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 下——风灯浊酒

跟关素仁这么多年的朋友，对于关素仁的家庭情况，周豪很了解。

关家给人一种严谨的感觉，特别是关伯父，周豪每次关伯父都觉得对方是个很严峻的人。周豪跟关伯父打招呼都是敬军礼的节奏。

曾经周豪有次陪关素仁回去父母那边。看到个说有关同性恋的新闻。

当时关伯父就用他那稳重的令人产生距离的声音说了句：这种事简直荒谬，该处死。

不能想象，要是这事让关伯父知道了，会是什么样……

随江桥威回了医院。周豪一见关母就打招呼：“伯母好！”

关母笑的牵强：“小周啊~”

周豪：“伯母最近身体还好吗？”

关母点了点头。

江桥威有点畏惧面对关母。直径进了病房。

坐在床上的关素仁看见江桥威回来，就说：“这么快？”

江桥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关素仁，说：“我买了就直接回来了。”

关素仁把豆浆递还给江桥威。

江桥威在床边坐了下来，没接，说：“我吃过了。”

关素仁盯着江桥威的脸，笑说：“苦着脸作何？”

江桥威动了下嘴角。问：“跟你妈谈过没？”

关素仁：“我姐还没过来。”

江桥威哦了声，起身去拉窗帘。

阳光透过窗户跳入了房间。

江桥威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关素仁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起身下了床。

走到江桥威身后，从后搂着江桥威。轻声说：“开心点。”

江桥威握住关素仁搂在他腰间的手，吐了口气：“我担忧。”

关素仁：“没事的。”

“素人！”身后一声唤。

关素仁转回头，关母领着关青进了病房。

松开抱着江桥威的手，关素仁转过身。

关青看在眼里，多多少少有点儿猜到关母急召她来的目的了。

“让他先出去下。”关母直接开口说。

关素仁看了眼江桥威，说：“妈你想说什么。我们一起听着就是。”

关母转而看向江桥威：“我们家人之间想好好谈谈。”

江桥威珉了珉唇，点了点头。朝着门外而去。

等江桥威的身影出了病房。一家三口相对无言。

病房内气氛显得很沉重。

“你也看见了？”关母冲着关青开了口。

关青点了点头，在一旁病床边坐了下来。

关母：“你说这是什么事儿？！”

关青沉吟了片刻，说：“妈……这事吧……他俩两厢情愿的，你何必棒打鸳鸯……”

关母：“你说些什么呢？这么荒唐的事我这做母亲的不该管了？！”

“妈，你别气。”关青抬起头看向关素仁。

关母：“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儿子这么不正常！”

关青忍不住噗笑了声。

关母瞥了关青一眼，转而冲关素仁说：“立马跟那男孩断了！妈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关素仁：“妈，我就想和他在一起。”

关母：“在一起？你们两个男孩子在一起干啥？！你不要这么荒唐了！”

关素仁：“荒唐？我喜欢同性又怎么了？非要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才是正确的？”

关母：“对！你背道而驰就是错误的！我不能接受我儿子是不正常的！”

“我不会和他分手！”关素仁语气有些冲了起来：“我喜欢男人，我爱他，我无法改变这种你所谓的不正常！”

关母似乎气急到不行，眼眶也红了：“素人！你听妈的话，不要闹了好吗？”

关素仁：“妈，我没有闹。无论你怎么说，我不会分手。”

关母：“儿啊！不要说妈不能接受，你爸知道这样的事肯定会打死你的啊！”

关素仁：“要是你们执意觉得我是不正常的，那大可当作没生过我。”

关母：“你！你……”

碰一声，回荡在整个屋里。

“妈！”关青惊叫一声，忙起身朝着倒在地上的人而去。

“妈！”关素仁也随即冲了过去。抱起地上人就往门外冲。

“医生！！！”站在门外的江桥威，来不及问情况。只见关素仁抱着关母冲去找医生了。

一番折腾，将人送进了急救室。

“怎么了！”赶来的周豪拉住在急救室外心急的关素仁便问。

关素仁一边在急救室外走来走去，一边回答：“估计心脏病犯了。”

“妈身体不好，你跟她冲什么劲啊！”坐在一旁的关青骂道：“我知道不被理解你也不好受，但是你在她气头上还跟她对冲像话吗？！”

关素仁：“……”

