小时，温暖的阳光就能融化了它们……

林宸有想过如果再一次和林景沂见面时会怎样，是争吵一番还是其他的什么，但里面绝没有像这样平平静静的父子俩坐下吃饭。

和他之前的猜测一样，林景沂为何过了这么久才来找他了，他的确是在等他放松足够，他在等他能平静说话。

他是了解他的孩子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还是这样，把握好一切。

“刚吃过饭了？”林景沂问。

林宸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接过了林景沂盛好给他的白米饭，低着头什么也打算说。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林景沂带着点笑意的

声音。

“宝宝长大了，可以自己挣钱了。”

林宸扒饭的手指顿了顿，没说话，林景沂私下大多时候都是喊他宝宝，这已经成了林宸的小名。

林景沂问：“工资多少？”

“400……”林宸低着头回答。

“包吃住？”

“恩。”林宸点了点头。

“累吗？”林景沂问道。

林宸摇摇头，林景沂道：“每天都做些什么？”

“洗碗，擦桌子，扫地。”

“我以为你不会这些。”林景沂笑了一下，这孩子是他宠着长大的，家务活都是佣人在做，从没有让他沾手。

“开始是不会的。”林宸回答，他已经不像开始是那么紧张和僵硬了。林景沂的做法在他意料之外，也在他意料之中。

在意料之外是他会这么做，意料之中是他从来猜不透他，但他知道，他永远那么能控制自己，不会失态，即使自己这次的确让他

生气了，他也不会骂自己或者动手打他。

过了一会，林景沂慢条斯理的说：“你是怎么让他们要你的？而且书也不读了？”

林宸低着头没答话，林景沂并不介意他没有回答，纵使林宸自己做得时候费了心思，他要查也不是做不到的：“之前让你出国你

不肯，现在连学校也不肯去了，就这么讨厌读书吗，宝宝？”

林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爸爸还是这么擅长轻描淡写的扭曲事实。他不能说是，但更不能说不是。

“在这里几点开始工作？”林景沂也知道林宸不答他，并不慢慢等待而是进入下一个问话。

“……8点。”

“到几点结束？”

“……晚上11点。”

“比你在学校苦得多，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你熬得住。”林景沂笑了起来，他的目光温和沉静，并无生气的意思在里面。

“不是……！我……”林宸终于还是回答了，但没说完就没了声音，他懊恼自己在他爸爸面前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他有些迟顿的抬起头，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林景沂并没有看他，他只是用勺打了一碗汤，浅浅的尝了一口便放下，他的神态自然

，好似林宸跑到这里来真像他说的这般。

林宸有些无力的继续低下头，却看到筷子在他面前一晃，一块去了刺的鱼肉到了他碗里，他没有抬头，等他吃好把筷子放下后，

林景沂道：“不要了？”

林宸点点头，林景沂接着道：“我怕你等会受不了。”

林宸呆了呆，定定的看着他父亲，林景沂的目光很平静。

“……我不回去。”林宸低下头低声说。

“为什么？”林景沂问。

林宸依旧低着头，林景沂等了一会，才说到：“既然说不出为什么，那准备下吧，有要收拾的东西吗？”

林宸恍恍然然间仿佛又回到5岁那年，这个男人哄他喊他爸爸，哄他跟他回家的时候。

如今，隔了12年后，场景再现，他再一次带自己回去，再一次用了这种方法。

他咬着嘴唇，这些天来的痛苦，一直骗自己不去猜那几乎让他绝望的真相……在这时候全一同发泄了出来。

男人本以为他会哭，不过并没有，他只是微微颤抖着，林景沂叹了口气，起身过去把林宸搂在自己怀里，手放在他柔软的黑发上

。

这是他的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的孩子，他一点一点养大的孩子。

5岁把他抱回家，帮他洗澡，帮他穿衣，教他写字……一点一点，亲自照料他，看着他渐渐长大，在他眼里，他就是一个永远长

不大的漂亮孩子。

他不希望他像现在这样，不开心，不快乐，装着太多太多的心事。

林景沂把他搂得更紧，少年把头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些许呜咽——“……爸爸，我不想恨你……真的不想……”

Old Days V

2005年，秋季。

入了秋，天气也越来越凉了。

老人站在木制雕花的窗户旁，双手交叠的握着一根拐杖，浑浊的目光望着窗外。他真的已经老了，再不像40年前那般意气风发。

岁月为他刻下了皱纹，斑白了头发。

他已经这样站了很久了，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撑着拐杖一步一步缓慢的朝书桌上走去。

