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地痞流氓虽说经过敲打也是逞凶斗狠的主,但哪里会是久经沙场战功无数的枭湛的对手。短短片刻钟之后,试图使坏的几人哼哼唧唧的跌躺在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到手里的凶器都被收缴了才明白他们在一个娘娘腔手上大意失了荆州。
枭湛从姬久那个百宝袋一样的大背包里弄出来几根麻绳,把躺在地上的几个人跟串糖葫芦一样的绑在了一起,随便人怎么动弹都挣脱不开,仔细看就能明白那完全就是以前捆绑战俘的手法。
眼见危机就这么转瞬过去了,姬久滴溜溜转着眼睛蹲了过来,把领头那人脸上蒙的跟反恐精英似地面罩扯了下来,端着他的下颚左右转了转,啧啧称奇,“这年头劫道的都晓得保养皮肤了,手感真不错。”以前电视剧里面那些满脸横肉胡须拉杂的土匪果然是跟不上时代的虚构产物。
被人像选牲口一样的挑三拣四,好歹也是个小头目的男人不乐意了,对着姬久一阵呲牙裂嘴,眼神极其凶狠,张嘴就想把姬久那只讨人厌的爪子啃进肚子里。枭湛在一旁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那男人立刻不吭气了。
可见有时候气场这玩意并不是换个躯体就能消弭的了的。
姬久对这群不速之客莫名有点同病相怜之感,也没再调戏那大汉了,笑眯眯的半蹲着托腮看着那男人,“大叔,是谁让你们来这守我们的啊?”
那领头的挺有职业道德,闻言一声不吭的转过头去当没听见,死活不开口。
枭湛挺立在一旁,面沉如水,不言不语的摸出刚才制伏这伙人的武器细心的抚摸着,眼含爱怜。
这种闷不吭声就用实际行动显示出来的震慑力果然气势十足,原本还不说话的大汉顿时抖得像筛糠,剩下那些尾随而来的小喽啰早就滚成一团昏死过去,就剩下他一个还清醒着。
犹豫了好一会儿,虽然枭湛威胁意味浓重,可是领头者还是极有骨气的不招供,一咬牙,强迫自己昏了过去。
这一眼就能拆穿的装傻充愣让姬久不禁错愕的愣了一下,随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平常天他扮猪吃老虎习惯了,没成想这辈子还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赖皮,真是新鲜了。
拦住满面怒色的枭湛,姬久恶劣的弯起唇角,眼见几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坚决不张嘴的货,他开始摆弄起那一背包的诡异存货了。
点燃迷你的油灯摆在正北方,用浸在黄符水里的麻线绕在这几人身上,那些人也挺注重演技,被摆弄也装的无知无觉。
缠上了麻线,姬久蘸着混着蜥蜴尾的朱砂在手掌心里画了个引魂咒印,刚想念咒才发现没穿袍子,赶忙招呼一旁看星星看月亮看得不亦乐乎的枭湛,“鬼爷,鬼爷,我手上没空,帮我套个衣裳嘿。”
枭湛收回望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姬久,双眼微眯。这小鬼欠收拾,还妄想让他当小厮给他更衣?
