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养小受记 上——晏凝儿

“不、不是，是没想到总经理这么年轻。”温皓阳老实的交代。（郑嘉懿你穿的花里胡哨，跟个孔雀是的，话说有哪个总经理是你这样滴？没把你当成流氓就不错了！）

“哼，年纪轻轻就当总经理说明我能力好！你叫我郑总就行了。”（宋嘉懿你还能再自恋一点吗？你这个总经理完全是因为你有个无敌的老爸好吗？！）难得碰到这么老实的孩子，郑嘉懿充分发挥他总经理的权利，可劲欺负，并且今天打算把石中琼平日欺负他的仇一起算了。

“恩，郑总。”温皓阳这只小兔子乖乖的叫了一声。

“行了，你也别站着了，坐那，给我交代一下事情的经过。”

于是温皓阳就仔细的给郑嘉懿这个郑总经理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

而郑嘉懿则用手托着下巴听的有些不耐烦。

终于温皓阳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给说完了，还是按照他在警察局做笔录的顺序说的。

郑嘉懿在那边听的则是快睡着了，能不睡着吗，对于一个亲手参与策划这个事件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多么无聊且没有新意的故事啊，本来郑嘉懿还指望温皓阳能编点什么精彩的谎言来推脱罪责，挺期待的来了，没想到温皓阳从头到尾半句瞎话没有，听的郑嘉懿昏昏欲睡在心里直骂温皓阳缺心眼。

“这么说，是因为你擅自在工作时间和朋友喝酒导致的丢货了？”

“恩，肯定是我喝醉了，没有听到小偷偷东西的动静，才会这样的，都是我的错。”温皓阳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那么多货，得七八个人搬运，没有三四辆车拉不走的，那么大的动静你一点不知道？”郑嘉懿问的咄咄逼人。

“恩，我第一次喝酒，真的喝多了，醉死了。”

“不过几瓶啤酒再醉能醉成这样？不会是你说的那几个朋友给你下了药，然后偷了货跑的吧。”郑嘉懿这孩子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么简单的事温皓阳都想不到，真是把他急死了，气的他直接就把真相给说了出来。

其实郑嘉懿哪里知道，温皓阳真有那么傻？自从一出事起他心里就闪过这样的念头，可是他不愿意相信啊，他们是他的朋友呀！

“不会的！”温皓阳听了激动的抬起头来反驳道，“许二哥他们不会的，我们是好朋友！他们昨天也喝了不少肯定也醉了，小偷肯定是另有其人。”

“哧，”郑嘉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那你和我说说警察是怎么说的？”

“警察、警察目前也怀疑许二哥他们几个，现在找不到他们的人，我想等警察找到了，就洗清他们的嫌疑了。”

还洗清嫌疑？本来就是他们干的！郑嘉懿在心里腹议道，嘴上说道：“我不管坏人是谁，我就关心坏人能抓到吗？”

“警察说现在还没有线索，小偷是蓄谋作案，仓库那边属于城乡结合地区，比较杂乱，只有主干道上有摄像头，调出了昨晚的记录都没有发现踪迹，小偷显然是熟悉地形的，又蓄谋已久，很难查……”

“那公司的损失怎么办？若是抓到了坏人货没了，或者根本就抓不到，这损失怎么办？”郑嘉懿尖锐的质问温皓阳。

“我、我知道，这次的事情责任都在我，我会负责的，我……”

“负责？你怎么负责？六七十万的货你赔的起吗你？”郑嘉懿直接打断了温皓阳的话。

“我用一辈子来赔，”温皓阳急切的说，“我想好了，我不上学了，立刻就出去打工，或者公司还要我的话，我就给公司干活，直到我还完为止，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还的……”当温皓阳说出那句我不上学的话以后，整个人像没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没了气力，没了支撑。

这么多年无论家里有多难，他都坚持了下来，因为死去的爹娘、养育他多年的婶娘是多么的希望他能上大学，想不到最后还是、还是上不下去了，辜负了这么多人的期望。温皓阳想到这里无力的瘫在了椅子上，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是还是掩饰不了他的伤心。多年艰辛的努力就要泡汤了，他终究是不能完成学业，怎么能不伤心。

郑嘉懿看温皓阳这样，心也有些软，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不用这么难过，兴许等几天小偷就抓到了，货物就追回来，你就没事了，先回学校上课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郑嘉懿说完就把温皓阳给放了。郑嘉懿虽然平时嘴上不饶人，其实他是最心软的一个。

“我说咱们就不能少干点缺德事吗？”郑嘉懿气闷的抽了口烟，“人家那孩子容易吗？”

“呦，石大少没心疼，你在这心疼上了，我们小郑子就是心肠软。”宋瑾瑜调笑道。

“宋瑾瑜你这个无良的黑心医生！”郑嘉懿骂了一句，转头又叹了一口气，“我就没见过那么老实的小孩，真的挺可怜的，咱放了他吧！”

