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找我还有什么用,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
口中咋咋呼呼的骂着,手下却利落的为轩辕绝把起了脉,一边把脉一边继续骂,“一个一个都是这样,都把我说过的话当放屁,
既然你们这么有本事,那就自己摆平自己的事
啊,找我做什么?我就是个没用的大夫,我又能做什么?……”
轩辕绝虚弱的靠在床头由着他骂,温温软软的样子,俨然一个听话的病人,但是莫及知道,这分明只是这家伙的伪装,要说起来
,这世上再没有比这人更不将他这个天下第一
神医的医嘱放在眼里之人了。
一番骂骂咧咧的诊断,莫及最终又为轩辕绝施了一遍针缓解他内腑的瘀滞,收针的时候却说,“我的金针能缓解身体的滞塞,却
解不开你的心结,你若执意心情郁结下去,就
算我是大罗神仙,我也救不了你。”
轩辕绝只是淡淡的笑,心情的事不受他控制,他心安理得的不在意。他反倒更加在意莫及的态度,低声问道,“你有心事?”听
莫及刚才说什么一个一个都这样,今日除了他
自己,可没人招这位大神医,显然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莫及偏头瞪他,“你倒还有心情管我的事。”
轩辕绝低笑摇头,明明毫无力气,却硬是让人觉出一份强势,“不要瞒我,否则我自己去查。”
莫及顿时瞪大眼,“你威胁我?”
“是。”轩辕绝大方的承认。
“你……”莫及气到无语。
轩辕绝软软的靠着身后的垫子,偏头,挑眉,唇角带笑,显然吃定了他。
狠狠咬了牙,莫及最终败下阵来,有些泄气的说道,“我要离开两日。”
“去哪?”
“大宇国。”
“做什么?”
“这你不用知道。”
“要我暗中跟着你?”
“你……”莫及再次被气到内伤,咬着牙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轩辕绝身子若还好,他自是不会阻止他帮忙,可
是看他如今的样子,连说话都费劲,如何能
要他陪自己去涉险?
“是不是梦落出了事?”云梦落自是莫及那位宝贝师妹了,若非为她,应该没有人再能让神医莫及如此紧张。
莫及知道瞒不住,只得承认,“那丫头跑去找她的仇人报仇,结果被对方打伤,命在旦夕。”
轩辕绝立刻拧了眉,沉声道,“对方是谁?”
“无涯阁的阁主。”
“那个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大宇国的无涯阁,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专以培养杀手闻名,内中杀手高手如云,奇人遍布,但
凡想杀人,世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无涯阁。
莫及点了点头,表情极其沉重。沾上无涯阁,没有人能有幸脱身。所以他才不想轩辕绝插手此事。
轩辕绝却只是沉吟了一会,便勉力撑起身体,养身喊来外面的刑啸,对刑啸道,“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可动身,去大宇国。”
刑啸和莫及都吃惊的望着他,莫及更是几乎红了眼,看着他撑着床沿的手还在瑟瑟发抖,说出的话却是极其果断,忍不住按住了
他的肩膀压他回床头靠着,含泪怒道,“你疯
了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赶路?”
轩辕绝由他压着,对着他虚弱却淡定的牵唇一笑,“有你这天下第一神医在,我怕什么?你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
“可是……”莫及仍有话说,轩辕绝却摇头打断了他,“我国和大宇交界的边境,守军都是我以前的旧部,有我和你一起,他们
会帮你的,大宇忌惮我朝,我为你出面,让
他们朝廷出马,这样救你师妹才能万无一失。”轩辕拓即位后,将轩辕绝以前旧部,只要没参加逼宫的,都调回了原位,其意便
是想让轩辕绝流落民间时万一有难,便可随意调动
他们。轩辕绝一直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从未想过领受,但如今为了莫及,他也不得不动用了。
……
大宇国都城金阳南郊一处农家小院内,青衣布衫的男子正埋头用力挥舞着斧子劈柴,动作利落,劈木犹如切菜,边上的药罐汩汩
翻滚着热气,白雾缭绕,药香遍袭整个小院。
屋内十分简陋,只有门口摆了一张年代久远已看不出原来色泽的木桌,边上是两个长凳,再不远处,有一张床,一人背向门外拥
被而卧,散开的乌丝披散在枕头上,色彩鲜艳
的被褥和枕巾,在这陈旧破败的木屋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药终于熬好了,门外的男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斧子,走到一边的水缸舀水洗了手,然后倒出药罐中的药,拖着一条残腿,蹒跚的
端进屋里。
“姑娘,喝药了。”将药碗放在门口的木桌上,男人对着床上的人说道。
床上安静了一会,接着便见对方缓缓撑床坐了起来,青丝披散到肩头,那人转过脸,正是一袭轻薄的白纱覆面。
