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唯把自己洗干净出来,就被一阵浓郁诱人的香味吸引了:“许宁,你在做什么呢?”
“给你煮面啊。”许宁从厨房端了一大碗面条出来:“给,小心烫。”
很普通的汤面,撒了点葱花,还有个鸡蛋,沈唯的肚子很应景地叫了一声,逗得许宁直笑。
“哎,我是真饿了,你被人那样暴打试试,肯定还没我这么坚强呢。”沈唯坐到小餐桌边,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就吃了起来,许宁
坐到他旁边,注视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沈唯平常很少吃这种清汤挂面,用他的话说,这就是食之无味的土包子食物,没想到却意外地好吃:“你手艺不错。”
“沈唯,我欠你两个人情了。”许宁看着狼吞虎咽的沈唯,犹豫了片刻,说:“我发现……你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之前怎么想我的?遇到危险自己缩到一边,把别人推上去?”
许宁不好意思地笑笑:“差不多吧,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大看得起我。”
沈唯心里想,不用你觉得,事实就是。
不过现在这种感觉比一开始淡多了,这也是真的。
“我知道,我是体育生,跟你们正经考进大学的人不一样,而且,我家里也不怎么有钱,跟你比……”许宁看了看沈唯洗澡以前
随手扔在桌子上的钱包,说:“就是天和地的区别。”
“说这些干嘛。”沈唯有点汗颜了,难道他之前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还是许宁太敏锐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真没想到今天你会那样护着我,平时在学校里,你都不爱搭理我们这种人,说话也很刻薄,我以为,你是很自私的人。”
“呵呵……”被贴上人渣标签的沈唯无言以对,只好讪讪地说:“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么,我就算再自私,也不会无故连累别人,
你倒霉,今天遇到我了……”
“沈唯,”许宁打断了沈唯的语无伦次,认真地说:“谢谢你。”
沈唯干笑两声,埋头继续吃面。
许宁不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起身去铺床,那是一张窄小的单人床,许宁想了想,从衣柜里翻出另一张被子放到沙发上。
“你干嘛?”
“今晚我睡沙发吧,不过你可能连床也睡不惯,挺小的,床垫也不怎么好。”
“两个大男人,至于分开睡么?将就一晚上吧,我还不至于那么……矫情。”
“那……好吧。”
Act 39.两位伤员
早上醒来的时候,沈唯着实迷茫了一阵子,昨晚喝了酒,脑子还有点晕沉,睁开眼睛看见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一时间有点糊
涂,半天没想起来自己身在何方。
当然了,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值得沈唯大惊小怪,因为他曾经无数次这样醒来,无非就是喝大了,然后带着不知道谁谁谁去开房间
,一夜胡搞换来第二天的头重脚轻。
可是这次,他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撑着床想坐起来,沈唯很快就知道了有哪里不一样。
“啊!”
许宁刚从楼下买了早饭回来,一打开门就被沈唯的惨叫声迎接,手里的豆浆油条差点壮烈牺牲。
“你没事儿吧?”
“许宁?”沈唯呆住,昨晚凌乱的画面一股脑地在大脑里归位,哦,是了,他去找卓筱南,然后遇见了许宁,再然后被人打,再
然后卓筱南从天而降,最后他跟许宁回了家,洗澡吃面睡觉,没有任何儿童不宜的画面。
仔细地又回想了两遍,沈唯确定,天地良心,的确没有。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沈唯心有余悸地对许宁说:“你吓死我了。”
许宁当然不知道沈唯的意思,是自己不应该在他回忆昨晚跟谁胡搞瞎搞的时候突然出现,以至于视觉错位引起了不必要的惊吓,
哭笑不得地说:“是我被你吓死了好吧?快起来吃早饭。”
“好。……啊!”
“你到底怎么了?”许宁受不了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唯是这么喜欢一惊一乍的人呢?
“疼!”沈唯跌倒回床上,捂着肋骨直哎哟:“疼死我了。”
“我看看。”许宁把早饭放到小餐桌上,坐到床边,掀开沈唯身上套着当睡衣的自己的T恤:“昨晚也没见你疼成这样啊,要不
还是去趟医院吧,保险一点儿。”
“不要!我,我没事儿,就是疼……”
“疼还不叫有事儿?万一是肋骨断了呢?”
