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时代 三——爬墙的星红

东方忆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旁观，但是坐在树荫下的他很明显心不在焉。

云飞的很快，很快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个深色的圆点，淅淅飒飒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原本露天场地周围隐藏的挡板打开，几块金属板伸出来，复杂地扯曲了几下，就组合成了一块临时的巨大顶棚。

只可惜东方忆坐着的地方并不在顶棚的遮挡范围内，但是他本人似乎还没有发现。

知道大雨穿过树冠的遮挡，打在东方忆的脸颊上，他才意识到已经下雨了的事实。朝莫成空打了个招呼，东方忆转身打算回宿合，但是在岔路口，却不由得犹豫了起来，想了想，还是转了个方向朝教员宿舍走去。

……

阿库洛诺迪亚独自一人走在黑暗中，只有他脚下一条道路发着微微的亮光。他已经走了很久，但是除了时不时出现的门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又是一道门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样式跟他记忆深处的一模一样，连左下角的破损掉漆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看来如果不打开这门，就出不去了吗？

伸手握住门把，阿库洛诺迪亚无悲无喜地打开门。

“砰！”

果然是那一幕，洛兰扯着赛拉图的头发，用枪顶着他的额头，然后就是血泼洒出来的声音。

这是纠缠于他的噩梦，就算是已经过去了七年，阿库洛诺迪亚依然会时不时惊醒。

“你……不恨他吗？”身边响起稚嫩的声音。

阿库洛诺迪亚猛地回头，便看见身边一点一点黑光凝聚成形，凝聚成了一个黑发男孩的样子。

男孩子看着自己短小的手脚，转了个圈，道：“你喜欢这种类型啊！”

“你……是那个黑色的光团？”阿库洛诺迪亚面无表情地说，房间里的一切仿佛旧式的影像一样倒带，重放。

“洛兰！你……你竟然是……”

“洛兰！这是开玩笑的吧？你怎么会……”

“啊！啊……”

所有人还没死，却因为药物而四肢无力，看着他们过去的同窗一个一个把他们送进黄泉。场中有谩骂，有哭泣，也有尖叫呻吟……

“我没有看到这部分，这是你杜撰的。”阿库洛诺迪亚非常冷静，他看到的，只有洛兰杀死赛拉图那一幕而已。

“这是你的想象。”男孩子挥了挥手，周围的一切颜色尽褪，停止了下来，就像是毫无生机的黑白绘图。

“我是梦魔，以人的内心黑暗为生的幻兽。”男孩绕着阿库洛诺迪亚转了一圈，脸上是纯真的笑容，停留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道：“我看到了……”

周围再一次响起呻吟，枪声，血泼洒在地面的声音。

“你不恨他们吗？因为他们的缘故，你出生在这个世界，因为他的缘故，你的人生被弄得一团糟。”梦魔的声音犹如仙乐一般悦耳，“他们擅自给了你生命，又擅自从你那里夺走了一切，你就不曾想过报复吗？”

阿库洛诺迪亚低着头，面无表情。

“很难受吧！最好的朋友背叛了，自己也成了被剥夺一切的存在！你被像是囚犯一样被关在那个牢房中，可是那些人却在享受着一切美好的东西。”男孩抱往阿库洛诺迪亚的腰，怜悯地看着他。

“我可以帮你，我可以给你力量，朝那些自认为可以玩弄别人人生的家伙复仇。只要你接受我的力量……”蛊惑人心的声音不断地回响着，而阿库洛诺迪亚也是一副被蛊感了的样子。

梦魔笑了起来，但很快就僵往。

“我的确需要你的力量。”阿库洛诺迪亚打断了男孩的话，周围的镜像再一次停止。他握起男孩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

“你说你看到了我的绝望，那么，你应该可以再往深处看看。”阿库洛诺迪亚黑色的眼眸没有迷感，只是有些苦涩……

阿库洛诺迪亚睁开眼，眼前依然是那个单调的白色天花板，但在他看来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窗户因为暴雨打在上面而发出啪啪的声音，他坐起身，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的玻璃管落在床单上，里面黑色的光团已经凝聚在了一起。

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自己快睡了整整一天。外面早已天黑，他起身套上一套全黑的衣服，依然是把手脚全部藏起来的严实。

这时，传来敲门的声音，很急促，听着就像如果没有回应就会砸门的感觉。

阿库洛诺迪亚开门，便看到穿着黑色雨衣的东方忆。

见到阿库洛诺迪亚出现，东方忆很明显松了一口气，道：“你再不醒，我就要砸门叫醒你了。”

“嗯，没事的。”阿库洛诺迪亚笑了笑，让东方忆进门，然后将那玻璃管递给他，“没有问题了。”

