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番外——厚年

作者:厚年  录入:04-18

“二来……我抓到一个人。”

徐礼牢牢的坐在位子上,眼皮都没抬,面贴面的距离,男人的眼眸冷的像千年寒冰。

徐礼撑着,不作反应,放在下面的手指尖发白。

男人嘲讽地笑了,阴冷和痴迷混杂在一起。

直勾勾地盯着徐礼的脸,像是研究般仔细端详他的外貌,男人冷笑着说:“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是要离开我,那我再对你好,又有何用。”

徐礼的下颚被男人捏的生疼,他看了男人一眼,那眼里,云淡风轻。

“不关他的事。”

季秉恒依旧盯着他,一秒钟都不舍得移开视线,像是怕眨眨眼,他的宝贝就会突然消失不见。庄重的摇摇头,男人道:“太晚了。”

季秉恒突如其来的一推,让不设防的徐礼一下被推倒,仰躺在沙发,条件反射的望向对方,男人的脸上浓罩一层摄人心魂的邪恶。

徐礼如坠冰窑。

男人只是压制住他,并没有实质的动作。

仿若黑色琉璃珠子般的眸子闪过一丝而过的痛苦,冷得让人皮肤发寒“你太让我伤心了,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感觉不到,徐礼,你变了。”

男人有点忧伤,泛着疲惫,“为什么要和萧逸联合起来背叛我?”

徐礼的沉默被当做是默认,这个霸道的男人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徐礼不再爱他,徐礼想离开他,徐礼宁可和萧逸绑在一起也要离开自己……

不甘心,又追问一遍,只要徐礼说一句话,哪怕一个音节,男人就有原谅他的理由。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自己说出来,我对你好,是想你自己看明白,感受到我的改变,可是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徐礼无动于衷,惯用的冷漠再一次刺伤季秉恒。

眼底失温,男人颓败的垂下眼睑,“我爱你,可是你一直用爱来折磨我……”每吐出一个字,眼神就冷一分,“那我不爱你了,我再也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徐礼,你听见了吗?”

男人幽深的双瞳瞬息变化得尤为空洞,然后摇摇晃晃地俯下身,覆上徐礼的身体。

漂亮的眼睛弥漫着水渍,很美,却悲伤。

垂下来的发丝扫落在徐礼的眼睛里,扎的他酸涩不已,缓慢的合上眼。

徐礼再睁眼,是因为男人笑了,笑的疯疯癫癫,笑的比哭还难听。

笑的无能为力。

“我只做错了一件事,你就不爱我了。”男人动了动喉头,艰难地说,“爱情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还是你以前就根本是在骗我?”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手,不想失去的就不会放开……机会我不要了,徐礼,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你再也伤不到我了。”漠然扯了扯嘴角,男人继续说道:“我对你的感情,到今天终止……是你亲手打破的。”

徐礼的脸上,还留有男人滴淌下来的泪液,烫得吓人。

爱情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

爱情就他妈不是个东西!

撇过眼,不再看向季秉恒——这个纠缠在情感的泥潭,无法自拔的男人。

他遇上他,他爱他多一点,然后,他所拥有的只剩下心如刀割。

人活着,总要放弃一些事情,一些人。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

是他后来才学到的人生。

盛开只是一种过去罢了,凋谢才最真实。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来。

再无多余感情,徐礼淡然却又郑重地说,“我爱过。”

徐礼毫无预警的话语让男人来不及消化,失去了反应,双唇因狂喜而微启的缝隙,怔忡不已。

“可是恒少爷,有些事,经不起再一次。”

第40章

徐礼看着男人的脸,看着男人的嘴,看着他的一眸一笑,喜怒哀乐。

滞了滞。

再熟悉不过,又陌生的可怕。

这次,他真的要走了。

就像男人说的,太晚了。

是的,他们之间太晚了。

爱过了就是过了,该忘的,就算再怎么难忘,到了特定地时间,自然还是会忘的。

他早已经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也失去了再次接受男人的能力。

这个男人的爱也好,恨也好,都与他无关,他都不在乎了。

这辈子,他恐怕是再也无法与人心心相印了。

许多年前的爱情里,他已经心力交瘁到不能再承受,,也不愿意再遭受一次了。

对男人的沉默是无声的反抗,也是害怕的借口。

他一直都看得到彼岸,只是无法泅渡罢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

徐礼说的认真,用平缓的语调残忍地道出他们之前无法挽回的事实。

自他们相逢以来,唯一一次的敞开心扉。

男人脸色却随着他的话语愈来愈难看,刷白了整张脸。

季秉恒闭了闭眼,睁开时,满眼血红。

心底的苦涩全涌上了脸,男人在颤抖,或者说在示弱——对于徐礼放弃他的事实。

明白的知道和听见对方亲口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撕心裂肺,是季秉恒仅存的意识。

后悔是一种耗费精神的情绪,是比错误更大的错误。

他明白,所以拼命补救,可到最后他于徐礼还是只配当回忆,只能做过客。挫败、痛苦、折磨,都是一种流动的感觉,总是在瞬间发生,忽然而来,扼住他的喉管,致命地窒息。

淡了,散了,不多,一点就够了。

季秉恒笑,带着悲伤,深吸了口,“算了,我说过,随便你,她在我手里,下次再敢跑,我先弄死她。”

