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番外——千姿

，妖怪会吃人吗师父，妖怪来了怎么办啊师父！”

仍然没有责备，眼底都是怜惜，怀露微笑着，“心中有佛，佛自来，只要我们诚心，一定能帮到这位施主！”

“是这样啊，可是……”

清心还要再问，被清言阻止了，“不要打扰施主休息！”

虽然不乐意，清心还是住了嘴，合起手掌跟着诵经，只是偶尔会狠狠的瞪旁边的清言一眼，清言专注，根本不知道，可他瞪过之

后自己心里也就舒服了，慢慢的也跟着专注起来。

一时间，禅房之中只剩下天音般的吟诵之声。

佛祖真的保佑，那位受伤的施主慢慢好了起来，等到他惊魂已定之后，才慢慢讲述出了自己的经历。

“我是山中猎户，打猎为生，别人都叫我李大，前些日子听说山中来了狼群，听说狼皮保暖，原打算猎得几张狼皮拿到山下卖，

今冬就能好好过个年了，没想到却遇见了妖怪！”

“真的有妖怪啊，妖怪长什么样子啊！”清心趴在床头，小嘴张张，好奇的不得了。

“莫不是施主看错了吧，这山中一向太平，连贼匪也少，哪里会有妖怪？”年长的师兄质疑。

李大拼命摇头，“要说是天黑眼花了还有可能，可你看我这满身的伤，难道还有假吗？”

师兄哑然，“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见了一只狼，毛色纯净，通体雪白，就跟那传说中雪山来的狼一样，这样的狼皮

可是能卖个好价钱啊……可是，就在我要抓住它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风，吹的人睁不开眼来……模模糊糊的，我

只看到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少年……他……他……啊……妖怪啊……妖怪啊……”也许当时的经历实在太恐怖，再次忆起的李大又

一次陷入惊恐当中，缩到被子里瑟瑟发抖，怎么也不肯出来，更不要说是继续讲述了。

在怀露的示意下，众僧离开了禅房，只剩下清心和清言，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到那只小狼。

还是清心先问，“师父，小狼是妖怪吗？”

怀露不答反问，“什么是妖怪？”

“妖怪会害人，长的很恐怖，饿了说不定还会吃人呢……”被自己的描述也吓到了，清心忍不住抱住了师父的手臂。

“小狼不害人，也不吃人，小狼很好看”，清言自言自语似的低喃。

清心瞪他，“你又知道了，也许它还没有变化呢！”

怀露无奈摇头，明明是最亲近的一个，却为什么总是要这般凶巴巴的呢！

“你说小狼是妖怪，那等它再来了，你不要跟它玩，我跟它玩”，清言嘟着小嘴，气呼呼的两腮鼓鼓。

清心愣了一下，呆呆的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清言见没什么事了，便向师父告辞，因为他肚子有点饿了，也到该吃午饭的时间了。

等清心回过神的时候，清言的身影在他的视线里只剩下了浅浅的一道，他大叫着就追了出去，“我也要跟小狼玩，我也要跟小狼

玩……”

怀露笑起来，大概，这孩子永远都不会再去想小狼是不是妖怪这种问题了吧。

夜晚。

回到自己禅房的怀露，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窗棂上逗着小狼的惜羽。

妖性敏锐，他的身影刚一出现在回廊转角，惜羽就抬起了头来打招呼，“呵呵……”

怀露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如常的燃起红泥小炉，煮好了早上新取的泉水，沏出两杯热茶来。

元儿看到怀露，欢呼的哼了几声，跳到了他的怀中。

惜羽认真的看着怀露，自己跟前的茶杯刚被注满，飞快的便喝尽了。

怀露轻吸一口气，他不觉得烫吗？

看来真的是不怕的，因为第二杯又被那边飞快的喝完了。

怀露好笑，又要斟第三杯，眼前一花，自己的杯子已经到了对面，两只紧紧挨在一起。

惜羽笑着，满脸都是期待，清澈见底的眸子好像再说，“快点嘛，快点嘛！”

真是性急呢！

怀露无奈的摇摇头，正要提壶，那边却已经等不及了，按着他的手，猛地一倾，茶水飞泻而出，激撞到杯里，飞溅四散，洒了元

儿一头一脸。

惜羽一愣，看到懊恼的甩脑袋的元儿，忽然爆出了哈哈大笑。

可怜的元儿，眨巴眨巴骨碌碌的眼睛，委屈极了，呜了一声，一头埋进了怀露怀中。

看着这样笑的开怀欢畅的惜羽，怀露的笑意到了眼底，他抬起手来，摸上他的头，“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瞧，自己不也是一脸的茶水，还笑别人呢！

抹干净了那张清秀的脸庞，怀露重新煮水。

惜羽却一直愣愣的，学着怀露刚才的样子，把手在自己头上拍了又拍，许久之后，喃喃低语，“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惜羽歪头看向怀露，迷惘而困惑的眨了眨眼，又看看他怀中的元儿，忽然一把拧起小狼扔出窗口，自己坐到了这位寺庙主持远近

