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嘟嘟嘟地响了几声,然后竟然就接通了。
“喂,哥?”电话里传来一声刻意压低了调子,却掩饰不住喘息的声音。
魏东篱听得皱起眉,脸部崩的紧紧的。“你在哪儿?”他听见里面音乐声响的震天,各种惊悚的重节奏和狂欢的嚎叫声。
杨景呵呵笑一声,拉长了慵懒的声调说:“我想你了……所以、所以就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来了……”他好像在做什么事情
,语气中总带着一股压抑的喘息。突然,小景呻吟一声,挪开电话:“啊!你、你轻点儿啊!……”
这种声音魏东篱怎么会听不出来那头小景在做什么,一时间脑子里重重地轰鸣了一声。
“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你还记得吗?啊?……”小景咬着牙,在滔天的快感中勉强找着说话的节奏。
魏东篱当然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正因为记得,他现在有种心脏狠狠被咬了一口的感觉。
“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魏东篱咬着牙,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用劲握成拳。
“怎么不能去啊,这里挺好啊,想干什么都行,想要什么都行……只要有钱,什么粉啊,迷幻药啊,什么都有。呵呵,这里还有
好多帅哥哦,他们都很喜欢我,你不知道吧?我在这里可是很受欢迎的。”
“我去找你。你等我。”
“别啊,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是有江少涵了吗?有了江少涵你要小景干什么?”
“你和小涵是两码事。”魏东篱现在心头燃烧着一团火,正熊熊的,几乎要让他发疯。可是他得忍着,这时候不能失控,不能情
绪化。小景现在很冲动,不能刺激他,不然指不定他会怎么对江少涵……他现在最害怕的事情是小景把江少涵也带到那个地方去
了,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江少涵怎么受得了?
“喂,你是不是知道了呀?——知道我把你的小可爱、小帅哥给请来了?”
魏东篱眉头狠狠一皱,心缩成一团。他几乎咆哮出来:“你怎么能带小涵去那种地方?!!!”
“这么快就知道了,真不愧是我哥,最有本事了。呵呵。”小景还是笑。“我和你都能来的地方,他怎么就不能来了?他矜贵些
啊?哈哈,还是说我在你心目中活该那么贱?”
魏东篱深吸一口气,脸部表情十分地沉重。“小景,你过去一直很乖的。”
“乖什么呀,那是演给你看的。知道吗,笨总裁?”
说完杨景痛快地大笑了两声,那笑声大而干涩,简直就像是故意笑给魏东篱听的一样。
相处的这几年里,第一次骂了魏东篱。杨景哈哈地大笑得没完没了,笑到最后就跟哭一样难听而撒哑。他现在躺在黑漆漆的沙发
上,身上半敞着一件衬衣。那是他现在唯一还穿在身上的衣服。也许是嫉妒他现在竟然还给旧情人打电话,他新得到的情人喘息
着狠狠压榨着他。
魏东篱听见那边电话似乎脱手滚落在地上,紧接着听见小景模糊的声音惨叫了一声,似痛苦似快乐地颤声道:“你想弄死我啊?
!”
魏东篱黑着脸挂了电话,突然伸出一只手。“你们谁开车来的,借我。”
白蓝、魏畅和雷宇同时拧了眉,一拍魏东篱的手。
“你昨晚才受的伤,现在想去哪儿?躺着,我们去就行了。”
“白蓝你别在这时候拦我,不然不是兄弟。”
“不就是几个小毛头吗?有我们两个还搞不定吗?”雷宇也反对,和白蓝站在一起了。
只有魏畅叹了口气,站在魏东篱这边。“让他去吧,我开车,路上小心点就行了。”
不愧是亲哥哥,最了解弟弟的心情。魏东篱十分感激地看看魏畅,然后又瞪了白蓝雷宇一眼。
车子驶上公路,白蓝和雷宇一左一右夹着魏东篱,怕他不小心动了刚缝合的伤口。
“他们在哪里?你怎么一听就那么激动?”魏畅从后视镜里看着魏东篱,冷不丁地问。他这个弟弟其实还是很临危不乱的,不至
于慌手慌脚才对。
魏东篱简直想大叫,忍着气说:“贵腐酒吧。”
一听这名头,白蓝和魏畅都是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继而眉目间沉重了。只有雷宇对这块没了解,没头没脑地问:“什么?贵妇
酒吧?”
