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要在以前他肯定就买笔记本了,可感受过台式机后,怎么都觉得笔记本键盘不够给力。
酒店服务员都熟悉这位大仙儿了,虽然性子冷点,可从来不挑这挑那给酒店出难题,稳稳当当安安静静,多好一主顾啊,久
而久之也就当成自己人了。要知道好多试用期没过就卷铺盖走人的小服务员都没他呆得时间久。
“凌先生,看来您这是打定主意以店为家了。”大堂经理高挑漂亮,明明前凸后翘,偏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既妩媚又帅气
。
凌飞一手机箱一手显示器拎得有点儿累,索性借机放地上休息休息,同时回了对方一记几乎看不出的笑:“你们这里服务很
好。”这话他是说真的。酒店安静整洁,也没其他乱七八糟的客房服务,穿着制服的姐姐妹妹们还个顶个的漂亮,让人看着
就心旷神怡。
“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肯定。”大堂经理笑靥如春风,显然很领情,并及时用行动表示自己愉悦的心境,“这些都要拿到房
间吧,我来帮您。”
凌飞一句“不用”还没吐出来,人家经理姐姐已经一手一个纸壳箱大步流星进电梯了,要不是亲自鉴定过,就美女经理那速
度,他还以为对方拎的是俩空箱子呢。
彼时,美女经理还阻拦着要合拢的电梯门招呼他:“凌先生你愣啥呢,进来啊。”
凌飞咽咽口水,看看对方的细腰纤腿,再看看自己的肱二头肌,瞬间产生了一种微妙情感,很久之后他才从奶黄包那里得知
,这种情绪叫做囧囧有神。
酒店房间其实是给配了电脑的,但配置不够,也就能扫个雷外带QQ游戏,所以凌飞才想要换新的。但酒店的网速还是比较给
力的,尤其是东北网玩东北区,那叫一个匹配,速度无敌了。弄得奶黄包莫名其妙,说我咋总觉得你这人物奔跑速度见涨呢
,不是外挂吧。
有了电脑,凌飞基本就成宅男了。原本大堂经理那句“以店为家”只是玩笑,后来经过保洁阿姨传递回的消息,说每次打扫
房间凌先生都在,要么是对着电脑聚精会神,要么是抱着棉被呼呼大睡,众美女服务员茶余饭后一唠嗑,纷纷表示感慨,这
凌先生得是多爱咱们酒店啊。
就这么的宅了一个多月,除了每周去墓园看看,凌飞的生活基本就是游戏吃饭睡觉。偶尔接到凌老头或者廖秘书的慰问电话
,全部都是夸他没惹是生非,外加几句安心养伤的嘱咐。要不是那天被大堂姐妹团拉到茶水间里喝绿豆汤,他都不知道三伏
天居然已经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
那日凌飞依旧一觉睡到下午四点。活雷锋的人基本都是夜猫子,大闹天宫就不用说了,据说是白天为实业做贡献,晚上为虚
拟产业做贡献,包子呢则跟凌飞一样,晚上亢奋,白天补眠,虽没问过,但凌飞下意识就觉得对方跟自己一样,无业游民一
名。至于混个脸儿熟的东北乱炖樱花草什么的,应该都是早八晚五上班族,多数在线时间就是晚七点到十一点,偶尔还有单
位应酬。所以凌飞也就跟着他们日夜颠倒起来。
刚启动电脑,凌飞就条件反射的找烟,结果发现烟没了。最近他抽烟抽得比较凶,好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对着显示器就
想抽,所以烟他都是一条一条的买。现在,这一条的最后一盒,空了。
没辙,凌飞只要老大不愿意的套上T恤,出门。
在房间里他喜欢光膀子。反正就是一条短裤,叼根烟,盘腿坐椅子里,打着电脑,吹着小风儿,偶尔再来罐冰啤,操,能舒
服到姥姥家。
光膀子,姥姥接,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凌飞还念叨着,自己不知不觉貌似学会好几个东北词儿了。
到了一楼大堂,几个姑娘正坐在那儿唠嗑,但你还不好说人家上班时间不务正业,因为人家就那么端坐着,连唠嗑都巨优雅
。大堂经理第一个看见凌飞,马上起身招呼:“哎,凌飞,这四点多正太阳大的时候,你去哪儿啊?”