“肋骨断了我才不可能叫得这么精神呢。”沈唯哼唧了一会儿,说:“你给我揉揉。”
昨晚疼得睡不着觉的时候,也是许宁给他慢慢地揉,力道刚刚好,温柔,舒服,暖意在他碰触的地方扩散,自己竟然就这么在药
酒刺鼻的味道里睡着了。
一大早就使唤人,少爷习性真是根深蒂固。许宁腹诽了一番,却又不忍心跟伤兵较劲,只好翻出昨晚买的药倒在手心里,按在那
一块明显的瘀青上轻轻打转。
“你给我买什么早饭了?”沈唯很受用,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那种又疼又舒服的感觉真是让他爽得不行。
以前打架落下了伤,要么就是被父母强硬地押去医院,要么就得自己藏着假装没事儿,还真没人这样予取予求地照顾过他,就一
次,足以让他上瘾了。
“豆浆油条,你不会吃不惯吧?”
“怎么可能?哎,其实我最喜欢吃油条了,可是我妈嫌脏,总是不让我吃。”
“嗯,你不是有钱人么,可以自己请一个厨师给你慢慢炸。”
沈唯挑眉,似笑非笑地问:“你在讽刺我?”
“没有。”
“你有,我听出来了。”
“没有就是没有。”
“有就是有。”
许宁不再跟他斗嘴,安静地揉着,他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不想再说点什么破坏了。
总觉得这样的和谐相处,很难维持太久。也许过了今天,沈唯又会变回那个呼朋唤友,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而在他眼里,自己
依旧是没有资格踏进他交际圈的穷小子。
因为知道沈唯的为人,所以许宁在学校里一直都很自觉地不招惹他,也从不把他无意流露的轻蔑放在心上,可是此时,他心里居
然冒出了莫名的惋惜。
难道从前的挺身而出,昨晚的奋力相护,还有这几个小时的并肩而眠,都没有任何意义吗?
“沈唯,我们是朋友么?”
沈唯睁开眼睛,奇怪地盯着许宁:“啊?”
许宁重复了一次:“我们是朋友么?”
沈唯显然被问住了,半天没回答。
在他心里,朋友有两种。一种是凌少丞和卓北那样的,情同手足,有求必应。另一种是唐战那样的,平时可以不记得,可是想要
大吃大喝放纵一把的时候,那种人绝对是第一人选,他和他们不会说真心话,可是同样可以玩得很尽兴。
许宁和他们,都是那么不一样。
“应该……是吧。”
至少,就连少丞他们,都没有这么耐心地照顾过自己……
许宁误解了沈唯的迟疑,失落地点点头,刚才的轻松不翼而飞,心不在焉地又揉了几下,他站起来,说:“吃饭,凉了就不好吃
了。”
“哦。”沈唯有点不舍,也只好艰难地爬起来,慢吞吞地走向浴室。
许宁顺口就问:“要帮忙么?”
沈唯站住,不怀好意地冲许宁笑,许宁愣了愣,然后转身匆匆走进厨房:“动作快点儿,豆浆要趁热喝。”
“豆浆要趁热喝,否则你会胃疼的。”酒店房间里,卫桥正对裹在被子里的恋人百般哄劝:“乖,起来吧。”
“你走开我就起来。”程若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那怎么行,我得先帮你洗澡啊。”
“我说了不用!你自己都半个残废了,不要管我!”
昨晚带着卫桥看病回来,程若浑身都像要散架一样累得快崩溃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劳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负荷,一进房间直
接往床上一倒,两分钟不到就睡着,连被子都没盖,结果还是剩下一只手能活动的卫桥经过艰苦奋斗才给他盖好了重重的棉被,
酒店空调太猛,已经有了一个伤员,剩下这个再感冒就不好玩了。
“程若,不要任性了,那东西留在里面轻则腹泻重则发炎,那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不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程若气愤地扯开被子,坐起来:“明明是你任性在先,要不我也用不着大半夜送
你去医院!你还说我!”
“……咦,程若,昨晚是你勾引我的吧?”
“如果你力不从心完全可以拒绝啊,我怎么知道你会把自己弄伤!”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力不从心,现在再来一次我都可以,要不要试试看?”
“你!我是说你的手!谁跟你讨论那个了!”
“好好好,那就不讨论了。走吧,去洗掉。”
“我自己可以,你让开。”程若毫不留情地拍开卫桥伸过来的魔爪。
“你确定真的可以?那个地方哦,你能把手伸进去,然后……”
“闭嘴!”
一个枕头砸到卫桥脸上,程若揉着酸痛的腰下床,对罪魁祸首咬牙切齿。
说起来真是怨不得卫桥,人家是为了他才打架的,那件事情也是他先主动要做的,这分明就是咎由自取。可是任谁被那么神勇的
东西折腾了大半夜还得强忍着腰快断掉的痛楚跑来跑去,心情恐怕都好不起来吧?
程若忿忿地想,我又不是超人!凭什么被你上了还得伺候你!
