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烟灭了以后 上——萧莫人

那被吊着的男人被凌炎跟卓扬粗鲁地扯下来，手腕上的绑绳勒着皮肉被生生扯断，他痛得轻叫了一声，卓扬被他叫得兴奋，扯过他的头发就拍他脸，笑道，“叫得真不错，来，再叫一个。”

那人被疼痛折磨得像是清醒了一些，看清了眼前的三个人后，迷蒙了一会儿，然后便闭上眼任人宰割了。卓扬眉毛一簇，哼道，“眼睛给我睁开！”

可那人相反却更紧地闭上眼，又咬紧了唇不发一语。卓扬见状，忽然用力抬手甩了那人一巴掌，那人被他打得头一偏，嘴角忍不住咳出血来，却还是没有出声，这人默默反抗的样子让卓扬的火气一下子上涌，他反手又打了一巴掌，接连打了十来下，那人脸被打得肿了，满嘴是血，才终于费力睁开了眼睛。卓扬看到那双蓝眼睛，得意似的刚要笑，却听到男人像是用尽了力气，慢慢吐出几个字，“你们这群、变态……不得、好死……”

这臭小子，实在不识抬举，卓扬漆黑的眸子一眯，把人扔到地上，拿起一边的鞭子用力甩起手臂，可这鞭子还没下去，手腕蓦地被人用力攥住，他一愣，看到凌炎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说道，“卓先生，稍安勿躁，这么宝贝的人，先让凌某仔细看看再打，如何？”

22.重逢

“卓先生，稍安勿躁，这么宝贝的人，先让凌某仔细看看再打，如何？”

说着，凌炎便侧过头，朝地上那人瞥了一眼，那趴伏着的人像是颤了一下，慢慢侧过头，睁着无力的眼睛，朝凌炎看过来。

凌炎无意似的扫了那人一眼，表情无动于衷，心里却有种莫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这个男人强忍痛楚的忍耐表情，让他想到了那个人。

那一夜，林羽飞在他身下，也是这样咬紧了唇，闭紧眼睛，生生承受着自己给他的痛苦，不发一语，用尽全力和自己默默对抗……

那天，他的身体上，也被自己弄出了这些深浅不一的伤痕。

模糊间又想起林羽飞无情又冷漠的神情，那双黑亮的眼睛，总是在一瞬间引诱了自己所有的神智……

凌炎收回眼，眼角一挑，看着卓扬笑道，“卓先生是喜欢这家伙什么？”说着，他蹲下身，勾起男人的下巴，指肚摸着他血肉模糊的唇，像是想着什么，沉默一会儿才又笑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看，好好一张脸，怎么被人折腾成这样？”

那男人愣愣的，耳边听着凌炎调笑的语气，眼里却映出凌炎有些复杂的表情，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感到凌炎的指尖一点点划过自己的唇，最后停在他唇边。

“用力咬我。”

弱不可闻的声音划过耳边，那男人呆呆地看着凌炎，却看到凌炎眼睛微眯着，眸子里的光漆黑如深潭，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男人呆了好一会儿，忽地反应过来，宝蓝色的眼睛里像是闪过一道光，然后便张嘴死死咬住凌炎的手指，几乎咬出血来。

真是个聪明的人。凌炎嘴角一弯，下一秒便忽然皱起眉毛，用力扯出自己的手，立刻跳脚站起来，痛极了似的大叫了一声，“我操！”

声音刚落地，他便同时狠狠踢出一脚，力道狠得把地上那人踢出三米远，卢筠和卓扬一惊，忙围过来，“怎么了？”

凌炎抬起被咬的见血的手指，脸色一沉，阴狠地瞪着那人，卢筠一见那伤口，登时一愣，还没回神就看到凌炎又走过去，朝着那痛得蜷成一团的人又踢过去一脚，“你活腻了是不是？敢咬我！”他又蹲下身，抓起那人的头发甩了一巴掌。

