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宇转过身没再理他,直接往书房走去。
电视里面的春晚已经到了尾声,陈泽看着秦宇的背影有些脱力的倚在鞋柜上,过一会又慢吞吞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沙发上还扔着他出门之前没来得及用的润滑剂,他皱了下眉头,又找到润滑剂的盖子盖好,下意识的不敢去想刚刚秦宇说的那句话。
他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想着这段时间自己在秦宇耳边的“豪言壮语”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秦宇从书房拿了药箱出来,扔到茶几上。陈泽抬起头有些期待的看着秦宇,秦宇没说话,转身要走。
陈泽连忙拉住了秦宇的手。
“小宇……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确实也没什么好的说词来解释,秦宇并非没有给过他机会。
“放手。”
陈泽手抓的更紧了,怕秦宇会挣脱开他,赶紧站起来抱住秦宇,“不要离开我,小宇。”
秦宇深吸了口气,又说了一遍,“放手。”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初二的时候还要一起回家,爸妈都在家里等着我们。”陈泽期期艾艾的说着,试图打动秦宇,“这么多年……”
秦宇打断他,“多少年?”
陈泽想了一会,才道:“我们认识快十年了。”
秦宇笑了一声,“你也知道十年了,算了,好聚好散吧,我们已经分手了陈泽。”
“因为林骁?”陈泽哑着嗓子问。
“因为你,不过……没有他的话我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秦宇背对着陈泽,他眼睛有点酸涩,暗暗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情绪堵了回去。
陈泽松开手,眼神暗了下来,“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秦宇摆摆手,“别提了,都过去了。”
陈泽在客厅了坐了一晚上,电视一直开着,他看着里面的人反反复复的唱唱跳跳却一点都静不下心来。
一直抽着烟想着自己这一年来做过的事。
他不否认之前没有秦宇的时候那个人会吸引他,林骁身上有秦宇没有的特质。但是他一直觉得那不叫爱情,只是平淡生活的调味剂,他可以瞒着秦宇甚至欺骗秦宇去和林骁相处,反正秦宇会一直等着他。只要守着自己的底线,只要他没真的对林骁动心,只要他在秦宇警惕的时候多陪陪他……
到这个时候秦宇彻底要离开他了,他才明白对自己来说秦宇到底有多重要。外面的花花世界哪里比的上家里的柴米油盐。
除夕一整夜外面的爆竹声都时响时停,陈泽困的不行,听着鞭炮声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电视被关了,客厅里还是昨天回来的那样。
他坐起来揉揉脸,过了好久才想到昨夜的事,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直接跑到了卧室外面。门没锁,一推就开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里面没人,衣架上挂着的秦宇的衣服也不见了。
陈泽闭着眼,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靠在门框上。
“我知道错了。”他呆了好久才垂着眼喃喃道。
不过屋子里很空,没人回应他。
秦宇和陈泽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是成年人了,经济方面都很独立。这套房子是当初秦宇刚过来读研的时候陈泽买的,当年房价不贵,只付个首付也不算多。
前几年秦宇做投资的时候又自己花钱在大学城附近买了套房,租出去了几年,去年才收回来。他本来打算转手卖出去,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成了能安顿自己的地方。
秦宇把行李拖回房里,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去了机场。
他昨夜临时在网上订了今天回家的机票,总不能分手之后再和陈泽一起回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秦宇站在门口听着屋里传来的欢声笑语眼睛都湿了,当年自己义无反顾的离开家和陈泽出去,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身狼狈的回来。
秦宇找到钥匙开了门,一大家子人都坐在客厅,见着他时还挺惊喜,老太太连忙迎了过来,一边去拿秦宇手里的行李一边往后看了一眼。
“不是说明天才到,陈泽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秦宇勉强笑了笑,此时见着家里的人心里顿时踏实多了,“没有,妈,他工作忙。”
秦宇说着抱了下已经比他矮了不少的老太太。
“哎哟,这么大了还撒娇。”老太太笑眯眯的推开秦宇,让他进屋。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和他大哥秦晗聊天,大嫂抱着才两岁的小侄子对他招招手,“宝宝,叫叔叔。”
“叔叔。”小侄子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秦宇乐了,走过去要抱小侄子,小侄子不认识他,连忙转过了脸。
“爸,大哥。”秦宇走到老爷子旁边坐下。
老爷子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
秦宇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这几年确实忽略了家里,出去读研之后就很少回来了。这次回来见着爸妈老了不少,以后自己也该好好留在家里尽尽孝道了。
大哥在旁边笑,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
“恩,他那边比较忙。”秦宇不太好意思对家人说他们分手的事,当年出柜老爷子就说过让他别后悔了才想起这里有个家。
后来几年家里虽然接受了,但是老爷子面上对他的态度也还是不冷不热。
秦宇在客厅里陪着老爷子和大哥聊天,老太太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就把他拉到了餐厅里。
“回来的这么晚,肚子饿了吧?”