书桌上有一个文件袋，显然已被打开过了，老人目光平静的看着它，拿出了里面的资料。

是医院开得证明原件，白纸黑字清楚的记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一点点火星，从边开始漫延，越来越大。

老人轻咳了几声，年纪大了，早就受不了这呛人的烟味了。

老人看着这些白纸慢慢变成了灰烬，轻声道——“……到此为止了……”

12岁的林宸正准备从出租车里下来。

“小朋友，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司机找钱时，又说了一次：“你这样你家人会当心的。”

林宸摇头，接过找回来的钱：“没事，谢谢叔叔。”

“诶，你这孩子……”司机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林宸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这里离他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堵车堵得厉害，再等下去，天黑了他也不一定能到家。

他走路时不是很稳，脚似乎不太好使，脸上有几处青肿，甚至有几道很明显是用刀划出来的血痕，不深，只是很细的血痕。

他身上穿着的是有领带的白衬衫配黑裤子，这是学校的校服，背着一个相比起来非常干净的黑色书包。这种比较源于他身上的白

衬衫已经变成灰的了，隐约可以看出是几个杂乱的脚印，裤子也是一样的。

林宸身材偏瘦，比一般的少年要瘦一些。他身上的衣服又有些湿，湿的地方就这样贴在他的身上，隐约又透出他的伤，不止脸上

那些。

这些是之前在学校，被几个同校的学生称着其他人不注意把他拖到厕所里弄出来的，原因是他没有交“保护费”、对老大，也就

是他们没礼貌、和班花在一起有说有笑。

林宸其实很不明白后两项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说了一句“不明白他们的意思”怎么就变成不礼貌了？班花？那又是谁？林宸不明

白他和谁有说有笑了？

至于“保护费”，前几天那几个男生和他要时他不没有带钱，接着他的钢笔就被对方拿走了，说是代替“保护费”。

在这之前有过一次，不过那次没动手，那次是三个男生是在林宸上厕所的时候拦住了他，三个人有一个是林宸班里的，还有两个

是三年级的。

“有事？”林宸神色冷淡的问在门口拦住他的人，他的语气可以说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感情。这个时候其他人都被另外两个

人送了出去，整个厕所里只剩下林宸他们四个。

那三个男生个头都比林宸高一些，体格也比他壮，林宸本来体格就偏瘦，他们围过来时，更显得林宸的单薄，男生们说了几个女

生的名字，并警告林宸离她们远一点，然后才离开，留下林宸一个人莫名其妙，因为他从不记别人的名字，谁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和谁啊。

林宸从不去接近别人，只有别人接近他的份，更何况林宸在分辨别人相貌是有些迟钝，这点表现在他不太能分清别人的长像是漂

亮还是难看，也不是很能记住别人的相貌。因此，他自然不知道他们说的班花是谁。所以依旧和以前一样，结果这样的反应让哪

几个男生误以为他是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又过了些日子，也就是今天。林宸又一次被他们拦在了厕所里，拦的人这次变成了四个，上次那三个也在。等到厕所没人的时候

，领头的那个这次连话都没有说，直接一拳打到林宸肚子上，林宸捂着肚子弯着要退后了几步，那人逼近他，抓着他的头发强迫

他抬起来，“不错啊林宸，上次我可是给你机会了。”

从小到大林宸都没有诶过打，林家人教养都很好，不会动手打孩子，所以被打的疼痛直接让林宸变了脸色。

对方把他甩到地方，一脚踢了过来，边踢边骂，都是那几句没营养的话，这时候其他那几个人也围了过来跟着那人动起手来。

林宸在地上卷着身子，手捂着肚子，他白色的衬衣上全是脚印，身上疼得厉害，也不知道对方打了多久了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甩

到墙上，领头的那人从裤子里捞出一把折叠刀，一手压着林宸，一手拿着刀靠近林宸的脸。

林宸疼得厉害，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对方拿着刀靠近他的脸，对方冷笑着说：“那些小女生不是很喜欢你的脸吗？那

我帮你加工加工怎么样？她们还会喜欢吗？”说完刀在林宸脸上划了一道很浅的伤口。

“徐哥。”有人拦下了他，结结巴巴的说：“这不太好吧……”

“是啊，徐康哥，拿刀什么的……这样老师……”