光是听那声响就觉得痛得够呛，卢筠犹豫着想把凌炎拉回来，却瞥眼看见那卓扬也凑过去，不问三七二十一，抬手就用力揍了那男人一拳，力道毫不留情，脸上还带着虐待人时的兴奋。

凌炎在旁难以察觉地微微眯了眯眼。

这个卓扬……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心理变态？

卢筠站在一旁却有些不知所措，他抬头看凌炎脸色阴沉，那卓扬反倒是兴奋的模样，不知道自己是该加入还是旁观，正犹豫间，那男人已被揍得吐了一地血，浑身抽搐起来，眼睛紧紧闭着，快要晕厥了。

再揍下去……他会死的……

正急迫时，卢筠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人慌张的声音。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嘛，有事好好说，好好说……”三个人停了手，回头看到雷曼点头哈腰地跑过来，陪笑着问。

凌炎哼了一声，声音像是带着暴怒，狠狠骂道，“这臭小子竟然敢反抗，敢咬我！妈的找死……”

雷曼张着嘴惊讶半天，赶紧赔礼道歉，“那个……贝尔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这个您看……”

“看什么看！我他妈要了这小子的命！”凌炎又狠踹了那个看着已经毫无生气的人，冷哼道，“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这小子多钱？我买了！”

凌炎话音刚落，卢筠立时呆了，他忽然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凌炎。他瞟了一眼那个卓扬，果然，那男人沉着眸子，正盯着凌炎森冷的表情，不知想着什么。

雷曼倒是没发现什么，只为难地说道，“这个……他……有点特殊，我们老板特意交代过，不卖的……”

“哼！是怕这个恶心样子倒了客人胃口吧！”凌炎冷笑着，蹲下身，两指捏起贝尔的下巴，用力，“贝尔？你叫贝尔是吧？”

那男人虚弱地微微掀开一丝眼皮，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慢慢吐出一字字，“你……杀了我吧。”刚说完，他无力地又闭上眼睛，头一偏，晕了过去。

凌炎看着他虚弱惨白的脸，漆黑的眼睛眯了眯，然后便又扬起手要把他打醒。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人凌厉的喊声。

“住手！”

还没等凌炎回头，一个人影忽地跃过来，从他手里抢走晕过去的贝尔，凌炎抬头，看到一个男人英气逼人的脸孔，男人有一道浓密而飞扬的眉毛，一双眼睛显得精锐而高傲，男人盯着凌炎，眯了眯眼睛，横抱住怀里的人，冷声说道，“你再打他一下试试！”

哪儿来个野小子，对我大呼小叫的，胆子不小。凌炎哼了一声，完全不屑一顾，挑着眉毛慢悠悠地反问，“你是什么东西？”

“凌老板，您消消火，消消火。”雷曼又跑过来弓着腰，“这位是杨远峥，是杨老板的弟弟，杨家二少爷。”。

凌炎忽然玩味地笑了笑，原来是这家伙。杨远峥前段时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从美国跑了回来，杨远修把这个弟弟宠到了天上，让他二十多年都在一个单纯干净的环境里长大，这种乳臭未干的，被人保护着宠着长大的家伙，凌炎最是不屑，他哼了一声，笑道，“你就是杨远修身后的那个娃娃？”

杨远峥闻言眉毛一竖，瞪着凌炎，“你说什么？！”

“哼，不对么？”

凌炎现在很是不爽那个面瘫的杨远修，连带着整个杨家人看着都非常碍眼，说话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杨远峥一听对方的口气，气不打一处来，抱紧怀里的人就朝凌炎踏出一步，张嘴要骂回去。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凌老板，是我们不对，我向您赔礼道歉，能暂时放过贝尔么？”

凌炎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全身猛地颤了颤，他愣愣地回头，看到一个黑衣男人从黑暗的角落里慢慢走出来，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那双墨玉一般黑润的眼睛像是下意识地要躲开凌炎灼热的视线，却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又抬头直视过来，镇静地看着凌炎。

