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不咎——玖铮

他们时而背贴着背、时而相视而笑。在繁华的街头热闹的人群里，咖啡馆的一角两人闲适的窝在采光良好，摆放着舒适靠枕的角落，Rennes边喝咖啡边翻页，Rex在一边听着音乐，看着Rennes笑得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在半年后就这样被放大，制成超大广告牌摆在大街小巷，旋风般引起了热烈讨论的话题。

那个时候天Rennes还留在台湾拍广告，Rex则贵为模特儿界炙手可热的模特儿，身价也和四年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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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Rex和那个叫Rennes的明星看起来好暧昧！”休息室内刚出社会的OL对着自己的女同事说道。

“对啊对啊！听说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呢！”

“耶！真的吗？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听说Rex出道第一份工作就是和Rennes一起做的！当时的海报也贴了一街，是Valen的夏装广告！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是他们的粉丝了！”

“他们俩真的超帅的！”OL捧颊，一副被迷倒的花痴模样。

“你知道吗？米兰诺的官方网站上还有他们两个的电子桌布和手机面可以下载哦！”

“我马上去下！”想到可以每天对着帅哥就觉得超开心，打开手机上网搜了一下他们两的消息结果却看到让人震惊的新闻！

国际影星Rennes   Baptiste私生活氵壬乱！不检点私密照曝光！

整个网络炸开了锅，一系列十多张内容不堪入目的相片到处散布，人们争相转发，不过一个早上，全世界大约有一半认识Rennes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Rennes拍摄到一半电话响个不停，里头都是熟人问他发生什么事的关心简讯，也有十多通未接来电。

他从不明所以到上网查了一下完全明白出了什么事，他处于不敢置信到震惊异常的状态，脸色刷的变得雪白。

拍摄现场也有人开始发现这件事，当下大家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他捂着嘴，困难的咽气，差点忘记了怎么呼吸，移开视线对上另一个滑着手机的工作人员，对方鄙夷的视线毫无掩饰的将他凌迟。

他拿着电话，强制镇定的走回休息室，知道事情的摄影师拿主意先暂停拍摄，必须等待厂商给的消息。

勉强自己走到休息室，关上门，那瞬间曾经有过的屈辱、不甘、羞愤欲死又回到他身上。

他一眼也不愿意看那些照片，不敢相信当时Ulysses居然让那些同党拍下他不堪入目的恶心照片。

他浑身发冷，气得不停发抖，冲进休息室的浴室里猛吐，一路吐到胃里一点东西也没有，连胃酸也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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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在洗手盆边，脚下虚软，耳边手机铃声还在响不停，像夺命铃，声声逼得他神经断裂！

想当初，他的确和Ulysses是金主保养关系开始。当初会选Ulysses也不过是因为对他有几分崇拜、几分喜爱……在一起之后，他是真的，踏踏实实的爱过那个人。

他还记得那个晚上，是他们交往的纪念日。Ulysses让管家蒙住他的眼睛带他到偏厅，说是有个惊喜要给他，一进门他就让人给制住，被逼着喝下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诡异饮料，之后被粗鲁的剥光。

他马上知道要糟……只是走不掉，已经太迟了。

在那以前，他曾经以为，不管Ulysses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都能忍下去。因为他是那么天真的想要好好的爱那个男人。

那个有权有势，却不懂什么是爱的男人。

潜意识里他笃定，这个男人就算再怎么对他过分，也不至于会做出伤害他，让他几乎无法再振作的事。也许是当时太爱Ulysses了，对那个男人一再的忍让，摊开自己的心让他看得太清楚，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底线，于是让他有了筹码，彻底的将他对他的信任和爱压毁。

他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他只是没想到，Ulysses居然还让人拍下了那些照片，那些光看一眼就让他几乎想要了断生命的难堪照片！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是当初他豁出一切去爱那个男人的报应！

人真的不能做错事。错了就是错了，有时候老天，完全不给予任何后悔的机会。

那些照片拍得太露骨，全程他都光着身体，被蒙着眼、绑着手，被迫用各种姿势让人凌辱。他完全不敢想象，这样的照片如果被Rex看到会怎样……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脚下的世界，似乎就要在下一秒瓦解。天旋地转，他几乎无法站稳。

台湾媒体对这样的新闻很敏感，Rex出席一个品牌剪彩途中突然被蜂拥而至的大批媒体围堵，保安一时挡不住，媒体的麦克风和锋利的问题马上毫不客气的堵得Rex无处可逃！

“请问你对Rennes   Baptiste的不雅照事件有什么看法！”

“你和他私交甚笃，是否知道他平日品性不良？”

“坊间传闻你们是一对同志情侣，那些照片该不会是你流出去的吧？”

“请问你和Rennes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知道照片里和他做那些事的人是谁吗？”

到底放发生什么事，这些记者说的话他根本一句也听不懂，出道以后少有的被吓到了。后来是杨河硬挤进如狼似虎的记者群中将Rex拉了出来。才让他逃过一劫，躲在保姆车上。杨河将iPad拿给他自己看，先开车离开了那个剪彩现场。

