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受江湖(总受)——桃宝卷

作者:桃宝卷  录入:04-09

花潮色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好,那就红烧排骨吧,你从前最爱吃了。”

明微庭忽然想到一件事,想刺一刺花潮色,就刻意道:“爹啊,我以前有没有练过武?”

花潮色一时没反应过来,“学过,怎么了?”他想到的是鬼见愁明微庭,自然是习过武的。

明微庭苦着脸道:“可是后来我在东来阁习剑,觉得自己一点底子也没有呀,不过东来阁的剑法可精妙了,向晚的剑法也可好了。”

花潮色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屑的哼了一声,“东来阁的剑法有什么好学的,要学精妙的剑法,爹这里有得是。”他这话倒不是吹牛,三千潮生的名头可不是胡吹出来的,于剑法上,他与舒向晚算得上是各有千秋了。

明微庭惊讶的道:“不是说我以前习过武么,难道不是练的剑法,爹你有另外很擅长的吗?”

花潮色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明微庭曾经要求学剑,不过被他嘲笑了一番……花潮色不动声色的道:“你平日里并不和我住在一起,而是同你舅舅学习轻功,你舅舅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轻功着实是武林一绝。”

明微庭挡住自己扭曲的脸,咬着牙道:“是吗……”

花潮色道:“自然,你最好把在东来阁学的都忘了,我花潮色的儿子,怎么能学东来阁的剑法。”让人知道,岂不是要笑话死。

明微庭心下有些不舒服,却不敢发作,况且那剑法他也是真心想学,便道:“那你何时教我呢?”

“现在。”花潮色随手在路边的树上攀了枝条,提身跃到明微庭的马上,坐在他身后环住他,将那枝条放入他手中,沉声道:“舒向晚教了你什么招式?”

明微庭感觉有些别扭,动了动,低声道:“落雨打残荷。”

花潮色轻哼一声,“成名招?”这一招乃是舒向晚赖以成名的自创剑招,竟然教给了明微庭?江湖上那些关于舒向晚和他小师叔关系不正常的传闻果然是真的。花潮色似笑非笑的道:“那好,我现在便因为教你一招,你看好了。”

明微庭心中一动,料想到花潮色也要教他成名招,花潮色的成名招是什么?三千潮生当年是以一式“白马踏潮”惊艳天下,他与舒向晚在剑术上的造诣都极高,可说各有千秋,如今明微庭同时向两人学剑,他若博采众家之长有所成,便当真是要不得了了。

明微庭打起十二分的心思,只见花潮色右手握住他的右手,马不停蹄的同时,他挽剑直破路旁绿林!

剑光照雪,一刹那剑气逼人,气势惊人,有如万马踏潮,卷起滔天狂澜,那迫人的剑意直把逼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花潮色被称为三千潮生的原因,三千狂澜,一剑尽起。

这一剑之势,就压过千军万马。

明微庭看得两眼发光,只这一招,学来也够他招摇了,简直受益无穷,更莫说还有舒向晚那招“落雨打残荷”,虽说现下无法发挥全部精髓,也能留待日后参悟。

花潮色看他沉浸在方才一剑中,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儿,爹这招比之舒向晚,如何?”

第四十六章

花潮色一问出那个问题,明微庭就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你厉害啦。”

花潮色看着他,他就问心无愧的回看花潮色,眼中的真诚几乎要满溢出来,不过是撒个谎而已,他连思考都不用的……当然了,这也不是他认为花潮色就真的比舒向晚差。

“哈哈……”花潮色轻笑了两声,一搂明微庭,把他紧抱在怀中,接过他手中的缰绳,赶马加快了速度,“我的好儿子,爹没白养你。”

明微庭惊悚的看着他,花潮色再正常不过的低头,“看着我做什么,小孩儿别自己骑马,晚上会尿床。”

“……”明微庭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傻子。”

花潮色脸僵了一下,“我小时候,奶娘就这么告诉我的,她还说不能玩火,也会尿床。”

明微庭愣了一下,“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天呀,花潮色竟然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连这话都信?

花潮色看着他止不住的大笑,面色不改,淡淡的道:“奶娘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当初我养麒麟时,她还告诉我麒麟不排便要用舌头来舔呢,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明微庭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风中扭曲,像吞了苍蝇一样。他不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干笑几声,“还行,其实有时候长辈说的话都没错的。”

花潮色煞有其事的点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养麒麟时遇到不少困难,都是奶娘教我怎么解决的呀,其实这养麒麟嘛,和养狗也差不了多少。”

明微庭垮着脸干巴巴道:“那怎么一样呢,麒麟那可是神兽……神兽!”

