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凌飞那反应代表什么再明显不过,说爱啊喜欢啊对于俩男的有点矫情,但起码凌飞肯定是对金子有点儿意思了。结果二
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金云海那大傻子愣是没半点觉悟!
其实几次三番,包子都想说了,明示暗示不下数回,奈何接收方无半点回应。可这事儿又不好挑明,因为显然金子压根儿没
往那方面想,但凡有一点儿,同一张床上睡了都不应该是那个反应。或许是沈锐的事情还没过去,或许是金子就对凌飞不来
电,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直男根本分析不出来的原因,可无论哪个,既然凌飞都没说,他一个旁观者,自然也不好出这个头。
万一弄巧成拙,闹得那俩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他反而好心办坏事。
可事情真是像金子想的那样顺利掀过去了吗?
包子相当怀疑。他不怀疑金云海陈述的他和凌飞和好如初的现状,但他怀疑金云海剖析这方面事物的情商= =
五一国际劳动节,金云海和凌飞携手为家里来了次大扫除。有了之前大嫂们打下的底子,再收拾起来便事半功倍。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提沈锐的婚礼,谈话中心一直围绕着近年来海啸地震频发的原因,从板块运动谈到环境污染,从奥巴
马当选谈到地球自转。
廖秘书的电话就是在凌飞擦窗台的时候打进来的。
凌飞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捏着抹布:“我忙着呢,你言简意赅。”
廖秘书很听话:“老爷子中风了。”
凌飞愣住,抹布掉到地上都无知无觉。
金云海瞧不出不对劲儿,略带担忧地问:“怎么了?”
凌飞呐呐地,反反复复就四个字:“我要回家……”
第50章
金云海虽然一直霸占着孙猴子这样霸气的昵称,但在他心里,反而觉得凌飞更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虽然见过凌飞妈的坟
,也听凌飞时不时提起自家老头儿如何如何,可这些之于金云海,都是不那么实在的虚影。仿佛打包封存在另外一个国度,
或者另外一个星球,有是有的,但照耀不到现实,不会对他所处的世界产生任何影响。
直到此时此刻,凌飞说老头儿中风了,他要回家。
金云海一时间理不清自己脑袋中的想法,只是看凌飞没了方寸,只不断重复要回家要回家,他便也跟着着了急,走过去用力
搂了搂对方肩膀:“别慌,你再慌了你爹怎么办。”
凌飞下意识抓住金云海的手臂,心情从陷进肉里的手指便可见一斑:“我想马上回去。”
“那你光说又不能长出翅膀,”金云海哭笑不得,拿过凌飞的手机,一边拨号一边道,“定明天的票,成吧?”
“不,”凌飞想也不想,“我直接去机场,买最近的航班。”
金云海皱眉,刚想张口问你不要准备不要收拾不要杂七杂八的弄啊,那厢凌飞已经风卷残云一般把身份证钥匙钱包等随身物
品塞进风骚的小皮包,随后把包往后背一甩,就穿着打扫卫生的运动服,整装待发。
金云海看明白这架势了,可还是没忍住:“柜子里那大箱子不带了?”
“先放你这儿吧。”凌飞说着便开始低头穿鞋。
金云海连忙套上风衣拿过车钥匙也跟着挤进玄关:“我送你。”
去机场的路并不好走,假日里私家车都来路上逍遥,主干道的车流速比缓缓还要缓。金云海不知不觉就急出一脑门子汗,不
是为自己,而是为凌飞。他频频瞄内视镜,想看看后坐上怪物的脸色,可对方总是望着窗外,只给他一个辨不清是平静还是
悲伤的侧脸。
怪物闹妖儿的时候太多了,以至于这样安静着,居然让人觉得心疼。
金云海想安慰两句,可半天找不出合适的话,掐架抬杠,他能和凌飞过招三天三夜,可来软的,他不行。这点凌飞比他强,
起码那人会说劝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对方发现你比他还惨,然后把最不想回忆的事情晒出来,供他疗伤。
金云海突然发现,他其实一直忽略了怪物在骚包得瑟臭美任性懒惰义气毒舌之外的另一个属性,温柔。别样的温柔,或许对
别人不管用,可正中他的心窝。
这么好的一个哥们儿,要走了。
心里有点酸,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不舍,金云海奋力把这些小女儿心态都掐掉——又不是生离死别,人家原本就是过来旅游的
,这眼看着都快成旅居了,老爹中风,别说是个爷们儿,就但凡有血有肉有良心的人都得连滚带爬的回去!
凌飞看着窗外流动的车水马龙,慌了许久的心慢慢静下来。不是不担心老头儿了,而是知道再多得担心也没用,他不在老头
儿身边,有力也使不上。无数最坏的场面在他脑袋里像活页一样翻过,每一张都与死亡挂钩,凌飞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想
想别的,可办不到。
但脸上还是平静的,他不希望金云海跟着一起担心,也不想在对方面前示弱。金云海拿他当哥们儿,也只是哥们儿,他可以
接受对方的关心,宽慰,但没脸靠上去,那个肩膀不是他的。凌飞忽然想,如果金云海知道他现在的念头,肯定还会蹦出句
:什么肩膀不肩膀的,这玩意儿你没有啊!