什么时候从凌先生降到凌飞的呢,凌飞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买烟。”
“买啥烟啊,没事儿别老抽,老得快。”
凌飞乐意跟她们唠嗑,索性走过去,胳膊搭上大理石台面,冰凉凉的很舒服:“老不怕,老男人有味道,不是么。”
“你当你刘德华啊。”古灵精怪的前台姑娘毫不留情的吐槽。
凌飞很受伤:“不像么,很多人说像的。”
还是经理姐姐好,仔细端详半天,认可道:“别说,鼻子是有点儿味道。”
没等凌飞得意,前台姑娘继续:“得了,福尔摩斯也这鼻子,等到四十岁,不锻炼,不保持,抽烟喝酒,就得从血字的研究
变成阳光下的罪恶。”
不巧两部小说改编的电影凌飞还真都看过,于是脑袋里瞬间浮现出两张对比照,左面,冷峻睿智瘦高挑的英国帅哥,右面,
古怪圆润小个子的比利时老头儿……
“晕,还真纠结上了啊,寒寒逗你玩儿呢,”经理姐姐哑然失笑,“走吧,跟姐去喝点儿绿豆汤,省得一会儿出门中暑。”
凌飞晕乎乎看着美女经理曼妙的背影,心说这看起来顶多二十八九的女人怎么就成了自己姐呢……还是东北姑娘都有当大姐
大的习惯?
茶水间在酒店一层最里面,专供内部人员休憩使用。大堂经理带凌飞过去的时候,几个刚换班儿的小姑娘正从里面出来,之
后茶水间空无一人。美女经理把一杯冒着凉气儿的绿豆汤递过来,顺手扯了把椅子坐上去,也示意凌飞坐。
凌飞喝了口绿豆汤,淡淡的甜混着豆香,挺特别的味道。
大堂经理问:“咋样?”
凌飞实话实说:“好喝。”
大堂经理很满意:“那就好。”
凌飞哭笑不得:“其实我真没觉得你们这里热,现在就是最热的时候了吗?”
“差不多吧,过了三伏,初秋再热一场,就彻底凉了。”大堂经理说完才恍然大悟,“你深圳的哈,难怪。”
凌飞乐,心说你这才反应过来啊。
对讲机传来前台姑娘的声音,好像遇到了难缠的客人,美女经理说了句“马上到”,然后起身挺真诚地建议凌飞:“别一天
到晚闷房间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培育蘑菇养木耳呢,没事儿多出来转转,沈阳挺多好玩儿的。哦对,还有好吃的。不过你
可能吃不惯,但既然来了好歹尝尝嘛。”
看着姑娘一阵风似的背影,凌飞忽然觉得那绿豆汤都流到了心窝,不过凉凉变成了暖暖,甜倒是依旧。
凌飞决定听一次别人的建议。于是买烟回来之后,他先是网上百度了一下沈阳比较好玩的夜店推荐,接着把居家行头换成了
夜店装,头发也抓了抓,看着镜子里的凌少又回来了,天也暗了,他才拿了手机和信用卡外带一些现金得得瑟瑟奔赴久违的
夜生活。
不过八点终归是太早,所以他先在某牌子都看不清楚的小店吃了碗六块钱的冷面,面条不知道什么做的,死活嚼不动,吃面
改吞面了,汤倒是酸酸甜甜很好喝。吃过面,他又边走边看边看边逛的进了几家精品店,牌子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款式倒
大同小异,无非剪裁和品质的问题,但让他惊奇的是夏装居然已经开始打折,秋装竟然已经大批量上市……这,分明两个世
界嘛!搁深圳,短袖能穿到年底……
就这么一路晃荡着到了十点多,凌飞随手招来辆出租车,去了据说是这里最高档也是环境气氛最好的一家夜店。
凌飞来这里倒不是想疯到多HIGH,只是许久没过夜生活,忽然冒了念头,就有些想了。而且进店之前他还嘱咐自己,要低调
,要收敛,最好别沾酒,沾了也别醉,不然独在异乡为异客,可没廖秘书周王八蛋或者某些狐朋狗友来给他善后了。
进去之前,他真是这么想的。
“这是我自创,你真不赏脸?”左耳打了三个耳洞的女孩儿把一杯彩色鸡尾酒推过来,画着浓郁烟熏妆的脸根本看不清五官
,但皱着的眉头再明显不过,“你好歹也跟这儿巴巴瞅我半天了,你当我是免费表演的?”
