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如今已经在山洞里闭关了四年了,四天前的傍晚顺利突破,进入了渡劫期,他用了四天的时间进行巩固稳定。元婴到化窍到欲清到渡劫,花了三年的时间,对石清来说,还是有点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修为每一年都会有突破。
如今他识海内的小人已经整个大了一圈,双腿上的飞剑也变大变长,上面精致的花纹,就算不仔细打量足够打眼的——虽然这把飞剑平日里也拿不出来就是了。
而这四年里,石清休息的时间很少,但是也有。而这段鲜少的休息时间里,和浊基本上没联络过,倒是和江广赋联系得倒挺多的。
江广赋因为修行途中,除非受伤,几乎没有吃过丹药,所以他的修行方式,灵力发生莫名变化的时候,他只能找到石清。石清基本上就是江广赋的另一位导师,前几个月,江广赋的灵力已经成功突破,进入了金丹期了。碎丹重塑的时候造成的影响虽然不及石清当初的庞大,也足够惊动御剑庄的人了。
而这四年里,石清闲来无事终会想起浊。
他有时候想要联系对方,却苦于没有联络的方式。而那个魔王大人也足够听话,让他不要来找就真的不找了。石清坐在山洞口的巨石上吹着冷风,心里默默地叹气。这四年,其实他也想了很多,关于他和魔王的事情。
不过,感情这个东西,想通了就一切好办。石清理了理被大风吹乱的发丝,下了一个决心。
再说了,他是谁?无所不能的创世神大人。想到了这,石清就差叉腰仰天大笑了。
石清从山洞所在的山崖上一跃而下,身后的山洞在光线一阵扭曲后,彻底不见了影子。
他原本就有点和现实脱节,如今有闭关了四年,石清真怕自己彻底成了常识白痴,所以去成衣店买了一个黑色斗篷,装冷酷。
接着,他去酒馆做了一会儿,听到了不少消息。
如今修真界和魔族已经彻底对抗上了。
四年前魔王的回归,让魔族士气大增,也让修真界绷紧了警惕的弦。不过,魔王并不主张战,而是划地为王,圈了江南以南的一块土地当做领地,在那里驻扎建城。
听到这里,石清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他想起了在恶界还在修建的魔殿,忍不住质疑对方是不是就这么期望有个窝可以每天每夜,没日没夜的这样那样?
虽说魔王表明了友好的态度,却仍有不少魔族忍不住犯事,今天强抢了良家妇女美男,明天吃光了农家地里种的粮食……
这些都只能说是本能作怪,被淫欲、饕餮食欲等等恶念控制的魔族的本能。
而在魔族领地的外围也驻扎了不少的修真者,就等着天时地利人和,将魔族一网打尽。
石清听到了想要的消息,便去了郊外,召出飞剑,盘腿坐在上面,懒洋洋地往江南飞去。
他如今基本上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飞升,但是要说服众人还是需要一个反例来证明。而且,在证明之后,他还得做好怎么将这群修真者给掰回去,让他们成功飞升的准备。
石清坐在飞剑上,飞过了小溪、高山、山地,终于,到达了江南边境,不过,这里的边境是江南以北,距离目的地还等横穿整个江南。
而他如今突然就停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他发现美人了!那位前段时间还给自己发了联络,寻求帮助的江广赋美人。
他似乎是刚从御剑庄飞了过来,整个人风尘仆仆的,正坐在江南城门不远的茶馆里喝茶歇息。
即使被风尘玷染那张美脸,石清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江广赋身后,一把抽走他的飞剑。
江广赋浑身一个激灵,几个月前到达了元婴,御剑术已经如火纯青,加上本身浓郁的木系灵力,对外界总是敏感的,但是如今却被人靠近身后抢走了被御剑者视为生命的飞剑。这对他无疑是一个打击。
但是,当他扭头看到一脸促狭看着自己的石清的时候,那打击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他讨好地对着石清笑了笑,说道:“石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边说,那手还一边往石清手中的飞剑伸去,期望着能将之夺回。
石清躲过了那只手,反问:“你倒是,不好好修行,跑这里来干嘛?想家了?”
江广赋抿了抿嘴,只是一瞬后,便有重新带上了那副笑容,说道:“就是回家看看,离家快五年了吧?”
石清眼尖,看见了那抿嘴的动作,心下愣了一下,结果就被对方抢走了飞剑。
江广赋得逞地笑,问道:“石兄又是为何而来?”
