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脑子一团浆糊,想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把所有问题分析清楚,显然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了。只好先给安大略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帮忙。
小声汇报完所在地点,安乐按掉手机,在吕清河惊讶的目光中摸出P22,推开保险,走了出去。
吕清河听到一声枪响,接着,巷子里传来接连不断的枪击声,每一下都好像打进他心里,他跌跌撞撞地摸进厕所最里面的隔间里,蹲下身子,哆嗦了半天,才想起来摸出电话报警。
连按了几下都没有按准,吕清河急的快疯了,他一边骂自己懦弱胆小,一边害怕着外面那些人发现他。
完全没想到,安乐面对这种场面,竟然能那么泰然自若地走出去……
他们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吕清河听到外面一阵脚步跑动声,枪声停止了,似乎安乐在和什么人说话,接着,有人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吕清河的名字。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但是吕清河还是没有打开门,他把自己缩到最小,他希望这些事不要和他扯上关系,他根本应付不来。
是的,他曾经最爱最爱那个人的时候,他说过,不希望再看到他躺在那里,而他什么都不知道这种话。
吕清河捂住耳朵。
心里深深鄙视自己的懦弱。
安大略面无表情地从厕所里走出来,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走到安乐面前,说:“没有回答。”
安乐皱眉,望着公厕年久失修的大门,叹了口气,说:“收拾一下,我们走吧,活口带回去审问。”
“是,孙少爷。”
临走时,安乐又回头看了一眼,吕清河依然没有出现。
271.你对朋友的定义太严苛了
走到这一步,连最后的朋友也要失去了吗?
任剑、吕清河、青青、Even小姐、佘亿昌和柯总,还有妈妈……这些人,在他不断往前走的过程中,一个一个消失在他身边。
是他自身出了什么问题吗?
安乐忽然没有了继续探究下去的兴致,他把苏羽纯和剩下的活口丢给安大略,自己闷闷地回到家,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看无聊的综艺节目。
“怎么了?”
安东刚从安大略那儿回来,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安乐遇到阻击,他心里就是一沉,虽然安大略说安乐并没有受伤,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安乐感觉到老爹在他身边坐下,反而把自己抱得更紧,背对着老爹,不想说话。
安东无奈,揉了揉安乐的头发,把他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有什么事,说。”
安乐一阵委屈,情不自禁那话里就爆出了情绪:“是不是他们都觉得我很可怕?觉得我爱你,是一件特别变态的事?为什么就越来越疏远?连给我一个接近的机会都不愿意?”
安东猛地把安乐抱进怀里,使劲揉他的脑袋:“你这个小混蛋,没事也能被你胡思乱想出事儿来,”然后捧起他的脸,拇指抚弄着柔软的耳垂,安乐呆呆地看着老爹,安东则一脸无奈地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掏心掏肺的朋友,就算有,那也是短暂的,哪里可能一辈子都跟你掏心掏肺呢,你这个小傻瓜!”
“可是,那我现在就觉得,我是一个人,我的朋友都不见了……”
“你对朋友的定义太严苛了,和谁处得愉快,不就可以和谁当朋友吗?”安东叹了口气,“人和人之间,总是应该有所保留的,这样才不会让对方觉得有压力,相处起来才能轻松愉快。”
“可是,这些都是表面的啊,表面上看起来挺轻松愉快的……”
“那也不能像你这样,什么事都告诉那个吕清河吧。”安东说。
“你……知道了?”安乐有些丧气地说。
“乐乐,你有爸爸一个就够了。”安东果断地下了结论。
“我……可是……”
“我们明天去荷兰。”
安乐吃惊地睁大眼睛:“什、什么?”
安东笑而不语。
安乐结结巴巴地问:“老爹,你、你不会突然准备……准备和我结婚吧?”
安东笑:“短期内没这个打算。”
安乐为自己说出的真实想法而脸红,想要收回也不行了,老爹真恶劣,这样显得他特别饥渴似的……
安东哪能看不出自己儿子在想什么呢,但他仍旧一副正经脸,严肃地说:“公司和德国那边有些交易,我要去那边出差,顺便在荷兰买了一块地,手续正好办一办,你和我一起去。”
“哦……”安乐口头答应着,心想,在荷兰买地干什么,难道要去种田吗?
安顿儿子睡下之后,安东关上门,叫来安大略。
“那些人说什么了吗?”安东皱着眉头。
“他们仍然说是苏氏药厂派他们来的。”安大略汇报。
“苏家的那个二小子呢?”