十天，整整十天，不，也才是十天而已，却像是过了十个世纪。男人穿着那夜在帝园里初见时的黑衣，身姿挺拔，眉宇间是他熟悉的冷峻而漠然。

以为自己对他一肚子火气，可这一见了面，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地高兴，这个人只是单单这么站着，就让自己兴奋难耐，恨不得当众抱住他，亲吻他，告诉他自己这十天里有多想他。

林羽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他根本没有想到在夜色竟然会碰到凌炎，他本来以为，解除了那个合约，拒听了凌炎的电话，他跟这个人便再没瓜葛了……可是被这个男人用这种侵略的、张扬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几乎忍不住要别开头去，躲闪这人眼里炽热的感情。

直到，看见男人脸上带着些熟悉味道的，逗弄自己的笑意时，他才微微回过神来。

“好啊，放过他可以，你来陪我一晚上，怎么样？”

林羽飞一愣，看到男人嘴角的坏笑，那种若有似无的笑容，自己……竟看着有些怀念……蓦地，林羽飞回过神来，像是有些恼怒自己的失神似的，他冷淡地看着凌炎，垂下眼睛，“可以。”

凌炎本是想逗逗他罢了，可林羽飞这种毫不在意的冷漠态度忽然刺得他心脏疼了一下，莫名地，他忽然想到那叠照片，那些固定的画面里，男人总是扬着柔和的微笑的表情，安安静静地默默注视着杨远修，可现在，对着他凌炎，他却永远是这样的眼神，冰冷的，无情的，毫不在意的……

胸腔里蓦然涌起一股火气，凌炎忽然抬手，捏住林羽飞的下巴，冷笑道，“你为了那个家伙，什么都可以是不是？！”

林羽飞感到男人带着怒气的手指紧贴在自己的肌肤上，那种熟悉的霸道像是顺着那种触感传递过来，心脏，莫名地抖了一下，可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声音也冷淡地传出来。

“是。”

“你！”

凌炎捏着下巴的手猛地用力，手指却微微有些颤了，那双一直傲慢不羁的眼睛里却像是闪过好几种情绪，竟是林羽飞看着陌生的，带着点难过似的情绪……林羽飞垂下眼，避开他的眼睛，却听到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你他妈多久没休息了？！”

林羽飞心底一颤，终于忍不住又微微抬起眼睛，顿了一会儿才说，“凌老板，你不是要我陪你么，走吧。”

“你简直……”凌炎盯着林羽飞眼里的血丝，怒视了他好一会儿，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打他，根本舍不得，可自己心里憋了这么多天的火气到底又为了什么！

凌炎忽然甩开林羽飞的下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像是等着他说些什么，可林羽飞只是冷冷站着，不为所动，凌炎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嘴角一勾，他冷冷笑了笑，再没回头地走过林羽飞身侧，快步离开了。

可他走得匆忙，没有看到身后的那双眼睛，带着一丝犹豫和无措似的，默默看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慢慢收回了眼去。

——

“哎，凌炎，哎哎，你慢点……”卢筠费力追上前面怒气冲冲的男人，好容易抓住了对方的衣服，气喘吁吁道，“你别气啊……”

凌炎甩手打开卢筠的手，却还是停住了脚步，微微眯着眼盯着前方，漆黑的眼睛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只是那怒气像是被极力压制着，在那双黑眸里危险地跳脱。

“怎么，凌老板对刚才那个男人有兴趣？”身后响起一个人带着玩味的声音。凌炎回身，看到卓扬抱着胳膊，勾着嘴角看着自己，“那男妓不过咬了你一下就被揍得那么惨，还真看不出凌老板也是个会动心的人。”

凌炎盯着那个笑呵呵的卓扬，没说话，那卓扬又笑了笑，没再看凌炎，转身走了几步，说道，“传闻腾凌的凌炎是个狠辣无情的男人，看来也不过如此。”说完，他呵呵笑了笑，扬长而去。