闻名的高僧腿上。

就是怀露，也有一瞬间的惊愕。

下一瞬，他的脖子更是被紧紧缠住，那张清秀单纯的脸庞近在眼睫之前。

“我喜欢你，主人说喜欢就要说出来，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主人说只有也被喜欢才会开心，我喜欢开心！”

这是一张多么单纯而天真的脸，世上至纯即是美，虽然他已经没有两百年前那静好如兰温润如玉，可这双眼底纯粹的欢乐，也是

两百年前的那抹魂不曾有过的。两百年前的那个，让他烦让他爱，两百年后的这一个，看到他那么纯粹的笑，为什么竟是微微的

心疼？

“你不愿意吗？”只是短暂的停顿，那边已经不乐意了，皱起眉，离开他，“你不愿意，我就杀掉你！”

哪有这样的？

怀露好笑，却因为这样的威胁，刚才心中的不舒服已经烟消云散，而只有慢慢的暖意流淌其间，“此乃贫僧荣幸，又岂会不愿意

！”

“喔呵……”惜羽一阵欢叫，用力的抱住了他。

“好了，我愿意了，可以让元儿进来了吗？”

惜羽回头，这才看到好不容易爬上来，可怜巴巴扒在窗棂上的小狼，以怀露了解的那个人的性子，必定会将小家伙抱起来好好的

哄一番。

可没想到，惜羽却是皱起鼻子朝那边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怀露说他愿意喜欢我”，好得意呢，宣布完开心的事，这才将小家伙

抱回来揉了一番。

喜欢是什么？元儿不懂，可是能重新回到主人的怀中，它很开心。

开心，原来那个人的开心可以这么简单，然而，两百年前的他，却连这么简单的开心都不能给他！

看着玩闹在一起的一妖一狼，这位清明寺的主持眼底，流过一缕后

第三十七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又有几个人浑身是血的闯进了清明寺，都是口中嚷嚷见了妖怪，每一个的描述都差不多，因为看到了美的不可

思议的雪狼，想要占为己有，便遇到了那清秀纯洁的少年……，之后的事，每一个人都因为惊恐讲述不完整。

如果说李大是看花了眼，那么这些人呢？

一时之间，山中出现狼妖的消息不胫而走。

猎户们夜晚不敢入山，白天便群起，肆无忌惮的捕杀各种各样的狼，但每夜仍有被狼妖所伤的人逃到寺中，奇怪的是，那些伤者

都能被主持治好，于是，到了白天就有更多的人来求平安，几乎把怀露当成了神，寺庙总是广开方便之门，庙里的僧侣越来越忙

，就连做早晚课的时间也没有了，清心和清言一面期盼这小狼能够回来，一面又害怕着回来的会是只妖怪。

唯有怀露，仿佛这一连串的事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依旧每日诵经礼佛，为来者治伤。

怀露的医术远近闻名，清明寺的香火如此鼎盛也与此有关。

见怀露只是用草药就治好了每一个伤者，渐渐的大家开始议论，也许真的没有妖怪，如果真的是被妖所伤，凡间的草药又岂能治

得好。

然而，仍然不断有人闯入寺中，大叫遇到妖怪，受伤求治。

如此扑朔迷离之事，古来第一次。

寺中的药草用的差不多了，怀露交代好煎制的方法后，背起竹篓去后山采药。

香客们阻止，担心他的安危，怀露却微笑着回答，“佛在心中，妖物不近”，然后翩然离去。

“果然是高僧啊！”

“我看何止是高僧，必定是佛祖转世！”

“嗯，一定是这样，不然被妖怪伤了还能好起来？”

……

他的身后，无数关于他的传说慢慢传开……只是这一切，都与他再不相干，他这一生，为他的佛而生，便只会为他的佛而死，纵

然是苍天，也无法更改他为自己定下的命运。

对于后山，怀露是很熟悉的，治外伤的草药无非就是那几种，他轻车熟路的就采够了，正准备下山的时候，天边一片乌云飘来，

顷刻间，大雨倾盆。

怀露记得附近有个山洞，护着草药找过去。

洞中干燥，他捡些树枝架起火堆燃烧起来，虽然已经是一路跑过来的，但仍然淋湿了全身，脱下僧衣，搭在岩石上，应该很快就

会干的吧。

趁着这段时间，将药草一一拿出来，去根挑拣，整整齐齐的分类重新叠放进竹篓里。

“元儿……元儿……”忽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穿透雨幕传进洞中。

怀露急忙跑到洞口，“惜羽……惜羽……”

雨幕中，有个声音焦急不堪，“怀露，元儿他不见了……这么大的雨……”