姬久是个脸皮厚的,这时候一门心思就想着恶作剧了,也没工夫感受枭湛强烈的不悦,一个劲的招手,“鬼爷快点,一会时效过了我就白费功夫了。”
枭湛黑沉着脸,翻出姬久那件青色长袍手劲凶狠的给他穿上了,差点没把单薄的衣料给扯成碎布。
一看装备完毕,姬久也顾不得被枭湛掐的隐隐作痛的贼肉了,想到这伙半途袭击他们的不轨之徒会有的下场他就忍不住偷着乐。
掐字念诀,一掌拍在麻线的接口处,一圈圈缠绕在那群人身上的麻线闪动起暗红的微光,随着姬久低低的声调逐渐收紧,在姬久咒术结束时彻底消失不见。
姬久巡视了一下成果,发现大功告成,这才直起身来看着地上几团动弹不得的‘糖葫芦’笑得眯细了眼。
摆平了这团障碍物,姬久扒下青衫塞回包里,冲枭湛帅气的一摆手,“鬼爷,我们撤。”
枭湛略微颔首,没对姬久的行为提出质疑。既然姬久都不担心别人来找他麻烦,他也没必要多操这份心。
回家的一路上姬久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只是怎么瞧怎么猥琐。特别是一边笑他还一边吧嗒嘴,也不管枭湛爱听不爱听就一个劲炫耀他的所作所为,“他们不是爱装身娇体弱吗?我就让他们舒舒服服在地上躺一晚。我设的那个‘鬼缚手’勾来的都是上辈子因为下身出毛病挂掉的男鬼,对那个雄性标志可是充满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呐。等他们一来……嘿嘿嘿……嘿嘿嘿……他们不让我幸福,我也不让他们享受性福。”
这招数真是阴损到家了,连枭湛都不禁对姬久侧目而视。
见枭湛那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姬久心下惴惴的小声解释着:“反正天亮了效力就消失了的,只是给他们点教训而已,这有什么啊。”他还没下咒让那群男人‘永垂不朽’呢,已经很厚道了好吧。
枭湛看这小鬼干了缺德事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微弯了唇角,使坏的小混蛋偶尔看上去也挺有意思的。
第十一章
拧开大门的时候,姬久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去看枭湛,“鬼爷,刚才你用了什么神兵利器摆平那群龟孙的?”刚才事出突然,他只感觉眼前唰唰唰一阵反光,战斗就结束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枭湛手里抄了什么厉害家伙呢。
枭湛冷冷的盯着他看了良久,直看得姬久莫名心虚起来。
“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姬久眨巴眨巴眼睛,面露腼腆绯色。
枭湛嘴角一抽,手又有往这小鬼脖子上掐的冲动。按捺片刻,才从背后抽出一样东西扔给姬久,推开大门迈步进了屋。
捧着手里沉重的人间凶器,姬久皱眉站在原地思索良久。这貌似是出门前,他端红烧肉出来时顺手摆在茶几上的锅铲吧?
姬久赞叹的抚摸着立了大功的锅铲君,谁知道手刚探上去锅铲就铿锵一声裂成了三段,就留了个手柄在他手里。
姬久眨巴眨巴眼,忽然忆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回身冲着屋里惊声大喊道:“鬼爷,你把锅铲爆了,明天你拿什么炒菜啊?我要吃糖醋排骨啊喂。”
对于一枚正宗的吃货而言,锅铲远比那群莫名冒出来的劫道大汉来的重要,而那几名被略施小惩的混混们所遭受到的身心创伤早已被恶作剧得逞的吃货彻底遗忘的一干二净。
天气渐渐转凉,体质一向徘徊在白斩鸡边缘的姬久很不幸得到了流感病毒的垂青,正式过上了“拖着病体去学校上课——趴桌上睡觉等待放学——上中医馆扎针治疗——回家吃枭湛特制病号餐”这样四点一线的生活。
因为重感冒的关系,姬久中午也只能吃点白粥,看着食堂阿姨精心烹调出来的汤多米粒少的养身粥,姬久潸然泪下。
端着饭碗一个劲的唉声叹气,时不时还得抽出纸巾擦把鼻涕,姬久真正的涕泪交加,身上穿着厚重的尼子大衣还围着一条驼色围巾,刚深秋就裹的像个北极熊。
吧唧了下淡而无味的嘴巴,姬久实在是对白粥深恶痛绝满含怨念。他要吃辣子鸡啊,要吃红烧肉啊,要吃炝锅鱼啊,苍天,怎能如此待我!!!
在姬久第二十次将白粥舀起来又倒回去时,餐桌旁边落座下一个人,轻巧的把托盘摆在桌上。
姬久懒得搭理,自顾自玩着稀粥,肚子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唤却半点胃口也提不起来,不停脑补着一道道美食,愈发觉得自己可怜了。
忽然,旁边探过来一只手搭上了他的额头,指骨匀称修长很是温暖。
“光吃白粥没营养的。”温和的声音伴着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夏枯槁淡淡的弯唇浅笑,浑然未觉姬久周身瞬间的僵硬,轻巧的抽回手来。
虽说成天一个教室上课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因为姬久的别扭到底两人还是生疏了不少,可是现在看到夏枯槁一如既往的笑靥却有点恍如隔世之感。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通红脱皮的鼻头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姬久傻呆呆的没了动作,只顾着盯着夏枯槁的脸不停的看。
仔细的凝视着姬久因为感冒而通红通红的眼睛,霎时就觉得看到了一只可怜巴巴忘记逃跑的兔子,愣愣地,笨笨的,很可爱。夏枯槁笑得愈发温柔起来,打开保温饭盒舀了一勺药草粥递到姬久唇边,“张嘴。”
姬久脑子比碗里的粥还要乱,懵懵懂懂之间就惯性的张了嘴,喝了夏枯槁喂到嘴边的粥才迟钝的想起他们貌似还在冷战,这么亲密的喂食行为不大妥当吧?