女孩儿是吧台里的花式调酒师,手法可以,娴熟流畅,凌飞从进来就坐到了吧台旁边,不为别的,店子里的大多数人都跟朋
友一起坐沙发,所以吧台人最少。
“我酒品不好。”凌飞掏出两张粉红色领袖拍到吧台,意思是酒我买,但不喝。
女孩儿不乐意了:“我说你是不是男的啊,墨墨迹迹跟个娘们儿似的。”
凌飞囧,他以前觉得自己挺彪悍的,来了异地,时刻记住廖秘书的教诲,好容易平和下来进入崭新的人生境界,结果一个说
他宅着长木耳,一个说他墨迹像娘们儿。
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凌飞决定交给上帝。
一块钱硬币是个很美好的东西,背面菊花正面1,凌飞决定投到1就喝,投到菊花……就忍了吧。结果弹指神功没到家,一个
硬币咕噜噜进了沙发区,不知所踪。
女孩儿从头看到尾,此刻不无鄙视,翻了好几个白眼后才给出金玉良言:“上帝的意思多明显——投个屁!”
凌飞决定相信上帝代言人。
女孩儿调酒过程漂亮,成品也不赖,几款鸡尾酒有的爽口有的辛辣有的说不出具体什么味道,只是既好看又好喝。凌飞连欣
赏带品尝几乎把女孩儿拿手的自创都鉴赏个遍,毕竟是酒里泡出来的,他的意见通常很专业,女孩儿也挺兴奋,调完原创又
给他调了好多经典款,凌飞毫不吝啬依依给出意见,不知不觉,酒劲儿来了。
第12章
凌飞喝多的时候通常喜欢笑,且特别粘人。平时本是个话不多略带冷清的人,酒后基本就是全盘大变身。周航曾经总结过,
酒前性冷感,酒后性躁狂。凌飞也知道自己这毛病,当然多数是从受害人嘴里拼凑出来的,什么见人就搂,搂了就亲,亲了
就想脱衣服之类,反正整体形象跟葫芦娃里的蛇精差不多。不过他有酒后失忆症,所以对此从无罪恶感。
但没有罪恶感,不代表你可以挑战人家男朋友的极限。
被拳头招呼的时候,凌飞的元神还是飞着的。他就知道有人打他,那他能吃亏么,当下以拳还拳就和对方扭到了一起。整个
斗殴的惨烈过程就不赘述了,反正他也没记住,隐约有点儿印象,他们好像统统被夜店保安揪出来扔后巷了。
于是凌飞酒劲儿慢慢散掉时,首先看见的是浩瀚星空。
腿上传来阵阵疼痛,好像有人在踹他。
“喂,醒了就起来,别给我装死啊。”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在空旷的后巷格外醒目。
凌飞迷迷糊糊爬起来,看见了一张五颜六色的脸,男人也坐在那儿,跟他平视,身后调酒师姑娘靠墙站着,正摆弄手机。
“刚录像不清晰,你俩再来个合影呗,快。”女孩儿的妆有些花,直接去恐怖片客串都不用造型师的。
男人一脸无语:“我说你还能不能有点儿谱啊,得瑟没头儿了是吧。”
女孩儿凑过来,笑得甜蜜蜜:“我就喜欢你吃醋那样儿。”
男人仰天长叹:“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娘们儿啊!”
