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江山(穿越)下——绍兴十一

作者:绍兴十一  录入:04-07

随着赵瑗的到来,宋军也在不断的从各地调派兵力,集中于此。

大战一触即发。

113、第一更争辩

赵瑗登基之后,即改年号为隆兴,隆兴2年秋九月望日,驻守建康的萧山所部在当天早上的一次小规模冲突中,抓获了五名签军俘虏,稍加审问后,便得知建康府对面完颜亮所派兵力并不多,不足万余人。

那完颜亮的六十万大军准备怎么调派,其战略意图又是什么?

赵瑗的面前摊着各处送来的战报,枢密使兼都督中外军事张浚、宰相陈康柏、参知政事史浩、同知枢密院事张焘、建康府统制萧山、以及新任的御史王十朋和帅本部兵马赶到的京湖制置使成闵等人,围在赵瑗旁边,共同参详。

张浚是历经了靖康之变,后又主持过多场战役,并且在宋金交战初期,曾经江山督师的文官首领,今年五十七岁,是赵瑗上台后将其启用的。此刻他首先开口道:“根据近日战报,完颜亮麾下两大将分别帅军西上东下,其意图已经十分明显,无非是因为建康府江面宽阔,守备森严,不易攻破。故此想要从上游的采石和下游的瓜洲同时强渡,准备合击建康。”

他的这个看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采石瓜洲两处是长江下游两处重要的渡口,从这里渡过长江可谓是历来北边南下的首选。

赵瑗道:“依张相公所见,我军当如何迎战为好?”

张浚不加思索道:“完颜亮前些日子占了泗州,大量战船都聚集在洪泽湖一带,想必其是要准备顺流而下进入长江,兵贵在抢占先机,臣以为不如出骑兵渡江,进入洪泽湖,趁其战舰尚未出发,便将其一击摧毁。”

萧山在一开始听张浚说的时候,还在心中默默的点头,觉得其分析准确,但听到后面的应对方法,特别是最后一句“渡江北上,进入洪泽湖”的时候,眉头便不由的微蹙。他朝周围的人看了看,只见除了御史王十朋以外,其它人的脸上都有些不以为然的颜色。

萧山心中觉得这个提议有些不妥,但并未吭声,心想既然这么多人都觉得有些不太妥当,总归是有人要出来反驳的,自己犯不着一上来就和这位统领军事的大都督唱反调。

果然,早年和张浚合作过多次的大将成闵首先开口,语气有些迟疑:“张相公,洪泽虽是金人屯兵训水师之处,但其守备必然森严,如果冒然前行,是不是有些不妥?”

张浚朝着成闵看了一眼,毫不客气的问:“有什么不妥?吾统帅中外军事,此时和陛下商议战略部署,岂有你说话的份?”

成闵便闭嘴不说话了,陈康柏亦开口:“张相公,金兵善陆战,如果派兵渡江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如果要去千里奔袭,会不会……”

张浚尚未等陈康柏说完,便打断他的话,道:“吾当年督师江上时,你还是个奶娃。汝可曾和金兵交过手,打过仗?”

陈康柏也不说话了,只是向史浩使眼色。史浩朝着张浚看了一眼后,就转头去看萧山,一个劲的向萧山使眼色。

张浚显然也看到史浩的动作了,便朝着萧山道:“听说萧将军在襄阳曾经大败完颜亮,定然有点本事。萧将军认为呢?”

萧山早就听说张浚脾气刚烈,喜欢刚愎自用,现在一见,才觉得这位主战派的首领虽然民望高,但有些具体的军事方针并不怎么符合实际。他本不想当面和张浚起冲突,但现在对方既然点名问道自己,也躲不过,便尽量用商量的语气道:“末将以为,张相公再考虑考虑吧。”

张浚便有些不高兴起来,问道:“考虑什么?”

