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然是啊……”肖掌柜冷汗直冒,用手绢手忙脚乱地擦道。
“大官,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啊?”富管家移开眼,恭敬地向朱大少询问道。
“我没事啊,可是……”收到肖掌柜无比哀求的眼神,朱大少其实也是心软之人。
“可是什么……”富管家追问道。
“朱大少,小人都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好不好?”肖掌柜声泪俱下。要是惹了朱家,那眼前这个素来在商场以收购王着称的富总管,还不把他这酒楼给并了,到时候丢了工作是小,怕是没那么容易跟司徒家交代呢。
“我想吃他们这的烤鸭,”朱大少一出口就险些让好几双眼睛脱窗。“富管家你不知道,这的烤鸭好好吃哦……”朱大少还对烤鸭赞不绝口。
“既然大官喜欢吃,那就打包带回去吧。”富管家虽然也被雷到了,但是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自然不好逆了他的意思。
“不要,我要在这吃。”朱大少耍性子道。
“那……好吧。”富管家有些犹豫,但一想反正吃只烤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呵呵……太好了,烤鸭,我的烤鸭……”朱大少蹦蹦跳跳地坐到靠窗的位子等着道。
“快,快,上等烤鸭一份……”肖掌柜如获大赦,赶紧吩咐道,“朱大少,这份我请,全当小人给你赔罪了。”肖掌柜好言赔笑道。
“那我不客气了,谢谢。”朱大少露出大大的笑容,甜甜地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肖掌柜放心地下去了。
看戏的顾客知道没什么好戏了,纷纷回头自顾自地吃着说着,靠窗处站着一排人,各个面无表情,偏偏桌上唯一坐着的人吃得津津有味表情丰富,刚上楼的客人,都不禁多瞧了几眼,这真是天醉楼又一道别致的景观啊。
朱大少一个人在餐桌上大快朵颐,没一会儿的功夫,整盘烤鸭就进了他的肚子。
“啊……真好吃啊……”朱大少满足地赞美道。
“大官,您也吃完了,现在跟老奴回去吧。”富管家柔声劝道。
“呃……我不想回去,富管家,富叔叔,你再让我多玩会儿吧……”朱大少撒娇道。
“大官,夫人在家等着你呢,你不回去她会担心的。”富管家不罢休道。
“娘,娘才不担心我呢,昨天……”朱大少想起昨晚上的恐惧害怕还有娘子离开时的无奈,眼泪就不自觉地噗噗直下。
“大官,你这是怎么啦,大官?”看着突然间泪如雨下的朱大少,富管家也一下子乱了方寸。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啦……”朱大少坐在地上扑腾着手脚,嚎啕大哭道。
“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富管家无奈地安慰道。
“……真的?”朱大少的眼泪神奇地都收了回去,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问道。
“老奴何时对大官食言过?”富管家好笑地看着朱大少梨花带泪的圆脸。
“呵呵,还是富管家疼我……”朱大少转涕为笑地讨好道。
“朱家哪个不疼你啊。”富管家细心地用手帕擦掉了朱大少脸上的泪痕。
“富管家,这要是夫人问起来该怎么办呢?”贾六担心道,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要是不带回去,怕是夫人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呢。
“我有办法。”朱大少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子,调皮地一笑道。
“呃……”众人都好奇,只见朱大少跑到柜台拿起毛笔写了写,然后拿着一封信递给了贾六。
“大官,这是什么?”贾六疑惑着,据他所知,朱大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所以所识的字也非常有限,啥时候有本事写完一封信了?