两个人的心眼儿就像沈阳和深圳一样,永远是南辕北辙。
这是个板上钉钉的事儿,比牛顿三定律还要真理,可每次一想,凌飞就不舒坦,那感觉就像吃了黄连,一嘴的苦味儿。
终于,两个人抵达机场。
凌飞一进航站楼就有点儿急了,恍惚地也不知道东南西北,买了票就要直接过安检。
金云海揪着领子把人拉回来,心里怪不是滋味:“说声再见你能死啊!”
凌飞呆了几秒,眼睛才对上焦距,然后勾起嘴角挑起眉毛,露出个同以往一样的女王式表情,只不过此刻心里有事,那飞扬
跋扈的样儿就打了些折扣:“应该是你说一路平安。”
金云海叹口气,投降,硬邦邦丢出来四个字:“一路平安。”
凌飞赞许地点点头,咽下嘴里的一点点苦,微笑:“乖。”说罢,转身便要走。
金云海连忙叫住:“哎,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凌飞望向金云海,像要把对方刻进眼里,心里:“不知道,再说吧。”
“哦,”金云海并没在意那模棱两可的答案,自顾自豪气干云着,“那我要是想你了就过去看你哈。”
明知道是一句客套话,凌飞还是动了心。好半天才缓过来,然后朝对方淡淡地笑:“够哥们儿。”
金云海看着凌飞走过安检,走进候机大厅,直到彻底不见。笑容在他的脸上慢慢淡去,剩下的,是些许茫然若失。凌飞就像
一阵风,忽然来了,又忽然走了,措手不及的人们只能慌乱地欢迎,嬉闹,恭送,却没时间细细体味其中的百转千回。
比如此刻,他站在这儿,才觉出舍不得。
不过怪物总归会回来的,金云海给自己打气,百宝袋似的旅行箱还在自己家呢,这就好比有人质在手,放心。
当沈阳成了一块块田地似的规整格子,凌飞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离开了。一如当初的设想,回归之际,春暖花开。
金云海问他啥时候回来那阵儿,他真想说老子不回了。可这话听起来太像赌气,而金云海那神经肯定听不懂,说不定还要刨
根问底儿地追寻为啥啊,我哪做的不到位啊,光是想想,凌飞就觉得狼狈,所以最终他还是把那话咽回去了。
可心里主意是定的。还回来?回来干啥呢?该看的风景看过了,该祭奠的母亲祭奠过了,无事可做了。
再见。
旅程的后半段,凌飞便一直惦念着老头儿的状况了。下飞机之后,他第一时间奔赴医院,让他开心的是老头儿已经恢复了意
识,只是还不能说话,更不能下床。但医生说情况很乐观,于是凌飞决定相信医生。
心有戚戚焉的守了半个多月,老头儿基本能交流了,虽然口齿还有些不清,可凌飞完全看得出他哪句是“你还知道回来”,
哪句是“你这个兔崽子”。但骂完了,老头儿就眯着眼睛笑,可因为脸上肌肉还不是特别能自如运用,笑起来就很难看。凌
飞每每看着,就感觉眼眶发酸。
“医生说你以后想健步如飞有难度,不过我觉得拄个拐棍儿啥的更有范儿,”凌飞把削得只剩一半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拿牙签扎着喂老头儿吃,“你觉得呢?”
凌老头儿咕哝半天才把苹果咽下去,然后颤巍巍抬手想敲凌飞的脑袋,凌飞连忙把头伸过去很配合地辅助对方完成了这个动
作,末了听见老头儿没什么底气的声音:“范儿个屁……”
凌飞咧开嘴,越挨骂,越快乐。
一个月后,凌老头儿出院。除了腿脚不太利索,基本已没大碍。医生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凌飞一一记下,回到老宅子又跟
廖秘书一起忙前忙后的弄公司堆积的各种事务,因为医生吩咐不能让病人累着,所以凌飞只得一头扎进自己瞧都没瞧过的领
域。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老爹那摊子铺得有多大,自己那些“败家费”又是从何而来。
想起金云海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除了刚回来时抱了个平安,之后他再没跟对方联系过,偶尔想念了,也只是想想,
因为打过去也不知道说什么。用长途抬杠聊天扯淡?他没那个心情,起码这会儿没有了。可金云海也没打过来。这就让凌飞
恨得牙痒痒了,他一贯的原则都是自己可以负别人,别人不能对不起他,结果金云海愣是挑战了他的权威,不仅挑战,而且
成功了,不仅成功了,而且全身而退!
凌飞抽不着金云海,就想抽自己。
周航打电话过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差别只在于早晚。
深圳的地界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圈子里事情是传得最快的,他老头儿中风了,他这个败家子儿回来苦撑全局了,多少
人等着看笑话呢,周航知道是迟早的事情。
“出来吃个饭。”周航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凌飞也很平静,平静得他都不相信这是真实的自己:“外头饭有什么好吃。”
“那我亲自给你下厨?”
