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西饼店 上——南瑾

欧阳从身后抱住沈易，“小易，你冷静点。”

沈易站在那儿不动，他感觉着从欧阳身体传来的温度，“我很冷静，他们找来了，我从那孩子的身上闻到他们的味道。”

“那是你的错觉，他们没来。如果他们来了，我会知道的。”欧阳安抚着沈易。

“亲爱的，你骗不过我的眼睛的，我看到他们跟它之间的对峙，那孩子就是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的。”沈易头低低地不停摇晃。

欧阳静静地说：“小易，你忘了它是最厉害的造梦高手，它会制造这世上最没有破绽的幻觉，它当然有能力蒙蔽你的眼睛。”

沈易听后，良久，才说：“这真的是它制造的幻觉吗？”

“它知道你害怕什么。”欧阳陈述着，没错，它是沈易那双眼睛的最大敌人，能看透世上一切的眼睛，只有它有能力制造幻觉蒙蔽那双眼睛。

如果信念不够坚定，就会被它迷惑，进而让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看不到一切。

当年沈易的父母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走上不归路的。

沈易轻轻地推开欧阳，转过身跟欧阳面对面，不一会儿，沈易脸上扬起一抹笑，他的双手放在欧阳的肩上，右脚勾住欧阳的小腿，眼中透着有色的光，“亲爱的，你要补偿我。”

欧阳见沈易恢复，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但沈易的求欢让他很头疼，这个人除了这个，就跟他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吗？

沈易轻易地看穿欧阳此刻的想法，他的唇落在欧阳的脸上，“亲爱的，除了这件事，你还想跟我做什么？”

欧阳被沈易这么一问，愣住了，是啊，除了这件事，他们还能做什么。

从沈易学会求欢之后，他们一见面就做这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忘了跟沈易间还能做什么……

沈易继续挑逗欧阳，“亲爱的，我们都老夫老妻的，你就不要这么拘谨嘛。”

很快地，欧阳接受沈易，两个人回到房间，沈易把门锁好，才安心地爬上床，跟欧阳滚被单。

白猫元宝在欧阳的房间驻足，它盯着紧闭的门，用爪子挠了几下，欧阳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里面的声音它听不到，它弄出的声音里面也听不到。

几分钟后，元宝无趣地转身，回它自己的窝。

跟一般的猫一样，元宝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没事时，它最喜欢窝在窝里睡懒觉。

“喵……”元宝舒服地叫了几声，然后慵懒地合上眼，小憩。

第9章

欧阳提着超市的袋子，撑着伞漫步在雨中。

他是在关键时刻被沈易踢出房间的，幸好二楼没人敢上来，要不然让人看到他光着身子，这话怎么说。

唉，他们真的是做太猛了，他两天前刚买的河蟹物，到今天就没了，下次叫沈易别把那玩意儿当气球吹，这既要当气球又要做那事……他家又不是转卖这个的，怎么够啊！

想到这个，欧阳就想起沈易第一次帮他带那玩意儿的事，那时的沈易单纯多了，也没像现在这么急色，帮他弄的时候，那小脸红得跟西红柿似的。后来，他跟沈易提过，结果，沈易从此不吃西红柿。

这挑食的家伙，不想吃的菜多了！

因为这事，让他以后没再拿任何蔬菜水果形容沈易，就怕沈易又不吃。这小子太别扭了。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他走回宝丰街。为了保护宝丰街的古朴，政府没让超市在这条街上营业，他们要上超市购物就得到隔壁的宁桦街去买。

虽然有些不方便，但久了，住在宝丰街上的人也就习惯了。

欧阳在店门口的时候，看到告假的何南，他走过去，跟在踌躇的何南打招呼，说：“小何。”

何南没预料能在店门口碰上欧阳，他愣了下，然后笑笑说：“欧老板，你出去买东西啊！”

欧阳点了点头，问：“小何，你过来有事吗？”

何南立即摇头，说：“没，没事。我只是无聊过来看看。”

欧阳看着何南的样子，不像没事的样，“外面雨大，要不要进去坐坐？”

何南再次摇头，“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南说完，匆匆地离开了。

欧阳直到何南走远，他才进去。

跟叶灵和王铭宇打了招呼后，欧阳就上楼了，他敲了敲房门，然后打开门进去。

欧阳上楼的声响吵醒了元宝，角落里的元宝抬起头瞥了欧阳一眼，继续睡它的觉。

“亲爱的，你回来了。”沈易看到欧阳回来，立即奔下床，可他的方向不是欧阳，而是房门，他去确定房门是否锁了。

确定无误后，沈易笑着回到床上，摆出邀请的姿势，说：“亲爱的，我们可以开始了。”

欧阳看到沈易这模样，忍不住笑了，他拿着刚好的河蟹物走到床边，俯身在沈易耳边说：“小易，你还是多多注意形象得好，要是让汤尼先生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一定会拿着刀追杀我的。”

沈易伸手，勾住欧阳的脖子，笑盈盈地送上自己的唇，“管他的。”

