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瓴非

“Maman，”他喃喃地念着这个法语单词，摇着轮椅来到露台，六月的栀子香还在空气中浮动，白蔷薇在暮色中无声绽放，他望着远处逐渐暗下去的天空，有些茫然无措地轻声道，“Maman，

这是我要背负的十字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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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今天我们要学习的这首现代诗《相信未来》，是在1968由当代诗人食指——原名郭路生所作，这首诗因为其深刻的思想和优美的意境而蜚声大江南北，这节课我们要鉴赏的是这首诗的第一小节，那首先呢，我想请一个同学朗诵一下第一小节”。长发及腰的素颜女子站在讲台上，手里捧了一本语文教材，微笑着看向台下几十张年轻稚嫩的面孔，“有没有同学自愿的？”

前排一个圆脸的女生举起手来，脸上的神情跃跃欲试，“老师，我可以！”

“那好，你来！”女老师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圆脸女生站起身来，捧着手中的课本，深情并茂地念起了上面的诗句：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

摄像头由远及近地逐步拉长，直到整个通明透亮的高中教室在画面里定格。分镜头从朝气活泼的女学生切换到一张温婉文静的女子素颜上，本应该沉浸在教学中的女老师柳眉微蹙，神色恍惚，似有无穷郁结在心。摄像头后手里拿着剧本嘴里吸着冰冻饮料的年轻导演一口奶茶噗地吐了出来，朝着那边一扬手道，“卡卡卡！沈诗嘉你是怎么搞的，一个这么简单的走戏你NG了多少次了？！”

女学生停止了朗诵，不解地看向镜头。沈诗嘉陡然从思绪里清醒过来，慌张地弯腰道，“不好意思导演，都是我的错，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会了！”

导演不耐烦地摆摆手，对着身旁的工作人员做了个手势，“好了好了，全体休息二十分钟。”又转向教室的方向道，“沈诗嘉你下去好好琢磨琢磨，让你演一个八十年代纯洁质朴的乡下女老师，你这么一副深闺怨妇的脸是摆给谁看的啊！”

“对不起导演，真的很抱歉！”在工作人员的哄笑声中，沈诗嘉再次深深地弯下腰去，低头道歉。

“陈导，诗嘉出道还没有半年，您对她似乎有些太严格了呢。”人群后远远地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这一片嘈杂中说不出的动听。

导演和他身旁工作人员都是脸色一僵，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很像现在娱乐圈里风头正盛的某个大明星诶……

立在原地脸色苍白的沈诗嘉转过头去，就见人群后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从一棵茂密香樟的树影下缓缓向她走来，墨发如夜，唇色若樱，嘴角一抹浅笑让万物都为之失色。

“叶曦！竟然是叶曦耶！Oh My God！”年轻女孩们兴奋地捧着脸，尖叫出声。

“天，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竟然能看到真人版的，你掐我一下——啊，痛！”

“好漂亮的男人啊！你看，他好像在对我笑诶……”

“什么嘛，哪有看你，明明就是在对我笑！”

和一脸花痴状大惊小怪的女孩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众黑线的男性工作人员们，其中有不少人暗暗在心底腹诽：一个男的长得这么好看干嘛，娘们儿唧唧的真是欠扁！还笑得这么灿烂，比女的还勾人，咱大老爷们儿都受不住了！

“叶叶叶叶曦！”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年轻导演猛地拍了一下自己呆滞的脸颊，忙不迭地上前道，“你你怎么会……？”

“我来探诗嘉的班，”叶曦眯起璨若晨星的黑眸，笑得温和无害，“陈导不介意我占用她一点时间吧？”

“不介意不介意，叶曦你能来我们这个小剧组探班可以说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正好到休息时间了，那个诗嘉啊，”陈导一脸亲和友善地把手搭上正在怔愣中的沈诗嘉的肩头，“下午的戏咱们慢慢来，不急啊，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和演技！”

沈诗嘉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她嗫嚅着开口，“导演，我……”陈导当机立断地截住他的话头，在她耳边小声道，“大小姐，别干站着了，赶快带人去休息室啊！等会儿粉丝和狗仔队闻风而来，叶曦可就脱不了身了，咱们这戏也甭想拍了！”又对着围观的人群一挥手道，“你们也别跟这儿杵着了，都散了散了！那个拿着粉色索爱的小姑娘，说你呢，别拍了……”

十分钟后。剧组私人休息室。

男人坐在紧闭的落地窗帘旁的橙色沙发椅上，被黑色直筒长裤包裹住的修长双腿随意慵懒地交叠在一起，浅绿V字领T恤衫开到第二颗纽扣，露出白皙精致的美好锁骨。他略偏过头去，对着别在左耳后的蓝牙耳麦轻声说着什么。