东方忆看着手上安静下来的梦魔，他会挑这个给阿库洛诺迪亚也算是另一种考验。如果沦陷在梦魔的欲望之下，这种人就不值得帮了。

但是看样子阿库洛诺迪亚做到了，虽然花了一些时间，但的确是做到了。

“真是相当的让我意外。”阿库洛诺迪亚给东方忆泡了一杯咖啡，道：“梦魔让我吃尽苦头了。”

“是吗？但托他的福，一架只有你才能驾驶的机甲就要诞生了。”东方忆握住玻璃管，道：“虽然还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真正理由，但是我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大概吧。”阿库洛诺迪亚苦笑一声。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什么，问：“在那种状态的我，原来可以用外力叫醒的吗？”

“普通的方法当然是不行的，要用特殊工具。”

“什么？”

“锤子。”

“……”

……

这时，结束了一天惨痛生话的明辉月接到了让人震惊的消息。

“大使馆空无一人？”明辉月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是。只是在其中发现了属于多个人的血液和组织，但却找不到尸体。”柳生的声音也很严肃，“而且猎犬座希尔曼元帅发表了演讲，认为这一次的失踪事件是我方撕毁盟约的行为。”

明辉月的大脑飞快的运转，没一会儿，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查。最后一次见到大使馆成员的时间到今天，空港有多少猎犬座特批飞船，有哪些可疑的乘客。”明辉月冷冷地说。

“请稍等。”柳生那边传来一阵忙碌的声音之后，大量的数据传输了过来，“最后一次出现的是大使馆武官洛兰？皮菲特，至今空港发往猎犬座的特批班次一共有21个，正在筛选可疑乘客……”

明辉月看着不断弹出的光屏，突然一个影像出现并开始播放，看样子应该是空港的监控录像。从中，明辉月很容易地发现了登上飞船的洛兰？皮菲特。

“原来如此。”明辉月冷笑一声，虽然他不认为猎犬座真的有那个诚意来谈结盟，太阳系这边也只不过是把这当作烟雾弹试图迷惑一下对方。但是没想到猎犬座真的派来了成员相当高级的使团，带来了一份非常有诚意的盟约。

但实际上，他派来这里的所有官员，除了洛兰？皮菲特以外都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他们来到地球的使命，就是死在这里。一方面煽动了猎犬座民众的情绪，一方面扫除了异己，一方面把撕毁盟约的臭名戴在了太阳系这边。

好手段。

“陛下！这边三星球首脑马上要召开会议，您能否回来参加？”柳生询问道。

“我……”明辉月看了Cherubim一眼。

Cherubim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明辉月皱着眉头，思忖少许，对柳生道：“我不回去了，告诉他们，我有急事回不去！要开会就在虚拟平台吧。”

柳生道：“我知道了。”

关上通讯器，明辉月低头思量了一下这一段时间局势的变化，过了一会儿才扭头望向面无表情的Cherubim 。

“为什么不可以？”

“你的任务，这一次行动最大的任务还未完成。” Cherubim说道。

“最大的任务？”明辉月意外，“是指逃生一个月吗？”

Cherubim摇头，道：“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你要尝试魔导师级别最大的能力一禁咒。”

第十五章：小月月已经是家主了

“到底是谁？让我们一群人在这里等他。”尼罗德抱胸，不爽地坐在虚拟空间中。

“正宗大人，请耐心些……”身边的随从无措地劝说。

木星的社会体系是政教合一，也就是说用政府来控制人民的生活，用宗教来控制人民的精神。宗教首领和政府首脑往往是同一个人，木星也是这样，来到这里参加会议的就是总统兼教宗的彦清教宗。

而正宗这个称号，是赋予教宗接班人的，来到这种等级的会议虽然没有资格发言，但是旁听倒还是可以的。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耐心都没有啊。”会议还未开始，同样作为晚辈来这里旁听的乌墨带着侍女，靠过来。

“乌墨吗？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尼罗德扯了扯嘴角，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尼罗德和乌墨是同年，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当时和明辉月一起在闵宇星捧起冠军奖杯的人。但是不像乌墨和明辉月关系还算好，尼罗德和他们所有人的关系都算不上好，和明辉月之间反而是摩擦比较多。

究其原因，其实还是那次队长的争夺尼罗德输掉了而已。

“时间不是早就到了吗？怎么会议还不开始？”尼罗德看着另外一个房间里唯一空着的位置。这里的“房间”，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用墙隔开的一个个单独空间，而是在虚拟平台上才特有的，一个共有空间中区分上下级权限的词语。

比如说现在这个空间就被分成了两个房间，一个是尼罗德和乌墨以及其他一些小字辈所在的的，一个是彦清教宗、火星国王、特伦·爱德纳斯和战神大人所在的空间。

尼罗德所在的房间权限低，所以虽然他们能不能看到高权限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正在讨论什么，都要由高权限房间的人来决定。同样，尼罗德如果想要在高等房间发言，也需要先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发言。