安大略说:“他倒是什么都说了,是有人打匿名电话,告诉他七夜和安乐是一个人,并且把安乐现在的电话给了他。”
“嗯……”安东思索了一下,“看来这回必须得去本家一趟了。”他拍拍安大略的肩膀,交代,“帮忙把那边的房子弄好,不用成品,材料都堆在地上吧,安乐心情不好,我得给他找点事干。”
安大略想象了一下孙少爷看到废墟一般的新房子的表情,强忍住嘴角的笑意。
272.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荷兰和Z国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因此,安乐到达荷兰的时候,已经有点累了,可是天光大亮,看起来才是早上九十点的样子,周围的田园风光确实不错,但安乐只想扎进软软的床里睡他一觉。
安东在荷兰东南的一座小镇买了一块土地,周围都是大片的郁金香田野,风车在弧度柔和的丘陵上缓缓转动,温暖的阳光播撒进丘陵下的溪流之中,远处,层层叠叠的森林在湛蓝的天空底下铺开,叶子背面被风吹起,闪烁着粼粼白光。
“我们在这里买了一片田地吗?种什么?郁金香?”安乐偎在老爹身上,两人慢慢走过郁金香田野,这里没有人会对他们的亲密侧目而视。脚下踏着柔软的泥土,穿过开得正好的郁金香花丛,一溜一溜机器开垦整齐的土垄延伸到远方。
安东一手把安乐揽在怀里,这样怀抱着最爱的人,悠闲地走在熏风之中,阳光明媚,景色开阔,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
“乐乐,你知道这里的人这么少,为什么还能照顾这么大一片田地么?”安东把手指插进儿子软软的头发里,温柔地梳理着,安乐被他弄得很舒服,半个身子都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
“那是因为……”
安东开始进行冗长而复杂的讲解,安乐听得似懂非懂,他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安东对这里的灌溉设施非常赞赏,因此也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两人穿过花田,来到森林的边缘,这里有一片刚打好的地基台子,周围整齐摆放着木质板、门框、窗框,还有红色顶棚。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安东说,拍了拍安乐的背,“来,儿子,我们自己动手把房子装起来。”
安乐震惊:“自己装?!”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安东笑着回答,弯下腰,拾起装修工具。
两人忙碌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晚上,才勉强搭起来一个可以藏身的小房间。
“其余部分明天再说吧。我们现在去镇上看看,还有没有超市开门。”安东直起腰,抹了把汗。
“要吃泡面吗?”安乐沮丧地问。
“泡面多不健康,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半成品食材,再买一个大点的睡袋。”
“睡袋???”安乐沮丧到了极点,看来今天注定睡不了好觉了,和老爹挤在一个布袋子里睡觉?好吧,虽然听起来还挺浪漫的,可是,压根就不舒服。
最后,在安乐死皮赖脸的央求下,两人住进了镇上的一家小旅馆,这个小旅馆的破烂程度不比国内乡村旅馆差多少,狭窄的房间由单薄的木板隔断而成,床也相当之硬,被褥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不过还好,老爹身上温暖的气息驱散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安乐躺进老爹怀里,脑袋拱了拱老爹,迷迷糊糊地说:“今天……挺好玩的……明天继续……”
安东把宝贝往怀里揽了揽,这样平静的日子,希望能一直持续下去。
为了日后的平静,有些事,眼下就得着手做了。
273.朋友和伴侣的界限
安乐醒来的时候,简陋的床头柜上留着一张字条,它告诉他,老爹已经付了一个礼拜的房费,在这一个礼拜里,他可以想办法把他们的新房子搭起来,也可以窝在这个旅馆里等老爹回来。
末了,老爹画了一个简笔自画像,表情很严肃。
安乐看到这幅自画像,不禁笑了出来,老爹还有这种情致,真是不容易。他转而又把这张纸捏成一团,扔在地上,混蛋,以为这样卖萌就可以一个人偷偷溜走了吗?他才没有那么好应付。
安乐穿上衣服,还有点瞌睡,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郁金香花田,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到荷兰了啊。
算了,老爹要甩开他,他也不必巴巴儿地贴上去,安乐从柜子里取出行李,打开笔记本,联网,找到他的妹妹青青就读的学校,画好路线图,他背着行李,同旅舍老板告别,踏上了去看望妹妹的路途。
途中经过一些看起来很冷清的小站,火车在森林里行驶了很长时间,中午的时候,总算到了这所大学所在的城市。
说是城市,和国内的镇子差不多,街道非常干净,直通城市中心的一座小广场,那里有一个尖顶的教堂,阳光洒落在画满抽象色彩画的墙壁上,古老的电车嗡嗡行驶,安乐沿着街道走到那所大学的门口。
老太太去世以后,青青自己提出要出国留学,想到外面见见世面,现在看来,她这个选择倒是相当英明。
不过,安乐为什么有一种,是他把原本属于青青和老太太的东西夺走的感觉?