Rex一张张看了下去，整个网上满满都是尖锐的言辞、难看的报导。更甚的也有把他和Rennes的关系挖出来放大的平台。他脑子一片空白，身体里像被充了很多气，压力从内部膨胀将他撑开，一点没有思考的能力。

虽然眼睛被蒙住，照片背景昏黄阴暗，可是Rennes的外形突出，很容易就能把这个人认出了，然而除了Rennes之外，和他做那些事的对象完全看不出来。

Rex几乎要把手中的iPad捏爆！他很确定，照片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和他没有关系。

他从来不曾把Rennes绑起来，也不曾蒙着眼睛玩过……曾经有一次他想要尝试，可是Rennes显得很不舒服的样子，最后还是没做成。

所以照片上的一定，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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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厢Ulysses正大发脾气！

“你说什么？！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立刻！马上要你将网上那些照片撤下来！”他用法文怒吼，说完电话也没切断就用力扔了出去，手机撞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碎裂开来。

“派人去查，我要知道照片是谁流出去的！”

自从成年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失控，发那么大的脾气。当初做的事情他并没有后悔，那是逼痴心的Rennes离开他的一种手段，当时的时机也正好藉由Rennes的事，让那时面和心不和的家族帮派党羽互相掌握彼此弱点，这是逼各大家族联盟的一种手段！

虽然他自认自己并未做错，却实实在在伤害了对他一往情深的Rennes。

他并未后悔做了那个安排，却对Rennes于心有愧。

原本想要一辈子护着这个唯一让自己动过心的人周全，不料还是让这事情被捅了出来！

那个晚上分明把所有人都拍进去了，爆出来的却只有能看清Rennes一个人的照片，Ulysses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接下来一连还有好几同样在当时被拍下照片的党羽，通过各种管道来探问，每个都一副又惊又怒的模样。

那些照片被刻录成光盘，是互相掌握把柄的证据，那日晚上出现的六个人之中每个人各有一份，谁都有将照片散布上网的嫌疑！

他早该更快击垮所有人，将照片全部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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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的问题，然而看着Rennes憔悴的神情，心中的烦躁正一点一滴的逼得他几乎失控。

好几次他深呼吸想开口，胸口像梗了团粘稠的面团，堵得他没办法顺畅的开口。

良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了很久，久到他们都觉得身体有点僵，寒意一点一滴的将他们的身心包围，Rex才勉强能发出破碎的声音，“照片……里的人真的是你吗？”

他能清楚见到Rennes身体颤了颤，低下头去，接着几乎难以察觉的，万分困难的点了下头。

想质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想问交往的时候Rennes是否还继续和外面的人不清不楚的关系……Rex想将自己心中的痛苦大声喊出来发泄出来。

比起Rennes他毕竟年轻，完全没有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和能力，见到Rennes点头，他感觉他的心也碎了一半，那尖锐的痛感逼得他快要失控，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心痛是真的能让人痛不欲生！

“所以那些事是真的？”

Rex声音里的哽咽让Rennes近乎崩溃，他握紧拳头不住抓握大腿上泛白的牛仔裤，裤子都被他捏皱，但他知道，不能哄骗这个人。

这个人是他心爱的人，他们的爱不能建筑在谎言上。

曾经他以为他的过去不重要，相爱只要看现在，看眼下心里面是否妥妥的藏着对方，因此从未觉得有必要交代自己不堪的过往。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令他午夜梦回也会惊醒的恶心过去，事隔十年还能对他和Rex的现在造成那么大的伤害。若是他早知道会有今天，他不会和Rex交往，他不舍得看着Rex红着眼眶，忍受蚀骨的痛楚。

可一切没有如果，时间不可能从来，所以此刻，他只能咬牙承认自己过去犯下的错。

“是。”

下一秒，再也无法忍受的Rex背过身去要走，Rennes心都碎了。这些天的煎熬都不如这一刻让他心如刀割！

他想挽留Rex！想让最爱的人留在他的身边，想让Rex不要走！只要能挽回他爱人的心，他愿意做任何事！甚至要他下跪道歉也无妨！

他咬唇，用力得都把下唇咬破，艳红的血流到下颚，滴到了他白色的衬衫上，他只能用力的忍着，撑着不然鼻腔里酸辣炽热的感觉攻陷他的眼眶，不让热泪夺眶而出。

“不要走！”他紧紧抓住Rex的手腕，感受到分手前夕的绝望，如果这一放手，他就要失去此生最爱，一切回不到从前了，“已经事情发生……我无法改变，我这辈子没求过人，只求你一件事，此生也只求那么一次。”放下所有尊严，什么都不要，他只想要一个和Rex重新再来的机会。

Rex对他来说是那么不可或缺的存在，他知道是他害情人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可是他们两人曾经那么相爱，他没办法不让自己诚心诚意，抛下自尊的求他一次。

“对不起，我明明决定过要好好珍惜你，最后还是让你那么难过……可我需要你、真的需要，我知道这个要求过于厚颜无耻，可是Rex……能不能拜托你原谅我，这次的事情，可不可以请你既往不咎？”