花潮色但笑不语。

忽然,他深深看了明微庭一眼,伸手一指远方,“前处是去就要到达的长空山必经之处,有着附近唯一的客栈,要么就连夜上长空山,要么就只能住在那里。”

明微庭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为何忽然转了话题,呆呆的“啊?”了一声。

花潮色遥望远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轻蔑的笑容,“也就是说,我们会在那里遇到舒向晚。”

明微庭心猛地一跳,确实,他们与舒向晚隔得并不远,照这么来看,是一定会遇上的,除非舒向晚连夜上山。那么,花潮色说这个做什么?他试探的道:“你是说……我们今夜要熬夜上山?”

花潮色盯着他,挑眉道:“你认为为父会躲着他们?”

明微庭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如此。

花潮色好似自语一般,理所当然的低声道:“我把自己儿子找回来,干他何事,就算干他的事,难道他还能管得了我?”

就是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明微庭暗暗咬牙,真是嫉妒死人了,花潮色有这般长相,又嚣张自傲的很,那是上妓馆都有妓子愿意倒贴的,若是换了从前,明微庭也敢说自己行,如今他一张小孩儿脸,能倒贴的恐怕都是把他当儿子呢……

明微庭低着头以免被花潮色发现自己的表情,嘿嘿笑道:“那就打一架好了,让他瞧瞧厉害。”

花潮色瞥他一眼,悠悠道:“本来打是肯定要打的,但今日有你在,可就说不定了。”

明微庭眨眨眼,“什么意思?”

花潮色干脆一提马缰,停了下来,摸着明微庭的脸颊,柔声道:“我儿,为父可都听说了,舒向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呢,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能耐?”

当然了,能发现一头麒麟有这种本事……那也算你有本事!

明微庭一听,心知东来阁那日谋逆发生的事都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被掰扯成什么样了呢,只能苦着脸道:“那都是误会啊……”

“什么误会,”花潮色一笑,眉心那点朱砂痣殷红欲滴,生生透出七分煞气三分妖异,“这可是好事啊,太好了……”

他嘴里喃喃着,忽而就捏着明微庭的下巴,细碎的亲他脸颊,含糊不清的道:“儿子,我听说你在东来阁,都和舒向晚一个房间?”

他怎么知道?明微庭随即想到,花潮色必然在东来阁安插了眼线的,何况这件事东来阁上下都知道,也没刻意隐藏,他知道也不奇怪。

奇怪的却是他的态度,明微庭被这么一亲没有丝毫慌张不解,反而多了些担忧,吞吞吐吐的道:“是啊,那不是他要监视我,不让我逃。”

花潮色背着手冷哼一声,没想到东来阁竟破落到这种地步,监视也许两个人?何况以明微庭的身手,一点银两也没有,逃走了也是枉然。

花潮色嘴角挂着笑意,“不管是怎么样,今晚爹会为你好好给他个教训的。”

要互相残杀么……

明微庭压下笑意,担忧的道:“可是向晚对我可好了……”

花潮色摸着他的头,“孩子,世事险恶啊,难道舒向晚真的没有晚上抱着你做奇怪的事情?”

明微庭什么人,一听便知花潮色这含蓄的话语指的奇怪的事指的是什么,摇头道:“什么奇怪的事情呀?”

花潮色不答。

一路紧赶慢赶,才在天黑前到了客栈。

此时客栈中已有不少同样是去长空派的武林中人投宿,正是晚餐时间,且因一行人目标太大,花潮色眉心那点朱砂痣更是江湖皆知,使得他们的到来引起许多人的侧目。

“那……那是魔教中人?”

“……花潮色,是花潮色!”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人中自无东来阁的人的,他们都还在后面呢,指不定何时就能赶上来。

花潮色环视一周,在他的目光下,无一人敢对视,最后整个客栈归于沉寂,被他逼视得没有一个人说话。

就在这诡异的平静之中,掌柜的为花潮色一行人分好了房间,引他们到餐桌前用饭。

便是此时,客栈大门再度推开,走进一群风尘扑扑的年轻人,他们个个身佩长剑,上悬东来阁特有的紫云丝绦,领头一人长身玉立,笑容温文,带着掩饰不去的疲倦,正是小别一日的舒向晚。

他静静的扫了大厅一圈,与花潮色的目光对上。

一个愈发沉静,一个愈发张狂。

花潮色一顿杯盏,在噤若寒蝉的人们的凝视下,对着舒向晚展开一个挑衅的笑容,缓缓开口,“这不是花侄孙么,一日不见,做爷爷的可想你了。”

“……?!”这恐怕是所有人的心声,既惊且疑。

舒向晚面沉如水,目光巡梭一周,对上了焉了吧唧的明微庭,就再也没放开过。

第四十七章

打从舒向晚进来,直到花潮色说出挑衅的话,这大厅内的所有人都在盯着舒向晚,想看他如何反应。舒向晚看着明微庭半晌,果然微微一笑,转而看向花潮色,道:“花教主何出此言,你我虽不至成仇,却也有些过节,不论你曾盗走我派至宝,光是前日,你又为何掳走我师叔呢?现下又口出恶言,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花潮色哼了一声,恐怕她心中从不将君子二字当回事,他将明微庭一拉,揽入怀中,“你师叔?这里哪来的你师叔?”