凌飞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在看情景喜剧。
“疼不?”
“你说呢!”
“谁让你上来就动手。”
“废话,你被人占便宜了我干看着?”
“他不是喝多了嘛。”
“我要喝多了去啃别的女……”
“老娘阉了你!”
“……”
虽然半点不记得,但猜也猜到自己干什么了。凌飞抓抓头,真心实意道歉:“对不住,喝多了。”不光喝多了,亲人家女朋
友了,还把人家男朋友打得五颜六色……
呜,廖秘书,低调真的很难有木有!
“得了,我也揍你了,算扯平。”男人烦躁地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
“何况你还给我好几百小费呢,抵了。”
“沈丫丫你少说一句能死啊!”
“亲爱的你暴走的状态实在帅呆了!”
“……”
凌飞觉得这俩人逗极了,虽然一乐脸上就传来丝丝的疼,但他真克制不住。
站起来的男人不算太高,目测也就一七七左右,但很结实,该有的肌肉都有,不夸张,线条比较柔和的那种。年岁看不大准
,二十六七八的样子,比自己小。
“土财主你捡什么乐儿呢,傻乎乎的。”
半天凌飞才反应过来沈丫丫这句土财主是叫自己呢,他连忙囧囧地摇头,可不敢说自己正庆幸不喜欢女的呢,要也找了这么
一位姑奶奶,他投海的心都有。
晃荡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看表,都下半夜两点了。凌飞有点惊讶,看了眼五颜六色男和沈丫丫,脱口而出:“你俩不会一直
在这里守着我吧?”
“妈的,这不怕给你揍出毛病吗,”男人的表情有点尴尬,“打架的时候倒猛,沾地儿就不动了,谁知道你是睡死还是昏死
了。”
“再说你这白的就不正常,”沈丫丫补充,“跟贫血似的。”
凌飞窘,常年昼伏夜出加上不规律的夜生活,他那肤色是不太健康,但头回被人当面儿点出来……
“沈丫丫,”女孩儿伸出手,微笑,“你挺有意思的,交个朋友。”
没等凌飞回应,那橄榄枝就被人拍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粗糙的手掌:“沈锐。”
“喂!”被挤开的沈丫丫不满了。
“一边儿去。”沈锐理直气壮。
凌飞忙握住男同胞的手,把又一轮战争萌芽扼杀在摇篮里:“凌飞。”
握握手,交朋友,干戈就算化为玉帛了。
不过沈锐,沈丫丫……
“你俩是兄妹?”问完,凌飞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包子总说的词儿是啥来着,咳,二。
果不其然,沈锐一脑门子黑线,沈丫丫还兴致勃勃解说呢:“我随夫姓。”
再去看沈锐,脸上只剩下一片对社会的绝望。
凌飞悟了,这二位恋爱男女的姓氏纯属巧合。
“对不住,我这人酒品不好,”凌飞真心实意地道歉,不过还有点小咕哝,“喝酒前我可是跟你说过的。”
沈丫丫心领神会,大咧咧一笑:“没事儿,你吻技挺好的,就当过把瘾了。”
……
活了三十多年,凌飞今儿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彪悍。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他还想呢,和沈丫丫那个东北妞儿相比,自己
,包括深圳那帮狐朋狗友,按东北话讲,充其量算是没正形儿。彪悍?差着段数呢!
抵达酒店的时候,大堂空无一人,冷清的前台就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在打瞌睡,见凌飞回来,迷迷糊糊地打了个招呼,正
想继续睡,半眯着的眼睛却在瞥见凌飞出彩的脸蛋儿忽然睁大了。
“你这是跟人干架了?”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弯腰在前台柜子里找医药箱,“等,我给你消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