萧山道:“其一,我军优势在于水军,若是渡过长江千里奔袭,肯定是要用骑兵的,水军优势便难以施展;其二,洪泽一带州县尽数被金兵占领,周围也没有可以依凭的据点,奇兵进退有些困难;其三,完颜亮既然将赶制的战舰都放在洪泽湖,守备必然森严,能不能得手还是一说,万一能够得手,军队撤退也有困难,若是到时候完颜亮派人围堵,恐怕要损失惨重。其四……”

张浚在听到萧山说让自己考虑的时候,脸色就已经不是太好了,等到萧山说出一二三,还要准备说四的时候,张浚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寒着脸问道:“依萧将军看来,这场仗是打不得了?”

萧山道:“末将以为当三思而后行!”

张浚猛然拉下脸来:“不用三思了,萧将军怕死的话,现在就向完颜亮递表请和好了!他百万大军见到萧将军的求和书,必然后退不敢南犯,还打什么?”

萧山被张浚一顿抢白,心情也不是很好,但看着赵瑗在,而张浚又是赵瑗上台之后特意请出来,便压着心中的不满,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金人和我大宋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又犯疆土,怎能退让?末将的意思是,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张浚甩袖道:“那依萧将军说,该当如何从长计议?”

萧山见周围这么多人都不和张浚去争辩,自然是其它人都或对其不满,或怕他厉害,自己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无奈已经上了阵,中途败退可是不行,况且张浚的建议也的确不是很妥当,便道:“依末将之见,当以几之长,攻敌之短。我军目前不善陆战,水军倒是可以和完颜亮一较长短,到不如引起入江,大江之上我军尽可发挥优势,且从洪泽入江的水路复杂,金人初来也不一定熟悉,可以趁机攻击,必然事半功倍。”

张浚却根本不听,只是盯着萧山,冷笑数声:“这分明是害怕和敌人交战的退避之策!什么从长计议,根本就是畏敌投降!”

萧山被张浚连番斥责,心中也渐渐有气,说出的话口气便不免加重了几分:“张相公要拿着我军去白白送死,这才是为完颜亮南侵扫平障碍!”

张浚呵的笑了一声,将萧山上下打量数眼,道:“我听说萧将军以前不姓萧,姓秦,是秦老贼的儿子!后来秦贼事发,才忙不迭的改了姓,真是无耻之极,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秦贼说什么议和蓄积国力,弄得天下民不聊生,现在秦将军又说什么诱敌深入,是要将建康和陛下,送到完颜亮手中才甘心吧!”

萧山被张浚一句话刺痛心窝,不由的怒喝道:“你胡说什么!陛下在此,当年的是非曲直,自由官家评判!”

张浚反唇相讥:“不就是仗着早年托了秦贼的关系在王府当侍读,才青云直上么?襄阳一战皆是因为刘錡相公经营多时,你钻了空子占了便宜,才侥幸获胜,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吗?别说是你,就是岳飞在此,也当听我部署!”

萧山一时不忿,冲上前去就像把张浚抓住揍一顿,张浚冷笑:“来人!此处是枢密院商议军事,岂容武官乱政?给我拿下!”

一旁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该上前把萧山叉出去。赵瑗本来一直在听两人争辩,此刻见争辩竟然便成了吵架,即将要演化成为斗殴,终于忍不住开口:“都闭嘴!吵来吵去成什么样子?商议国事岂容流氓地痞街头斗殴一般?”

萧山强压住心中怒气,对着赵瑗躬身道:“臣知错了,请陛下恕罪。”

赵瑗对张浚温言道:“张相公,出兵洪泽一事,还需慢慢商议。”他知道张浚脾气火爆,也不希望两人就此弄僵,希望能够私下里慢慢回转,岂料张浚将头上的官帽摘下,放在案上,决然道:“臣不能同秦贼之子同朝议事!秦贼祸国,其子却因为陛下包庇纵容,目无尊长。若秦贼余党不去,臣宁愿辞官归田!”

赵瑗万万想不到张浚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因为锐意北伐收复故土,一上台便启用张浚,民间呼声高涨,岂能够让他在这个时候离去而动摇士气?

赵瑗忙朝着萧山使了个眼色,道:“萧卿,你先下去!”

