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兵听了白玖的话,沉思了一会儿,才说,“说实话,像你这样……经历过那么些变态事儿,能不心理扭曲成长为变态杀人狂我已经很惊讶了。你跟白俞……既然是互相看对眼儿了,我又能说什么呢?不过……”
严兵迟疑着没有下文。
白玖便接过严兵的话,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知道你们在查一起连环杀人的案子,嫌疑人是乔沐夕对吧?我可以协助你们,如果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的话。毕竟,我回国以来,虽向来行事低调,还是被乔沐夕发现了行踪。去年就差点死在他手上,还是白俞救了我呢。”
严兵闻言,挑眉道,“是么?没想到你跟白俞之间还有这么一茬……我们确实锁定乔沐夕为罪犯,也在联系红女廊中与他共事过的人。有你帮忙,我想捉乔沐夕的行动会事半功倍的。”
白俞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心里也生了疑惑。白玖这是在唱哪一出啊?彻底摊牌了?
直到下午过去,到吃晚饭的点儿了,严兵还在跟白玖讨论案情,讨论怎么去捉乔沐夕。白俞的内心从震惊从不解到渐渐麻木,最后自己跑到厨房做了晚饭。反正在白玖、严兵之间他也插不进话,完全是多余的。
晚饭后,严兵才告辞离开。完全忘了他此行的目的是搜查被白俞盗走的母带。
白俞送走严兵,坐到饭桌上,也不收拾碗筷。盯着端坐着的白玖,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
白玖不明所以地问。
“现在正常了。”
白俞看着白玖,评价道。
“我已经做好准备见你的朋友,融入你的生活了。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我会继续努力。”
白玖皱眉解释。
装出温和有礼的样子,跟别人客套地聊天,表现出自己的友好……这个其实不难。难的是欺骗白俞。
白俞闻言,心想原来如此。那他之前故意勾引白玖让他不能离开必须见严兵完全是多此一举嘛?
“那你跟严兵说的,都是真的咯?”
白俞问。
白玖点头,“大部分是真的。作家的身份是假的。我总不能跟他说我是个杀手吧,你也肯定不希望他把我抓走。”
白俞一听,觉得白玖说得有理。
“既然你都摊牌了,那我再问你个问题,为什么想杀尹凡奇?”
白玖有些惊讶,“你觉得我想杀他?好吧,他拿枪想杀你的时候,我确实想杀他。”
“你不想杀他么?那你在鬼楼精心安排那么多,还刺伤尹凡奇算什么?”
白俞盯着白玖,指出可疑之处。
白玖听了果然心虚,视线转开不敢看白俞了。
白俞心想真被自己捉住了,心里有些气恼。正想拍桌子问白玖还瞒了什么,白玖说话了。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尹凡奇一开始来找你,就是为了我。他以前当过我三个月的主人。如果你看过乔沐夕留下的光碟——我看到你烧了它们,看过才烧的吧?那你应该知道,有些主人有些奇怪嗜好,喜欢被人动刀子。不过是为了寻刺激。”
白玖还是没看白俞。说这些话时,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叙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听到这里,白俞已经心软。
白玖却继续说着,“那个鬼楼,我以前住过一段时间。跟另一位主人。我知道里面的所有秘密,包括那个隔层。至于后来的爆炸,是我放的遥控炸弹造成的。这么多年来,我早习惯在身上带这种东西。若非要说我是精心安排……我也无法辩解。”
白玖解释完毕,还是没有看白俞。白俞以为他是伤心了。
谁知道呢?白玖伤心了吗?有一点。一个谎言,总是需要千千万万的谎言去掩盖。谎言夹带着真相,真相里又散落着谎言……
白俞知道了,一定会离开他的。
所以要保守秘密。
“尹凡奇那个变态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你不是杀手么?”
白俞走到白玖身边,抱了抱他。
细细一想,又发现问题,“你们俩不会还有女干、情吧?!!”
“……”
白玖表示这个问题他还没仔细研究过。他只想着消除白俞对他身份的怀疑,却忘了如何应对恋人捉、女干后醋意十足的问题。
白俞见白玖不答,哪里能忍?
“是尹凡奇约的你还是你约的尹凡奇?”
这个必须是尹凡奇啊!被白俞知道是自己约的尹凡奇,那还不给他冠上主动出轨的帽子?
于是白玖果断而坚定地说,“是他先约!”
说完白玖就知道出事了,NND这种问题根本不能这样答啊!
这不,白玖刚推卸完责任,就听白俞一声冷笑,“然后你就答应了赶去赴约了还忘了回家不记得我还在等你?”
“……”
白玖在想要不要说他这样做是为了引出乔沐夕。
不不不,这脑洞开得太大解释不通。
有了!
“他说他是你的初恋,他说他非常了解你,说你不会跟我在一起,还说你对他念念不忘。我嫉妒了。”
白玖继续黑尹凡奇,毫无压力。
白俞火了,一拍桌子,“他是这样说的?!!”
