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不咎——玖铮

男造型师低声安慰Rex道：“还有二十分钟……来得及，别担心。”

摄影助理早前工作受到过Rex的帮助，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却让他对这个艺人留下很好的印象，“别理她，那女人就是不满你一个新人在节目上人气比她好，忍忍就没事。”

“谢谢你们。”

发型弄到一半Rex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Rennes打来的电话，他马上接起来，“喂？”

【亲爱的，我的戏拍完了！】

Rex轻易的感受到了Rennes在电话那头的愉悦，呀放柔了声音，“那很好啊！几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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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能回来了，还要到瑞士去拍个广告，忙完能好好休息几天呢！你那边忙坏了吧？工作还顺利吗？】

“嗯……”顺不顺利有时候还要看合作对象，“大家都很照顾我。”虽然秦徽和他的合作不算愉快，不过其他工作人员对他印象不差，还算相处得不错。

“有问题别忍着，记得对杨河说，他是你经纪人，会帮你出主意。”

“没事。”杨河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只是他一个人带好几个，难免忙不过来。Rex觉得自己能解决的事，也就不想麻烦杨河，“要回来记得早点说，我看看能不能安排时间休息。”

Rennes眼线正多，怎么会不知道Rex有事没说。只是他相信Rex能处理好，于是不打算问。

台湾娱乐圈比起国外没两样，一样复杂。见低踩，见高拜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什么稀奇的事。Rennes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只是难免就是会有些挂心。

虽然知道一二，却不知道详情，如果要想知道清楚，也许还得去向杨河打听。

挂下了电话，想着给杨河打个电话，对方可能在忙，并未接听。

Rennes只好回头去收拾行李，他要搭今晚的飞机回法国去签几分工作合约。之后则要飞瑞士去完成广告合约，然后就是久违的一星期休假……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到Rex身边去了。

赶到法国翌日，到和商家越好的公司地址去签约，被秘书带到会议室之后，秘书奉上热咖啡，请Rennes稍做等后。

推门的声响让他回过头去，意料中的厂商并未出现，夜里的恶魔却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Ulysses   Grant。

他以为他们此生将老死不再相见，没想到男人还会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Ulysses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们已经超过十年没有正式见上面。自从分手之后，他们两个总是有意无意回避对方的存在。

虽然自从分手，他知道Ulysses还是或多或少、有意无意的在他的事业上施予援手，秉持着好来好去的心态，他也未曾拒绝。如今这个男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知道一切必须在这里终止了。

男人比起当初看起来略显沧桑、神态疲倦。气势上的却比起他们交往的时候来得凌厉沉稳。这些年他想必也遇到了不少事吧？

那人看他的眼神似有千言万语，脸色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Rennes默了默，觉得自己已经不在意了。

这个人曾经伤他很深，只是现在他已经不觉得痛。时间能修复所有伤痛，就算曾经再爱，现在，他们只是曾经熟悉过的陌生人。

覆水难收，这就是他们眼下的关系。

“这家公司被我买下来了。”Grant家族是法国历史悠久的黑-帮分子。家族事业洗白许多年，在道上仍然有着深厚的势力。

除了黑白两道吃得开，Ulysses接掌家族以来，以过人的手段和商业天赋拓展了家族的生意。如今世界各地皆有Grant家族的产业。

娱乐圈多少也和商界黑道有挂钩，这个是不成文的事实。大家表面装作无辜，私底下没多少个干净的存在。这潭水深不见底、黝黑如墨，沉浸了进去，又有多少个能全身而退？

Rennes没有回话，盯着Ulysses有神的双眼，想从那里面看出男人的目的。

他们错过了对彼此来说最佳的相爱时机，时过境迁，没有人……知道Ulysses是多么追悔莫及。

Rennes比当初更成熟，岁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迹更凸显了他的魅力。历练改变了他的气质，让他变得更为内敛。眼神依然锐利，他却学会了收敛藏在眼中的锋芒。

他不是不知道Rennes伪装轻浮的表面底下，是多么死心眼的人。说一不二的个性曾经也让他吃过许多苦头……历练时间让他蜕变得稳重圆滑，可Ulysses知道，Rennes骨子里还是和从前一样倔强的性子，难以改变。

他们交往始于包养，当时无论自己如何伤害也咬牙坚持的人陪伴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并不是因为他的财产和权势才待在他的身边……这样的人一旦说了要分手，就是无可挽回的局面。

是他逼他离开，后来只能放他离开。

这段感情，到底是他欠了Rennes。

Rennes离开的这十数年里，他的心像一潭死水，不曾在出现另一个像他那么让自己心动的存在。十年间他不曾出现在Rennes眼前，私底下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对Rennes的事业给予一些微乎其微的帮助。