石清眼珠子滴溜地转了一圈后,也笑了起来,说道:“仁仲记忆真不好。”
江广赋一愣,不懂这么扯到这话头上了,疑惑地看着他。
“哈哈,”石清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仁仲,你忘了,四年前,在御剑庄门口,你不是让我给你家人带话吗?我这就来了。”
“……”江广赋被他狠狠地梗住了,这话带的,都四年了。他无奈地看了一眼面前毫无愧疚之情的某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哥要结婚了。”
“结婚好啊!”石清击掌,说道,“新娘绝对是个美人!我要看!”这几年俩人联络不断,石清好色的本性已经被江广赋琢磨得差不多了。
江广赋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应了。
因为看着江广赋是在有点憔悴,怜香惜玉的某人,便自告奋勇,让对方和自己同乘一把飞剑。急速飞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俩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江家如今张灯结彩,处处透露着喜气——除了石清身旁这人。
石清似乎毫无所觉,跟着带路的侍从进了院子。
侍从低眉顺眼地带路,石清跟在其后,好奇地上下打量,江广赋死气沉沉地跟在最后,绷着张美脸不发一言。
最后,侍从将人带到了江家主厅里,石清和江广赋并排地走了进去。
“仲仲?你回来了?”低沉的声音带着喜悦。
石清扭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壮汉冲了过来,抱住了江广赋,眼泪鼻涕往对方的衣襟上蹭,一边蹭还一边抱怨:“仲仲,怎么才回来?四年都不给家里捎个信,哥好想你……”
石清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一下,这个壮汉粗狂的脸和江广赋那张俊美的小脸无论怎样都联系不到一起。他原本还想着对方说不定也会是一个大美人来着。
“咳咳,”一位四十左右的青年咳嗽了两声后,说道,“仁义,还有客人。”
那壮汉这才看见披着黑色斗篷的石清,放开江广赋后,对着他憨憨地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让客人见笑了。在下江广天,是仲仲的哥哥。”
“你好,我是仁仲的朋友,石清。”石清弯腰作揖,江广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了一个。
江广赋见他们已经聊完了,当即开口说道:“爹,嫂子呢?”
江父看了他一眼,给了回答:“当然还是娘家,婚期将近,按照习俗,男女双方不得见面。”
提到了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江广天有些开心,咧着嘴傻笑。
石清实在有些无法待下去了,当即对江父说道:“我们一路赶来,有些劳累,是否?”
虽然这个由身为客人的石清主动提出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不过,江广赋也是个想要离开的主,随意应和了几句后,便带着石清走掉了。
到正式举行婚礼还有两天,而这等待的两天里,石清不止一次地看到江广赋坐在院子里发呆,也不止一次地看到江广赋挥着飞剑,挥着挥着就差点把自己给戳个窟窿,更加不止一次看到,江广赋一脸复杂地站在江广天房门前,最后一脸纠结地离开。
所有的事实都指向一个可能——江广赋他不是恋兄成癖,就是真的不哭伦理地爱上自己哥哥了。就目前的观察而言,石清认为他是爱上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在婚礼地前一晚,石清跑去找江广赋谈心。
“有事?”江广赋正在院子里孤独地喝酒,两眼已经迷离了。
石清找个能清楚看清对方美脸的角度坐下,问道:“你爱你哥?”
江广赋被喉间的烈酒呛着,咳嗽不止。
石清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我这也只是叙述事实,别被吓着啊。”
“胡说!”江广赋蹭地起身,转身要走。
石清赶紧拉住他,安抚道:“诶诶,别走啊,我们来聊聊天,不说你哥不说还不行啊?”
江广赋哼哼唧唧地坐下,刚才那一呛,酒劲退了些,但是还是酡红着脸,迷离着眼。
石清看得那叫一个荡漾,脑子里自觉脑补浊喝醉了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江广赋趴在石桌上,用手指玩着酒瓶,嘟囔着,“从小哥就疼我,我也一直爱缠着我哥,但是,自从我开始修真,我俩就越来越远了,本来我不想外出拜师的,但是仁义却不顾我的不满,连骗带蒙地把我带了出去……”
石清回忆当初江广赋让自己带的话,那多半也是气话。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李叔告诉我他要结婚了,嗝——”说着,江广赋忍不住打了个酒嗝,跟随的还有满眼的眼泪。
石清看着对方那副哭的涕泗横流的模样,终于确定了他和江广天是兄弟的事实——美人哭起来是在太没美感了喂!
42.婚礼(下)
当然,不论江广赋哭的如何伤心,石清因为美人的眼泪如何心疼(?),都阻止不了第二天的婚礼。
第二天,天还未亮完,就有客人陆陆续续地来了,他们或多或少都带了些贺礼。而站在门口迎接众宾客的江家两老都红光满面,江广天也顶着憨厚地笑,穿着一身的火红喜庆的红袍对宾客的到来回以真诚的感谢。至于江广赋,因为昨天喝酒导致今日宿醉,正在房里休息。当然,作为修真者,是否会宿醉,这就是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问题了。
而在一旁无人陪伴的石清便自觉地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离大门不远的角落坐着,双肘放在膝盖上,手掌捧着那张脸,两颗眼珠子打量着来往的宾客。看到有符合口味的,便双眼一亮,等那人走远了,便有瘪着嘴搜索下一个。
“哎,这个在年轻个七八岁就好了。”石清看着这群“凡人”感叹,对于修真者不过转瞬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却几乎是生命长河的一成。
正当石清看得起劲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股诱人的香味。
虽然早已辟谷,不用再吃五谷杂粮,但是石清还是忍不住流了口水,他情不自禁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眼光在还时不时有人走进的大门口上留恋了一会儿,便转身往厨房跑去。
待石清吃饱喝足地出来的时候,碰上了捂着脑袋一脸痛苦移动着的江广赋。
那可怜的小脸,额头上密布的汗珠立马就让石清心再次疼了。他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美人,问道:“还好吧?”