“你不要管,把这个交给娘就好。”朱大少故作神秘道。
“大官,老奴可要跟你说好,你要在外面可以,但是老奴要时时刻刻地跟在你身边,你可不能有意见哦。”富管家知道朱大少反感有人时时刻刻跟着他,所以要事先打预防针才行。
“没问题。”朱大少笑地开心,心里却想着,你有这体力就行。
“既然如此,贾六,你就先回去向夫人复命吧。”富管家吩咐道。
“是,那奴才先回去了,”贾六恭敬地退下,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叮嘱道,“大官,不要玩太久,早点回来。”
“知道了,六子好啰嗦哦。”朱大少急忙赶人了。
“……”贾六垂头丧气地拿着一封信带着半数人离开了。
“大官,我们也走吧。”富管家提议道。
“等等,我还要去接我的朋友,你们在这等着……”朱大少神秘兮兮地往柴房跑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竹罐,“走吧。”
“大官,这是什么?”富管家好奇道。
“不告诉你……呵呵……”朱大少高兴地蹦蹦跳跳,拿着竹罐子炫耀道。
“呵呵……”看着朱大少天真无邪的笑容,富管家也满心欢喜,顿时觉得傻了未尝不好,最起码活着不累啊。
第二十四章:倾家荡产
京城的大街永远都是如此繁华热闹,朱大少带着一大帮人在人海如潮的大街上穿行。看完了精彩绝伦的马戏团表演,朱大少又迫不及待地转下一站,后面的仆人拎着大大小小的物品,俨然成了一只搬运大队。
“大官,要不休息一下吧。”富管家喘息着提议道。
“我不累啊。”朱大少老实极了,是啥说啥。
“……大官,”富管家面露疲惫之色,转头看向身后,“老奴还不要紧,可是他们……”
“啊……”朱大少的眼睛眨啊眨,似乎是很难自信自己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而且那些拿东西的仆人一个个瘫倒在地,挥汗如雨,气喘如牛。
“大官?”看朱大少看呆的表情,富管家提醒道。
“哦,好啊……你们累就早说嘛,可以先回去的啊……”朱大少好心提议道。
“大官,你忘了你刚刚答应过我什么的?”富管家哪会不知道朱大少那点小九九,眯眼逼视道。
“呵呵……我没忘啊,喏,那儿挺热闹的,我们进去坐坐吧……”朱大少飞快地跑了进去,似乎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把他吃了似的。
“哎……”富管家看着朱大少逃命似的身影,叹了口气,无奈又万般宠溺地摇了摇头。
芳香茶馆人满为患,尤其大厅中间的桌子围了满满的人,一个个兴奋地盯着中间的桌子,仿佛那放着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咬它,咬它……”一个个像着了魔似的出神地喊着。
“让让,让让……让我过去啊……”朱大少死命地往里面挤。
“去去……”看客不耐烦地推拒着朱大少。
“大将军加油,加油……哦……我赢了,我赢了……”围观的人一阵欢呼,纷纷散开了点,只见桌旁一个瘦高个站在凳子上拿着大把的银票欢呼雀跃道,而另一边的一个愁眉不展的男子面带苦涩地把所有的银票递过去。
“这是干什么?”朱大少好奇极了。
“你不是京城人吧,”一位好心的儒雅书生解释道,”喏,这边赢了钱的是京城最大绸缎庄景秀园的苏家大少,另一边是财来钱庄的钱二少爷,今天景秀园的苏大少以三场斗蛐蛐赢了钱二少爷的三栋大宅子,外加3万两银子,现在钱二少爷输的只差脱衣服了。
“斗蛐蛐很好玩吗?”朱大少听到有趣的事,立马来了精神。
“那是,那是文人雅士的比赛,不像那些坊间的凡夫俗子只会甩骰子,”书生自命高雅道。
“我也要玩。”朱大少高声呼喊道,所有围观者的注意力立马都落在了朱大少的身上。
“你傻啦?”书生看了朱大少一眼,焦急地劝道,“今天苏大少这只金刀大将军已经连赢十场,正是士气最旺锐不可挡之时,我劝你还是不要玩了。”
“……”刚刚赢得满贯的苏大少眼带鄙夷地瞧过来,那眼神似乎在说,小样,你敢玩吗?
“不要,我要玩,我要玩……”朱大少不依地把竹罐往桌上一摆。
“你拿什么做赌注啊?”苏大少手里数着银票,满不在乎道。
“赌注?”朱大少哪知道这规矩啊,疑惑着看着众人。
“敢情你是傻子啊,没堵注谁跟你玩啊。”苏大少眼带藐视道。
“富管家……”见对方惹人厌的神态,朱大少气呼呼地高声呐喊。
“大官……金子。”几个仆人前面开路,富管家华丽丽地登场,拿着两锭金灿灿的黄金往桌上一搁,立马晃了围观者的眼。
“小兄弟,你可想清楚了,这蛐蛐一下去可就会没命的哦。”苏大少对那两锭金子已起了垂涎之意,只是碍于颜面遂假好心地提醒道。
“你放心,我的霸王一定能赢你的大将军。”朱大少信心十足道,也不知道他这信心是哪来的。
“哦~待会儿输了可不许赖账哦。”苏大少贪焚地盯着桌上的两锭黄金,出言不逊道。
“谁赖账谁是乌龟王八。”朱大少被激得气鼓鼓地口不择言。
贾六带着朱大少的信件回去复命,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给自己壮了壮胆,深吸了口气进去了。
“人呢?”朱夫人坐在软塌上,正想着怎么教训教训那个逆子。
“夫人,大官说想在外面呆会儿,富管家陪着了,这是大官要奴才转交给您的。”贾六恭敬地低头呈上信件。
“哦?”这还是第一次,儿子知道给自己写信呢,那就看看吧。朱夫人接过信件,展开一看,第一张是一幅画,画里一个人背着包袱站在大门前面。“这是什么?”