像是补偿，又像是不愿意那么轻易放开和这个男人薄弱的联系。

凑到Rennes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就那一套，想借Rennes出名，想在他身上得到好处。原本以为世界上不会出现另一个像自己和Rennes那么契合的存在……那些Rennes的玩伴，大部分不需多以理会就自行散了；小部分只要受到威胁利诱，也很容易打发。

Rennes的态度明确不难猜想，然，Rex的出现却让他不由自主戒备起来。

看Rennes对那个叫Rex的小子那般照顾和亲昵，让他有些焦虑了。

以他对Rennes的了解，他知道Rex对Rennes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和过去那些露水姻缘都不一样。

“Rennes。”Ulysses叫了他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这个呼唤单纯只是为了想要唤他一声，就想从前一样。

似乎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是十分钟的时间，Rennes将手放进裤袋，蹙着眉打算走了。反正无论如何这合约也签不成，耗下去没什么意思。

他迈步走到门前，握住门把的时候在他身后几步之遥的Ulysses又开口说了声，“回来吧。”

回到我的身边来。

“……”Rennes并未惊讶，曾经在一起好些年，Ulysses的心思他还是能摸透一点儿。

如果男人没兴趣，连一丝注意力也不会浪费在闲杂人等身上。这男人会刻意买下要与他合作的公司，甚至撇开身边一串总是如影随形的保镖出现在自己面前，可能就是因为他对自己还有些心思。

“给你的时候你不要；如今我不想了，你却纠缠不休……实在不像你。”

Ulysses听到Rennes这番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话，以后别再提了。”说罢Rennes开门离开，看不出一点儿犹豫。

留下来Ulysses盯着他离开那抹身影，久久回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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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Ulysses，Rennes想起了许多往事。那些回忆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回到了酒店收拾了行李，收着收着，放下了所有东西坐在床边。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台湾和法国时差6-7小时，目前台湾大约是凌晨3点吧。

Rex……应该睡了。

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冷气并没有打开，身体却冷得吓人。

心里很乱、很累还有点儿不安。脑海里都是不愿意再回想的迷离光影。

今天下午看到Ulysses之后，他更想念Rex了……忍了忍，还是好想听听Rex的声音。

拿起电话，几经犹豫，最后心想，他就等电话响三声，如果Rex没有接，那就算了。

拨通电话嘟嘟   、嘟嘟、嘟嘟的响了三声，他多么希望Rex能接起电话。因为眼下这个时候，他是那么的需要他……

三声之后，他切断了电话，没忍心吵醒熟睡的Rex。心里面空旷得像破了个大洞，呼呼的吹着寒风，空虚得让人难受。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没一会儿就被电话吵醒。当他接起电话，就听到Rex那略显低沉的声音，【那么晚打来，出什么事了？】

“Rex……”他喊了声，久久没有下一句话。

电话是接通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该和Rex说什么。

他和Ulysses的事，并非三言两语说得清。况且他也觉得那些烂事，没有必要告诉Rex。

【喂……】

“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了。”

大半夜Rex被电话吵醒，见是Rennes打来的未接来电，特意去洗了个脸才回来回电。

这些天他太忙，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其实才刚睡下去不久呢！不过Rennes做事情向来有分寸，从来不曾半夜三更给他打电话……电话一接通问出了什么事，对方默了默却说没事。

怎么可能？

【Rennes，能打开视频吗？我想看看你。】

“我没事，明天我们都还有工作，不如早些睡吧？”听见Rex的声音，他觉得好多了。立刻他又觉得有些内疚，他怎么三更半夜的把情人吵醒，实在太不稳重了，“抱歉吵醒你了，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Rennes……我想看看你。】电话那头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Rex像是取了什么东西，【那么久没见到你的样子了，就不能让我见见你吗？】

他的男人如此坚持，他又如何能违背情人的要求，“……你等等，我把ipad打开。”

在行李箱内取出ipad，登上视频通讯就看到情人已经挂在那里等他了。

他马上接通视频，看到了Rex那迷人的灰蓝色双眼。

【你看起来好累。】

“嗯，今天是有点累。”他碰着银幕里男人的脸，触不到温度更让人觉得寂寞。

【都遇到了什么事？】他很少看到Rennes这样的脸……显得疲倦不堪，还带点沮丧的脸，看了让人觉得不舍。

“……签约不太顺利、丢了两件工作，然后遇见了一个不太想见的人。”

【没关系，倒霉的事情很快会过去了，明天开始你的好运气就会回来了，所以放宽心。】Rex没想太多。在这个圈子工作，难免会和一些人结下梁子。他虽然担心Rennes同时更相信他，相信Rennes一定有办法解问题。而自己只能给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慰。

“嗯，见到你，我心情好多了。”Rennes勾唇，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只是见到Ulysses就被影响成这样，实在不长进。为了自己和Rex，他一定要振作才行。