然后，两个人没在对话，剩下的只有一片喘息。

这场雨果然如沈易说的一样，直到半夜都没停。

独眼白猫静静待在一把黑纸伞下，它不时地喵叫着。

伞的主人，一身跟纸伞同颜色汉服的欧阳低头看了白猫几眼。

然后，一人一猫消失在宝丰街的街灯下。

这里是这座城市最混乱的地方，现在是午夜时分，除了雨声和深巷中不时传来的狗吠声，周围没了其他声响。

突然，独眼白猫快速地窜入雨水中，但诡异的是那雨没有打到白猫身上，没有被雨淋湿的它在雨中悠闲地漫步着。

撑着纸伞跟在它身后的欧阳，抬起头看着乌黑的天，这时，奇怪的雷又来了。

这场雨一点都不像雷阵雨，而且现在根本就不是雷雨时节。

突然，伴着一阵雷鸣，从深巷中传来一个惊呼声，那声音像要撕裂夜的寂静，把隐匿在夜幕下的鬼魅唤醒。

听到这个惊呼，白猫转身对欧阳喵叫一声，然后它快速向前窜去。

欧阳像没事似的，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白猫来到传出声音的地方，它环视四周，没看出任何端倪，当它要四处走动查看时，看到一个人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白猫定眼看了眼那人，突然，它被一种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网住，它的身体动不了，当那东西要拉他进幻境似，欧阳的声音从它唤了回来，“清笛，好久不见。”

只是一句简短的问候，引来对方强烈的反应。

角落里的那人站了起来，这时，头顶的那盏明黄色的路灯，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一明一暗地让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更可怖。

欧阳轻笑着，“你还是这么不长进，是不是从小何身上闻到我的气息，不，应该是小易的气息，你苦等了这么多年，不就为了望穿之眼拥有者的魂魄。”

那人低垂着头，没有回应。

忽然，落到地上的雨像被控制一般，变成针状的射向没有任何防备的欧阳。

“你找的人，是我！”一个声音闯入雨阵。

穿着一袭道袍的沈易从一旁的楼顶跃下，来到那人面前，他笑着说：“清笛，你真的很不长进，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获得新的身体吗？”

欧阳看着沈易的背，问：“你怎么来了？”

沈易回头对欧阳一笑，“亲爱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怪物，而且它找的人是我，我不能让你替我冒这个险。”

“你以为你出现能做得了什么？”清笛的声音从那人的腹中传出。

沈易低着头，痴痴的笑了，然后他从背后抽出一把桃木剑，“你忘了，我好歹也是葛家第七十二代传人。”

“哈哈……以你的小伎俩，能跟我斗，你不想想你那不自量力的父母是如何自取灭亡的。”清笛狂妄的笑着。

清笛的话引来白猫的阵阵喵叫，白猫藐视狂妄自大的清笛，确实以修行千年的蛇妖清笛相比，沈易的道行确实不深，但当年在葛家时，当家主子葛老爷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年纪轻轻、悟性极强的小娃子，也才会在沈易的父母过世后，让沈易跟在他身边学道术。

即使现在葛家开始没落了，但沈易将从葛老爷那儿学到的道术练到的极致。

虽然期间走了不少弯路，但它看得出沈易是个不错的道士，确实是道士！大明星，道士，这两个身份差真多。

沈易将烦人的下摆塞进腰际，对那人摆出对阵的势头，“好久没动过了，不知道生疏了没。”

听到沈易这么说，欧阳看不下去了，“小易，如果你不打，就闪一边去，我等着跟那人买东西。”

沈易摆摆手，说：“我会尽快解决地，你放心。”

说着，沈易回头，继续跟那人对峙，“清笛，你要的人是我，不要缠着这孩子。”

“我和他算是有缘，若不是他，我还不能这样跟你说话。”清笛静静地说，“我喜欢这孩子，我想让他跟吾一起修行，那时就有人陪我了。”

沈易冷哼一声，“别做梦了，你是妖，他是人，以现在的人的资质要修道比古人差多了，你以为他是你当年豢养的那孩子？”

“不要挑拨我和他的感情。”清笛的语气透着怒气。

“若不是我这双眼睛，我还真不敢相信冷血的你竟然有那么柔情的一面，可惜，你忘了你是妖，他是人，人跟妖终疏途。”沈易陈述着他眼中看到的事实。

忽然，眼前的景象一变，他最讨厌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张牙舞爪着，那副嘴脸一如记忆的难看，就是这个人害他不得不背井离乡。

“为什么？为什么对你没用？”清笛没有从它制造的幻境中抓到沈易的灵魂，不，它的幻术没有不成功的，再来。

沈易轻易地从环境中挣脱开，他笑着对清笛说：“所以我才说你不长进，同样的东西，你一再的使用，别人是会看出破绽的。”

转即，沈易收起脸上的笑，整个人严肃了起来，他将手中的桃木剑指向那人，厉声说道：“现在轮到我了。”