“凌姐，我在探一个朋友的班，可不是偷懒啊……放心，看完她我就回公司，不会被拍到的……什么，网上都有照片了？我和诗嘉的吗？呵呵，拍得怎么样……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的，而且，我确实是想和诗嘉在一起……为什么，我也不好说啊，就是一种感觉吧——哎，她来了，回去再跟你聊啊。”

沈诗嘉手里拿了两瓶绿茶推门进来，微笑着看向沙发坐着的男人，“这么热的天气还难为你来探班，不好意思啊。我买了冰绿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最喜欢喝的就是绿茶了。”叶曦接过她手上的绿茶，黑眸里笑意温柔，“诗嘉，你也坐啊。”

沈诗嘉抿着嘴笑笑，把鬓角垂落的碎发拨过耳后，略显腼腆地在他身侧坐下来，沉吟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问道，“叶曦，你特地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呵呵，专门来看你不行么。”叶曦双手交握，弓起的手背抵在下颌上，黑眸定定地看进沈诗嘉的眼睛里，“其实我来这里，是有些一直没说出来的话，想跟你说。下个月我就要去法国拍新片了，如果今天不说，也许会错过…最好的时机。”

“是…吗？”沈诗嘉有些不敢直视眼前人炙热的目光，那双黑眸太过坦诚和坚定，里面的东西是她所不熟悉甚至感到惶恐的，她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绿茶瓶，把目光放到墙角的立式空调上，掩饰道，“空调好像开得太低了，我去调一下。”她站起身，往角落里放置空调的方向走去。

“诗嘉。”叶曦在身后轻唤她的名字。

7.旧事

沈诗嘉脊背一僵，不安地用手捏住了衬衣下摆，背后有一股暧昧的气息在向她靠近。怔愣中，双肩已经被人略显强硬地扳过来。叶曦微低头，双手抚在她肩侧，目光郑重，“诗嘉，先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我……”沈诗嘉被迫抬起头来，受惊的小鹿一样迷茫和脆弱的眸子对上他，“夜曦，我还没有—”

话声未落，她已经被大力拥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里，男人修长有力的双手紧紧环绕住她的肩背，轻声却又坚定地在她耳边道，“诗嘉，我喜欢你！不要拒绝我，好么？”

“叶…曦…”沈诗嘉眼里涌起明显的慌乱，她闪躲着那双灼热的黑眸，有些惶恐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们才认识一个月……。”

“不，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你的一颦一笑，就深深刻在了我心里。”叶曦的指尖轻柔地触碰着她颊侧的黑发，黑眸里无限深情，“尽管才一个月，但你身上干净温婉的气质，你的纯真善良，都早已经让我为你心折。我今天向你告白，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因为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无止尽的折磨，我想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想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想让你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上我……”

另一个自己抽离了出来，像灵魂一样飘在半空，不带一丝感情地旁观着这场深情的求爱过程。剧本已经写好，幕布已经拉上，自己要做的，只是照着上面的台词投入地演绎，真也好，假也好，不过都是为了达到最后目的的逢场作戏罢了。

“叶曦，我真的没想过，你……会喜欢我、你这么耀眼，但我却……”沈诗嘉柳眉蹙紧，似在斟酌着拒绝的言辞，“我是这么的微不足道……而且，我心里对一个人一直有愧疚……”

“谁？那个人是尹峥吗？”叶曦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狂乱，他十指紧紧扣住温婉女子的双肩，厉声道，“你爱上他了吗？因为可笑的愧疚？如果当初把你从绑匪那里救出来的人是我的话，你是不是也会爱上我？”

“叶曦！”沈诗嘉有些害怕他这样的神情，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束缚，“你想多了，我没有爱上他，只是感激他而已。”

“感激？呵呵，真的只是感激而已吗？”想到尹峥，叶曦眼底的恨意一闪即逝，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沈诗嘉的眼睛，黑眸里涌现出少见的脆弱和恳求，“诗嘉，你不讨厌我的对不对，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呢？试着跟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很好的，嗯？”

“叶曦，你能先放开我吗？”沈诗嘉回避了他的目光。

叶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颓然地放开了手，退后几步，坐倒在橙色的沙发椅上。

看到那张绝美的脸上流露出的失落和沮丧，沈诗嘉心底滚过一阵怜惜和不忍，她闭了闭眼，一狠心开口道，“我下午还有戏要拍，你要是没其他的事的话，我就先去片场了。”

她垂头向门口走去，正要旋开门把，身后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我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对不起。”满怀歉意的声音，和女子温婉的背影一起，消失在白热的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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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Darcy ： Miss Elizabeth， I have struggled in vain and can bear it

no longer .these past months have been torment. I came to Rosings

only to see you .I have fought against judgment ，my family’s

expectations ，the inferiority of your birth ，my rank ，I will put

them aside and ask you to end my agony.