赶来的江桥威一看这气氛，相当不好……

走上去，想安慰下关素仁。但是不知怎么开口。

到是关素仁说了句：“我没事。”随后在关青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关青瞥了关素仁一眼，又急又气：“妈当初生你的时候差点丢了命，你现在跟她说那样的话经过脑子了吗？把妈给气倒了，你就乐意了？”

关素仁弯身捂着脸，喃喃着：“我错了。”

关青平了平怒气，转而拍了拍关素仁的背：“我会帮着劝说妈的。”

关素仁嗯了声，心里只求母上平安。

在急救室外，一直等到关母从里面被推出来送入病房。

关素仁看着病床上的关母，心里挺内疚的。

握了握关母的手，关素仁轻声说了句：“妈，抱歉。”

关亲站在自己弟弟身后，双手搭上关素仁的肩膀。说：“你去歇着，妈这里我看着。”

关素仁摇了摇头。双手抹了把脸。

“伯母还好么……”进来的江桥威走到关素仁的身边，轻声问着。

关素仁抬起头看了江桥威一眼，拉过江桥威的手紧紧握着。

江桥威珉了珉唇，说：“对不起。”

关素仁：“不是你的错。”

江桥威反握住关素仁的手，传递他给的安慰。

三人在病床边，一直守到晚上九点多。

关母总算醒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素人，你听妈的话……”

关素仁听着心里不好受，一只手搂过站在身边人的腰，冲关母说：“妈，我知道这事你不好接受。我是真的很想和乔威一起生活。”

关母红着眼说：“是不是要气死妈你才肯听话？！”

关素仁：“我只想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关母：“可你选择的是错误的。”

关素仁：“妈……”

站在后面的关青轻轻桶了桶关素仁的后背，示意关素仁不要再说。

关素仁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关母并不待见自己的儿子搂着另一个同性。把头转到了一边。说着：“我不允许！”

关素仁垂下头，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口气。

江桥威心里知道，关母不会不待见关素仁。挺多是不待见他。

知趣点，也让病中的关母能好好休息。江桥威只得出了病房。

周豪和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郑永江坐在病房外面。

一见江桥威出来，周豪便问：“伯母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江桥威在空座上坐了下来。

知道江桥威也不好受，周豪想安慰安慰，又找不到词。

到是郑永江，一把搂过江桥威的脖子，说着：“要是你男人被妥协了。你就跟我算了。”

江桥威没心思跟郑永江玩笑。

见江桥威死气沉沉的，郑永江又说：“别一副丧气脸。要不跟哥走，哥让你愉快愉快。”

江桥威瞥了郑永江一眼，说了句：“我是纯0，不想插你屁眼。”

郑永江：“正好啊，我是1.”

江桥威：“哦？这意思周豪是0？”

一旁的周豪立马说：“不，我是第一个插他屁眼的。”

郑永江用另一只胳膊撞了撞周豪。

周豪嗤笑了声。

江桥威实在没心情调侃下去，抖了抖肩膀说：“死开，别烦我。”

郑永江听见江桥威肚子在叫唤，说：“走，哥带你去吃饭。”

江桥威：“不想去。”

周豪：“去吃点东西吧。饿着也解决不了什么事儿。”

郑永江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把江桥威拉了起来。

死气沉沉的江桥威就这么被郑永江拉着走了。

50.暂别

出了医院。走在后面的周豪给关素仁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周豪便说：“我们带嫂子去吃点东西。”

关素仁：“嗯，帮我照看好他。”

周豪：“你妈那边怎么样了？”

关素仁叹了口气：“跟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

周豪：“软的不行，来硬的？”

关素仁：“稍微说说就发病了，我还敢来硬的啊？”

周豪：“那咋办？你怎么想？”

关素仁：“先僵持着。我是不会妥协了，只有让我妈妥协。”

周豪：“慢慢来吧。你跟青姐也还没吃饭，一会我给你们带过去。”

关素仁：“行。”

郑永江和周豪两人，带着江桥威去郑永江的酒店吃饭。

三人在包间里。江桥威大有“化悲痛为食欲”的节奏。

开了瓶红酒，都让江桥威抱着酒瓶喝了。

郑永江给江桥威替了纸巾，说话直白：“不行就放弃得了。”

江桥威瞥了郑永江一眼，回了句：“我不！”

郑永江：“你男人他妈都被气的旧病复发了。还有得望啊？”

江桥威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没吱声。

郑永江说的有些讽刺：“反正迟早都会分手，谁又真的能在一起一辈子？比起来，还是不要气死了别人的母亲比较重要。”

江桥威垂了垂目：“我没有奢望过一辈子这种遥远的事。我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至少我现在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