唉,好像有点负罪感。
这个地方找人很容易,学校本来不大,一国的同学交往也比较频繁,安乐找到一个本国的学生问了问,得知青青正在乐器室上课,他兴冲冲地赶过去,脑子里想着青青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温柔可爱。
乐器室有一堵墙是玻璃做的,午后灿烂的阳光斜射入玻璃窗里,将房间内部每一个角落照得澄澄,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女孩正投入地练习小提琴,悠扬的音乐传来,飘散在温柔的风中。
青青脸上泛着不自觉的微笑,眼睛下垂,怜爱地看着她的小提琴,而她身后,一个金发青年正用欣赏的目光望着她。
看到这一幕,安乐觉得很欣慰,心里被暖洋洋的阳光占满了,他拽紧包带,悄悄从窗下退开,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那悠扬的小提琴乐声。
没有和青青见面,安乐直接买了回程的火车,她有属于她的生活,而她也沉醉于其中,那么,他还是不要突兀地出现,等到她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说吧。
其实,老爹说的没错,朋友不需要联系得多么紧密,对方幸福,就替他高兴,对方不幸,就出手相助,毕竟,只是朋友,不是伴侣。
伴侣,是与你匹配成双,共同度过一生的人,是你的另一半,是你此生最艰难的修炼。
而朋友,他们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们的幸福不由你来承担。
朋友和伴侣的界限,在聪明人那里,其实是分明的。
274.我只要你
安乐从镇上请了一个木工师傅,教他把小房子一点一点搭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累得没办法想别的事。每天回到小旅馆,安乐都立马睡着,早上一起床,又直奔小房子,这么充实地度过了三天,小房子总算有个样子了,木工师傅冲安乐竖大拇指,同时用蹩脚的英语劝告他,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
安乐划老爹给的MASTERCARD,首先添置了一张床,无论如何,他都不要再睡小旅馆那个潮乎乎的小床了。
第五天下午,安乐正跟道边的荷兰老农一起研究郁金香的生长情况,远远的,镇上驶来一辆老式出租车,安乐无意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直起身子,向归来的老爹招手。
“效率很高啊!”安东看到已经搭好的小房子,满意地露出笑容,摸了摸安乐的脑袋,“请工人了?”
安乐甩掉老爹的手:“呸!我累死累活,就招来你这么一句话,没良心的老爹!”
老农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憨厚地笑着,瞅着他们两人亲昵互动。
安东握住安乐的手,一根根手指掰开,心疼地抚摸着手上的伤痕:“你还真的自己动手。”
“不是你让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我总不能让你瞧不起。”安乐撇嘴。
“好,好,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安东揽住安乐的肩膀,向老农道别,两人穿过花田,回到小房子里。
“我们一起把家具组装起来吧。”安乐提议。
安东看着安乐兴冲冲的模样,不禁微笑,来的时候他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现在就这么开心了,果然没有来错。而且,这一趟,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可以开始享受度假生活了。
当然,安乐并不知道老爹这一趟,到底去“交易”了点什么。
夜幕降临之前,小屋子亮起了灯光,橙黄的颜色洒满桌椅沙发,这些都是劳动的成果,虽然简陋一点,看着却很舒服。
两人放水洗了个热乎乎的泡泡浴,安东一边给儿子搓背,一边尽量放柔语气:“爸其实没有去德国,这几天,爸回了本家。”
“你回本家是为了长老会叛徒的事吧?”
“是啊。”
安乐皱眉:“可是,你先前不是说,惹上那些人会很麻烦,你本来不想管的吗?为什么又瞒着我去本家?”
“没办法,他们想伤害我的宝贝。”香香软软的唇瓣就在眼前,焉有不吃之理,安东说完,亲了亲安乐的唇角,一寸寸挪过去,直到软软的唇瓣全被占满。
安乐被老爹的突然袭击搞得晕头转向,红着脸,喘息着摊在老爹怀里,一时间忘了要问什么。
“苏氏药厂和本家长老会的叛徒互相勾结,长老会派你扮成七夜出任务的档案就在那些叛徒手里,他们知道你潜入药厂,拿走了他们的罪证——具有反效果的stuβ试验品,所以才派人来追杀你。”
“所以……苏羽纯也是受他们指使?”安乐恍然,接着咬牙切齿,“哼,以为苏羽纯这种货色就能撂翻我了?他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安东失笑,安乐竟然因为派来追杀他的人不够重量级而生气。
“你呀,自大的本事倒不少,本来他们把你就是七夜的消息透露给苏羽纯,也不是让苏羽纯直接找你报仇的,是想着通过他把这个消息捅给新闻媒体。”
安乐不禁背后寒毛直竖:“他们也太狠了!”
“多亏苏羽纯够笨,你才逃得了一劫,我早就说了,别用七夜的脸出去招摇过市。”安东惩罚性地咬住安乐的耳垂。
“嘶!疼!”
小小的耳垂被咬得发红,安东松开牙齿,伸出舌头,暧昧地舔弄着齿痕,弄得怀里的宝贝发出好听的呻吟。
洗完澡之后,两人裹着浴巾滚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