“那个酒吧声名在外的,乱的不成样子。”白蓝很含蓄地介绍了魏东篱和杨景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然后好像怕刺激到魏东篱一样
没有接着往下说。
魏东篱对那里很了解,及时白蓝不说明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和小景见面的那次是因为年轻气盛,受几个狐朋狗友的挑拨才
去那里。贵腐酒吧很对年轻人的胃口,那些想找刺激、没什么自制力的小孩子最容易迷失在里面。小景自己也说过,当初要不是
遇到魏东篱,他估计就跟着那里一起堕落下去了。
二十出头一点的魏东篱曾经觉得那里很刺激,是个考验自己自制力的好地方。可是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这种骄傲的盛气渐渐
消失了。尤其是现在,他只要一想到酒吧后巷里烂醉的人群,乱丢的针管,还有……的场面,他就觉得一阵血气上涌,头痛得想
裂开。
他不光是担心江少涵,他也担心小景。自从跟了他以后,小景就没有再和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打交道了。在过去几年里,
尤其是何有的事情之后,小景变得很干净,还很懂事。何有的事情他一直引而不发,原因就是不想毁了改过从新的小景。所以不
管小景怎么问三年前他打他的原因,魏东篱始终只是说,我喝多了。对于一个已经从心里忏悔的孩子,宽容是最好的方法。魏东
篱一直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的……
车子到了二环的东极大厦停下,魏东篱坐在中间就想越过白蓝往外冲。
“别紧张,也许没你想的严重。”白蓝恶狠狠地压下他,使劲瞪了一眼。
上了电梯直奔十九楼,电梯打开了直接看到的却是异常安静的一个清冷的接待处。站台的是一个穿着十分正式的公务员般的青年
,以及后面两名黑西装的一看就不好惹的保镖。
“对不起,我们不接待没有会员卡的顾客,请回吧。”公务员笑容优雅,十分礼貌地拒绝了魏东篱。
“我五年前是这里的会员,你可以查得到数据。我可以现在续费。”
“对不起,您必须凭卡消费,否则不管是不是会员都不准进。”
魏东篱心急如焚,但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知道这家酒吧的后台很硬,而且老板做事十分讲原则,对事不对人,一点情面都
不好讲。
“那现在怎么办?魏东篱你还记不记得你的会员卡在哪儿?我去帮你取。”
“五年前的卡,早就不见了。”魏东篱沮丧,眼睛已经开始往那两个保镖脸上瞄。不行就硬闯吧,闯进去再说。
“我有卡,让我们进去吧。”
一直像置身事外一样的白蓝突然语出惊人,对着柜台出示了一章最新代的ip卡。
魏东篱一楞,白蓝更是惊得瞪大眼睛。他看着如无其事的魏畅,强忍着当场揪起他领子质问一番的冲动。
“走吧。”
魏畅冷不丁地说了一声,一边把卡放回钱包,一边轻车熟路地从一侧开启的小门走进去。
第61章:哥陪你一块死
穿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很长的过道之后,真正的声名在外的贵腐酒吧才露出了它应有的面目。完全不是外面伪装的那么安静秀气,
门口那个公务员般正式儒雅的接待那就是个幌子。
满世界的酒色笙箫,灯红酒绿不在话下。到处都是人,震天的音乐使劲地冲击着进来的每一个人的耳膜。在酒吧四周的每个角上
和中央的两个高台上,分别都有美男在上面大跳热舞。本来那上面跳舞的还有个把是女人,现在就完全都换成男人了。妈的,这
年头怎么了,不管男人女人,爱的对象都只剩雄性了?
魏东篱开始眯着眼睛走近那些昏暗模糊的隔间和包厢,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全神贯注地找着小景。以前都没觉得这里可怕,可是时
隔几年再来这个地方,魏东篱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个修罗场,用来燃烧一群稚嫩的孩子无知的青春。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那边打听下。”魏畅见魏东篱无头苍蝇似的找,于是提议。
“你在这里混的很熟啊?!”见魏畅真的转身去打听,白蓝突然拔高嗓子叫了一声。他语气里挺酸气的,还带着怒气了。知道这
时候发难不是时候,白蓝自己也尴尬了一下,然后吸一口气装作平静。
过了几分钟,魏畅回来了。“我问过这儿的管理员了,杨景已经走了,就在十分钟之前。”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和杨景一起
来的一共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估计就是江少涵。而且他们走之前……”魏畅犹豫了一下,脸色变得不好看。“他们走的时候还
买了药。”
一听这点,大家都是一愣。尤其是魏东篱,脸像是被水泡过一样。
“什么药?”只有雷宇不知道行情,没头没脑地问一句。
“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能有什么好药?”白蓝皱眉,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他现在还沉浸在对魏畅的各种埋怨气愤里,说话时带着
怨气。
“能打听到他们去哪儿了吗?”魏东篱很累了,脸色苍白地问魏畅。
魏畅摇了摇头,“出了这里的门,就没有消息可打听了。”
魏东篱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杨景。
“喂,哥?”杨景故意拖长了音调的声音传过来,听着像是带着几分得意和戏谑。
“我知道你找过去了,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一步。”
“小景,你这是干什么?至于吗?”魏东篱气的,使劲咬着牙。“你挑唆我和小涵的事儿我又没有怪你,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过去很乖,但是现在我不想乖了。”小景在电话里咯咯直笑,好像喝醉了,东倒西歪地绊倒了不少东西。伴随着杨景
的,还有另外三个青年高高低低的嬉笑,说的话不堪入耳。
一再地被小景戏弄,魏东篱皱着眉,脸色也沉下来。
“小景,你还只是个孩子,你不懂的东西多,我不和你计较。但是别过分了。”魏东篱掷地有声地说,语气里没有那股仓促和焦
急,反而听着更加冷。
此刻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心情突然好像上了战场的将军一样沉着而严酷。从现在小景的反应来看,魏东篱已经知道他是不打算闹
闹小脾气而已。之前是实在慌张了,他竟然被小景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鬼涮的稀里胡涂。真应了那句话,关心则乱。
听见魏东篱声音里明显不一样了,带着股无情和冷酷。小景在电话里僵硬了一下,然后不甘心地哼一声,朗声说。“江少涵人在
我手上,你不想他怎么样的话就应该对我好一点!”