夏枯槁见他咽下去又重新舀了一勺吹凉,正要接着投喂时被醒觉过来的姬久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怎么了?不好吃?”以为是粥的味道不合口味,夏枯槁自顾自的把那勺粥喂进了自己嘴巴里,浑然不觉姬久变幻莫测的脸色,略微皱起眉来:“药味是有点重了,不吃也罢。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吃点的东西。”说罢还真的起身准备往点餐的窗口走。
这下子姬久也没法顾及其他了,连忙把人拽住,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跟夏枯槁对视,闷闷地捞过保温桶一脑袋扎进去就吸溜起药草粥来,三下两下解决了这才有勇气跟夏枯槁说声:“谢谢了。”
夏枯槁推了推眼镜,温和的笑:“跟我就不必客气了,我也不习惯你这么客气。”
姬久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你的潜台词是想说我没礼貌吗?”
夏枯槁无奈的扬眉,气馁般的揪了下姬久通红通红的鼻尖:“你啊,成天胡思乱想的,根本不清楚你说的话对我有多重要。”
糟糕,又出现这种疑似断背的暧昧话了,姬久心里一个咯噔。可是随即想想,好像从开始到现在,夏枯槁就一直对他非常不错,跟同班其他人比起来也差不了太多,可能别人家庭教育就是这么教人说话的也不一定啊,是他自己误把热情当基情了吧。
姬久啊姬久,你不能因为被无良表哥骚扰多年就草木皆兵,世上哪来那么多头顶夕阳牵手狂奔着向背背山而去的男男女女啊。
在感情方面格外钝感的姬久,自以为是的把夏枯槁一切不合理行为都归咎于他自个想太多,所以脸上苦闷的表情瞬间豁然开朗起来,颇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觉得吧你就是个奶妈命,一直都在为人民服务。既然你不要我谢你,那明天你就还给我带饭呗。家里弹尽粮绝,再没点油水滋补下,等感冒好了我人也上西天了!求投食求包-养啊班长。”鼻塞严重,外加咳嗽个不停,姬久开口说话都是一副沙哑的破锣嗓子。
不过看在夏枯槁眼里却觉得他睁着雾蒙蒙红润润的眼睛憋着声音跟他说话是在撒娇,不由得温柔浅笑起来,顺势揉了揉姬久凌乱的额发,“生病了还不老实,你啊就是个贪吃鬼。”
以为夏枯槁兄弟爱泛滥,姬久完全忽略了对方话里的那股子暧昧味道,还恬不知耻的使劲颔首,回想曾经在夏枯槁那儿蹭过的美食,嘴里就开始分泌不明液体,腆着脸吸了吸鼻子,掐着鸭嗓子狂妄道:“我是吃货我骄傲,我为国家攒粮票。”
夏枯槁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将他的围巾又重新戴好,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身后传来的人声打断。
美丽的校花大人踩着一地男人爱慕的眼珠子婀娜多姿的走进食堂,那模样跟走戛纳红毯似地高贵优雅。迈步到姬久身边落座后很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皙白的手指轻轻的探上姬久的额头,黛眉微蹙:“还有点发烧呢,早上我打电话让你记得把药带着,记得吃了吗?”话里自然流露出的亲密完全就是一名合格的女友口吻。
姬久后背一阵发凉,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两下,忙不迭的想躲开左菲挽着他的手臂,尴尬的开口道:“吃了吃了。那个,我感冒了,你得离我远一点。要不然把你传染了就不好了。”
左菲樱唇微垂,杏眸一瞪,立马把姬久挣脱开去的手臂又使劲挽着,“就算是被传染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我才不怕感冒呢。”
闺女,你不怕我怕啊,你也好歹注意下周围那群如狼似虎的眼神吧,锐利的都快把我戳死了。姬久内心哀嚎不止,恨不得抹上一把辛酸泪。
夏枯槁看着两人当着他的面旁若无人的亲密如斯,面色平静,与左菲看过来的眼神对视时还礼貌的弯唇浅笑略微颔首。
左菲回以淡淡一笑,继续缠着姬久不放。
姬久对这么赖皮的校花大人简直是无可奈何毫无应对办法,只好努力无视右手边那团软玉温香,扭头跟夏枯槁闲聊起来。
夏枯槁自然从善如流的与姬久详谈甚欢,偶尔与在座的淑女聊上两句,礼数周全。
左菲浅笑晏晏的当着陪客,然而埋首在姬久僵硬的肩膀上的俏脸却在无人察觉到的角度中恢复成一片冷然。
又是一个午夜的凌晨三点钟,姬久与枭湛双双蹲守在一座立交桥上,偶尔能听到姬久吸鼻涕的声音,除此之外方圆百里都杳无人烟,四周安静的可怕。
“那个先我们一步提走魂魄的家伙来过这里。”姬久挽着青衫广袖摩挲着下巴,下了这么个结论。
枭湛长身立于他身侧,顺着姬久的视线往桥下探,除了看到一条泥泞的十字路口之外再无其他特别之处,不禁长眉紧蹙,“这是为何?”