萧山朝着张浚行了个礼:“张相公,末将一片肺腑之言,还望相公三思。”说毕,便退出殿外。

张浚这才怒意稍息,对赵瑗道:“陛下,此人仗着陛下宠爱,便阻挠抗金之事,实在是和秦桧一丘之貉,当远离小人。”

赵瑗道:“萧山的事情以后再说,刚刚张相公的提议朕也知道了,容朕衡量片刻。张相公是国之栋梁,此时金兵南下气势汹汹,当不可再轻易言去。”

张浚见赵瑗并不答应自己的要求,他也不太清楚赵瑗的脾气,不知道是不是像赵构那样没什么主见容易被人摆弄,心中很担心他被萧山蛊惑了,但也不好在赵瑗明显说了自己要考虑之后还赖着不走,便朝赵瑗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其余的诸人见到开没开战这里就先吵上了,皇帝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向,便也跟着离去了,史浩走在最后,赵瑗等众人都出去后,便叫住史浩,道:“史师傅请留步。”

史浩便留了下来,对赵瑗道:“陛下不必过于担忧,张相公也是一心为国,只是和萧将军意见有偏差而已,并无根本分歧。”

赵瑗点了点头,道:“萧山不是个能够受气的,张浚脾气又大,这事情朕不是很好出面去劝说张浚,免得让他认为朕包庇纵容王府旧臣,寒了他的心。史卿你办事老成,去劝劝张相公,朕也觉得冒然出兵洪泽不是很妥当。”

史浩答了声是后,便出了殿,他却没有先去张浚的都督府,却先去萧山处,安抚了萧山一通,又道:“张相公一直以来力主抗金民间呼声甚高,陛下新近登基便有完颜亮大肆南侵,若是此刻君臣因为一些事情起了间隙恐怕不太好,萧将军你尽量容忍吧。”

萧山自然明白期间的道理,点头答应了后,史浩便朝着张浚处走去。

张浚之处已经聚集了一堆他往昔的旧友,多是些抗战激进派的官员,都分分叫嚷打过长江去,活捉完颜亮,一举收复燕云。张浚见史浩来了,颇为讶异,问道:“史相公来此有何贵干?”

史浩笑嘻嘻的道:“下官是过来探望都督,金兵来势汹汹,恐怕难以对付。”

张浚挑眉道:“我曾经听说,在临安的时候,史大人就曾有此言论,说什么金兵可怕,我大宋不堪一击,当拱手称臣方为上策,是也不是?陛下欲亲征,史打人还搬出太上皇力图阻挠抗金大业,不知来此有甚好探望的!”

史浩讨了个没趣,心中有些郁闷,但还是记得赵瑗的交代,依旧笑道:“都督此言诧异,只是今日出兵洪泽之事,还当从长计议。”

张浚便拉下脸来,怒道:“秦贼在时,你不知节操为何物,与他同朝为官,现在还有脸来商议抗金之事?”

史浩脾气再好,也不禁有些生气,道:“张都督一把年纪了,脾气和当年也是一样啊!不知道当年富平之战,张都督是不是也这样威风,致使关陕之地尽数丢失,沦为金人之手!”

富平之败是张浚心中的痛处,当年赵构派他都督关陕,他只身前去抗击金兵,在富平一代和金兵遭遇,关陕当地的名将曲端和他作战意见不合,张浚一意孤行,最后导致富平战败,关陕尽丢,他却迁怒于曲端身上,斩了曲端,致使当地兵将叛乱,差点被金兵攻入四川。

因为此事,张浚曾一度被罢官,一年后才再度被提拔上来。

富平之败导致宋军丧失了重要战略地位,是扎在张浚心头的一根硬刺,谁提他跟谁急,现在史浩这样说,无异于等于踩了张浚的尾巴,张浚恼羞成怒,怒斥道:“即便是兵败,也是为国家竭力一战!比你依附秦桧屈辱求荣好多了!”

史浩道:“我劝都督说话的时候多多三思。若说其秦贼,当初将其举荐给太上官家的人是都督你吧!”

张浚拍案而起,指着史浩怒斥:“滚!此等无耻小人,不配同我说话!”