凌炎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了，才冷哼了一声，转回身来，卢筠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怎么让他走了？我以为你把那个贝尔揍那么惨就是给他看的……”

凌炎瞥了一眼卢筠，不屑似的说道，“差点揍死了，才能让雷曼过来，那个卓扬是个天才，不过腾凌不需要那种变态。”

卢筠一愣，恍然大悟，“你是为了救那个人？为什么？”

凌炎忽然沉默了一会儿，转眼看了看夜色的大门，不知道想了什么又暴躁起来，“我他妈是真疯了！”

说罢，气急了似的，脚步重重踏着朝停车场走过去。

卢筠呆了半晌，不懂凌炎气什么，不过猜猜也知道是因为林羽飞，他回头看了看夜色，恍惚间像是看到一个黑衣男人的身影，像是在大门边晃了一下子又消失了，卢筠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大门边亮堂堂的什么也没有，果然是错觉。回头看到凌炎已经把车发动起来了，卢筠叹了声气，这才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23.迷茫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飞速地开出夜色，尤其前面的红色跑车，像是跟谁憋气似的，速度飞快，连闯了几个红灯，差点撞飞一个骑自行车的路人甲，后面跟着的黑色轿车的主人一路默默流泪，却还是紧紧跟着，生怕前面人闯出个好歹的祸来，自己还得收拾烂摊子。

卢筠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欠了凌炎什么，总是得给他擦屁股，从小就被打压，长大就是个奴才命，可那男人嚣张时的张扬笑脸，和生意场上果断狠绝的作风又是自己打小崇拜的样子，他觉得凌炎对自己来说不仅是朋友，其实还是个偶像，他活得很自由也很潇洒，不怕得罪人完全随心所欲，那个男人像是自己理想中的模板，如果不是凌炎，他也不会混什么黑道，只是这个男人要做的事总是刺激又疯狂，跟着他走，卢筠便觉得活着还是挺有意思的，虽然有时候总让自己受气……

又忍不住叹了声气，卢筠看着眼前第五个飙过去的红灯，自己赶紧也跟上，他心里着实委屈，自己这么遵纪守法的良民，总被这个家伙带着做坏事，关键凌炎是心安理得，自己却忍不住有负罪感，自怨自艾一下，又会被凌炎毫不犹豫地嘲笑，人生真可悲……

卢筠一路边替自己委屈，边盯着前面的车飙到了帝园，等凌炎黑着脸下了车，卢筠早已是一头虚汗，手脚都发软。要知道凌炎那厮开着跑车，他可是开轿车，速度要跟上更是胆战心惊……

“哎，凌炎，”卢筠看着那个绷着脸朝东边别墅走过去的人，快步跟上，哄他似的说道，“别生气了，你伤才更好，经不得你这么折腾。”

凌炎冷哼一声，没说话。

卢筠想了想又说，“杨远峥在夜色，看来林羽飞就是为了去保护他的，我明天帮你查查杨远峥最近都去了什么地方，林羽飞应该会一直跟……”

“不用查了，”凌炎没等卢筠说完便打断他，“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他既然喜欢守着杨远修，就让他守一辈子好了。”说罢，他再没回头，踏着步子冷着脸立刻走掉了。

卢筠呆在原地，挠了挠头，有些无奈似的，这个人……怎么也跟着别扭起来了……叹了声气，卢筠拿出电话打给朱琳，朱琳是个很称职的手下，办事也利索，果然电话没响几声那边就接起来，“喂，卢总？”

卢筠看了看那已经消失在黑夜里的人，收回眼说道，“朱琳，你查查杨远修从日本回来后，林羽飞是不是一直都跟着他弟弟了。”

“他弟弟？杨远峥吗？”

“嗯，顺便查查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这几天又会去哪里。”

朱琳那边顿了顿，但没多问，便答应下来。

卢筠收了线，看着那个紧闭的别墅大门，摇了摇头，这才朝自己的别墅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