秦宇看着眼前熟悉的菜红着眼睛点点头,“谢谢你,妈。”
“傻孩子,”老太太拍了拍秦宇的手,“快吃,一会该凉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摸摸秦宇的头发,“是不是过的不好,怎么瘦了这么多?”
秦宇低头刨着饭,等咽了下去后才摇摇头,吱吱唔唔的说:“没有,过的挺好的。”说完这话心里酸的不行。
老太太不停的给他夹着菜,“多吃点,饿坏了吧。”
秦宇的房间还留着,是他当初读高中时的模样,一直没动过。家具上面一丝灰层都没有,看来老太太经常也会进来打扫打扫。
他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胃里一直难受,还是忍不住去了卫生间扶着马桶吐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他漱了口,撑着洗手台呆了许久,心里酸麻酸麻的疼,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劈成了两块,忍了许久的委屈在回到家之后终于爆发了出来。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难受,最后还是捂着脸躲在卫生间里哭的一塌糊涂。
第6章
秦宇走了之后陈泽迷迷糊糊的在家坐了一天,连公司也忘了去。
他不停的打着那个电话,但是一直是关机的提示。到了晚上才想起大学城那边的另一套房子。
陈泽在书房找到钥匙,开车过去了。
进门的时候只有秦宇的行李在客厅里堆放着,家里没有人。
陈泽想着秦宇应该是回老家了,在里面呆了一会就下了楼,他坐到车子里面,靠在椅子后背上揉了把脸,恨不得把自己揍一顿,明明很爱那个人,偏偏还要把人逼的不得不分手。
他不敢回家,那里到处都是秦宇的身影,只好去了公司加班。
秦宇初二早上醒的时候迷迷瞪瞪的看了天花板好久,才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回家了。
他在卫生间洗漱完出来,老太太已经做好早餐给他端到了客厅里面。
大哥一家昨晚回了自己的家,老爷子一大早就出门散步了,家里只有他和老太太两个人。
秦宇昨晚躲着发泄了一场心里舒服多了,神清气爽的陪老太太用完早餐,拿着碗去了厨房。
老太太跟在秦宇身后,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瘦弱的背影,问道:“小宇啊,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秦宇回头对老太太笑笑,“没有的事。对了,妈,等下学期完了之后我就回来工作,你让我哥帮我留意一下这边的学校。”
“愿意回来就好,”老太太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昨晚你爸看见你在卫生间……他拉不下脸问你,这不就推我来。”
秦宇一愣,手里的碗差点掉到水槽里去。
老太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是不是跟陈泽吵架了?”
秦宇咬了咬嘴,又把碗冲干净,说:“没吵架,分手了。”
“啊?”老太太愣住了,这两小子当年出柜的时候挨了那么多打都熬过来了,现在看着日子过的舒舒坦坦的,偏偏……老太太摇摇头,宽慰他道:“没事,我儿子这么好,不缺他一个。”
“恩,”秦宇垂着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碗,低声说,“别担心了,我这么大人,会照顾自己。”
“再大也是妈的儿子,想回家的时候就回来,啊,别人能委屈你,家里还能委屈你吗。”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往厨房外面走。
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可能不了解,要不是陈泽那小子做了什么混蛋事,小宇怎么会伤心成这样。
老太太叹了口气,躲到卧室里面去给秦宇他爸打电话去了。
没过一会老爷子就气冲冲的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大包在超市给他小儿子买的日用品和一些零嘴儿。
秦宇坐在沙发上翻着遥控器,听着老爷子摔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爸,怎么了?”
老爷子把一口袋东西扔给秦宇,秦宇看着里面的零嘴儿笑个不停,“爸,我又不是小孩儿。”
“不吃就扔了。”老爷子哼了一声。
“吃,必须吃。”秦宇乐。
老爷子手背在身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找到在秦宇卧室整理行李的老太太,关上门问她:“怎么回事?”
“小点声儿,”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小宇跟陈泽分手了,还能怎么回事。”
“臭小子。”老爷子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
“骂谁呢你。”
“陈泽那个臭小子,”老爷子挺直腰,“别让我见着他,见他一回揍他一回。”
中午吃完饭,老太太下楼去小区里的其他老姐妹家里打麻将。这里是老式楼房,没有电梯。她刚从楼梯下来到一楼就见着陈泽埋着脑袋抽着烟靠墙站在楼道口,脚边还放着行李箱,看来连家都还没回。
“陈泽?”老太太叫了一声。
陈泽抬起头看她,笑了下,“妈,小宇回来了吗?”