“还是外头吧,起码有了危险可以跑。”
周航愣了下,似乎一时无法判断这是单纯的玩笑还是绵里藏针的冷嘲。
凌飞迟迟没等来回复,以为对方后悔了,心说不是这就伤了吧,抗打击能力也太弱了,要是金子……停,没有金子。
“你还有三秒钟可以考虑要不要收回邀请,”凌飞看手表,“一,二……”
“我在食尚等你,不见不散。”周航总觉得凌飞变了,可变在哪里,又说不出。
凌飞很久没出门了,除了去公司开会。所以他难得脱下死板的衬衫,重新套上他喜欢的T恤。七月的深圳像要下火,凌飞想等
他有钱了,很有钱很有钱的时候,可以弄个巨大的冷气罩子把整个城市罩起来。
周航坐在餐厅最明亮的位置,一眼便可以找见。
凌飞走过去,他马上站起来,想拉椅子,可又迟疑了一下。就这半秒,凌飞自己拉开,然后大大方方坐下。侍应递过来菜单
,两个人看都不看,相熟的菜张口就来——这里是他俩以前经常来的地方,有些东西即便无意,也自然而然留有了默契。
待侍应转身离开,周航先开了口:“其实你选外面是对的,不然说不定我们又会动手。”
“敌不动我不动,”凌飞喝了口柠檬水,半调侃道,“每次都是你先攻击的。”
周航有些发怔。和凌飞好好的吃顿饭,说说话,是他近些年最大的梦想,可等真实现了,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反
而,让人隐隐发慌。
凌飞还在说:“其实谁打不过谁啊,我就是不好意思跟你死磕。不过现在不会了,你再敢揍我,我就揍你。”
周航目光炯炯地看着凌飞:“你变了。”
凌飞不想跟他探讨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错,哪怕有,也不是大错:“虽然当初是我不同意分手的,但到了后面你敢说你
不是想挂着我?其实你跟那女的就不可能离婚,我不是不懂,只是不让自己去想,以为不想就不疼了。”顿了下,凌飞继续
说,“不过现在即使想也不疼了,可能在东北呆的吧,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跟前世似的。”
周航的表情微变,只是握着水杯的指关节微微泛白:“你很了解我,但不够透。我以为我没那么爱你,但我刚刚在想,如果
你还愿意跟我,我马上就离。”
凌飞愣住,自打周航结婚,从没如此正式地跟他提过这个字,爱,他说他爱他?呵,早干嘛去了!但凡早个半年,他都能不
管天不管地直接跟对方私奔!
“再给我一次机会。”周航松开水杯,覆盖上凌飞的手。
滚烫的热度让凌飞惊醒,他艰难地把手抽出来,低头看水杯中的柠檬片,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笑了:“你要真有诚意,应该
先把婚离了然后拿离婚证来追我。”
周航没说话。
凌飞也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周航做不来,那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要么得人,要么得财,人财两空的可能性
从一开始就在他的行动方针里没抹掉了。
如果是金子,肯定能干得出来。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又被凌飞否定了。因为如果是金子,压根儿就不会结婚。
但金子不是周航,金子没爱上他。
第51章
金云海这两个月过得可谓焦头烂额,先是一笔几百万的货物订单出了问题,他东奔西跑弄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摆平,俄罗斯
那边长期合作的伙伴们又不知哪根筋不对搞起了哗变。经过他缜密排查,发觉是被国内的同行坑了。这也正常,从来暗箭起
同行,但这时候报仇神马的都要退后,当务之急是挽回濒临破产的战略友谊,于是金子哥二话不说定了机票拿了护照直接北
上。
要说苏联人民对中国人民还是存留一份历史遗留友谊的,几个回合下来,金子哥就用热烈似火的情谊和人格魅力把对方烧迷
糊了。对方拍着胸脯自诩苏联老大哥恨不能磕头拜把子,合作事宜规划到了二零一五年,那边依旧意犹未尽,于是金云海又
被迫度过了好些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随行员工倒是很欢喜,免费度假谁不乐意啊,于是天天晚上到酒店外的小河旁流连,喝喝伏特加,看看俄罗斯姑娘。金云海
也不喜欢总在酒店窝着,可看姑娘?他总觉得会被那满眼白花花的大胸脯闷死。看小伙吧,横看竖看都不可人,不是不帅,
就是挠不着自己心里最痒的那个地方。与其看他们,还不如打个长途去跟凌飞斗嘴。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金云海正躺在柔软的一躺一个坑的强力弹簧席梦思上看电视,频道是完全听不懂的俄罗斯台,但是个旅
游节目,而且正在介绍中国四川九寨沟,于是偶尔有几句当地川普被摄像机收录进来。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不想它,
它便蛰伏着三年五载也不来,可一旦想了,它便不再安分,跟虫子似的咬你的心,而且不停,除非你把它完成,否则别想得
到片刻安宁。
于是金云海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半天,终于决定对症下药。结果坐起来的速度和力道都有点猛,屁股一个下陷,整个人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