姬久也跟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搓了搓被夜风吹的通红的鼻头,两手都插-进广袖里取暖,这才冲着那条十字路撇了撇嘴,“喏,十字路是绝佳的聚魂场地,那个取走死魂的家伙如果要运用那些魂魄就必须来此处炼魂,要不然残魂不聚非但不能使用长久的保存着对他自己也不利。”
姬久说罢从袖子里探出只手指了指空寥的十字路口,“这座桥过去曾经出过车祸,死过人,所以很多开车的都不爱走这条道。再加上这附近还流传着死去的卡车司机阴魂不散夜晚会来作祟的传言,所以周围这些农户能搬走的都搬了,这条道也基本荒废了,利于那人来开坛做法不被打扰。”
枭湛利眸一扫,微眯起双眼,指了指桥下那条十字路上散落的香炉和烛蜡之物,“刚灭不久。”看来,他们与那人再一次擦肩而过。想到这,枭湛暗暗攥紧铁拳,隐隐有种被人耍着团团转的恼怒。
这个总是先他们一步行事的家伙到底是谁,是否与上次偷袭他们的那伙人有关系,这些谜团都还不得而知。总觉得眼前有一团探不清虚实的迷雾在阻挡着他们得知真相,这种感觉着实恼人至极。
第十二章
与班长大人和好如初让姬久最近的心情一直都持续上扬着,那该死的流感也成功扛了过去,除了左菲还契合不舍的非要与他培养感情之外,生活极其美好。
生龙活虎的姬久忽略了小日子里不和谐的插曲,越过越滋润,不由得开始得瑟起来,最不怕死的行为就是有事没事跑去折腾折腾枭湛,以挑战鬼爷的忍耐底线为乐,十足十的闲的蛋疼。
这一日他回到家,枭湛正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忙碌着。姬久凝望着枭湛被汤锅中的氤氲热气熏的微微泛红的脸,不禁感叹脸蛋生得漂亮就是好,站那儿都跟幅画似地,就连抄着锅铲都比别人养眼数倍。
魏衍的尸体被枭湛维持的不错,除了无知无觉毫无五感之外,平日里看上去都与常人无异。再加上枭大爷一直以来都是一身阔袖长袍的古装打扮,随随便便杵在那儿都跟谪仙一样。
家中一人一尸,尸自然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人却得按时按点的投喂,否则以姬久的懒散极有可能把自己彻底折腾成一具尸体与枭湛媲美。
所以苦命的枭保姆最近的厨艺是愈发突飞猛进,从清一色的烤肉烧肉之后终于进阶到炖汤滋补的境界。
不过姬久每次看到一位纤细美男提着砍刀抡着膀子大刀阔斧的劈断筒子骨都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画面太违和了。
“鬼爷,什么时候开饭?”姬久凑过去挨着汤锅一个劲的吸鼻子,从感冒好了之后他对吃的热爱就更上了一个台阶。除了在学校里噌夏枯槁的营养午餐之外回家还得再来一顿,实在是前段时间被白米粥折腾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