“哦,回来了,你要不要上去坐坐?”老太太客气的问道,语言里也没有了以前见着陈泽时的亲热。
“不用了,我就来看看小宇有没有到家,我先回去了,您忙。”陈泽把烟头掐灭,拎着行李箱出了楼道。
老太太叹了口气,年轻人的事她管不了,但是这个小子把她儿子弄的那么伤心,她肯定是护着自己儿子的。
陈泽走出楼道,站在楼下看了一会三楼的窗户,拎着自己的行李走了。
他回了家,进门的时候陈老爷子坐在客厅研究自己的棋盘,老太太抱着外孙女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妈。”陈泽叫了一声,把行李箱搁在地上又打开鞋柜找拖鞋。
老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回来了啊,快让小宇过来陪我下棋。”
陈泽的手顿了一下,“他没来。”
“舅舅。”外甥女跑过来扑到陈泽身上,老太太也跟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陈泽,“怎么小宇没来?三十夜那天还打电话说今天会跟你一起回来。”
“我们分手了。”陈泽小声说了一句,抱着外甥女坐到沙发上。
“什么?”老爷子吓了一跳,厉声喝道,“什么叫分手了?”
“没什么,就是分手了。”陈泽低下头逗外甥女玩,不敢看他爸。
老爷子瞪着眼看着陈泽,“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就分手了!”
小女孩被外公吓了一跳,静静的坐在陈泽身上不敢再说话。
“大过年的,吼什么,”老太太过去把自己的外孙女抱起来,和蔼的问陈泽,“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陈泽埋着脑袋用手撑着头,“别问了妈,是我对不起小宇。”
老太太看看自己憔悴了不少的儿子又看看已经快要发火的老爷子,心疼的说:“不问了不问了,你快去休息,累了吧,卧室给你收拾好了,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
“恩。”陈泽点点头,起身往卧室走,“不吃了,妈,你休息吧。”
“你给我站住!”老爷子气的脸都白了,“说清楚!你做了什么事对不起小宇?你是不是学你姐夫那样在外面鬼混了?”
陈泽的姐姐前两年就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女儿在生活。
陈泽脸色一白,老爷子一挥手把整个棋盘都扔到了地上,“我就知道……”
“孩子才刚回来,等他休息好了再说。”老太太把陈泽往卧室里面推。
老爷子气的横眉竖眼的,“就你从小惯着他,你也不看他做的那些叫不叫事儿!”
老太太关上卧室门,瞪了老爷子一眼,“他就不是你儿子了?”
老爷子一手指着卧室,“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他对不起小宇,这个混小子。”
他说着浑身气不打一处来,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这下好了,分手了,要是他真在外面鬼混对不起人家孩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老太太叹了口气,“小宇应该也回家了,我去给亲家打个电话,让两个孩子好好谈谈,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说分开就分开。”
“去吧去吧。”老爷子不耐烦的挥挥手。
老太太走到客厅拿起电话拨号,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秦老爷子在那边“喂”了一声。
“亲家公啊。”
那边没说话,老太太又叫了一句,结果电话被挂断了。
“挂了。”老太太无奈的看了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活该。我看就是他自找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好了,你别气了,晚上我再给亲家母打个电话。你看儿子都累成那样了,你让他休息够了再打也不迟。”
他们这两年也挺疼秦宇的,满以为这俩孩子能走到老,结果这才几年就分开了。
老太太摇摇头,让外孙女去书房里做作业,自己走到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秦宇坐在沙发上吃着他爸给他买回来的小零嘴儿,见着他爸一副生气的样子挂了电话,问他:“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打错了。”秦老爷子哼哼了两声,自己的儿子别人不疼算了,还不兴自己疼么。
第7章
晚上的时候陈老太太又给秦老太太打了电话过去,秦老太太看了眼在客厅逗孙子玩的秦宇,拿着电话去了卧室。
“亲家母啊,你说小宇和陈泽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说分手就分手了呢?”陈老太太在那边细声细气的问。
秦老太太叹了口气,“孩子大了,这些事咱们都管不了。”
“要不让他们两见一面,有什么事好好说说就好了,你看陈泽今天回来一天都呆在卧室,饭也不肯吃,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
“老姐姐,你疼陈泽,我也疼秦宇啊,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那样伤心过。秦宇是我儿子,看着他难过我心里也疼。我看啊,咱们还是尊重孩子的选择吧。”秦老太太说完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