114、第二更定论

史浩当然不会就此滚,还欲开口,便听到外面有人通传:“张都督,统制官萧山求见。”

张浚不是很想见萧山,他身旁的御史王十朋劝道:“都督,萧山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不好闹的太僵了。”

张浚沉吟不语,宰相陈康柏也道:“张相公,萧山虽然年轻,出身也不怎么好,但是襄阳血战立下大功,能够使得完颜亮对其退避三舍,算是有些本事。”

张浚在心中衡量一番,他此次奉命督师,最担心就是地下骄兵悍将不听招呼误了大事,所以不容忍任何人挑战其权威。但当真和萧山弄僵了也不是很好,毕竟如果他在皇帝面前吹吹耳旁风自己也有些吃不消。衡量过后张浚便道:“让他进来吧。”

萧山走入张浚的府邸,见除了赵瑗外,众多文臣基本都在这里,便向张浚行礼道:“末将刚刚对张相公出言无状,多有得罪,特来请罪。”

张浚嗯了一声,道:“都是为了国事,吵几句也没什么,萧将军坐吧。”

萧山并未当真去坐,他看了看史浩的脸色,发现史浩的脸色不是很好,想也想得到肯定是在张浚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但这种情况下的确不好跟张浚完全闹翻,便笑道:“张相公面前,末将不敢坐。”

张浚见萧山对自己态度还算不错,也主动服软,口气也不那么生硬了,和萧山退让了几句,萧山便坐在下首。张浚首先道:“刚刚在御前,萧将军反对出兵洪泽,说了那么多,但细细想来,那些困难都不是困难。”

萧山洗耳恭听。张浚在厅中踱步,道:“其一,洪泽周围,虽然都被金兵所占,但其一项是我大宋的地盘,其间百姓肯定心向朝廷;其二,我军也可水陆并进,逆流而上,攻入洪泽;其三,即便是完颜亮守备森严,我军只需出动压倒他的优势兵力,也未必不能一战。”

萧山见张浚和自己讨论,也坚持自己的观点:“前些年秦贼倒行逆施,近来因为备战,税收又有加重,边境之地百姓是否心向朝廷还两说,即便是心向朝廷,一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恐怕难以派上用场;我军水军虽然稍胜金兵,但逆流仰攻却不占据地利优势,胜负未知。所以末将建议,若张相公执意要攻打洪泽捣毁完颜亮的战舰,不如少派些兵力,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或许有些许胜算。”

两人说来说去,依旧是各持己见,火药味又渐渐的浓了起来。

被张浚提拔起来的御史王十朋皱眉道:“枢密院讨论军事,武官……武官在这里似乎不太符合祖制吧。”

张浚也不想和萧山再度争辩,他往日指挥,除了曲端和他吵过以外,旁人跟他吵的少,基本上都是枢密院定了打哪里,具体怎么打再丢给武官。张浚也觉得根本没必要在打哪里这个问题上跟萧山这种武官辩论,便道:“这事情不是萧将军该操心的,你只管秣兵历马,准备好了听号令就是。”

萧山坐不住了,站起来道:“兵事不问武官,不看具体情况,盲目做一些决定,也必然是错误的决定!”

张浚见萧山又开始驳自己的面子,异常恼怒,不悦道:“萧将军当知道当年曲端一事吧?他不听号令,导致富平之败,斩首以正军法!萧将军难道是准备效仿当年的曲端吗?”

萧山见张浚搬出这件事来威胁自己,冷笑了一声,针锋相对:“当日是太上官家远在临安,才容你私自做主斩杀大将。富平之败究竟是谁的责任,大家心里都清楚!”

吵架再次升级,张浚厉声道:“你以为你有官家包庇,我便不敢动你么?别说是你一个曲曲四品武官,就是当年手握十万兵马的岳飞,我让他向东,他也不敢向西!”

萧山脾气也上来了,宋朝武将地位底下,他也不介意被文官管着,但却不容被人这样肆意轻视侮辱,当即怒道:“若非你当年撺掇太上官家,坏了岳少保北伐大计,现在金国早就灭了,还有什么完颜亮南侵?”

推书 20234-04-08 :空港——Yook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