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西饼店 下——南瑾

谁来告诉他，那一年，他来XX岛前的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

第101章

“砰。”一声巨响把睡梦中的华军惊醒。

他睁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然后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而身体一动就疼痛不已。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一个拿药的护士跟在医生身后。

虽然浑身疼痛，但华军还是想起来，医生走到病床边，“华先生，不要乱动，你伤口刚缝好，乱动怕伤口裂开。”

华军盯着医生脸上的金边眼镜，他想了好久不记得自己曾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会浑身是伤躺在病床上？他只记得自己开车……对了，他要开车去哪里？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医生交代一些事给护士，然后离开病房。

华军转头看着准备给他打针，华军试图跟护士小姐攀谈，“那个，你知道我因为什么进医院的吗？”

护士小姐帮华军卷袖口，微笑地回答说：“华先生忘了吗？你是前两天因为车祸被送进医院的。”

“车祸？”华军低头重复着这个词，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是一个碰撞的巨响把他叫回现实的。难道那巨响是两辆车碰撞的声音？

突然，华军抬头看着护士小姐，问：“那另一辆车呢？车主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被华军吓到，她摇着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在哪里发生车祸的？”华军继续问。

护士小姐还是摇头，“对不起，华先生，这个我也不清楚。”

华军发现不管问什么问题，都得不到回答，他发怒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不起，对不起。”连声说着道歉，护士小姐收拾东西赶紧离开病房。

关上门，护士小姐想起来之前医生的警告，说华军情绪不稳，不要刺激他。

待护士走后，华军双手覆在脸上，他到底怎么了？到底哪里出了错？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华军隐约中听到一个声音，那是一首歌，小孩子唱的童谣，为什么重头到尾，这童谣只有一句——“娃儿乖，娃儿乖……”

当他想睁眼看谁在唱歌，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他只能感觉自己的手像抓着什么，突然一个旋转……

“砰！”一声巨响把路边的人吓住了。

突然听到一个人大喊，“车上有人！”

在场人的才如梦初醒，几个年轻的壮汉过来帮忙，其中一个认出车上的受伤的人，他回头对路人喊道：“打110、120，是派出所的华警官。”

听到车上的人是警察，路人又开始躁动了，其中一个女孩子拿起手机给派出所打电话。

“喂，派出所吗？我现在在镇上的文仙路，华警官在这里出了车祸，请你们快点过来。”对方听到女孩子的声音和现场的躁动，即刻派人过来。

当众人合力把华军从车内抬出来，平放在路边时，再回头看出事的车，眼尖的人发现车漏油了，他对靠近车的人大喊：“危险！”

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带火的烟蒂，瞬间点燃了肇事的车，火吞噬了一切。

昏迷中的华军突然听到一个戏谑的笑，“哼，算你运气好。小乖，我们下次再玩其他的。”

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的沈易和欧阳，穿越重重人群来到华军身边，突然，欧阳抬头看向燃烧的车辆，沈易抬头问：“亲爱的，怎么了？”

欧阳低头，轻笑着摇头，说：“没什么。”

不一会儿，110的车来了。

冲在前头的他们所长段明瑞，他一路小跑过来，当看到沈易时，他微笑地点了点头，问：“华军怎么样了？”

沈易笑着说：“暂时没事，不过还是要到医院检查下。”

段明瑞回头问属下，“120的车怎么还没来？”

这时，叶繁跑来过说：“所长，120的车在来的路上坏了。”

段明瑞不禁咒骂，他对属下说：“我们自己送华军去医院。”

然后，叶繁叫几个人过来帮忙把华军抬上车。

临走前，段明瑞过来道谢，“沈先生，谢谢你们。”

沈易摇头说：“不要谢我们，要谢就谢路人吧。不过，华军为人一定不错，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出手帮忙。”

段明瑞听到这话，他叹气说：“做人再好，曾经犯过的错还是无法弥补啊。”

说完，段明瑞带着叶繁几个先走，送华军去医院，剩下的人处理现场。灭火的消防车也很快到现场。

帮忙的路人、看戏的路人也慢慢散了。

只剩沈易和欧阳留在原地。

沈易看着烧得只剩空壳的车，“亲爱的，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欧阳看着沈易的侧脸，笑着反问：“那你呢？”

沈易转过头，跟欧阳对视着，说：“遇到华军第一天，我发现他眼里藏着什么，后来一问发现他对自己来XX岛前的那一年发生了什么没了记忆。通过派出所所长，我大概能猜到点什么。不过，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刚才把华军从那辆车里救下来的人也说了，华军坐在副驾驶座上，如果驾驶座没人，那是谁操控这辆车的？谁想致华军于死地？”

欧阳的视线飘得很远很远，他幽幽地吐出了人名，“齐彦。”

“刚刚我看到了齐彦，他就站在燃烧的车后，但很快就不见了。”

听到欧阳这么说，沈易浑身不禁打个激灵，“亲爱的，这事是齐彦干的？”