“……奴才也不知。”贾六凑过去一看,险些吓得腿软,大官的意思不是要离家出走吧?
“……”朱夫人狐疑地看了眼贾六,抽出第二张一看,差点气刹过去,结结巴巴道,“这……这……”
“啊,夫人……”贾六再一看,那纸上竟歪七扭八地写着‘娘是坏人’,贾六已经腿软地跪下了,浑身颤抖。大官这不是害他吗?
“来人,来人……”朱夫人暴跳如雷,怒吼道,“去,去给我把那个逆子抓来,用绑的也要绑过来。”
“是。”几个壮丁互看了眼,低头恭敬道。
“还有你……”朱夫人狠狠地瞟向贾六,贾六赶紧伏下身去。“你带他们去找,找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夫人。”贾六吓得站都站不起来,只敢爬着出了门,随手一摸额头,只见满手是汗。
话说这头,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芳香茶馆,都说那的蛐蛐比赛越来越精彩了,就连路边的小摊贩也忍不住好奇心放下生意跑去看热闹了。
“呀……这傻子哪来的啊,人家大将军都连赢十场了,他还往炮口上撞啊……”观众里有人奚落道。
“就是啊,这跟扔银子进大海有啥区别啊,再说了,那还是金子呢……”小摊贩看着桌上金灿灿的金子,嫉妒地胃里直冒酸泡。
“对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一个八卦大叔好奇道。
“不知道啊,没印象呢,听那口音不像京城人士呢。”书生皱着眉头摸着下巴道。
大厅内现场气氛紧张,谁也没料到刚开始下去死气沉沉的霸王与大将军厮杀了几回,竟越挫越勇,以至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也没分出个胜负。
“加油,加油……”周围的人对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似乎看得特别入迷,那眼睛可谓是一眨不眨的,还有那嘴更是没歇过。
“时间到,中场休息……”裁判一声令下,全神贯注的观众似乎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个个都变得没劲了。
“没想到,你这只还挺能撑的嘛,”苏大少语带轻藐道,“不过,我告诉你刚刚是我们大将军在恢复体力,接下来那才是正菜。”
“怕你啊,我还要加注……”朱大少经不得对方激,又让富管家拿上了四个大元宝。
“哼……开始吧。”苏大少心里欢喜,暗自感叹这钱实在是太好赚了。
“下半场大将军对霸王,开始。”裁判一声令下,周围的看客立马围了过来。
陶罐里的两只蛐蛐跳来跳去,互相撕咬,只见一个饿虎扑狼,霸王险险地躲过了背后攻来的大将军,就在松了口气的时候,霸王机警地一个反扑,在罐沿的大将军来了个本能求生的动作,一跳就跳出了陶罐,周围一片唏嘘声。
“啊……我赢了,我赢了……”朱大少上窜下跳,好不快乐,然而有人却臭了一张脸。
“这盘只是你的运气罢了,”苏大少爽快地把先前赢的钱都拿了出来,“再来。”
“再来就再来,还怕你不成。”朱大少胆子越玩越大,那赢钱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俗话说人幸运到了头,就是大难临头的时候了,可偏偏这个苏大少就是不信这个邪,输了一盘又一盘,估计这半个身家已经在不自觉间流进了朱大少的腰包。
“啊~好累哦,我不想玩了。”赢了太多次,都快厌倦了,真是越来越没劲了,可是偏偏就是有人不让你松手啊。
“不行,你赢了钱就想走吗?”苏大少急了,他知道自己前前后后输掉的肯定不少,要是就这样回去见爹,怕是连家门都进不了啊。
“嗯?那你想怎么样?”朱大少歪着脑袋不解道。
“再赌。”苏大少咬着牙,硬是让自己挺住。
“你不是说没赌注就不玩吗?你瞧瞧我都收了你多少欠条了。”朱大少拿出刚刚苏大少签的欠条扬扬手道。
“……总之,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们一定还要玩。”苏大少看着那厚厚的一摞欠条,心里直发慌,说话都抖了三抖。
“好吧,那你这回拿什么当赌注啊?”朱大少好想找个地方睡觉,可是这只苍蝇就是烦着人不让人走,讨厌。
“我家还有主屋,还有……还有我们锦绣园……”苏大少只想再赌,想来想去也就这两件最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