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电视台把苏羽纯拉进拒绝往来名单。
而安乐主持的节目,也正式开播了,比起节目本身,人们更感兴趣他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柯总修订了一份合约,寄给安乐,邀请他正式加入欧亚娱乐,各路广告商也对他青睐有加,短短一个月,七夜的知名度,已经不下于苏羽纯。
而安乐也渐渐发现了老爹所说的,每天都要化妆卸妆,好麻烦!!
不过,尤其麻烦的是,每次他从电视台出来,都会遭到苏氏制药的人的阻击,为了避免给老爹惹上麻烦,他每次都得想办法把这些人甩掉,然后再卸妆回家。
所以,他每天回到家,都有个九、十点了。
安东对此很不满意,已经批评过他几次。
“爸,我已经二十了,加上梦里那六年,也有二十六了,你还让我每天晚上七点以前回家?”安乐抱怨。
虽然弄不懂安乐说的二十六是怎么回事,安东还是决定说教一下。
“你不要学那些明星,搞什么夜生活,你现在也只是个刚出道的新人,就算运气好,有点名气了,也不可以放松警惕,演艺圈水很深,除了公事交际,私底下最好不要深交。”安东冠冕堂皇地说,其实心里想的是,宝贝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要多一点就好了。
当然,安东是不会说这种感情用事的话的。
所以,安乐不知道老爹的心思,安东也不知道儿子的苦衷。
这一天,安乐出门前。
“乐乐,今天早点回来。”安东从报纸后面发号施令。
“哦,好!”安乐照例答应得爽快。
门“砰”地关上,安乐风风火火地出门。
安东叹了口气,放下报纸,今天是安乐的生日,看来他也忙忘了,实在不行,干脆叫安大略把他绑回来好了。
不过,经过这一个多月,安东总算明白以前安乐在家,他在外忙工作的时候,安乐是什么心情了。
安乐杀到电视台,录影棚门口,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愚人节快乐!!
他顿时精神一振,难道今天其实不上班?
惊喜啊,大惊喜!安乐看了一眼表,才九点,这时候苏氏制药的人应该不会蹲在电视台门口了吧?
安乐开开心心地走出电视台,准备早早回家安慰老爹那空虚寂寞冷的身心,没想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七夜,你这个小偷!往哪儿跑!”
苏羽纯,毫无疑问是苏羽纯。
听着变了调的怨愤,就知道苏二少又来找麻烦了。
这个时候,电视台前的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只见车流来来往往。
安乐掉头就跑,身后一阵脚步声追了上来,在花坛附近追上他,苏羽纯抱臂阴笑:“看你往哪儿跑?给我抓住他!”
苏氏制药的打手围了上来。
安乐谨慎地退了一步,一脚勾起花坛边上的果壳箱,向众打手甩去,里面的垃圾洒了出来,包围圈顿时松散。安乐趁机逃出去,踢翻了两个试图捉住他的打手,沿着街道一溜烟跑没影了。
“快,给我追!”苏羽纯气得大喊。
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尼桑里,一个秃顶的猥琐大叔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兴奋地喃喃:“太好了,我要找的就是他!”
安乐拐入一条小巷,躲进破旧的水房,卸掉易容,脱掉外套,恢复原来面貌,优哉游哉地走出来,大摇大摆地从两个正在东张西望的打手中间穿过去,来到大街上,叫了一辆出租。
安乐犹豫了一下,决定去原来的学校看看。
虽然没有上完……但是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单纯的大学生活还是给他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也唯有以此,他才能把现在的自己,和上辈子的自己联系在一起。
穿过校园,安乐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一所宿舍楼下面,抬头看,吕清河宿舍的窗户反射着明亮的阳光,但是,他应该已经毕业了吧。
安乐决定上去看看。
就在这时,宿舍楼门里,一个胖子拎着俩水壶走了出来,一抬头,正撞上安乐惊讶的目光。
吕清河提着水壶,呆呆地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安乐一瞬间有种穿越了的感觉,眼前这个吕清河,和上辈子他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的脸变得圆圆的,笑起来和和气气,一点棱角也没有,肚子挺出来了,手脚好像变短了,拎着水壶的手,隐约能看到关节突出。
“嗨!”吕清河放下水壶,呵呵笑,“你回来啦?我等会儿有课,要不要一起去?”
没等安乐回答,吕清河就拉着他往宿舍走,一边说:“我收拾一下东西,你等会儿没什么事吧?”
安乐一直想抓住一个空子,问问吕清河怎么发福了,吕清河就是不给他这个空子,自己念念叨叨个没完,又高兴,又……害怕他问什么似的。
“老吕!”安乐拽住吕清河,“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毕业?”