男人这才端着药碗过去,递到面前的女子手中,“有些烫,小心。”
“谢谢。”女子淡淡说着,接了药碗却并未就口。
男子了然一笑,转身拖着残腿,慢慢走了出去。
直到房门关上,女子才揭了脸上的面纱,端着药碗小口小口的喝起了药。
男子再次进门时,那女子已经喝完药,重又带上了面纱。
“已过五日,还有两日,你的毒就该发作了。”男子收拾药碗,淡淡说道。
女子靠在床头,眼睛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低道,“我师兄一定会及时赶到的。”
男子未再多言,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一阵风过,院中的银杏树叶哗哗作响,正打算走进隔壁屋的男子忽然驻足,抬头望天,右手无意识的按上残腿大腿处,过了一会
,淡笑道,“又要变天了。”每次一到这个时候,浑身曾经断过的骨头,便都会隐隐作痛,尤其这条废腿,痛起来更是厉害。
莫及为刚刚吐完的轩辕绝顺着胸腹,从胸口到胃部,一下一下的往下顺去,就怕他胃里一个翻腾,再次恶心起来。其实早没有什
么可吐的了,这段日子能吃下去的东西本就少之又少,又是一路晕车,胃里早已空得不能再空,呕来呕去,也就那些勉强喝下的
药汁和清水而已。
“如何,可还是难受的紧?要不要叫他们把马车停一会?”虽然担心师妹,可是看着眼前的人难受成这样,他也实在不忍心。
轩辕绝靠着他,虚弱得几乎睁不开眼,却固执的摇头,“无妨,继续赶路。”
莫及心疼的擦着他额上不时渗出的冷汗,“以梦落的医术,那毒她至少能压制七日,我们明日便能赶到,无需这么着急的。”
轩辕绝继续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去,解毒,也需要时间。”
莫及只能无声的叹气。他说的没错,自己虽已知道梦落中的什么毒,但没看到人,根本无法精确的配出解药,还是需要到了以后
根据症况再研究药方。
……
第二日晌午,轩辕绝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目的地。莫及一下马车便立刻向院里冲,院中原本打水的男子见到他,抬头看过来,未及
反应,却见他已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里,不由摇头失笑。
“抱歉。”身后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他闻声回头,见一白衣男子靠着身边的紫衣男子站在马车边对他微笑,清瘦至极的样子,
憔悴的容貌,一看便是身染重症,即使如此,却依旧掩不去这人骨子里的清贵和俊雅,尤其他这样温软的笑起来的时候,一眼便
能让人生出好感。
“他太担心师妹,失礼了。”那男子对他歉意的浅笑,由着身边的紫衣男子扶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那虚软的步伐,仿佛每走
一步都必须有身边的人撑着才不致软倒,一看便是身子虚弱到极致。
他淡笑摇头,“不要紧。”只要看刚才那男子下车时紧张的神情,他便能猜出此人定与屋内的人关系匪浅,显然正是云姑娘口中
所说她那位天下第一神医的师兄了。自己师妹
命在旦夕,做师兄的担心得忘了礼数,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番介绍,很快便互通了姓名。没有人问对方的身份来历,显然都达成了某种默契。
言默领着轩辕绝他们进门,边走边道,“你们若无去处,可在我这暂歇,我那边还有几间空房,只是环境简陋,怕你们不习惯。
”
萧安站在门外顺着他的指引向边上看去,果然还有几间屋子,也果然简陋的厉害,墙角的土坯已经凋落的不成样子,木制门窗歪
斜,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裂痕,比起他们在南楚
城中住处的柴房还不如。
屋内,莫及正在为云梦落把脉,见到轩辕绝进门,也未抬头,倒是云梦落一见轩辕绝几乎吓了一跳,皱着眉失声喊道,“王爷,
您怎么……”话未说完,莫及已用力捏了一
下她的手腕示意她闭嘴。
轩辕绝却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无妨,言公子既救了梦落,自然是友非敌,我的身份无需对他隐瞒。”
云梦落这才松了口气,得意的扬眉瞪了莫及一眼,与这几日在这所表现出的淡漠截然不同,典型的小女儿姿态,让言默不由失笑
,原来这便是人们传说中女人善变的由来吗?
莫及被她瞪得无语,苦笑着埋头又换了一只手继续诊脉。云梦落却再次皱了眉看向轩辕绝,担心的开口,“您又清减了。”原本
就瘦的厉害,现在更是脸上都看不到肉了,人
也憔悴的厉害,很难让人不为他担心。
轩辕绝温和的笑着,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不失宠溺,“自己都这样了,你倒是还有心思担心我。”
云梦落被他突如其来亲密的举动弄的一愣,她虽说跟在他身边时间也不短,可之前他对手下人一直都是严肃威严的,从未有过任
何亲近的行为,不知为何别后重逢,却发现他
似乎变了,变得温和了许多,也容易亲近了。
短暂的失神,她快速的扬起眉,隐在面纱后的脸,扬起自信的笑容,“有我师兄在,这点毒怕什么?”