周豪看向郑永江：“你一直怂恿干啥？”

郑永江正义凛然：“我说的是实话。”

周豪似乎被激的有些不悦了：“所以你是看的很开，对谁都很洒脱？”

郑永江：“不然呢？非要为了别人，把自己搞的肝肠寸断的？”

周豪把手里的叉子丢在餐桌上：“行，你潇洒，怪就怪摊上你的人活该！”

郑永江见周豪是真生气了的样子，也不多说了。

咚一声，包间的门被推了开。

三人同时朝着门口看去。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殷梓梵！

他走进来，直接在桌前坐了下来。看了看郑永江，又转而看向江桥威。

郑永江到也一脸淡定，问：“大晚上的你跑我这边来做什么。”

殷梓梵弯了弯一边嘴角：“当然是……守！株！待！兔！”

郑永江哼笑了声：“对江桥威这么上心？我会误认为是你看上他了呢。”

殷梓梵一只手扶在桌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人我带走。”

郑永江：“不行。”

殷梓梵：“你要与我对着干？”

郑永江：“人是我带来的，我自然要保他周全。”

殷梓梵哼笑了声：“要是我非要带走呢？”

郑永江：“你试试？”

殷梓梵蹭的站起身，走到江桥威面前就要拽人。

郑永江按住想起身的周豪。自己转而悠悠的站起了身。说：“殷梓梵，你要撕破脸那也别怪我不认人。”

蹭的一下，江桥威站起身来。挣脱开了殷梓梵的抓着他手腕的手。瞪着殷梓梵就说：“我不想跟你有什么瓜葛。你也别找我麻烦。”

殷梓梵好笑道：“哟呵，长志气了？”

江桥威：“我跟代景佑已经没关系了，与你更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义务忍受你的少爷脾气。与其找我麻烦，不如抓好你男人！”

殷梓梵盯着江桥威半响。从兜里摸出一叠纸张扔在了桌上。

江桥威拿起桌上的东西看了眼。居然是他的户口身份证。

松开江桥威的手，殷梓梵哼笑了声，转身自顾自得朝着包间外走去。

江桥威坐回桌前。看着手里的证件。这个曾经由代景佑掌管的东西。

这样……好像跟代景佑就真的没有一丝关联了的样子……

郑永江也松了口气，坐回了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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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从酒店出来。

周豪心里不大痛快，又见郑永江一直在发短信。

夺过郑永江手机一看，似乎是跟某个人发的有些暧昧的短信。

对于周豪夺自己手机的行为，郑永江也不乐，说了句：“还我。”

周豪冷哼了声，把手机还给了郑永江。说了句：“我送他回医院就行，你爱干嘛干嘛去。”

郑永江：“你什么态度？”

周豪没理会郑永江，带着江桥威直往前走。

郑永江站在原地，看着周豪的背影越走越远，还是喊了声：“周豪！”

周豪停下脚步，微微侧了头，丢下句：“我是拿不住你。”

郑永江没说话，就站在原地看着周豪在路边招了车，带着江桥威一块走了。

把江桥威送到医院门口，周豪便走了。

江桥威进了医院，在病房没看见关素仁，把带回来的食物放下，便拐去了关母所在的病房。

在去的路上，正巧碰见了负责关素仁那边换药的护士。

护士逮着江桥威便通知说病人该换药了。

江桥威去关母所住的病房，一打开病房门便看见关素仁还是坐在那病床边。

关母似乎睡着了。江桥威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走到关素仁身边，推了推在病床边坐着睡着的关素仁。

关素仁被推醒了，抬起头看着江桥威，晃神说：“回来了啊。”

“嗯。”江桥威应了声，说：“回病房去换药了。”

“好。”关素仁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关母。站起身拉着江桥威出了病房。

把关素仁带回了病房，江桥威便去叫了护士。

护士过来给关素仁换了头上的白布。八卦的问了句：“你俩是恋人么。”

关素仁跟江桥威互看了眼，点了点头：“嗯，我们是。”

护士笑说：“挺配的。”

等护士换号药离开之后。江桥威赶紧拿过放一旁的食物给关素仁：“趁热。”

关素仁吃了两口，说：“明天……我出院。”

江桥威：“出院？”

关素仁点了点头：“我妈让我明天跟她回去。”

江桥威诧异：“可是你还受着伤！”

关素仁：“没有大问题随时可以出院的。”

江桥威沉吟了片刻，低着声音问：“你回去……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