与以往不同,徐礼所表现出来的,是不可思议的温柔,禁不住地摸了把男人的脸,他叹气,说:“一切都结束了。”

男人神色一紧,没等反应,重重地一击从身后落在季秉恒身上,靠近后脑的位置。

手法娴熟无比。

季秉恒的瞳孔放大,眼底闪出震惊,在被黑暗残酷席卷之前,不可思议的望向徐礼,一瞬间之后失去意识。

清醒万分却动弹不得,是男人醒来后的状态。

徐礼不费吹灰之力把他四肢分开,老练的绑在一起,打的全是死结,解不开。

破灭的时候到了。

徐礼是在等人,但并不是等人来援救,而是等人出现让季秉恒相信自己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这个心思重的男人是不会随随便便相信别人的。

徐礼站起来,整理好衣服,还是上次的那个旅行包,什么都没变,只是换了个时间延续之前未完的旅途。

季秉恒狼狈的趴在床上,冰冷的薄唇被白色的织锦堵住,,震惊平复后的眼神充满深沉,带着莫名的绝望,冷的让人无法靠近。

他没有办法发生声音,威胁或者怒骂,哪怕是低三下四的恳求,都做不到,只能发出难堪地闷哼。

徐礼熟悉这个眼神,冷峻中传递出的是无言的威胁及提醒。

这个男人到了这般境地,还不忘胁迫自己。

用尽力气挣扎的汗水沿着季秉恒光洁的额头流下,流满他整张脸。

眼波中残余的的脆弱和乞求,透露出这个人的伤心和绝望,还有小到快要消失的希冀。

徐礼在收拾好一切之后,端端正正的走到他面前,鞠了一躬。

面色平静,不卑不亢。

“恒少爷,我们两不相欠了,如果你真的还念我一丝好,不要再来找我……不管是怎样都好,我不想再见到你。”

季秉恒什么表情都没有,冰冷的像失去灵魂的傀儡。

死死地盯着徐礼,男人颓然阴沉,一脸死气。

他们走进了绝路,所以只能毁掉其中一个人,彻底的毁掉他,也毁掉自己。

徐礼推开门的时候,听见后了身后重物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季秉恒倒在地板上,支离破碎的趴在那里,绳索深深地扣进肉里,伤痕累累。

他不能动,可每条神经都像被剪断一样炸痛,无法自控。

眼中仅余的希冀幻灭,只剩仇恨。

躺在地上“呵呵”的笑起来,声音压抑的可怕。

他的神色冰冷,眼神冰冷,却笑的诡异。

眼泪像泉水一样从眼眶里涌出,混进肉里。

徐礼没回头,逐步远离,灯光拉长了他的身影,笔直,凄凉。

守着徐礼留给他的背影,眸子眨也不眨。

不染血色的嘴唇翕动着,季秉恒像是掉入了悲哀的深渊寒潭,哆嗦着身子,疼痛化成利刃将他劈成两半,冰冷一片,凉彻心底。

爱的另一面是恨,爱到极致,恨的疯狂。

无穷无尽的恨意,充斥在没有希望的黑夜里。

整个宅子一片那宁。

徐礼抱着女儿踏出门。

月光下,有人等在那里,一辆不起眼的白色面包车停在旁边。

时间刚刚好,不差分秒。

一语不发,徐礼有些疲惫,这么多年过去,变成这样。

爱的痴狂,终不得果。

不是没有感觉,这段日季里秉恒生涩的悔恨。

只是过往不堪,太过惨烈,需要背负的太多太多,压的他连维持气息的力气都失去,最后的尊严也散尽。

他已经不能再奉献什么了,除了他自己。

可他早就苟延残喘,零落不堪,无法再予取予求。

仰起头,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无所谓解脱或者释然。

茫然地抱紧怀里稚嫩的小身体,曾经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已经过去了。

全部结束了,是该重新开始的时候。

一晃,也过了这么多年。

他要为自己活一回。

目的地是六年前就应该到达的地方。

他叫徐礼,在天亮之前。

第41章

季秉恒维持着趴在地上姿势,望着徐礼离开的轨迹,双眼无神,空洞绝望。

一只手摸上他的脸,撩开垂下来的发丝,整个巴掌包住了他的半边脸。

“你瘦了……”

用极度缓慢的速度一寸一寸的抚摸着他的肌肤,萧逸发出心疼地感慨。

“可还是那么英俊。”