【没事就好。】盯着Rennes脸半晌，Rex拿着ipad躺了下去，侧身对着银幕。

“我没事了，若是累，你快去睡吧？想聊天可以明天再聊。”

【我们有时差，时间更难对上了。这几天只是传信息，连电话也没通。】Rex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困了，【多两天，换我要飞巴黎去了。】

他们都在拼事业，是有些忙过头了，毕竟在热恋中，却连电话也没时间说。难怪Rex要抱怨，“对不起，我会找时间多点打电话给你。”

【为什么道歉……你又没有错。】工作忙他们都不想的。不能主动联系是双方面的责任，Rex觉得Rennes没有错。

他伸出手，在ipad的银幕上画着Rennes的鼻、眼……轻叹这般低喃，【我好想……抱抱你。】

Rennes心头有点儿酸，淡淡的笑道：“我也是。”

他们都想念对方的温度了。

“你都累的睁不开眼睛了，先睡吧……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才收线。”

【嗯……】话没说完，Rex就缓缓睡了过去。

翌日，Rennes振作起来赶到瑞士去拍广告，Rex则是飞到巴黎去出席一个《V》和A&X一同主办的服装秀盛典，Rex忙到火烧眉毛，连休息也没时间了。

连续好几天睡不好，Rex的精神状况有点差，一大群模特儿在后台忙着换衣化妆，场面看似混乱却透着专业的气势。他换好了衣服在一边等出场，蹙着眉觉得有些困。

巴黎是每个模特儿最终的目的和梦想，有幸来到就算是他也难免有些紧张。

杨河正在跟场外和许多到场嘉宾攀交情换名片，Rex找了找自己的背包和口袋，想说能不能找到点提神的东西……薄荷糖或者白花油之类也好。

此时旁边递出一罐糖，那是个金发碧眼，看起来眼熟的模特儿笑着对他说，“提神的好东西，我看你精神不太好，不来一颗吗？”

“Gary，我也要！”金发碧眼的模特儿才说完，另一个褐发的纤细男模特马上欢快的跳过来要了一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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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身边换好装的模特儿也陆续一人拿了一颗丢进嘴里，之后分糖的Gary又将糖递到Rex眼前。Rex道了声谢，从里面挑了一颗放进嘴里。

又等了一会儿，时装秀已经正式开始。顺着安排的时间大家轮流出场，耳边听着激荡的音乐，Rex却觉得身体越来越热。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转眼就快到他上台了。他告诉自己忍忍，走完秀了再回去休息，汗水却湿了他的鬓角。

“快点，接着上。”监场吩咐着前头的模特儿上场，Rex也紧随着跟着登场，聚光灯打在身上，有种被火灼伤的错觉。

他深吸一口气，坚持着走到前台，摆出摄影角度的姿势让台前的媒体拍照，照相的闪光灯却让他头眼昏花，差点没吐出来。

糟糕，他可能没办法撑到换完接下来两套衣服了。

坚持着走到了后台，马上其他人又跟着上台。他快步走进去，扶着墙气息变得絮乱，大口吸着气，呼吸困难，心跳快得吵耳，像就要破腔而出。

察觉到他不对劲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查看，才扶住他没来得及让他坐下，他就整个人一晃，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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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中，脑袋还是昏得惊人，又默默休息了好一阵子Rex才有办法张开眼睛。

整个天花板都在晃，刺鼻的药水味和一片苍白的环境摆设让Rex猜想他可能是到了医院。想到昏倒前还在秀场后台他就一阵紧张，怕给大家添麻烦了！

正想爬起身，才发现手腕正在打点滴，门外像有人在说话，不久后就看到杨河推门进来。

“你醒来了啊？真是吓死我了！”

“……发生什么事了？”本来他只是觉得有点儿困，然后慢慢觉得越来越不舒服，最后只能撑到回后台就失去了意识。他也想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事？

“大人没有教过你别乱拿别人给的东西吃吗？”

Rex吃惊的抬头，发现尾随着杨河后面推门进来的Rennes！

情人不是在瑞士拍广告吗？怎么来了？

“医生说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你知道你对大麻过敏吗？”杨河神色严肃。

“大麻过敏？”Rex的眼睛还是没离开绷着脸的Rennes。脑筋还没恢复正常转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吃了大麻？

“在法国，娱乐圈艺人和模特儿不难弄到大麻，有时他们也会在上台前吃一点，权当镇静剂使用。”Rennes脸色还是很糟，杨河在送Rex到医院途中给他打了电话。一听到Rex倒下了，他马上放下拍到一半的广告转了一趟飞机赶了过来。

都快心急死了。

“啊……”Rennes这么说才让Rex想起，有问题的可能是那个叫Gary的模特儿请他吃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