吕清河面有难色,终于说:“我……休学了一年。”
“为什么?”
“家里出了点事。”
“那、我妈呢?”
吕清河惊讶:“他们早离了,你怎么不知道?”
“……”安乐不禁有些愧疚,难道是因为自己?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吕清河皱眉,“我爸知道了……唉,我原来喜欢过你的事……然后他们争吵了几次,就离了。”
这真是个糟糕的开头,后面的疾风暴雨可想而知,吕卫国对自己儿子的要求一向严格,看来吕清河这两年过得很辛苦。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安乐问。
吕清河笑了一下:“还能怎么办,按照他的要求相亲呗,现在已经在谈着一个女朋友了。”
“不是欧阳雅?”
“不是。”
248.荒野求生?!
两人沉默下来,吕清河侧过头,看向安乐:“你没什么变化。”
“没有吗?”安乐勉强笑笑,“我以为我变帅了。”
吕清河似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对安乐说:“对不起,以前是我太幼稚,用我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你,让你困扰了。”
“现在,我衷心祝你幸福。”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安乐耳边。
和吕清河吃了一顿午饭,快吃完的时候,电视台导演打来电话,叫安乐赶紧回去开工了。
安乐只好向吕清河道歉告辞,回了趟别墅,重新把七夜的脸弄好,顺便问了一下安大略老爹在哪里,安大略回答,去公司了,今天比较忙,估计晚上会回来晚,安乐耷拉下来,他本来以为回来这一趟能见到老爹呢。
匆匆忙忙出门,风风火火飚到电视台,甩掉几个制药厂的眼线,大摇大摆走进录影棚。
却看到一个大大的心形蛋糕摆在手推车上。
“生日快乐!”
“七夜~HAPPYBORTHDAY!”
“七夜~帅哥越老越值钱!”
剧组的朋友们从角落里涌上来,把礼物塞进安乐怀中,很快,安乐捧着一大堆色彩斑斓的礼物盒,惊讶地问:“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你的所有资料,网上都有啊。”
“后援团可是很厉害的!”
安乐一开始吓了一跳,他还以为他们认出他的身份了,看来是没有,他仔细想了一下,好像和欧亚签约的时候留了一份假资料在那里,生日不怎么重要,也就随手留了个真的。
思索了一遍,安乐确定自己可以放心地接受这些祝福了,他笑起来:“我有后援团?”
“要不要兄弟把你的手机号公布给他们,你就知道有没有了。”
“那当然啰,七夜现在也是名人了,求抱大腿啊!”
赞美有真挚的,有逢场作戏的,安乐一率开开心心收下,经过这么多事,他明白了,别人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开心。
不愤世嫉俗地怀疑一切,也不会傻乎乎的掏心掏肺。
在摄影棚里庆祝完毕,导演提议晚上出去好好乐乐,他有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娱乐会所,K歌洗浴一应俱全,犒劳犒劳大家这些日子的辛苦工作。
导演这么说,安乐也不好推辞,跟着一帮人去了,先吃饭喝酒,玩各种暧昧游戏,席间,还上来几个穿着性感的女服务生。
乌烟瘴气之中,安乐觉得有点头痛,他低头一看表,已经十点半了。
拿出手机,全是老爹的电话,这地方太吵,他都没听见。
拐到墙角,给老爹回了个电话。
“爸,我马上就回去,今天导演搞庆功宴,我就……嗯?你说什么?听不清啊……哦,知道了知道了。”
这时,一个陌生大叔靠了过来。
安乐警觉地转过身,挂掉电话:“你是谁?找我有事?”
这个大叔看起来有五十出头年纪,秃顶,大胡子,抬头纹深刻,眼睛深邃,看起来……有点猥琐。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大叔肯定地说。
那股狂热劲,让安乐不禁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着这位大叔突然拔出一把西瓜刀对他狂砍。
“七夜!请加入我们《荒野求生》节目组!”大叔突然鞠躬九十度,把后脑勺亮给安乐。
“啥?”
大叔热切地说:“我看到了,你的身手很好,是练过的,长相也很符合我们节目的要求,请你一定要来我们节目组啊,只要你加入,价钱好商量!”
“请问、您是?”安乐很不好意思地打断大叔。
大叔立刻掏出名片,塞进安乐手里:“黄豹,你可以叫我老黄。”
安乐低头一看,好不容易在花里胡哨的贴画中找到了中年大叔的名字。
这个名字他在佘亿昌那里听过的,老佘称之为主持界的“怪才”策划,总能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非主流节目,如果做不到最好,这个人就不接活,因此,他虽然做了不少优质节目,却依然贫困潦倒。
“《荒野求生》是干什么的?”安乐好奇。
“这么说吧!现在的节目,脂粉气太重,弄虚作假,不敢闹一点真格的!我们搞的这个《荒野求生》呢,就完全不同,我们就是要把主持人放进绝对的原始丛林里,从西双版纳到秦岭、长白山,让他在绝对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情况下,独自生存下去——”
“独自?那跟拍的摄影师呢?”