江广赋晃了晃脑袋,愣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个“哦”字。
石清默默地在心里翻个白眼,然后拉着他往离两人最近的石桌挪了过去。
“好好呆着,我让厨房给你熬点醒酒汤,顺便给你端点点心。”石清拍了拍对方的手说道。
江广赋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揉着阵阵发胀的太阳穴,难受得难以言喻。
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两只带着薄茧的手掌代替了他。
江广赋哼哼唧唧地接受了对方的服务,说道:“我的醒酒汤呢?”
“恩。”
完全不同的声音让江广赋一下就清醒了大半,他抬头看着咱在自己身后的人,嘴角僵硬地抽了一下,接着他收回视线,拍掉那两只手,问道:“新郎官不去前厅好好招呼客人,跑这里来干嘛?”
“仲仲……我……”江广天似乎没料到对方这么冷淡的态度,有些结巴,刚才江父让他去厨房吩咐给客人们准备糕点茶水,他却远远地看见了自己的弟弟和那个叫石清的状似亲密,然后他就心里很不爽,急冲冲地冲过来,不过等他冲过来的时候那人却刚好离开了。
“我头疼,快说吧。”江广赋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石桌上一个黑色的污渍。
“头疼注意休息,别吹风了,回屋?”江广天说着就想把自己弟弟抱起来。
江广赋拍掉他的手,揪着他手背上的肉哼哼:“不用你关心,去前厅,爹娘忙不过来。”
江广天摸着泛红的手背“哦”了一声,环绕着沮丧的气氛走掉了。
石清一手醒酒汤,一手桂花糕地走过来,看着江广天离去的背影问:“诶,你哥来干嘛呢?”
“谁知道?”江广赋一把夺过醒酒汤,咕噜咕噜地喝个精光。
石清眨巴了一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发现的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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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午时,江家彻底热闹了起来。本来江家就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家族,加上殷实的家底,此次前来的人几乎是来自大陆各地。
石清看着人声鼎沸的庭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抱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在角落看戏找美人。
到了所谓的吉时,石清便远远地听见了喜庆的唢呐声。
他捧着脸,伸长了脖子期待地看着门口。门口传来了喜婆巴拉巴拉的吉利话,石清继续期待地看着。
终于,新娘被江广天用一条系着一朵大红花的红绳带领了进来。石清顿时失望了,接着很很鄙视了自己——新娘有红盖头啊你个笨蛋!
看不成新娘的样子,石清有点沮丧,他瘪着嘴看着江广天一脸傻笑地牵着自己的新娘继续走。
江广赋默默地站在了石清身后,双眼波澜不惊地看着人群中火红的两人。
石清坏心眼地问:“你是不是很心痛啊?”
江广赋愣了一下,嗯了一声。
“想不想上去掀开那新娘的红盖头,给她一个难堪?”
“不想。”
果断的回答,让石清忍不住抬头打量他,询问:“为啥?”
“不吉利。”江广赋对着手上的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口。
石清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道:“喝吧喝吧,喝死也没改变的。”
江广天傻笑地牵着新娘到了自家父母面前,按着习俗正准备拜天地。这时,天空却突然变暗,石清清楚地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力波动。
“……”他起身拍了拍积累在衣袍上的糕点屑,一脸纠结地看着波动的源头方向。你说这早不来晚不来,这是有预谋的吧,有的吧,绝对有的!
天色异变,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恐慌,但是并未感觉到危险的众人,都只是一脸莫名地看了眼天空。
石清看了眼毫无警觉的江广赋一眼,在心里摊手,默默嘀咕:“闹吧闹吧,闹得天翻地覆,风云混乱。”
天空暗沉未引起人们的注意,当天空有一大群人往这里飞来的时候,众人终于不得不在意了。而仪式里,正好要夫妻对拜,俩新婚夫妇面对面站着,齐齐扭头看着天边。
石清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带头人,火红的头发随风飘扬,醒目万分,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看清那双泛着金光的眼睛。
没过多久,浊带领的众魔族到了江家府邸的上空。终于发现对方身份的江广赋脸色铁青,扔下手中的酒瓶就想要拔出飞剑。
石清伸手阻止了他,说道:“发疯呢?他们这么多人,这里就我俩修真,还没动手呢,就被一魔一唾沫淹死了。”
“那也不能让他们伤害父老乡亲!”江广赋语言激动,他不能让魔族伤害自己的同胞,更不愿对方伤害自己至亲至爱的哥哥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