“说放还不简单，反正公安那边也是咱做的假，六七十万算个屁呀，我和他又没仇，我无所谓。”宋瑾瑜带着一副无框的眼镜，薄薄的眼镜片显的他斯斯文文的学者范，可说出来的话、做的样子却并不怎么斯文，此时他正闲散的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胸，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再配上他一肚子黑心肠、坏主意，宋瑾瑜的存在就是来诠释斯文的败类这个词的。

郑嘉懿知道，得石中琼松口才行，看着一语不发的石中琼问道：“石中琼，怎么说人家也救过你，你非得这样对人家吗？”

“就是因为他救过我。”

郑嘉懿无奈了，这是什么逻辑，因为人家救过他，他就得害人家？

“石中琼你要喜欢男孩子，店里多的是，漂亮的、可爱的、英俊的、老实的、善良的、乖巧的……要什么样的没有，你何必非得逼良为娼呢！”

“我是非他不可！”石中琼斩钉截铁的说道。

“唉——”郑嘉懿无力的倒在了沙发上了，叫道，“小孩，不是哥不帮你，实在是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呐！”

7、被迫休学

虽然郑嘉懿那天没有说一定要让温皓阳赔，不过温皓阳这几天过的并不好。在学校里寝食难安，连他平时最爱上的课都听不进去了，经常对着书就开始发呆。温皓阳是下定决心打算负责任的，坏人抓不到他就要赔。

夜里，温皓阳怀里抱着几本书，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流泪了，他伤心的原因不在于六七十万的债务，而是他再也不能读书了，他是真的想上学。

温皓阳的父母死的早，却是当地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他爸爸是个医生，妈妈是个老师，小时候父母还在的时候，那时他上小学，每次考了好成绩就会听爸爸说的一句话——“我儿子真棒，我儿子将来是要去城里上大学的！”妈妈的脸上也会露出骄傲以及期盼的笑容。

后来父母死了，婶娘不但没有亏待他，反而也总是挂在嘴上说，“我们小阳要好好学习，以后一定是大学生的！”最终他真的成了大学生，虽然只是J城的一所二流学校，但是在那个村子里还是沸腾了，婶娘因为操劳过度才40岁就已经干皱的像核桃皮一样的脸上，都能笑出花来。

婶娘在家里摆了一桌的酒席，还让温皓阳去父母坟上磕头，告知父母。

这些年婶娘虽然支持温皓阳上学，可是她自己家有三个孩子，还要算上温皓阳兄妹两个，对于本来就收入不多的家庭，无疑是重担，许多时候婶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温皓阳上学期间每天放学都出去捡破烂攒学费，暑假寒假那更是什么都干过，搬砖、泥墙、扫大街，就算这样还是辍学了四次，等攒够了学费再去上学，又跟不上了，他知道自己是没有多余的钱来留级的，所有他不能留级，多少次彻夜学习来读书，去补那些落下的功课。温皓阳的学，上的比所有人都辛苦。可是在这一刻温皓阳觉得所有付出的辛苦都值了，他没有辜负大家对他的希望，他对的起父母，对的起婶娘的养育之恩。

温皓阳觉得值了。

那时候的温皓阳是灿烂的，婶娘特别让他去照了一张相片，就是石中琼手上的那张。

温皓阳带着对未来的希望来到了J城上大学，在这里同样艰辛，虽然申请了助学贷款，可是自己的生活费，妹妹的学费、生活费，还是一个大数目，但是温皓阳却努力的、积极的生活着，因为他想要把妹妹也培养成大学生，还要挣钱孝敬婶娘，他还要……

可是这一切全完了，就因为自己喝酒误事，温皓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懊悔过，不管坏人是不是许二等人，他最责怪的人，还是自己，若不是他自己上班的时候喝酒……

寂静的夜里，温皓阳越发的难过，一个人默默的流泪……

温皓阳又去了几次公安局，警察表示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一点进展也没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倒是有，警察推断过去了这么些天就更难找了，这些货物很有可能已经销赃了，就算抓到了坏人，货物也不一定能追回来了。

温皓阳知道，这是判了他的死刑了。

又过了几日，温皓阳接到了郑嘉懿的消息，说让他过去。

温皓阳又一次坐在了总经理办公室，和上次的忐忑不安相比，这次他淡定了，淡定中带着些许绝望，视死如归。

郑嘉懿又是许久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走进来，看温皓阳已经老老实实的坐着等他了，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我要是你，我早跑了。”

“跑？”温皓阳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

“你怎么这么老实？跑了我们也找不到你，这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吧。”

“是我犯的错，我应该承担的，再说要是跑了还怎么上学？”温皓阳傻傻的、天真的反问道。

郑嘉懿让温皓阳给气乐了，“那你留下来就能上学了？”

温皓阳怔了一下，随即又无力的低下了头，“反正是我犯的错，我不会跑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让会计算了一下，那批货物的实际价值在六十五万左右。”

“六十五万呐，”温皓阳小声的重复了一声，声音无力又虚弱，“你说那么多的货，得几辆大车拉，这么大的目标，警察怎么会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呢？”