卫桥跟着程若进浴室,程若已经没有跟他计较的力气了,白了他一眼就脱衣服,卫桥把淋浴头递给他,然后倚着门参观。
昨晚激情的痕迹在程若身上清晰可见,脖子,背脊,就连大腿内侧也留着若隐若现的紫红,看得卫桥下腹发热。
虽然自认为是个品行端正,五讲四美的君子,可是卫桥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想再听听程若发出昨晚那样无助又脆弱的呻吟。
“出去,关门,谢谢。”
“我得留在这儿,省得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求救无门。”
“我不至于没用到这个地步,连洗个澡都会出事故吧!”
“你就安心洗吧,我看着又怎么了,反正也不是没看过。”
“神经病。”程若努力忽视那两道炙热露骨的目光,却怎么也没办法抛却羞耻感去清理那个地方。
淋浴头被拿开,卫桥从身后抱住了程若,在他耳垂上亲了亲:“还是我来吧。”
手指尽量温柔地抚慰着那个地方,然后伸进去一点一点仔细地清洗,那里依旧又紧又热,试图摒除杂念的卫桥不可避免地想到了
昨晚这里是怎么被迫承受着自己的侵犯,柔软臣服地任自己在里面逞凶……
“……你真的是在洗吗?”
“程若……”
听见这一声不纯洁的叫唤程若就腿软,这家伙该不会……
“唔!”还没来得及逃命,程若就被推到了墙壁上,胸前是冰冷的瓷砖,后面却是滚烫的胸膛,一冷一热的刺激让他止不住地急
喘:“卫桥,别……”
微弱的抵抗挡不住坚定的进攻,很快程若也被挑逗得理智全无,侵略者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堡垒,在无边的欲望里快意徜徉。
只是,所谓乐极生悲……
“喂,你别告诉我,你又脱臼了……”
“好像是……”
“……”
“……”
“算了,我认命,去医院吧。”
“你确定真的不需要去医院么?”许宁把豆浆倒进杯子里,放到沈唯面前。
“放心,我是铁打的。”沈唯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看,好得很。”
“是啊,我都要怀疑昨天那群流氓是不是用泡沫板来打你的了。”许宁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沈唯头上的伤口,那可是真材实料的
玻璃瓶,落地有声的。
“多年实战总结出来的自我保护经验,伤不了要害,再说他们也不敢闹出人命,吓吓我爸而已。”沈唯抓起油条就啃:“香!你
也吃。”
许宁在他对面坐下,苦笑着摇摇头。
“哎,对了,我老是听你说你舅舅,你爸妈呢?不在身边么?你是本地人?”
“嗯,他们在外地打工。”
“是么,你舅舅是饭店老板啊,怎么感觉你家挺不富裕的。”
“我妈跟我舅舅关系不大好,不怎么来往的,不过我舅舅对我倒是不错,给我地方住,给我的工资也很高。”
“哦……”
许宁好笑地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
“随便问问。”沈唯不自在地捧起杯子喝豆浆,也许……是为了弥补刚才关于朋友那个问题给许宁造成的不快吧,所以想要给他
多一点关注,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
他可没有忽略那一瞬间许宁眼底的失望。
至于一向自负到自私的沈大少爷为什么要在意对方的这一点点小情绪,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许宁,以后有空咱俩一起去游泳吧,我要跟你切磋切磋。”
许宁眼睛亮了亮:“好啊。”
Act 40.期末的小小插曲
卓筱南的离家出走吓出了大家的一身冷汗,却也因祸得福,落榜的事情被搁置到了一边,当爹妈的当务之急,就是安抚女儿的情
绪,防止她再一次挑战别人心脏的炸毛。
卓北虽然还是没有好脸色给她看,却也不再骂她,高考已经过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索性也给她放一个小假期,让她好好想想
未来的路怎么走。
何况,卓北就是想管,也得等到自己放暑假,期末考试迫在眉睫,卓筱南消停了,他还有另一个小祖宗要操心,简直忙得焦头烂
额。
“我说,你打算把卓北晾到什么时候?”夜晚的足球场,外围跑道上都是慢跑散步的人,沈唯和凌少丞坐在草坪的正中央,幕天
席地,偷来了一点隔离了尘嚣的清静。
凌少丞晚饭没吃饱,这个时候正啃着从蛋糕店买回来的面包圈,听见沈唯的问题,深沉地思考了一下,然后仰望着星空说:“直
到……地久天长的那一天。”
“噗!”沈唯一口矿泉水喷了出来,幸灾乐祸地点头:“好,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要是你在地久天长以前理他了,你就是哈
巴狗。”
“喂,有你这么落井下石的么?”
“总当劝架的太没新意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