“摄影师只负责摄影,不会向主持人提供任何帮助。”
“哦,那也就是说,主持人就是这个节目里唯一的冤大头了?”
黄豹激动地攫住安乐双肩:“年轻人!要想做一点大事,就不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主持的节目,一点也体现不出你的特色!我看得出来!你对那些化妆啊保养啊,一点都不感兴趣!”
这倒是说中了……
黄豹见安乐神色有所松动,立刻赶着说:“要不然,现在和我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制作班底?谈谈主持理念?”
“这……”安乐没想到黄豹会在这种情况下邀请他去,毕竟是他眼下承接的这个节目的庆功宴啊。
“这种无聊的应酬没有也罢,年轻人,你的时间不多,不要浪费在没有意义的地方!”黄豹热血沸腾地鼓动安乐。
安乐笑笑:“我挺感兴趣你们的节目的,但是现在不行,要不然改天吧。”
黄豹有些失望:“那我等你好了。”
安乐觉得他挺搞笑的:“我先进去了。”
安乐一直能感觉到两条哀怨的视线戳在他背上,但是席间,他不紧不慢地和剧组的人喝酒,说点闲话,直到这些人都有点累了,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他看着能告辞出来了,才站起来道歉,说自己要先走。
导演知道安乐每次下班都急匆匆往回赶,可能经纪人看得比较严吧,于是也没有拽着他不放。
安乐一出来,黄豹又缠了上来。
大叔一脸渴望地看着他,让他有点不忍推辞。
“我十二点前要回家。”安乐说,他都不敢看手机了。
“没问题,只要半个小时!”大叔狂奔出去打车。
……
安乐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战战兢兢地走上二楼,来到卧室门前,温暖的灯光从门缝中露出,安乐咽了口唾沫,敲了敲门。
“我回来了。”
安东躺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看,听到安乐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过来。”
安乐小心翼翼挪过去。
安东合上书:“我是不是说过,晚上早点回来?”
安乐偷瞟老爹一眼,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这可怎么办,如果不是导演开庆功会,如果不是黄豹死缠着他——好吧,他真的忘了老爹说的,晚上早点回来。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安乐垂头丧气:“你不要生气……你喜欢怎么罚,就怎么罚,这次是我不对,我……”
安东没吭声。
安乐知道老爹是真生气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还想跟老爹说,他又接了一个活,以后可能要经常出外景,全国各地的跑。
这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安乐自己纠结住了,没注意到老爹正看着他。
他的孩子长大了,沐浴在柔和灯光中的侧脸,显出坚毅的线条,嘴唇紧紧抿着,不再像过去那样喜欢撒娇耍赖,可是,这样的安乐,还是让他很心疼,很想拥进怀中,保护他,疼爱他,虽然他不需要……
安东握住安乐的手,安乐惊讶地抬起头:“爸?”
安东微笑着说:“这枚继承人戒指,我一直保管着,现在也该归还你了。”
安东低下头,把黄金戒指缓缓推上安乐左手无名指,安乐看着他的表情,没来由心头一动,总觉得这就像某个仪式……
安东坐在床边,安乐站在他面前,把手伸给他,戒指戴上以后,安乐抱住老爹的脖子,把他的头埋进自己怀里:“爸,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安东笑了:“好啊,我等着。”
说完,他抱起安乐的腰,把他甩在床上,压住:“惩罚现在才开始。”
……
翌日,安乐重新投入忙忙碌碌之中。
录制手头的节目,和黄豹探讨《荒野求生》如何拍摄,安排档期,还要在下班的时候提防着苏羽纯的突然袭击,不得不说,安乐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从忙碌中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会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想,什么时候也该给老爹戴上一个才对。
他要用自己的第一份工资来做这件事!
这么一想,就算再疲惫,安乐也会原地满血复活。
这份打响他名气的主持节目,终于到了尾声,收尾工作之后,就是《荒野求生》的拍摄,前两期定在国内,热带森林和温带森林各做一期,如果反响不错,黄豹考虑把节目做到国外去。
不管地点定在哪儿,拍摄期间,安乐肯定要离开S市。
“爸,拍完这个,我不会再接有外景的节目了。”安乐跟老爹发誓。
安东却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没关系,去做你喜欢做的事。”
“爸……”安乐感动地抱了一下老爹,“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