（伊丽莎白小姐，这几个月对我来说完全是一种折磨，我在徒劳的痛苦中挣扎并且再也不能忍受下去。我在与世俗的看法、与家族的期望、与你我的阶级差距对抗，我将把他们远远抛在一边然后请求你结束我的痛苦。）

Elizabeth： I don’t understand .

Mr. Darcy： I love you .Most ardently. please do me the honor of

accepting my hand

（我爱你，最炽热坚定的爱，请给我这个荣幸能握住你的双手）.

Elizabeth： Sir ， I appreciate the struggle you have been through and

I am very sorry to have you pain .It was unconsciously done.

（先生，我感激你的这种挣扎并且非常抱歉给你造成痛苦，那并不是我有意造成的。）

Mr. Darcy： Is this your reply ？

（这是你的回答吗？）

Elizabeth： Yes . sir .

浅色靠枕旁的黑色三星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薇薇，尹峥揉了揉眉心，呼了口气，把液晶屏幕上的音量调到静音，这才接起了电话。

“哥，怎么样，电影看完了没有？”那头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撞过来。

“唔，正在看呢。”尹峥苦恼地按着太阳穴，“不过，我看不太懂，这种电影……”

“哎呀，《Pride andPrejudice》可是经典名着，改编的电影也都很出名哦。一个穷人家的女儿和一个贵族少爷的爱情，在哪个时代都适用啊，里面可是有很多值得学习的爱情经验呢，”不知想到了什么，尹薇捂着嘴坏笑了几声，“哥，我在英国都听说你有喜欢的人啦，不会也是灰姑娘和王子般的童话爱情吧？”

“你这丫头！”尹峥语气有几分愠怒，“心思不放在学习上，成天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哥，我就问问而已嘛，你别生气，你知道你发起火来可是比老爸还吓人诶！”尹薇的语气半是撒娇半是埋怨。

“我…有吗？”尹峥失笑，他抬起眼，看着电视墙柜上的菱形装饰镜，里头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孔，眸光深沉，神情不苟言笑，紧抿的嘴角显得过于拘谨，这是他看了很多年的一张脸。

“哥，你就是太不爱笑了，跟老爸一样。明明长得那么帅，却老是摆着一副臭臭的脸，那么多想倒贴咱们家的姑娘可都被你吓走了啦。

”尹薇苦口婆心地在那头劝着自家不开窍的老哥，碎碎念了一通，突地想到一个重要问题，“诶哥，你那边现在几点了？”

“凌晨一点三十五。”尹峥扫过墙上的西洋挂钟，语气平淡。

“Jesus Christ ！ 都这么晚了，伦敦的太阳才刚下山呢，那哥，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图书馆自习去。”

啪，那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尹峥听着耳边嘟嘟的忙音，一时有些失神，他茫然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想着：我真的太严肃了吗，是不是诗嘉不喜欢看到我这样……

咚咚咚。外面忽地响起恭敬的敲门声。

“少爷，您还没睡吧。有个事情，我想有必要现在跟您汇报一下。”是罗管家的声音。

“怎么了？”尹峥神情一凛，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那个绑匪头目半个小时前在监狱里自杀了，听说是用的藏在鞋底夹层里的刀片。狱警还在进一步调查自杀原因中。”罗管家的口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尹峥俊眉一拧，冷哼一声道，“还真是便宜他了！”

“少爷，那明天您的行程？”

“你看着安排吧，既然人都死了，其他的事情也没必要追究了。”尹峥负手站在门口，神情淡漠。

“好的，少爷。夜深了，您早点休息。”罗管家微一躬身，正要退下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喊住他，“罗叔，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问你。”

罗管家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垂头道，“少爷尽管问。”

尹峥点点头，略一沉吟，才道，“十年前，我在开车去飞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撞上一辆重型卡车，那辆车翻到山崖下去了，而我在医院里躺了半年，是这样吗？”

“少爷，您怎么会想起问这么久以前的事？是不是有人……”罗管家神情有些怔仲。

“因为脑部损伤我忘了很多当时车祸的细节，有个疑问我这几天才想起来，当时山路狭窄，如果是撞上重型卡车的话坠下山崖的应该是我的车才对，怎么会是那辆车翻下山崖？还有，那辆卡车上有什么人，里面的人都生还了还是丧生了？为什么当年没有任何人和我提到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情况？”尹峥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他几乎是有些歇斯底里地发问，“罗叔，当年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