白玖被吓得身体一抖,默默点头,不再说话。多说多错。
“他当初敢那么不要脸地甩了我,现在还敢来纠缠你!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hello kitty?”
白俞说着挽起袖子就要冲出去,却被白玖拦住。
“你要去哪儿?”
“我去医院找他!看我不揍死他!他刚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不该饶了他!这家伙活在世上就是个祸端!”
白俞想到那天看到白玖和尹凡奇亲吻的画面,越想越生气,气得快失去理智。
白玖哪能让白俞去找尹凡奇?那不得坏了他的计划?
于是抱起白俞就往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可不能让你去找他,要是你对他旧情复燃怎么办?”
42.罪厄的开始13
城市华灯初上,喧嚣未止。老旧小区却是一片安静,伴着昏黄的路灯。
白俞靠在床头,看着投影在墙壁上的树影。身体因为不久前的激情变得懒散,与白玖依旧紧贴的皮肤,在呼吸间颤抖,传来舒服的触感。
白俞伸出手,环着白玖的肩,手里无聊,捏了捏白玖的耳垂。白玖被他弄得身体一阵骚动,侧头吻了吻他的手心,“再来一次吧。”
说着便搂着白俞的腰,就着之前的润滑长驱直入。
“啊……等等!”
白俞被白玖这说干就干的架势弄得措手不及,抗拒地撑着白玖,阻止他继续下去。
白玖虽不满,却还是停了下来,就着连接的姿势搂着白俞,“你不想要了吗?”
语气带着明显的委屈和可怜,像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样。
白俞满头黑线,总觉得拒绝白玖于心不忍。感觉到体内炙热不可忽视的存在,身体不由瑟缩了一下。惹得白玖越发难耐。
“好吧,这次做完再说。”
白俞妥协道。
得了允许的白玖立刻行动起来,使出浑身解数让白俞舒服的同时,也为自己谋取足够的福利。带着白俞与他一起,一次次到达快、感的巅峰,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白俞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白玖也不扰他,泄了最后一次便轻手轻脚帮他清理身体。然后亲了亲白俞的额头、鼻子、嘴唇,抱着白俞一起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白俞被闹钟吵醒。好在白玖及时帮他关了闹钟,让他可以再眯一会儿。
白玖抱着白俞,安静地等他的恋人醒来。他享受这样的时间,呼吸间全是白俞的味道,眨眼间全是白俞的剪影,仿佛两人的生命交缠在一起,再不会分开。
就这样过了大约十多分钟,白俞眯也眯够了,睁眼伸了个懒腰。
白玖适时放开他,让他活动一下身体。等他伸完懒腰再重新黏上去,凑上去亲白俞,“早安!”
白俞被白玖的动作逗笑了,搂着白玖的脖子,狠狠亲了亲他的嘴唇,“早安!”
说完想起身,却发现身体酸软得要命,记起了昨夜的疯狂。白玖这家伙果然没节制啊!不过纵容白玖的自己……也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哎……”
白俞忧伤地叹息,索性不起了,重新躺回床上。
白玖乐得如此,八爪鱼一样缠住白俞,“昨晚你想跟我说什么?”
被白玖一提醒,白俞想起来了。昨晚他确实是想跟白玖说点什么的。可现在气氛都没有了,还说什么?
白俞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墙壁,发了会儿呆。然后他挣开白玖,趴到床头看向窗外。
白玖也起身,顺着白俞的视线看去,“两棵树。”
一棵长得郁郁葱葱,一棵却只剩下残值枯叶。
“长得好那棵是我种的,枯死那棵是我爸种的。我爸种的树从来长不大,所以直接移了一棵成树,最后还是死了。”
白俞望着两棵树说。
白玖瞅着那枯树看了一会儿,“树种似乎是红椿,红椿属阳性深根性树种,喜温,不耐荫蔽。移植后很难存活。”
“……”
白俞看着那躲在楼房和景观树阴影里的枯树,一时无话可说。
“红椿是国家二级保护野生植物,你爸能从老家移植过来,这树估计是家养的。”
白玖继续说。
“……”
白俞默默走下床,跑到地下室翻出一本发黄的笔记。
笔记上有一页写着“椿树计划”,下面还记着一个名字——白苗。
这个叫白苗的,十二年前也找过白俞麻烦,不过她个人比较理智,知道他爹死了之后,只咒了一句“活该!”便离开了。
白俞当时觉得莫名其妙,他爹招谁惹谁了?死了都有人来咒他。
后来被更多麻烦缠上,他才知道,他爹在外面给他招惹了多少是非。咒他都算便宜他了。
白俞果断不再聊树的话题,扔开笔记,开始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说他爹第一次教他开枪,是他三岁的时候。说三岁以前他爹出去执行任务都会带上他一起去,不过很巧妙地没让他真正看到他爹杀人的场面。后来他就总被留在家里。他爹一出去就是十天半月地不回来。还常常会受伤。
白俞小时候很怕哪天他爹回不来了,常常思考他爹死了他该怎么过?是去孤儿院呢?还是回老家吃百家饭呢?还是沿街乞讨?或者去抢一个糖果店,存够吃一辈子的糖果。
稍大一点,就没那么烦恼了。他发现自己养活自己也挺简单的,尤其是在学会煮面以后。
到白俞十岁的时候他爹才想起白俞还没上过学,虽然他偶尔会教白俞一些东西,总归比不上学校专门的老师教得好。于是白俞十岁才上小学,未免被人嘲笑,他爹让他一路跳级,愣是让他三年学完小学课程,两年学完初中课程,又两年学完高中课程。到白俞上大学,他爹就死了。
“我当时还说我爸呢,说他技术退步了,竟然受这么重的伤。然后我晚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我爸没呼吸了。他睡得倒是安详,看起来不是很痛苦。”
白俞说着说着,开始发呆。
他爹以前为了不暴露这个家,常常会到别的地方住一段时间,转移仇家的视线。死的前一晚还是怕这里暴露,还吩咐白俞明天就搬家。其实他爹一直很努力地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你爸不错。”
白玖安慰白俞。
“至少比我爸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白俞有些惊讶,“你不是孤儿吗?”