欧阳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来，齐彦一直暗中破坏我们。如果齐彦想通过这事来搞破坏，那是谁在背后帮他？谁能提前知道你要来XX岛修行？”

沈易沉默了，良久他想起他这些年一直在追踪的清笛，那只迟迟不肯现形的千年蛇妖。

沈易抬头跟欧阳对视着，“亲爱的，我们不会步入别人设下的陷阱？”

欧阳看着沈易不说话，他知道沈易命中有此一劫，却没发觉这一劫不知不觉已经降临。

清笛，呵呵，那只杀害沈易父母的千年蛇妖，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这天下午，沈易和欧阳来到杨亦闻家，在楼下的时候，沈易看到杨亦闻隔壁的张大姐，他笑着上前跟张大姐打招呼，“张大姐，下午好。”

张大姐看到沈易像看到怪物似的，用颤抖的回答的声音说：“沈先生，好好。”

接着，张大姐想绕过沈易和欧阳快速离开，又被沈易叫住了，“张大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差？”

这下，张大姐慌了，“沈先生，你别问我行不行？”

说着，张大姐慌乱地跑离开了。

留下不明真相的沈易和欧阳。

欧阳见状，说：“还是上楼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沈易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他们来到杨亦闻和杨秋环住的那层楼时，发现气氛很诡异。

来到杨亦闻家门前，沈易像之前一样摁了摁门铃，不一会儿，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妇女开门，当她看到来者时，脸上稍稍有了变化，但很快地，她平静下来，面带微笑地迎接沈易和欧阳，“请问你们找谁？”

沈易看到开门的不是杨亦闻时，心里也稍感吃惊，“你好，请问杨老师在吗？”

听到找杨亦闻的，那中年妇女轻叹了口气，说：“你们先进来吧。”

沈易回头看了欧阳一眼，欧阳轻轻点了头，沈易笑着说：“那打扰了。”

“打扰了。”欧阳轻笑着说了句，跟沈易来到杨亦闻家。

那妇女瞥了欧阳一眼，但她很快将视线转向沈易，说：“你们坐会，我给你们倒水。”

“不用这么麻烦。”沈易不好意思地说。

最后还是推脱不过，沈易和欧阳坐在沙发上，仔细观察屋内的情况，怎么说，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还在，但是好像弱了许多……

想着，沈易转头看着欧阳，欧阳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地方，沈易朝欧阳盯着的方向看去，右手边的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从照片的颜色来看，有些年月了。仔细看，照片上是更加年轻的杨亦闻和一个漂亮的女子，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杨亦闻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笑着看镜头。

这时，那中年妇女拿着两杯白开水出来，她来到茶几边，将水杯放在欧阳和沈易面前。

沈易拿起水杯，指着那照片，问：“这时杨老师的全家福？”

那中年妇女看到那照片，眼泪浸湿了眼角，她轻轻点了点头，说：“是的。”

“他的家人，我只见过他女儿小环。他老婆和儿子呢？”沈易小心翼翼地问。

中年妇女叹着气，说：“这事说来话长。”

然后，中年妇女拍着大腿，笑着说：“你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杨娜敏，是亦闻的姑妈，是过来帮忙照顾小环的。”杨娜敏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沈易笑着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杨老师的朋友，我叫沈易。”

然后沈易转向欧阳，给杨娜敏介绍，说：“他是我朋友，欧阳。”

停顿了下，沈易问：“杨阿姨，杨老师不在吗？”

这下，杨娜敏沉默了，她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说：“他昨天下午回来整个人怪怪的，今天一早小环去叫他，却怎么都叫不醒。”

沈易听后，心一沉，他看了欧阳一眼，然后问杨娜敏，说：“杨老师睡哪间？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杨娜敏看了沈易一眼，眼中尽是防备，“这不太好吧？”

这时，欧阳站起身，环视着整个屋子，说：“虽然我这样说不太好，但是你应该知道这间屋子，不，或者说住在这里的人有些奇怪。”

杨娜敏听到欧阳这么说，她身体微微一震，许久她低着头，细细说起杨亦闻过去的一些事。

沈易侧耳倾听，欧阳坐回原位。

“四年前，那个时候亦闻有漂亮的老婆，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可惜这都过去了。我记得发生事情那天，亦闻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回去时，小环闹着要爸爸抱，亦闻没办法，只能哄孩子。我记得他们走的时候，是亦闻的老婆秀芳开的车。亦闻和小环坐后面，小明跟妈妈坐前面。虽然小明才四岁，但他很乖很乖的。到晚上十点多，接到电话说亦闻他们出车祸了。秀芳当场死亡，小明在送医院的途中也没撑住。而坐在后面的亦闻也昏迷不醒，被亦闻保护在怀里的小环没事。”