莫及此时已放开了她的手在一边开药方,听到她的话,也未见有何动静,但是低垂的侧脸,却隐约能见一抹红晕。
轩辕绝身子虚弱,站了一会便头昏眼花,很快便被一屋子人一起赶着去另一间屋休息。
躺在言默刚从矮柜里翻出来的棉被中,吩咐刑啸和萧安出去查探情况,轩辕绝看着将房间让给了他的男子,无力的低道,“你和
无涯阁什么关系?”
正在将刚刚腾出来的衣服收回柜子的言默动作微微一窒,顿了一下,转头看过来,淡笑,“怎会有此一问?”
轩辕绝闭目吸了一口气,“梦落在你这躲了这么多日,以无涯阁的势力,不可能找不到。”唯一的解释,便是眼前这人与无涯阁
达成某种默契,不让他们过来抓人。
言默抿唇轻笑了一下,将手中最后一件旧衣放入柜子,关上柜门,然后一手撑着伤残的右腿,扶着柜面缓缓起身。
“我与无涯阁的确有渊源,但我暂时不想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也不会害你们。无涯阁之所以不来这,或许不
是因为他们找不到,恰恰是因为找到了,只是
在静观其变而已。”淡淡说完,他拖着残腿向外走去,“我言尽于此,信不信在你。”
为什么不派人来抓人,其实他也很想知道。以那人的性子,若知道自己胆敢私藏他要杀的人,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他等的正是这
日。却不想过了这么多天,那边居然全无动静
,莫说轩辕绝,连他也很怀疑。到底是为什么?
洛蔷薇拉着萧慕云在南楚的街头逛街,藤萝里不愧是南楚最热闹的街道,街边摊贩几乎连成两排,卖什么的都有,令郎满目。
萧慕云无奈的看着身边看什么都新鲜的小女人,“你逛了这几日,不累吗?”
洛蔷薇立刻转头担心的望着他,“怎么了?你累了?那我们去前面的茶楼歇会。”说完,挽着他便走。
萧慕云无奈的拖住她,淡笑,“我不累。”
“真的?”洛蔷薇还是不放心,依旧仔细的打量他的脸色,直到确定脸色不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不忘嘱托,“累了或者不
舒服一定要尽早告诉我,不许忍着。”
萧慕云乖乖点头,“好,我知道了。”说完,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只是担心你,你这几日看起来异常浮躁,因为什么?”
他这段时间一直被沈清怀拖着了解贪欢一笑楼
总部近期发生的事,没怎么陪她,每次见她,总是二话不说就被她拉上街,态度看起来很急躁,显然心情不佳。
洛蔷薇抿着唇,板着脸,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不是我浮躁,是那只大孔雀,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跟吃错了药
似的,以前我拒绝他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难伺
候,这几天可好,脸越来越黑,见人话都不说,跟他说话也不理人,真不知道怎么了。”
萧慕云仿佛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温柔笑道,“他只是有些事情没理清,在和他自己较劲,与别人无关,你
这几日别去惹他便是了。”
洛蔷薇立刻仰起脸,“我就是这样的啊。”现在看见那只鸟类,她几乎立刻就绕道走,谁会没事去找气受?可是即使远远看着他
那副阴沉沉的脸,她依旧觉得难受,好像自己
又欠了他什么一般。
萧慕风站在床边看着大夫给北堂玉轩换药,过了七天,北堂玉轩侧腰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现在自己小心起身,已经不会挣动伤
口了。
北堂玉轩靠在床头,由着老大夫一圈又一圈在自己腰间缠着纱布,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那个站在自己床边出神的男人。自从那日
轩辕绝离开,萧慕风露出这种失神的表情的次
数就越来越多,让他心里极其不安。
其实早在萧慕风那日拉起自己的手对轩辕绝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此刻,这种感觉却越发的强
烈了起来,微微运气从丹田往下一沉,只觉腰
间一阵剧痛,他顿时咬唇白了脸色,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老大夫手中动作一顿,立时抬头看来,“怎么了?可是包的太紧了?”
他白着脸摇头,额间已渗出薄汗,清澈的大眼却异常乖巧,低道,“没关系。”
萧慕风也终于回了神,见他这样,立刻蹙了眉坐下,沉声道,“怎么回事?怎么又痛了?”
北堂玉清轻浅的笑,摇头,“没事,不痛。”
萧慕风立刻拧了眉,显然对他的谎言极其不满,明明小脸都白了,怎么会不痛?
那老大夫适时的解释道,“这位小公子当初伤口太深,伤到了内腑,偶有痛楚也是难免,日后必须好好休养。”
伤口包扎完毕,等老大夫出门,北堂玉清才拉住了萧慕风的手,纤细的身子向前,软软偎进他怀里,轻声道,“风,我喜欢你。
”
萧慕风身子微微一震,继而偏头,低应,“恩。”早料到的事,根本无需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