严兵笔记上说过,红女廊里的孩子都是孤儿。
白玖摇头,“一开始不是。你没看你烧掉的光碟吗?乔沐夕常常会提起一个人的名字,‘张颖’,我的母亲。他怕我逃跑,就拿我母亲要挟我,让我乖乖听话。”
白俞听了,有些心疼,“原来是这样……”
看白玖神情带着几分小心,又说,“我没告诉你我还没看就烧了吗?我觉得你似乎很在意我看没看,三番两次地拿话试探我。难不成你还希望我认真观摩一下学习技巧?你是不是嫌弃我技术不行啊?”
“……”
白玖不知白俞怎么把思路拐到技术上去了,有些无语。
至于试探……白玖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上瘾了一样,想看白俞的各种反应,因为总是能出乎自己的预料。不得不说,每次白俞表现出与尹凡奇说的,与自己设想的,不一样的态度时,自己就各种暗爽,原因不明。
白俞见白玖不语,以为自己说中了。又想起小白对他说过,夫夫生活不和谐是导致分手的最大原因。白俞心里生出一丝危机感来。但他不能将这种危机感表现出来,于是他转移话题,没话找话,“看来你对那些光碟一点都不在意,我该留一盘做纪念,没事看看还能加深对你的了解。”
白玖听白俞这么说,看了他一眼,“我就在你面前,想怎么了解都行,不需要那种东西。”
白俞也看了看白玖,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摸了一把白玖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也是,里里外外,想怎么了解就怎么了解,不需要那种东西。”
说完还亲了白玖一口,像哄小孩似的。
然后就下床去浴室冲了个澡,门也没关,一边冲澡,一边跟白玖说话。
“等会儿我要去开店,你留在家里还是跟我一起出去?你还是留在家里吧,乔沐夕没被抓到前,外面不安全。”
白俞自顾自做了决定,又说,“早餐吃面吧,你想要什么味道?我觉得肯定是牛肉面,你吃面,我吃肉,不浪费,哈哈……”
接着又说,“小白跟周铭睿决定下个月飞到腐国结婚呢,我跟你去当伴郎绝对惊艳全场!就是远了点,光参加一个婚礼不划算,我们可以筹划一下,顺便去那边游玩游玩。你说现在世界上一半国家都承认同性婚姻了,怎么我们国家就这么死板不开窍呢?”
白玖听着白俞唠叨,止不住地微笑。索性脱、光了,进去跟白俞一起洗。
白俞也不阻拦,还让白玖帮自己搓背。洗完了,也不出去,给白玖也搓完背才走,以示公平。
“我爸以前总是耍赖,要我给他搓背,还要帮他洗胳肢窝……洗完了他却不给我洗,也不给我搓背,留我一个人在水里奋战。那时我才几岁啊,坐在浴缸里,不抓着边沿能把我淹死。啧啧……说多了都是泪……”
给白玖擦完背,白俞才围着浴巾出去。出去时问了一句,“你爸呢?小时候对你好不好?”
白玖冲着热水,咕哝着说,“还不错,虽然喜欢抽烟喝酒赌博,但是不抽不嫖。平时没事就喜欢砸板凳,但是不会打我和我妈。”
白俞一边帮白玖准备换洗衣物,一边说,“我爸也没打过我,我不听话他就吓我,把我关到地下室,说地下室有幽灵有鬼魂有僵尸。对了,地下室的门是特制的,一般炸弹炸不开。里面有一周存粮和饮用水,还有武器和防毒面具。要是有危险打不过,下去锁好门,躲起来。”
等白玖也出来了,白俞已经换好衣服,在厨房煮面。
白玖穿着浴衣站在在厨房门口看他煮面。
“我从假半仙家带了你留下的几件衣服来,在床上放着呢。”