拿着刀的人叫徐康，他说：“怕什么？老师能拿我怎么样？我爸可是他们惹不起的。”徐康这么说，那几个人也放下心不阻止了

。

林宸看着那明亮亮的刀，突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发生事情，那个雨夜，砸在屋子上发出的雨声，是不是划过的闪电，震耳欲聋

的雷声——以及，除了红色还是红色的世界。

再然后，当他意识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厕所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很疼，身上没有一处不疼，这些伤，这些淤青

，没一个星期是不会消去的。

路过一家小诊所时，林宸停下了脚步，最终还是决定去包扎一下。

到家时已经天黑了，包扎用了些时间，他腿也不太能走，自然走不快。

“少爷回来了……诶？这怎么回事？！”家里的刘姨看到林宸现在的模样时惊讶住了，接着是气愤她的少爷这是怎么了。

“没事。”林宸淡淡的道。

“怎么会没事？都弄成这模样了，这让四少知道还了得？”

“爸爸下星期才回来。”林宸说。

“可是……”阿姨欲言而止的看着林宸，但因为林宸背对着她，没有看到。

林宸呆滞的看着明明要下周才回来的林景沂，没反映过来。

林景沂走到他旁边仔细看了看他，然后拉过他的手把袖子卷起来，低沉着声音又重复了一次：“谁打你的？”

林宸低着头不答话，过了一会，林景沂道：“先吃晚饭吧。”

Old Days VI

林景沂和林宸没和老爷子一起住在老宅。这里是离市中心不算远的湖景别墅区，三层楼的别墅，周边宁静风景秀丽，他家旁边就

是祁秦家。

林宸低着头吃着饭，吃到一半后，他咬着筷子问：“爸爸不是下周才回来吗？”

林景沂淡淡的回答：“事情提前处理好。”

林宸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晚些的时候，家里来了私人医生，林宸都不知道他爸爸是什么时候打电话让医生来的。

医生帮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林宸不知道他和林景沂说了些什么，等医生走后林景沂的神色不是很好，让林宸这几天别去学校，等

好了再去。

林宸身上有着淡淡的药味，林景沂处理好一些资料才去睡觉。

时间有点晚了，林宸已经睡着了，林景沂躺下时闻到孩子身上的这味道，脸色再一次不好，甚至有些阴沉。

林宸已经12岁了，他是5岁时回到林景沂身边的。七年如一日，这孩子一直被林景沂带在身边，他小的时候出了一些事情而有了

自闭症，以至于一直害怕一个人呆着，林景沂只能把他带在身边，甚至他这么大了还让他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林景沂称孩子睡着了，亲自看了看林宸身上的瘀青，就算林宸不说这是怎么回事，林景沂也能猜出大概。至于动手的人是谁，他

或许问问隔壁家那小子比较方便。

林宸有一个坏习惯，就是爱睡懒觉……

8点钟该到学校，你7点喊他，到7：30他也不肯起来，甚至就算把他叫起来了，他那小脑袋也完全不在状态，没有一丝清醒的模

样。

林景沂比较喜欢孩子的这副模样，迷迷糊糊的却很可爱，可以任由别人随意欺负。

不过林景沂今天起来时，没有把林宸一块喊起来，他这几天并不打算让孩子去学校。

林宸的头发很软，晚上睡觉时会无意识的用头在他爸爸手臂上蹭了蹭，所以头发有些乱，翘着几根呆毛。

林宸睡得正香，林景沂揉了揉他的头发，试图把那几根呆毛压回去，不过没成功。

倒是孩子烦了，皱着眉伸手想拔开他的手。

林景沂闹了他一会，打算停止时听到了孩子模模糊糊喊的一个称呼——“妈妈……”

林景沂突然就有点烦了，林宸睡梦中喊他妈妈的时候并不多，刚回来的那几天频繁了些，后来就渐渐少了。

已经有几年没见他想他妈妈了，今天怎么会……是因为刀吗？

林景沂的手指在林宸脸上轻轻划过，林宸脸上有几道很浅的刀痕，已经上了药，不会留下疤。

他记得刚刚出事的那天也有刀在林宸脸上和脖颈上留下了几道或轻或重的伤痕，甚至在后来他接他回家时，都没有做任何处理。

那次伤痕也不深，费了些精力，好在最后也没让林宸在脸上留下伤疤。

祁秦到第二天傍晚才来林宸家。

林宸抱着一本书坐在地上，地上铺着一层羊毛地毯。祁秦到他旁边坐下，看到林宸现在的样子时，他有些惊讶：“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