说着，杨娜敏不禁惋惜，“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被毁了。后来，亦闻在医院住了好久，直到半年后的某一天，亦闻受伤一直复检不好的右腿突然好了，来我家说要接小环去新的地方生活。我们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带着二岁多的小环离开。当知道亦闻和小环的消息还是三个多月前的事，这几个月，我都会抽空几天过来帮忙照顾小环。”

沈易听后，叹息道：“杨老师的过去确实很让人同情。”

然后，沈易想到整件事的关键，“那个肇事者有找到吗？”

杨娜敏眉头紧锁，她摇着头说：“那个肇事者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都找不到。”

这时，欧阳像听到什么声响，站起身，直径着走向目标。

沈易见状，立即跟上欧阳，沈易想问怎么了？

欧阳回头，直勾勾地看着沈易，他食指放在唇上，做“嘘”的动作。

沈易乖乖闭上嘴。

不明发生什么的杨娜敏站在原地呆滞地目送欧阳和沈易向杨亦闻的房间走去。

第102章

“嗒嗒嗒……嗒嗒嗒……”

是弹珠弹在地上的声音，声音很凌乱，像手抓不住掉到地上，然后捡起来又掉了。

沈易抬头看着欧阳，他想开口跟欧阳说，想起刚才欧阳让他安静。

来到传出弹珠落地声的房间门口，欧阳回头着沈易，他又做了“嘘”安静的动作，沈易轻轻地点点头。

欧阳给了沈易一个无声微笑后，静静地打开关闭的房门，门正对着床，床上的杨亦闻好像很难受，不时发出低声的呻吟。

再往里看，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背对着门，她手里的弹珠滑到地上，她蹲在捡弹珠，然后弹珠又落地。

从背影分辨，小女孩是杨亦闻的女儿杨秋环。

可在定眼一看，在角落里弹弹珠的根本不是杨秋环，而是……

欧阳带着沈易走进房间，沈易默契地走到床边，查看杨亦闻的情况。

呵，鬼压床，难怪杨亦闻睡那么难受。

虽然知道杨亦闻因为鬼压床睡不好，又醒不来，但没知道那只鬼，解开禁咒，杨亦闻可能就这样睡死在床上。

沈易转头看着欧阳。

欧阳来到小女孩身旁，“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女孩抬头，笑眯眯地看着欧阳，天真无邪地说：“玩弹珠。”

“玩弹珠。”欧阳看向小女孩手中的弹珠，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弹珠，而是两颗眼球，血淋淋的眼球。

小女孩笑着，伸手去抓欧阳，当她的手快触碰欧阳时，欧阳将小女孩的手拍开。

欧阳脸上突然浮现诡异的笑，“你把你爸爸的眼球拿来玩，不怕你爸爸醒来看不见吗？”

小女孩装傻地说：“这明明是弹珠，怎么可能是爸爸的眼球？”

说着，小女孩转头看向睡着床上的杨亦闻，她甜甜地说：“爸爸，你说是不是？”

杨亦闻的身体像在回应小女孩似的，震得床一直作响。

站在床边的沈易只见一个黑影从杨亦闻的鼻孔飞出，然后稳稳地落在小女孩的身边。

欧阳看到那黑影时，眼睛看直了，沈易不敢轻举妄动，他怕他一动，杨亦闻就魂飞魄散。

可那从杨亦闻身体冲出来的黑影是什么，沈易只望见，黑影的头上写着出生年月与死亡日期。

这不是杨亦闻的灵魂。

沈易伸手在杨亦闻头顶一探，不对，杨亦闻的灵魂还在，只是没了声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沈易望向欧阳。

只见欧阳伸手接过小女孩手中的眼球，然后扔向沈易，沈易稳稳地接住。

沈易定眼一看，是杨亦闻的眼球，沈易将手伸直，放于杨亦闻眼睛上，嘴里默念着咒法，不一会儿，那两颗眼球化为一股青烟回到杨亦闻的身体里。

受在这股青烟牵动，刚刚从杨亦闻身体冲出去的黑影被硬生生地拉了回来，从头到尾，他们只听见黑影说的一句话，“不会放过你们的……”

鬼压床消失了，杨亦闻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

这时，欧阳还是跟小女孩对视。

他们在比定力。

小女孩先失去耐性，她嘟着嘴抱怨说：“你们大人就喜欢欺负小孩子。”

欧阳笑着说：“你输了，显出原形吧。”

因为被迷雾遮住，沈易一直没能看清这个鬼孩子的过往前尘。

小女孩笑得很开心，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陈旧小西装的小男孩出现在欧阳和沈易面前，是杨亦闻的儿子，跟照片上的一摸一样。

他的岁月就被定格在相框中，不禁令人惋惜。

“我叫杨夏明，叔叔你们叫什么呢？”杨夏明摇晃着半透明的身体，笑着问道。

此刻，欧阳脸上却无半似笑意，他冷着脸说：“不用再装了，我们知道你来做什么的。不要被旁人蛊惑了，你再滞留在这里，会永世不得超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