他感觉到手在发抖，已经分不清楚抖的是自己的手，还是对方的。他是如此害怕这个人会抛弃他，他会再一次让自己爱的人丢下。

最终，Rex还是甩开了Rennes的手，转身离开了他们的家。

离开了这个曾经他们称作家的地方。

第十四章

Rex离开之后，Rennes像完全丧失了所有的感觉，外面天色忽明忽暗，哗啦一声下起了大雨。

雨来势汹汹，守在外面的记者纷纷避走。有的躲上车，有的干脆通知总部因为大雨需要离开。

他一个人呆坐到清晨，空气中透着一股冰凉的湿意，让他浑身发冷。

心口上像被人开了一枪，   痛到极限，躯体充满了空虚的麻痹感。

他木然的爬起身，回房无视作痛的心口，在储藏室的小隔间内，将追随他跨越大半个地球的红色行李箱取出，然后打开。

他看着和Rex一起选购的衣柜，清空了属于自己的衣服，收拾了浴室里属于他的牙刷和洗脸霜，走到书架上取下和Rex一起笑着在书店购买的新书。

他的心在淌血，每一个动作都几乎将他逼到绝境，这次发生的事情已将他掏空，可他连流泪的力气也没有。

他能失败、也可以失恋，失去Rex的现在仅剩下一点的尊严，他不能连那一点微薄的自尊也丢失。

因此，只能咬着牙，红着眼眶离开。

他必须离Rex越远越好，希望随着他的离开，能转移媒体的注意，让他们不要再重伤Rex。

一切都是他的错，和Rex没有任何关系。离开，是他最后，唯一能为Rex做的事情。

依依不舍的摸过他们一起选的窗帘、沙发、小茶几和餐桌，所有的曾经如今都化作利刃，一道一道凌迟着他的身心。

他哀伤的闭了闭眼睛，耳边，彷佛还能听到Rex说爱他的声音，可惜当初说爱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一星期后，Rex才从酒店搬回家，据各种可靠的消息指出，Rennes已经回法国去避风头了。

他踏进客厅，不想开灯，脱力的坐在沙发上，经过一星期的沉淀，他的情绪已经稳定很多。

工作上，许多代言受到影响，目前处于搁置状态。原本安排的秀也都被调整过了，目前他处于休假状态，广告合约也都暂时停摆了。

他无所事事在酒店待了一星期，因前天突然爆出“高粱酒以有毒工业用酒精代替食用酒精酿酒导致多人失明入院”的新闻而将媒体的注意力整个转移开来，他才能如愿回家。

比起在酒店，家里自然是更能让他放松的地方。

他倒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之间睡了过去，半夜咋然冷醒，才反应迟钝的抓了抓头，抹黑回到房间趴在床上睡。

无意识的，他扯了Rennes的枕头，抱在怀里睡过去，熟悉的气味让他难得踏实的睡了一觉。

这是这一星期里他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一觉睡醒，他迷迷糊糊的进入浴室，之后一脸惊疑不定的冲出来打开了衣柜。

看着那空荡荡他半边衣柜，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掏空了一半。

有什么好惊讶的呢……那天晚上，Rennes哽咽着求他能不能既往不咎，他没有答应。既然无法答应，结局当然就是分手。

他应该知道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可是为何心还是那么痛呢？

他告诉自己，没事的。不过是失恋，不过是分手。也不是没有试过，就算痛，又能痛多久？

日子还是要过，人还是要活，他只要好好维持自己的生活，忽视胸腔的隐隐作痛，熬过这要命的过渡期，就能恢复原来的日子。

他是如此坚信。

那天之后，他刻意不关注Rennes那些新闻的后续。杨河也不会像他提起，他的工作在一个月后慢慢恢复，虽然有点疑惑人们对不雅照退热的速度太快，可他并未多家关心。

为了更长时间不要呆在家中，他拼命工作，全世界飞，在酒店过夜，让自己累得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晚上就不会梦见Rennes。

不会梦见那个人满脸的宠溺，偶尔又会悄悄流露脆弱的神情，低声探问：mon   amour......tu   vas   m'aimer？

长时间过多的工作和糟糕的睡眠质量让Rex精神病不济。出席走秀彩排的时候突然一阵昏眩袭来，他差点从台上摔下来！这可把杨河吓死了！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公司是那么虐待你的吗？让你忙得觉也不得好睡？！我不理你明天有什么工作，赶紧给我回家去休息！否则若是在工作场合倒下，那可怎么办？！”

Rennes的事情发生后，Rex一直都不好。杨河看在眼里只能叹气。

娱乐圈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前一刻你可能受万人追捧，出了一单负面新闻，就马上全军覆没，惹人唾骂。

Rex和Rennes的感情他看在眼里，每每让他感觉羡慕，谁会想到这样的事情突然爆发，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两人都受了伤，就这样分开了。

被杨河狠狠骂了一顿，Rex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乖乖的让杨河把他载回家，他叹了口气，任命的搭电梯上楼，掏出钥匙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