“爱德纳斯家主和战神大人都到了，剩下来的是明家家主了吗？”尼罗德皱眉，道：“明家家主怎么这么慢？”

“估计有很多事吧。”乌墨的笑容饱含着复杂的意味。

这时，高级房间的几个人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开始今天的议题。

一开始播放的是一段视频，年逾古稀，一身戎装的希尔曼元帅站在中央星鲁特高塔的露台上。

“……我们饱含着诚意去寻求和平，但却只得到了这种无耻的背叛。对这种撕毁盟约、背叛盟友的行为，我们必以剑对之！战士们！高举你们手上的武器，向所有的敌人展现你们的力量！”

海啸一般的欢呼声，聚集在广场下的士兵举起他们手上的枪，或者高举起手。机甲也抬高炮口。

“去吧！历史将会由我们书写！我们将会开创新的时代！”

“万岁！希尔曼元帅万岁！希尔曼元帅……”

影像戛然而止。

“宣战了吗？”彦清教宗并无太大的惊奇，先不说这影像他们已经看了无数次了，两个星系之间积怨极深，开战比结盟要让人容易接受。

“不过这一次还真是被耍了，希尔曼那个老家伙一如既往的让人怨恨。”火星国王冷哼一声。

“战争很快就会开始了，主要是现在我们三方要出多少军队，还有军方的将领要由哪些人来担任。”特伦说道。

“现在形势这么严峻，当然是有多少就出多少了。”彦清教宗轻轻叹一口气，“先期我木星就出一千两百万吧。”

“火星人口没有木星那么多，七百万吧，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地球这里也已经准备好八百五十万的军队了。”战神大人说道。

“至于总指挥官，就请战神大人担当吧。”彦清教宗微微一笑，不愧是搞宗教的，笑起来都有种神棍的味道。

“嗯。”火星国王点头，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七年前战神大人的力挽狂澜，挽救近乎崩溃的战局的高大形象在普通士兵心中已经无法磨灭了。如果知道将由战神大人来指挥这场战争，相信对士气也会是非常高的提高。

会议结束了一个段落，都十分有默契地把事先觉得不会有异议的问题解决，接下来要谈的就是会有分歧的地方。

彦清教宗和火星国王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亲和力最高的彦清教宗开口。

“另外，我们希望地球能够公开脑电波控制系统的制作技术和一部分药物的制作方法，毕竟如果仅靠地球，产量估计无法供应战时的需求吧。”

特伦和战神皆是眼眸一凝，知道戏肉来了。就算现在外有强敌，太阳系内部依旧是存在着争端和分歧。

想来，这两个星球对于这些技术垂涎已久，也担心地球的技术发展会超过他们，所以趁这个机会提出这个要求吗？

特伦顿时觉得心中苦涩，如果是平时，对方稍微施压，为了大局，他们也会把这两样技术当作筹码交出来。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些技术根本就不掌握在他们手中，而是掌握在特莱斯公司手上、明家手上、明辉月手上！这让他们怎么交？

双方开始扯皮，木星和火星方面只认为地球是因为这些技术太过重要而不肯交出，从而态度愈发强硬。而地球这边更是有苦说不出，因为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在他们掌握之中。

但是吵着吵着，特伦和战神猜测着明辉月的接受底线，稍微做了一些让步。一个交易渐渐形成……

“你家和我家的想法一样啊！”乌墨盘腿坐在软垫上，看着高级房间里吵得不可开交。

“有利可图，怎么会放过。”尼罗德说道。

“也是啊。不过我对这完全不抱希望就是了。”乌墨耸肩道。

“哦？为什么？”

“因为……”

这时，他们的下级房间突然出现许多绿色的数据链，渐渐凝聚成为一个人形。

明辉月一身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了尼罗德和乌墨面前。

“哟！小月月！半年不见了！”乌墨例牌地扑了过去，叫着会让明辉月青筋暴起的外号。

虚拟空间里无法使用能力，明辉月只能无奈地躲开。冰蓝色的眼眸扫视了这里的所有人，皱了皱眉道：“尼罗德也来了。”

“哼。”尼罗德冷哼一声，不大想搭理明辉月，想了想，还是转头语带挑衅地问：“听说你被逐出明家了？”

明辉月脸色不变，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尼罗德的挑衅，而是看着高级房间的争吵，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进错房间了！小月月！”乌墨笑嘻嘻地说。

“嗯。”明辉月点头，在尼罗德惊异的目光中，人形化作数据散开，再次凝聚的时候已经是在高级房间中，坐在那个一直空着的，属于明家家主的位置上。

“什……他怎么……”尼罗德伸出手指着明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