眷恋的把脸贴上去摩擦,萧逸为眼前的男人沉醉。

他没有解开他的绳索,连口中的织锦都没有移开。

萧逸只是抱着季秉恒,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感受他的一切。

这时候的季秉恒是安静的,不会骗他,不会伤害他,也不会为他编织那些很遥远的梦,然后丢他一个人在里面沉沦,冷眼旁观。

他们很久都没见了,从萧逸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从未有过的分离。

萧逸安安静静地抱着季秉恒,亲了亲他的眉心,颤着声说,“秉恒,我们已经有六十二天没见了,我好想你。”

季秉恒的表情很冷漠,冷漠的带着一点厌恶,眼角的冷意却直达人的心底。

萧逸笑,笑开了眼,笑的心如止水万念俱灰。

萧逸此刻喉咙发紧,拼命咬住嘴唇才能克制住从心底窜上来的凉意。

他咬的用力,其实根本都控制不住力道,这个时候嘴里终于有腥味,鲜血滋润了他的脾肺。

痴痴地看着季秉恒,萧逸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他走了,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爱你,秉恒,你是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

不需要男人回答什么,萧逸继续说,“我是来接你走的,你跟我走,我们去国外,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季秉源已经联合了剩下的股东,明天就会开股东大会决定把公司重组,然后卖出去,到时候你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这,萧逸顿了顿,本来松松垮垮揽着季秉恒肩头的手安抚性往上延伸,揉了揉散落的头发,僵着脸,努力挤出了个还算好看的笑脸,接着说:“不过你放心,我爸在国外给我留了钱,够我们用一辈子了。到时候,我们买个农场,你喜欢骑马,那我们就养几匹,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在自家院子里骑骑马,好不好?”

直到他说完,很久很久,男人都没有动静。

萧逸楞了半天,才想起来男人嘴巴被束缚住,根本没办法说话,失笑,“瞧我,都忘了你不能说话了。”

连忙把男人扶起来,萧逸说,“眨眨眼,同意的话就眨眨眼。”带点无奈的苍白。

从头至尾都没有哼一声,在季秉恒抬头的一瞬间,眼里射出的恨毒完全表明了他对他的观感,狠毒得想置他于死地。

萧逸的手都有点颤抖,深呼吸几次,他镇定下来,慢慢地,用衰弱带点卑微的声音说,“不要这样,秉恒,不要这样看我,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萧逸没有哭,他的眼泪早就流尽了,就算此时,他已经难过的快要活不下去了……萧逸知道自己犯贱,可是他没办法,他就是爱季秉恒,打骨子里每个细胞都叫嚣的爱,想到就疼的爱,非常非常的爱,爱到可以失去生命,不在意别人的死活,背叛全世界。

他永远都爱他,自尊和骄傲都不算什么,只要能留在他身边继续爱他,连他自己都只算个屁。

他早就困死在这天昏地暗的爱情里,作茧自缚,画地为牢。

萧逸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在这个时候。

低下头,用脸碰上男人的脸,半晌没动。

他回想起已成为过去的曾经,点点滴滴在渐渐在眼底模糊。

没有回声,没有回应,没有思念。

为了这个人身上虚假的温柔,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彻底剥去了所有伪装,他用他前所未有的卑微去乞求……可是这些年,季秉恒做的,只是拿着把刀,一刀一刀的把他的心脏挖了出来。

弯曲着身子用尽力气感受倚在他身上不声不响的冷冰冰的人。

萧逸痛到麻木,血流成河。

身体因为害怕失去剧烈的抖动起来。

好长的时间的沉默后,萧逸往后退了退身,看着季秉恒,再一次温文如玉。

他说,“不要这么看我。”不要对这么对我……胸脯剧烈地起伏,他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深,指尖陷进男人的坚硬的肌肤……萧逸嘴角抽搐,厉声尖叫:“不要这么看我,我叫你不要这么看我!”

手重重地抽了下去,“叭”的大大一声……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一丝艳丽的红色透过洁白的织锦晕染出来,滑下季秉恒的唇角,感觉有种邪恶冷酷的美。

良久良久,仿若刚刚一场从疯狂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甩了季秉恒的手滚烫,萧逸猛然跳起来,他长长的指甲在男人俊美非凡的脸上划出了几道深刻的口子,还有红色的指印。

“对……对不起……”萧逸愣愣地看着自己还残留着血丝的指尖,不相信自己真的动手伤害了他爱的男人。

不复前刻疯狂的模样,奔着跑了回去重新跪下,紧紧抱住季秉恒,萧逸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秉恒……我只是受不了你这么看我,我只是受不了你喜欢别人。”

萧逸看着他,摇头,哽咽着,眼里全是偏执的光芒,“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你幸福是因为有我在?以前我们多开心?我可以忘掉徐礼,忘掉我的家人,忘掉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连自己都能忘记,只为做你喜欢的萧逸……回来,不要再让我心痛了,难道你认为伤我还不够吗?”

萧逸摇着头,泪水甩落一地,他终于还是无法承受地崩溃了。

“不要再折磨我,我的心早就被你被割破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走的最急的,都是最美的风景;伤的最深的,也总是那些最真的感情。

萧逸苦苦哀求,垂死挣扎,泪流满面……却连连瞄一下对方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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