沈易右手执剑，左手施法，“剑。”左手画圆，将唤出的神剑附于桃木剑上，虚实相合，再配合他多年来学习的剑法一起使用，就想给清笛重重一击。

在手中的剑落在那人身上时，清笛竟然从那人身上挣脱而出，放弃占有的肉身，逃离。

沈易看着清笛从自己的剑下逃走，忍不住咒骂，“干，这混妖，竟然跟我玩这招。”

“双穿山独龙，追击。”沈易使出另一招，寻着清笛消失的方向而去。

站在一旁观看的欧阳想唤住沈易，却来没得及。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人站起来，他呆滞地看着四周，不一会儿，他又缩回角落，身体颤抖，嘴里一直念着，“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白猫瞥了欧阳一眼，懒散地走开。

欧阳撑着伞，走到那人的面前，平淡地问：“你有梦要卖给我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做到你现在想做的任何事。”

那人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自我催眠着。

欧阳再问：“你有梦要卖给我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做到你现在想做的任何事。”

这时，那人有了回应，他抬起头，双眼呆滞地看着欧阳，问：“什么梦？”

“你做的噩梦。”欧阳轻笑着说。

“梦可以卖吗？”

“只要有人买，就可以卖。”欧阳的伞移到那人的头顶，帮那人遮雨。

那人听后，哭了，“我卖，我好想现在做的噩梦统统卖掉，这样我就不会再做恶梦了。”

“可惜我只看中其中的一个梦。”欧阳轻叹着。

“好，我卖给你。”那人斩钉截铁地说。

“你确定？”欧阳反问着。

“确定。”

得到肯定的回答，欧阳笑着将手在那人面前轻轻一挥，一团猩红色的烟从那人头颅里飘出，轻轻地落在欧阳的手心，欧阳将那团猩红色的梦放于袖中。

卖掉噩梦的那人静静地闭上眼，像睡着似的。

这时，四名壮汉抬着一顶鲜红色轿子向欧阳这儿奔来，他们在欧阳面前停住，一个小女孩从轿中下来，她飘到欧阳面前，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欧阳，“引魂人见过欧阳大人。”

“引魂，将这破碎的魂魄缝好后，送回躯体。”欧阳从袖中抽出一缕生魂交予小女孩。

小女孩细心地将那缕生魂收好，然后躬身道：“欧阳大人，引魂人先行告退。”

说着，小女孩飘回轿中，由着那四名壮汉抬着，消失在茫茫细雨中。

欧阳叹着气，转身看着陷入昏睡的人，他俯身轻抚着那人的湿漉漉的头发，说：“小北，以后要做好孩子，过了今晚，一切会好起来的。”

“喵。”白猫跃到欧阳脚边，像在要欧阳不要多说废话似地喵叫催促。

欧阳看了白猫一眼，手在那人头上一挥，那人闭着眼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看到那人走远，欧阳俯身将袖中的那团猩红色的烟交予白猫，“元宝，可以交差了。”

白猫将那团猩红色的烟吞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欧阳抬着头，看着漆黑的天，雨不知不觉地停了，他将纸伞收下，漫步回去。

转过一个巷口，他身上的那身怪异的汉服消失。

欧阳推开房门，一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沈易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对不起，亲爱的，我让它跑了。”

欧阳讲沈易搂入怀中，安抚着说：“没事，他还会再出现的。”

“我知道，但就这样让它跑了，我好不甘心。”沈易手握成拳，良久都没撒开。

“没事的。”欧阳的手包裹着沈易的拳头，说。

沈易笑了，“还是亲爱的，对我最好。”

“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欧阳反问着。

沈易笑而不答，“到床上去。”

“你……”虽然这么说，但欧阳还是把沈易打横地抱起，步向他们的大床。

又是河蟹的一夜。

从沈易一下楼，叶灵就一直缠着他，因为昨天沈易的猜测又应验了，她为了确定这个，昨天晚上等雨停才去睡。

“沈大师，你帮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交到男朋友？”叶灵最想知道这个，她在拖下去，就成大龄未婚青年了。

沈易听后，一脸黑线，他不时向欧阳投去求救信号，但欧阳就是不搭理他。面对叶灵的问题，沈易开始装糊涂，“那个，只是我顺便说说的，你不要都信啊。”

“什么随便说说。”叶灵插腰，怒吼道。沈易不止猜测这一次是正确的，还有之前很多很多次。

……

直到下午，叶灵还是不放弃。

何南把自行车停好，上锁后，推开店门，看到叶灵正缠着沈易，他问：“叶子，沈大哥，你们在干什么？”

沈易像见到救星一样，快速地窜到何南身后，“小何，救我。这个女人好可怕啊！”

“啊？”叶灵面对沈易的话，立即傻眼。

何南听后，又问了一次，“你们在干什么？”

叶灵摸着鼻子，说：“没干什么。”

沈易笑笑说：“没什么。”

这次，轮到何南傻眼。

沈易借着空隙，细细打量着何南，问：“小何，你今天气色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