魏东篱听出来小景声音里慌乱,于是自己心里反而稳了一些。毕竟还是孩子,知道自己做了坏事所以底气不足。
“杨景,别跟我叫板。五年了,我对你的情分你应该看的出来。”
“看得出来又怎么样?你一有了江少涵不就立马想踢开我吗?”
魏东篱脸色沉的难看,对电话低吼一声:“我的情人一直就不止你一个,你干嘛一定要针对江少涵这个?杨景,你到底是怎么回
事?你给我说清楚。”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不还想方设法撮合他和江少涵吗?他给魏东篱送狗让他去和遛狗的江少涵套近乎,劝
魏东篱对江少涵要细微温柔,魏东篱误会江少涵的时候他还帮着解释误会。
“这次不一样。”小景突然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恨意的说。然后过一下,他又咯咯笑两声,把调子拖得长长的。“好了我知道你
着急,那你来找我吧。”
“让我和江少涵说话。”魏东篱想到杨景走之前买的药,于是心里担忧起来。
“行了,他好得很。我没怎么他。”杨景也不耐烦的,似乎每每感受到魏东篱对江少涵的特殊爱护他就觉得心里搅得难以承受。
匆匆告诉魏东篱地点,杨景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他有点喝多了,眼神不大清楚。他真没怎么对江少涵,也就是绑了双手塞在墙角里。说实话江少涵真不好对付,他们四个人花了
好大劲才把他绑上。现在他嘴角还疼,就是给江少涵手肘撞的。
“你们在干吗?!”杨景朝墙角那边看了一眼,突然气的站起来一吼。然后他拎着一只酒瓶,气冲冲地走过去。“我不是说了除
了我你们谁都不准动他吗?”
“灌一点迷药而已,他长的虽然好,可就是太凶了,灌一点迷药,大家都舒服,嘿嘿……”
说话的人站在杨景面前,另外两个还在给江少涵灌药。
“滚你的!”杨景拉开面前的人,然后一脚踹开江少涵嘴边的玻璃杯子。
玻璃杯啪一声掉在地上,洒出来的水只剩一小半。
头发还被人扯着,脖子往后仰,江少涵给刚才的药水灌得差点呛死,幸好被踢开了,不过还是搜肠刮肚的一阵猛咳。
拽着江少涵头发的人也火了,松开江少涵站起来。“你有病啊?他不是你情敌吗?我们上了他不是正好给你出气了?”
杨景啪一声在墙上把瓶子敲碎,指着面前三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青年。“滚——!”他拖长了调子,声音懒洋洋的却有股不要命
的邪气。“我现在可喝醉了,手一抖说不定就拉上两条人命垫底了。”
“杨景,你的滋味儿我们是尝过了,可是这小子,我们也非要不可。”那三个人似乎早就盯上了江少涵,此刻不依不饶。他们人
多,到时候还不是连杨景和江少涵两个一块到手。
江少涵吃惊地咬着牙,然后使劲挣扎。他试图用牙要开手上的绳子,结果不知道谁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痛得他几乎蜷成只虾子。
“你们再敢碰他一下我要你们的命!”杨景把手里的玻璃举高,一脸狰狞的表情前所未见。以往在江少涵的印象里,杨景是个软
糯的人,有事的时候总怕的眼睛汪汪,然后缩到什么掩护的后面去。可是今天一看才知道错了,杨景其实性格凶悍异常。也许是
在魏东篱身边的时候习惯于伪装成弱小来博取同情,但也许是上次的打击促使他人格发生了变化。
江少涵忍痛抬头,正好看见杨景又从附近的桌子上取了水果刀。
杨景掂量着刀和玻璃瓶子,然后冷笑一声,把玻璃随手扔到窗户外面去。单手握着刀,指着面前三个人。“你们也都是什么都不
缺,好日子过尽了的魂淡,趁早走。你们要是来给我陪葬的话,我反正是不亏。”他停顿了一下,眼睛里有股豁得出去的悲凉。
“反正,我什么都没有。”
“他妈的遇到个神经病!”也许是意识到杨景真的不是开玩笑,那三个青年愤愤地咒?几声,然后竟然真的老实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