“咳，这我怎么知道。”郑嘉懿心虚的说，他总不能说因为石中琼暗中动了手脚吧，连忙扯开这个话题，不让温皓阳想下去，“警察找不到你打算怎么办？”

“还是按那天说的，我一定会赔的，如果公司要我，我就给公司干活还钱，若是不要我，我就到处打工挣钱还，值到还清了为止。”

“那我就做主了，留你在公司上班，我看你这小孩人品还不错，这样吧，你就给我当秘书得了，一个月三千，每月你从工资里拿600块钱做生活费，其他的还给公司，直到还清为止。”

温皓阳怔住了，在他犯了这么大的错之后，还被提拔了？工资还给这么高？想他最初在超市干的可是纯体力劳动，装车卸货的，现在反而成了总经理秘书，月薪三千，他现在的学历只能算高中学历，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能拿这么多工资。

郑嘉懿看温皓阳只是带着一脸惊讶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以为温皓阳不满意，这可是他好心替他争取来的结果，按照石大少爷和宋大医生的意思，可是更狠的，于是皱皱眉问道：“怎么了？你有意见啊？”

“没、没有……我只是想不到公司还愿意要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工资的，再也不会玩忽职守，犯错误的，谢谢公司愿意给我这次机会。”温皓阳诚恳的说。

“好了好了，”郑嘉懿让温皓阳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你去学校办个休学吧，要是需要什么证明、什么手续弄不好的话找我，我帮你办。”

“休学？”温皓阳疑惑了，迟疑的问道，“郑总，我不用退学吗？”

“本来应该是退学的，我想兴许以后你还有机会回学校呢，先办休学吧。”其实这真的是郑嘉懿心软的决定。石大少爷因为温皓阳逃跑非常生气，是不准温皓阳再上学的，可是那天郑嘉懿看到温皓阳一说上不了学了那么伤心，心里也跟着挺难受，挺不忍心真的断了温皓阳上学的机会。

于是就想先让温皓阳办休学，等以后温皓阳哄哄石中琼，把他伺候好了，想去上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也就给温皓阳上学留了条后路。

所以就像宋瑾瑜说的，小郑子是真的心肠很好。郑嘉懿也没有想到，他今天的这个善举，以后反而促进了石中琼和温皓阳感情的发展，同时也为自己的幸福之路也埋了伏笔。

“还有可能再复学吗？”自从警察说货追不回来以后，温皓阳就断了上学的念想，他现在就期盼着能凑够妹妹的大学学费，至少要让妹妹能够继续上学啊！

可是温皓阳想到虽然每月工资是3000，可是自己每月只能领到600元的工资，这在J城只能维持他自己生活开销，还是最低标准，他拿什么钱去给妹妹交学费？想到这里，温皓阳又黯然的低下了头。

郑嘉懿看温皓阳这么低落，又说了几句，“你先别难过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兴许你小子做过什么好事，能绝地逢生呢，先不要太绝望了！”

“恩，谢谢郑总。”温皓阳也感觉到了郑嘉懿对他不错，给他的待遇也算是好的了，温皓阳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

“那你先去学校办手续吧，办好了再过来上班。”

……

郑嘉懿总觉得这么害人家一个老实的小孩心里挺愧疚的，所以温皓阳休学的手续都是他一手帮忙操办的。温皓阳办了休学，开始给郑嘉懿当秘书。

温皓阳由于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只能跟在老秘书后面学习，跑腿打杂倒是干了不少。

倒是郑嘉懿每天跑的不见踪影，很少看到他来公司。

温皓阳日子过的倒也平静。只是每月600块钱的生活费让温皓阳很苦恼，他租了最简陋的地下室，还是多人合租，环境差的很，生活上更是省吃俭用，可是还是省不出几个钱。

对于妹妹的学费，温皓阳内心无比焦急着。

温皓阳觉得郑嘉懿的话简直太对了，人兴许有绝地逢生的机会。

这天，快到下班时间了。郑嘉懿来电话，让温皓阳把某文件送到天都酒店去。

8、再遇石少

虽然快下班了，温皓阳还是立刻打听了天都酒店的位置，拿了文件、揣了公交卡就走，老秘书一把拉住了温皓阳，皱着眉问道：“你就穿这个去？”

“啊？不然穿什么？”温皓阳打量了一下这身衣服，挺干净的啊。

“哎，算了，郑总点名让你去肯定有他的道理，你打算怎么去？”

“坐公交去啊！”温皓阳抓了抓脑袋，这有什么问题吗？

“笨，这种差事公司是会给报销的，打车去！”老秘书提醒道。

“可是，就算是公家的钱也不能浪费啊，坐公交去一样的，我不嫌麻烦。”这孩子委实太厚道了。

“不是你嫌不嫌麻烦，而是打车省时间，谁知道郑总是不是在和人家谈生意着急要文件？！等你坐公交晃荡过去，郑总都可以直接回家洗洗睡觉去了！”

“哦，可是、可是我……”温皓阳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