舒向晚目光沉了沉,“正是阁下怀中之人……还请自重。”

“自重……”花潮色一瞥众人,看着他们竖着耳朵的细听的样子,似笑非笑的道:“这有何可自重的,父亲抱一抱儿子,那是天伦之乐。”

父亲?儿子?

所有人都被花潮色的话给惊了,连舒向晚也是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叫你舒侄孙?我儿子是你师叔,按辈分,你难道不是我侄孙么?”花潮色将这关系道出,虽有强词夺理之感,但说得倒是实话。

舒向晚心中千回百转,他是知道的,魔教的人甚至全江湖的人都知道,花潮色认了麒麟做儿子,现下花潮色说明微庭是他儿子,难道他也知道麒麟化人了?

舒向晚正不知如何作答呢,花潮色又道:“我说好侄孙,你惯来是个讲礼的,怎么今日这样不尊重长辈呢。”

舒向晚怎么会给他见礼呢,只是板着脸的道:“还请花教主将我师叔送还。”

花潮色的笑容也冷了三分,“好笑,你看到我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留在这儿了?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儿子,不是你师叔,你们东来阁用卑鄙手段掳去我儿子,难不成还有理了?”

哦——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东来阁花庭?怎么听上去他竟然是花潮色的儿子?江湖中可从未听过花潮色有妻有子的传闻呢,怎么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红头发的儿子?

舒向晚也不知道花潮色是否知道明微庭就是麒麟了,因为他不确定明微庭是否会墙头草一回,但无论花潮色知不知道,他都不打算让步的。

当下舒向晚就道:“这明明是我师父老友之子,怎么会是你儿子?难不成花教主还是塞外蛮族人?我可是分毫没看出来呢。”

花潮色的发色是黑,明微庭的发色则是火红,怎么看也没有一丝相像之处。何况说明微庭是西域人士的可是德高望重的东来阁阁主,他说这是他故人之子,还能有假?反观花潮色,简直是一副强词夺理的强盗样。

可花潮色就是有自己的大道理,他镇定自若的道:“他是我的私生子,发色随他母亲,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难道我生个儿子还要向全江湖说明吗?”

他说的倒也对,但怎么想都怪怪的。

舒向晚还待再说话,花潮色已经一摆手止住他的话头,道:“说来说去,都没有证据吧?”

舒向晚沉声道:“那就让他自己说,他是谁。”

花潮色嗤道:“因为摔下断崖,他已经失忆了,要不怎么会被你蒙骗,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西域来的。”

“那你待如何?”

花潮色一笑,“那就滴血认亲?”

舒向晚脸一沉,“他父母双亡,到哪里来滴血认亲?”

花潮色一摊手,“我和他滴血不就行了。”

“你根本就没有诚意!”舒向晚指出了这个事实。

花潮色无所谓的道:“这又怎么样?我只知道他是我儿子,现在在我身边,何必举什么证据。”

众人都是一副“那你还争辩那么久”的表情。

花潮色占了上风,得意得很,斜睨他们道:“如何?你们有什么意见?”

东来阁以外的江湖人一齐将头撇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东来阁的弟子们则怒视着花潮色。

舒向晚脸上倒没太多怒气,但也看得出心情不是很好了,“看来花教主是不打算放过我师叔,看来你我不免一战了。”

花潮色的笑容变得狠厉起来,眉宇间萦绕着煞气,冷冷的道:“说得好,你杀我无数教众,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这话说得,分明是他自己特意在此等舒向晚,又说成舒向晚自投罗网,实际他早就想好要气舒向晚一气,再为教众亡魂报了血仇。同时,花潮色也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实,那就是舒向晚对明微庭果然十分在意,那些江湖传闻的可信度看来很高了。

花潮色几乎是立刻就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个事,可同时他竟然又觉得有些不舒服,明微庭是他“孵出来”的,一直以来再计算他的利用价值的同时,也不可否认花潮色对明微庭产生了一些感情,毕竟就是养条狗,每日同吃同睡欺负它,一年来也有感情了。

现下明微庭忽然被掳走,期间又化成了人,拜入东来阁,这些花潮色都没有见证,而是由如今的死对头,一直就被拿来一同比较的舒向晚,让花潮色都说不清是为什么不舒服了。

可能就是一种类似你养的小狗狗被别人抢去抱着亲亲摸摸玩玩的感觉吧,或许还要更深一点,因为花潮色怎么说也和明微庭“血脉相连”,说到底他们还真有些父子缘分。

不管如何,这是新仇加旧恨啊,花潮色脸上几乎明明白白写着“我要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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