“没事的，元儿机灵，一定会找到躲雨的地方，你快进来，感染风寒就不好了……”，感染风寒，妖怎么会感染风寒呢？怀露笑

自己，还把他当作当年那个单薄瘦弱的人儿啊！

“风寒是什么？”才一眨眼，眼前已经多了一张脸，睫毛上挂着雨水，却半点不妨碍他的好奇心泛滥。

怀露牵起他的手，把他牵到了火堆边，撕下一块已干的僧袍，仔仔细细将他擦了个干净，才回答，“风寒是便是淋了雨，受了寒

而生的病！”

“我是妖，我不生病”，那边纠正他的错误，好奇的打量竹篓里的各种草药，不只打量，还全都翻出来看了个遍，“这是什么？

”

哎呀，才刚整理好的呀！

怀露有些无奈，“这是草药，寺中最近来了很多伤者，需要草药疗伤！”

“那些人……”似乎有些印象的惜羽歪头想了想，“他们不好，他们想捉元儿……”

果然是他啊！

“惜羽，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为什么？”他皱起眉来，虽然他不懂人类的很多事，但怀露的表情他在主人脸上见过，主人告诉他，那叫担心。可是他为什么

要担心啊，他在担心那些坏人吗？

“受伤的人太多，总会引起群愤，我怕你会受伤！”

原来是这样啊，单纯的妖笑起来，“不怕的，他们都很笨，我都没有动手，就吓的自己摔的满身是伤了……哈哈哈……哈哈哈…

…”想起了那些夜晚，他开心的笑起来。

怀露也跟着他笑了，宠溺的眼睛里却仍然有些不赞成，“正所谓寡不敌众，更何况天下能人异士辈出，若是遇到个比你厉害的，

怎么办？”

“比我厉害的？”天真的妖歪头苦恼，“那主人一定会救我的，主人说过，他绝不会让谁伤我分毫，主人对我很好呢！”又是一

朵笑颜绽放在脸上，这个妖，似乎永远都是这么快乐开心。

“你的主人……”怀露有些疑惑，他的主人，会是那一个吗？

“嗯，主人对我很好，我问主人可不可以喜欢你，主人说只要我高兴就行，喜欢你我很高兴，所以主人说那你就喜欢吧，你看，

我的主人很好，对吧？”

“嗯，你的主人很好！”很感激，在没有遇到之前，还有一个人对他好，也很庆幸，在他日后离开后，仍然有一个人会对他好。

曾经的他，太苦，只要以后他都能如此开心，哪怕他与他最终的注定也只能是离别，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会好好的，开心快乐的

一直生活下去，他就放心了。

“怀露，你抱抱我，好不好，你很久没有抱我了！”

被打断了的思绪还没重新凝结，怀中就钻进了一个身体，脖子被缠绕着，近在眼前的是一张开心的笑脸。

怎么能忍心推开。

怀露轻轻的微笑，抱住了他。

这是一只好奇而缠人的妖呢，摸摸他的下巴，又摸他的佛珠，还好奇他的身体为什么冷冰冰。

自然是冷冰冰的，淋了雨，脱下僧袍，这洞中寒风阵阵，岂会不凉？

“不怕，我是热的，你抱着我就不会冷了”，怀中的妖，认真的笑着，妖身柔软，以不可思议的程度弯曲，几乎完整的包裹了他

的身体。

其实，不冷的。

心是暖的，身体又岂会真的冷。

雨，一直到傍晚才停。

把怀露暖热了，惜羽便不安份起来，在山洞里钻来钻去，不一会儿竟被他找出了不少的破碗破罐子，满脸兴奋的搬到洞口，对着

光仔细看了个遍，又失望的全都扔到一旁。

怀露一直看着，到了此时，再也忍不住好奇问，“怎么了？”

“都不是古董，不值钱的！”

什么？

怀露好笑，妖也和人一样喜欢收集古董么？“你找古董做什么？”

“换钱啊，给你买衣服，你的衣服破了”，理所当然的，惜羽拉起了怀露的袖子，那个地方缺少了一块，正是刚才撕下来替他擦

脸了。

“没有关系的，寺里还有衣服！”原来竟是为此！

惜羽不高兴的摇头，“主人说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就要赔，我没有银子，可是主人也说过古物可以换很多银子，但是这里的都不是

……”好失望啊，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都是难过。

怀露感动，把他拉回身边，“其实，不是只有古物才能换银子的，这些草药也可以！”

“真的吗？”一瞬间，那双眼睛又亮了起来。

“我来教你，红藤解毒、茯苓利湿……”牵着那只手，一样样的讲述，怀露的心中从未有过的安宁。

妖性离不开本源，不知道此时怀中这一只的本源会是什么，未开灵窍的妖，其实比孩童还要单纯，他已经足够肯定，惜羽口中的

主人，正是那一位，虽然当年的事，他有太大的责任，然而，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他如此对待教导惜羽，就连自己，恐怕再也无

法如当初般怨恨他了吧。

呵，其实恨什么呢？当初的每一个，都是心甘情愿的啊！

“怀露，我这就去山下都卖了，换了银子给你买新衣服”，欢欣雀跃的妖，抱起竹篓，一瞬间就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